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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深愣了两秒突然笑了，让自己刻意忽略握在她腕上的温度，“莫总觉得，女人穿高跟鞋是为了跟男人比高吗？”
“不然呢？”他跟她并排走着，发现跟来时不是同一条路。
“当然是为了漂亮！”罗深以科普的姿态说道：“女人以漂亮为天职，女为悦己者容，还有……”
他突然停下来盯着她，她马上顿住不说了。她不自觉地抬手摸摸自己的脸，悄无痕迹地离开他大手的掌握才觉得呼吸自由了些。
他皱眉瞧着她，“眉毛，绣过吗？”
她摸摸眉毛，摇头。
他又看着她的鼻子，“鼻子，填过吗？”
她又摸摸鼻子，摇头。
他又望着她的唇，他知道，那里红润而柔软，带着甜蜜和矜持。
他有些艰难地说：“嘴唇……”然后看到她的手指又摸到唇上，疑惑地睁大了眼睛瞧着他，他咽了咽口水：“没纹过？”
她赶紧点头，想了想，又赶紧摇头。
“点头又摇头的意思是……”他故意道：“你纹过了。”
这次她的头摇得比较凶，连手都跟上了频率，“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很好，不要做那些。”他迈步继续走，“那么，长得已经很漂亮了，还穿什么高跟鞋。”他看一眼跟上来的她，“个子也不低，还穿什么高跟鞋。”他还是不放过她的高跟鞋。
罗深直到坐上了车，莫司晨将塑胶袋递还给她时，才从一路不停思索中回神，“总经理，高跟鞋跟我的眉毛鼻子嘴唇有什么关系？”
莫司晨系了安全带，看看表，一边启动引擎一边讽刺道：“罗秘书的反射弧足足二十五分钟这么长，是怎么考到这个职位的？”
回到她温馨的小屋时，罗深坐在镜子前久久地凝睇自己，然后，想起他说的那句话：“长得已经很漂亮了……”
在他眼里，她算是漂亮的吗？
她又抚上自己右边面颊，脑中开始不停回旋着那句话：“很好，不要做那些。”
绣眉毛，填鼻子，纹嘴唇，不要做这些，是吧？
他一定很不喜欢在脸上动手术的人吧。
“该睡了该睡了，他不喜欢秘书有黑眼圈！”罗深把镜子反过去，起身钻进浴室洗漱。
此时的莫司晨，还在书房里研究着一份资料。因为坐得久了有些困倦，他需要一些冰镇的东西提提神，想起冰箱里妈妈都会备好纯净水，他揉着眉角起身去拿。
厨房在一楼，他穿过走廊时轻手轻脚，他不能吵醒浅眠的爷爷。
打开冰箱门时首先看到那两个保鲜盒，那是两小时前罗深下车时留下的塑胶袋里的东西，当时他提醒她别忘记带走。
她却扬眉笑道：“这是买给你的啊，你这么晚才回家，带回去讨好一下你妈妈。”
他说：“我家里要讨好的可不止妈妈一个人，还有爷爷和爸爸呢。”
站在车门外俯低身从车窗望着他的那个人伸伸舌尖说：“怎么办？只买了两份，你自己处理了。”然后笑着道完再见转身就走。
他知道是两盒南瓜粥。他今夜吃过的味道，微甜的，细腻而暖融融的，就象买粥的那个人与他契合在一起时的味道。
呯一声关上冰箱门，他禁止自己再想下去，水也没拿就匆匆上楼。今天失控的次数太多，完全不象稳重老成令下属望而生畏的莫总经理。
重新又在书房坐下时，他的目光又落向办公桌面打开的资料上。
员工履历档案。
档案里，姓名一栏是手写的“罗深”两个字，字体秀美工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两寸彩色照片上，她的长发束成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微带笑意，左边唇角的梨涡里是仿佛漾着蜜糖。
档案他看过好几遍了，她的上一个公司是海城市知名外企KG集团，职位是总裁秘书，工作时间四年。
计算机屏幕上打开着的正是KG集团的网站页面。
海城市，距离津海一千四百八十公里……他曾在百度地图上搜索过。
莫司晨又揉着眉心，将档案合上装进资料袋里。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纱帘，罗深迷糊中翻身躲开，却又陷入另一场梦境里。
她置身在喧闹的火车站广场茫然四顾，终于寻到远处那片拉着各种横幅的区域，拖着箱子和铺盖卷走近，在那一片的横幅中寻找自己的校名。
终于，找到了。她欣喜地走近，签到，写下系别，然后跟着接新生的学长走向校车。
上车进门时她的箱子和铺盖卷被把手卡住了，满满一车人就那样看着她，她知道自己一定很狼狈，脸瞬间就热辣起来，红透了吧，虽然她右边脸是被头发完全遮住的，但她仍然觉得大家都盯着那边看。
“来，我帮你。”正当她不知所措时，一个男声低低地说，两只大手拿过她的铺盖卷轻轻一举就放到了行李架上，又提了她的箱子放到司机位的隔栏后面。
她抬头，看到站在台阶顶上高高的男孩，朝发愣的她笑了笑，转身指指第一排的一个座位，那里放着一只牛仔布背包，“你坐这里，我去后面。”
她仍愣愣地，讷讷地轻声说：“谢谢……”声音轻到或许他都没有听见。
男孩转身拿了座位上的背包穿过长长的过道走向最后一排。
大巴车启动，她坐上了他让出来的空位，再悄悄回头，看到高高地坐在后排正中间的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本杂志。
他前排的一位女生眼睛亮晶晶地回头望他，声音略带高亢和兴奋：“莫学长也坐校车回去呀？真巧哦。”
莫学长略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翻开杂志，目光专注上去。
然后，她听到来自她后排的对话。
一个男生不屑地：“莫司晨又不需要接新生，白白来挤占车位，研究生了不起呀。”
一个女孩不满地：“你干嘛这么小气，明明就还有空座位。”
阳光似乎更亮了些，罗深眼珠转了转，眼睛睁开。刚刚是在做梦呢？或者不是梦？
总之在那个时候，她就记住了那个男孩，踩着大巴车里午后的阳光接过她行李的男孩。
那个时候，她十七岁半，虽然青春韶华，但她却沉重忧伤。
上午，秋阳斜照，在室内投下一片不规则的亮影。
莫司晨按了内线，简单交待道：“请人事部郭经理来一下。”
内线另一端是罗深柔和的声音：“是，莫总。”
听到这个声音他怔了一下，望着面前的资料袋，想起昨夜查看时漏了最后的家庭关系没有看，忙又解开袋口的细绳。
家庭关系栏居然是空表格！家庭地址也是只字未填。
是这个人故作神秘吗？还是人事部门的疏忽？
莫司晨眉峰紧锁，又往前翻了一页，在教育经历栏里填的大学名称居然与他同校！
这些问题他昨晚怎么没发现？
他还没消化完这个信息，门上传来两声轻扣，他合上文件沉声道：“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人事部经理郭玉敏，她掩上门走近，一眼望见桌面上的文件，“总经理是要还档案给我吗？”
莫司晨将资料推向她的方向，“你自己看看，这份档案是不是很不完善？”
郭玉敏拿过档案检查，一页一页翻过去，停在空白的家庭关系那一页，“莫总是说这里吗？”
第7章 你很闲吗？泡一杯咖啡进来。（）
莫司晨：“你认为呢？这样的档案算完整吗？”
郭玉敏“噢”一声道：“罗秘书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她的关系人只有院长，但她不想让人同情，所以特意要求这一栏不填，我觉得这算是隐私，所以就答应她了。”
“福利院？”莫司里心头微震，声音又沉下一些，“但是……档案留白符合人事管理吗？”
郭玉敏：“这个没有问题。不过……她说曾经有一个神秘助养人，但她上大学以后就拒绝了助养，所以，也不算是联系人，算起来她没有联系人。”
“哪家福利院？”莫司晨又问，声音带着些不稳定。
郭玉敏收了档案，“这不是我需要了解的内容，所以没有问。”
莫司晨静默下来，连郭玉敏的道别都没有回应，但她走到门边时，他又突然叫了声“等等。”
郭玉敏疑惑地回头。
“她怎么会跟你讲这么多私密的事？”莫司晨没有看他的人事经理，靠在椅子里
郭玉敏略略沉吟，“因为我是人事经理呀。而且我答应她，她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莫司晨终于转过椅子面对她，“但你现在告诉我了。这样算是违反你跟她的约定吗？”
郭玉敏一愣，迅速道：“噢！我是扛不住莫总逼问才说的……我必须走了。”说完拉开门便闪身出去。
门外，罗深正在研读田世原交给她的旅行社合作协议，忽见桌前罩上阴影，抬头便见人事经理站在面前。
“郭经理。”她起身打招呼道，“谈完事情了？”
郭玉敏点头，“罗秘书很忙吗？做莫总的秘书会很累，要保重哟。”
罗深笑笑：“还好啦，在适应中，谢谢郭经理关照。”
“客气了，”郭玉敏捏紧手中资料，掩住心头微微歉意，“你哪里需要我关照，好好做事就好了。”
待人事经理的身影转过了拐角，王书瑶惊讶道：“罗秘书，郭经理居然向你笑了诶，她从来都不笑的。”
罗深坐下，头也没抬，手上的笔在纸页上做着记号，“是吗？我感觉她还蛮亲切的。”
“她亲切吗？”王书瑶张大眼睛，“整个公司都知道人事部经理是最严肃的一个人啦！”
“把女孩子放在一起是不是都会很八卦？”突然，一个声音如晴天惊雷，霹得几个女孩赶紧禁声。不知什么时候莫司晨居然已经站在办公室门口，望望罗深道：“你很闲吗？泡一杯咖啡进来。”
他说罢转身回去，门就那样敞开着。
罗深朝助理们伸了伸舌尖，一边嘀咕“真是个可怕的上司”，一边走向茶水间。
“嘘……”黄文静竖起手指悄声阻止：“他没关门。”
茶水间就在秘书室后面，用毛玻璃隔开，没有门，算是半开放式。
罗深进去后，林双月听到里面传来水声，问道：“罗秘书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马上就好了。”罗深的声音传出来，“你不是有会务总结要写嘛，还有空来管我。”
林双月“噢”的一声，赶紧闭嘴禁声。
总经理室，莫司晨手指在键盘上飞惊着，他在打巡视报告。
罗深端着小托盘进来，不想打扰他，悄悄把咖啡放在他右手边，杯耳转到他最方便的位置，又悄然转身。
“罗深。”他突然说话，没有叫她罗秘书，也没有看她，目光仍然专注在计算机屏幕上，“秘书守则第一条，写进去了吗？”
罗深一愣，脑中念头一转想到昨晚他的话来，拨了拨耳边短发道：“呃，那个……我马上就加。”
秘书迅速逃走，还为他关上了门。莫司晨紧抿的唇线这才松开，望望咖啡杯，冒着微弱的热气，他端过来饮了一口，正是适合的温度，而且，味道也比昨天有所改进，更醇更丝滑了一些。
门外，罗深拿出一本小巧的蓝色封面笔记本，翻开，在扉页淡黄的纸上写下“秘书守则”几个字，再翻开一页，在第一行落笔。
“第一条：提醒上司吃饭。”
望着那一行字，她抿唇笑了，想了想又撕下一张便利贴将那句话抄下来贴在玻璃屏风上，在她一抬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然后，她满意地端起手边的半杯咖啡，这是刚刚她刻意多泡的，她必须知道泡给他喝的是什么味道。
微苦，还算顺口。她在笔记本上做记录，写下黑咖啡粉、速溶粉和伴侣的份量比例，然后给这杯咖啡编上号码二。这是从她手中给他的第二杯咖啡。
刚将小本子收好便见王书瑶抱着一摞公文过来，“罗秘书，这些都做好了。”
罗深接过大概看看，满意地道：“嗯，比昨天做得好多了。你得空教教文静，你们两个必须是能够互相顶替的伙伴。”
黄文静抬头，“我的统计表也快做好了。”
“抓紧吧，”罗深忙着审核批注单上的初拟意见，一边提醒道：“那个统计表本来应该昨天就交给我的，已经迟了半天啰。”
黄文静虽然受了小小批评，但心头却是高兴的，“罗秘书，你要我做这个统计表一定另有用意吧，你一并跟我讲了好不好？”
罗深起身，扬了扬手上的文件道：“等会，我先把这些呈给总经理。”
“你确定现在要给他吗？”林双月扬起手腕示意大家看时间，“午餐时间到了哟。”
这么快！罗深望望屏风上的绿色便利贴，这么快就到“秘书守则第一条”时间了。
“你们先去，我送文件。”
待助理们都走了，她才敲敲总经理室的门，推开。
然后她被静静站在门后的人吓得“啊”一声惊叫，连退两步，双手一抖，文件从手中滑落。
莫司晨伸手一接，只抓住了一半，还有一半文件掉落在地，罗深也在弯身抢救，手忙脚乱中脑袋撞在一起，生疼，两人同时停止所有动作。
他看着面前仍带着惊慌的俏脸，不满地说：“你看，文件掉到地上都脏了。”
“总……总经理，”罗深哀怨地，“干嘛站在门后面，我快吓死了。”
“我才快吓死了，”莫司晨捡起文件放回办公桌上，“你的尖叫声足以杀死一头牛。”
罗深懊恼地瞪着那个挺拔的背影，压下不满，履行职责：“总经理，该吃午餐了。”
“秘书守则执行得不错。”他折返回来经过她身边时突然冲她笑笑，“那就走吧。”
罗深赶紧跟出门来，“我去员工餐厅，您呢？”
他突然止步，长手突然伸向她，位置还很奇妙，罗深吓得本能后退想要躲开，才刚一步后背便已抵在屏风上。
莫司晨眸中闪过一抹含义未明的亮光，浅笑着将她胸前的工作牌取下来放在她桌上，“去什么员工餐厅，跟我走。”
他真是武断啊。罗深跟着他坐进车里时还在想着，这个人在家里是不是也是这般专横？
“先想好要吃什么。”他准备打转方向盘时突然说。
“呃，我什么都可以的，”她赶紧拉下安全带扣上，“那个，总经理决定就好了。”
莫司晨看她一眼，“那我还要秘书做什么？”
罗深一阵大大的懊恼，看来，对他还得更加小心冀冀才行，她永远猜不出他下一句话会说什么。
“那么，午餐时间，就吃一份牛排，保证下午有充足的精力，”她边想边说，“可以吗？”
可以吗？想必是可以的。
十多分钟以后，他们已经坐在一家西餐厅里。
莫司晨望着菜谱对服务生道：“菲力牛排，七分熟，套餐，两份。”
待服务生走了，罗深才低眉顺眼恭敬地问道：“总经理，我们西餐厅的牛排也很好吃的，为什么要来这么远？”
“我记得我昨晚说过的，”莫司晨望望对面的秘书，“你的记性似乎不太好。”
罗深掠了一下耳边短发，昨晚他说什么了？她在脑中迅速回想。
他好象说过自家的餐厅是“客人才去的地方”，他不想把自己当客人喂。
看到她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