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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若清淡淡道:“她怕朕孤独。”
王盏月愣了愣,没再继续往下问。神思飘忽间就听苏若清又道:“储秀宫到了。”
苏若清送她回了储秀宫之后,没多逗留,转身就离开了。王盏月目送着他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漆黑的视野里。她想,他确实很孤独。纵使后宫三千佳丽,没有一人能够解了他的这种孤独。
回到储秀宫上床躺下,王盏月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感觉还没多久就被外面的吵闹声给惊醒了,此时窗外的天色微微亮。
两个面露凶相的宫女冷不防地冲了进来,一把拖住王盏月就把她往地上拽。她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一抬头却见熙妃盛妆华服地踏了进来,趾高气昂的。
王盏月忽然厌恶极了眼前的熙妃。尽管她长得和贤王妃那么相似,却完全是两个天壤之别的人。
王盏月挣扎着,熙妃缓缓走到她面前,面带笑容地说道:“唷,这天都快亮开了,怎的本宫来你却还在睡?自以为昨夜侍君到子夜今天一觉醒来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本宫听说,昨夜皇上送你回了这储秀宫,却没在储秀宫歇夜,”她伸手捏住王盏月的下颚,用力地抬起来,就像昨天夜里用力摔手中瓷器一样也恨不得将她给摔坏,“是你使出浑身解数来勾引皇上也没办法让皇上动心吗?”她眉头高高一挑,尽是不屑,“想来也是,这储秀宫就是一个暂时容纳低阶秀女的地方,皇上乃真龙天子,怎么可能屈尊在这样的地方和一个没名没分的秀女过夜?”
王盏月冷眸染笑,道:“既然如此,娘娘还来这样的地方干什么,不也是降了你的身份吗?娘娘这般急躁地来找我不痛快,仅仅是想来告诉我这些吗?只怕你在我身上痛快了,所有人甚至包括皇上,也会觉得你善妒吧?”
熙妃反手就扬了王盏月一巴掌,总算觉得有些解气,并语气张狂道:“善妒又怎样,嫉妒是女人的天xing!本宫就算善妒,皇上也会一如既往地爱着本宫,你又能拿本宫怎么样呢?”
王盏月冷笑一声:“你以为皇上爱着的真的是你吗?”
那洞穿一切的眼神,让熙妃双瞳紧紧一缩。熙妃脸色白了白,随即勃然大怒,拼命想要掩饰,可疯狂的情绪又流露了出来,她揪着王盏月的衣服,吼道:“皇上不爱本宫,难不成爱的是你吗!”
正待熙妃全然不顾自己的仪容和气度,要去和王盏月厮打在一起。宫人们见状连忙要上前把熙妃劝开,丫鬟翠环更是将龙子满口挂在嘴上,才稍稍让熙妃有所松懈。
是熙妃主动要动手,王盏月自然也没有客气,熙妃抓扯她的衣服,她便抓扯熙妃的头发和脸,反正过了今日她一出宫这些破事儿都跟她没有关系了,她还不赶紧把这些日熙妃给的晦气一并还给她。
熙妃的脸上和脖子上都起了道道红痕,吓得直尖叫,见王盏月气定神闲地去屏风上拿起自己的衣裳来穿上,顿时就颤着手指指向她,尖声道:“还不快把这贱人给本宫拿下!”
正待宫人要上前行动时,外面便有了新的动静。有储秀宫的太监来传报道:“王姑娘,总管大人来接姑娘出宫了,问姑娘有没有收拾妥当?”
王盏月理了理衣角,然后去床里侧拿起早已经收拾好的包袱挎在肩上,便走了出去,道:“走吧。”
熙妃连同熙妃带来的人都怔愣了一下,随即熙妃吼道:“不能让那个贱人离开!”
结果熙妃跟着出门去一看,院子里果真站着大内总管公公,便是时常伺候在苏若清左右的公公,后宫妃嫔哪个见了他不是礼上三分的。
王盏月一边走一边就用从妆台上抽来的一根簪子随手挽了一个发髻,素淡从简,片刻都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多待。
公公看见熙妃娘娘,一愣,随后躬身见礼,主动忽视了熙妃的仪表,道:“见过熙妃娘娘,不承想熙妃娘娘也来了这处,这是要来给王秀女,哦不,是王姑娘送行的吗?”
熙妃指着王盏月问:“她要上哪儿去?”
公公应道:“应王姑娘的要求,皇上已经答应放王姑娘出宫,这不,一大早便差老奴来亲自送姑娘出宫去。”他说着就对王盏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王姑娘请随奴才往这边走吧。”
王盏月回头看了熙妃一眼,勾唇一笑,滟潋四方,道:“民女多谢娘娘今早主动送上门来,这厢告辞,祝娘娘能够恩宠一世。”
“你!”
说完以后王盏月头也不回地走了。有公公在旁护着她,熙妃根本奈她不何,况且她本来就是趁苏若清上早朝的时候来找王盏月的麻烦,不想他身边的公公却来了,还把这一幕撞进了眼里,就相当于苏若清迟早也会知道。
翠环后知后觉地说:“早知如此,今日我们就不该来。。。。。。”
熙妃道:“怕什么,是她无礼于本宫在先!”她这到储秀宫来一闹,回头便又是后妃们私底下谈论的笑话。
公公只把王盏月送到宫门,那里有一辆马车停靠着,负责护送的大内侍卫四名。王盏月上了马车,两匹马掉了一个头,便渐渐驶出了宫城。京城里一天的繁华正拉开帷幕,金色的阳光洒满了瓦檐,和护城河边颤抖的秃枝。光景一点点往车窗的缝隙间溜走,终于走到城门口时,她忍不住撩了撩帘子,回头再望了一眼。
巍峨的皇城依旧耸立在那里,只是依稀模糊,只看得清一个大致的轮廓。王盏月放下帘子,静坐在马车里。兴许以后,她都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了。
冬至的时候,苏静和叶宋双双坐在木制回廊上吃汤圆,叶宋口里呵着白气,眯着眼睛十分享受的样子。这里的空气没有上京那么干燥,瓦檐上的白霜也还没散干净。
院子里树木的叶子都落光了,只剩下常青藤。可满园的梅花却初初释放出第一抹香气,清新怡人。
苏静一边吃着汤圆一边笑眯眯地说道:“刚收到消息,皇上对夫人选上去的秀女似乎不太满意呢,最后也给遣送回来了。”
叶宋冷不防被一口汤圆给哽住,捶胸顿足。苏静伸出魔爪淡定地往她胸前摸一把,叶宋惊呼一声,然后用震惊的眼神看向他,然后咽了咽怒道:“流氓!能不能安安生生吃顿早饭!”
苏静十分无辜地道:“夫人这话从何说起,你不是噎着了么,为夫在帮你顺气,你看你现在不就不噎了么。”
叶宋默了默,好似。。。。。。她真的不噎了。但她仍是强硬道:“可你的方法用得不妥,光天化日之下的,你大可以往我后背上拍一掌。”
苏静伸出手指轻轻揩掉她嘴角边的汤渍,弯了弯桃花眸,道:“可是为夫舍不得。”
叶宋:“。。。。。。”她清楚地知道苏静就是蹬鼻子就要上脸的货色,决定不跟他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于是道,“好吧,刚刚你说王盏月被送回来了?”
苏静叹了口气,道:“是啊,皇上就只留下两个中规中矩的。但我想,他留下的那两个一定不是他的菜,他估计都没花心思想好好选这个秀呢。”
叶宋摩挲着下巴,抬起一条腿大刀阔斧地撂在廊沿边上,思忖着道:“是王盏月没有努力么?”
“努力了也不见得有效果。”苏静眯了眯眼,搂过叶宋的肩膀,“为夫还听说一件有趣的要闻,你要不要听听?”
“你说来听听。”
第417章 起过年()
“皇上后宫里有个熙妃,听说是李如意带进宫里去的,她长得。。。。。。”苏静低头看了叶宋一眼,神情温柔,“可和我家的媳妇儿十有七分相像。”
叶宋一愣,皱眉问:“李如意带进宫去的,她到底想干什么?”
苏静道:“她想干什么皇上定然不会不知道,只是隔了这么久,那熙妃都怀有身孕了,也不见李如意干出个什么来,大抵当初带那熙妃入宫只是想取悦皇上罢了。听说熙妃是个难缠的主儿,皇上也不会太过宠幸她。”
“王盏月进宫去受她欺负了?”
苏静道:“为夫不是千里眼哈,这个为夫就不晓得了。”
果然,王盏月回来了姑苏。在她去京城之前,王员外还神采奕奕,逢人便忍不住吹嘘一番,以为王盏月此行势在必得,将来他就只有享清福的份儿。没想到在过年前,人却回来了。
王员外家里一度陷入了低迷。
这天,王员外府里的人匆匆跑来说,请苏静和叶宋过去做主,赶紧阻止王员外,否则他就快要将王盏月给打死了。
原来王盏月回乡的缘由竟是主动向皇上请辞,王员外知道以后怒不可挡,当即就cao了棍子要把王盏月家法伺候。
等苏静和叶宋赶到时,王盏月已经挨了不少棍子,一头冷汗的,但她十分坚韧,不管多痛就是咬紧牙关不吭声。王员外边打就边骂道:“我宁愿你被锁在储秀宫里一辈子也不要你回来!这样还好让人误认为你在宫里当娘娘,我在面子上也就过得去,现在呢!现在你净给我干些丢人现眼的事情来!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在宫里有什么不好,谁让你回来的!”
王盏月冷声道:“是不是我的幸福永远不比你的声誉来得重要,如果是,那你尽管打死我算了。就当你没生过我这个女儿。”
王员外怒气更甚,举手就要下重手。
“王员外。”苏静及时出声。
王员外一回头,见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院子里,当即不知该如何是好。王员外没想到让他俩看见了自己动手打自己的女儿,就为了入宫一事,实在是太丢脸了,他们也定然会认为自己就是贪图名利之人,不将女儿的幸福放在眼里。这要是传出去了,岂不是让城里人笑话吗?
王员外连忙揖道:“不知王爷和王妃大驾光临,实在有失远迎。小女有失才德,不成体统,偏生又执拗不知悔改,我正待以家法,让王爷和王妃见笑了。两位贵客驾临,还往前厅请。”
叶宋问:“敢问王员外,王小姐她犯了什么错?能被王员外以家法伺候的,想必是严重的大错吧?方才我们进来的时候听到王员外在说进宫的事,莫非就是因为那个?”
“这。。。。。。”王员外一时回答不上来。
叶宋又道:“进宫能否留在宫中,实际上不单单看王小姐自己,很大程度还还得取决于皇上。皇上不喜,自然就不必留在宫中,王员外何必多加苛责呢。”
“唉!”王员外重重地叹息一声,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王盏月一眼,道,“我看她就是铁了心不想留在宫里。皇上让她暂居储秀宫,她居然就主动请辞回来了,储秀宫有什么不好,再不好也比我这员外府邸强。况且在那里留着,难保将来不会有更好的机会,她为什么就想不明白呢!”
王盏月道:“我为什么就非要守在那个地方去等一个渺茫的机会?”
王员外厉声道:“那也总比你回来强!”
纵使王员外再生气,这苏静和叶宋一来,他也没好再往王盏月身上施家法。王盏月被丫鬟扶了下去,依照王员外的吩咐锁进房门内,不许踏出半步。
这个年对于王盏月来说,想必是足够令她心灰意冷。她不愿被锁深宫无人问津,回来姑苏只是想与家人团圆,没想却引来如此后果。
姑苏冬季里的雨阴冷阴冷的,伴随着偶尔飘下来的小雪,落在寒梅上,湿漉漉的就化开了。叶宋不觉冷,穿的一身棉袍,喜欢坐在廊下,边上小炉温着酒,屋檐瓦缝间滴下晶莹的水珠来,她便伸出脚尖去接。
苏静在旁看着,也不去阻止,只是一边给她倒酒的时候一边嘴上软绵绵地说道:“当心一会儿脚着凉。”
叶宋微微仰着下巴,眯着眼看着外面半青沉半雪白的天光,道:“去年这边下好大的雪,今年却怎的不下雪了。”
“去年?”苏静执起酒杯,浅浅呡了一口,道,“是前年吧,咱们一起在这里打仗。”
叶宋愣了愣:“是前年吗,我怎么记得像去年。”时间过得可真快,匆匆就是一个第三年。
苏静道:“今年才是正常的,江南本就少雪,比不得上京。去两年的大雪成灾,偏偏和战争一起发生了。”
过年的时候,英姑娘和白玉终于舍得从药王谷里钻出来,跟叶宋他们一起过年。彼时英姑娘一进王府就只呼道:“哎妈呀,这里可比山里暖和太多了,山里真是太冷了。”
叶宋招呼给她一杯热茶让她捂着暖手,似笑非笑道:“当初是你自己非要往山里钻的,可没人硬逼着你去。”
白玉在旁,看起来成熟了许多,约莫是和英姑娘在一起他不成熟都没办法,笑着说道:“以前没觉得她这么怕冷的,屋子里暖炉都堆了一个又一个也还是喊冷。”那说话的语气分明是宠溺的,眉飞色舞的。
英姑娘回嘴道:“那现在怎么能和以前相比呢,现在我揣的可是两条人命呢!”
叶宋不由盯着英姑娘的肚子,苏静不由盯着叶宋的肚子。
英姑娘喜滋滋地指着自己的肚皮,跟叶宋说:“叶姐姐,这里面的种,两个月啦。”
白玉在旁有些伤神:“英子,说话能不能含蓄一点儿。”
英姑娘扭头便道:“不能,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儿,况且我一个孕妇难道连自由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吗,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不等白玉回答,英姑娘变脸比翻书还快,眼圈儿一红,“你肯定是嫌弃我了!是不是来城里之后就觉得城里的姑娘比我长得好看了?一定是这样!”
“回房去说,咱们回房去说好么?”
“不好,你就在这里给我说清楚!”
给英姑娘和白玉准备的客房已经准备妥当了,白玉对叶宋和苏静讪讪笑了笑,抱起英姑娘就走,道:“王爷王妃见谅,在下还有点儿家事需要处理,先失陪了。”
白玉渐渐走远,英姑娘的叫声还传来:“白玉你把我放下!你不说清楚我今天就跟你没完!”
叶宋和苏静面面相觑。苏静问:“英子这是吃错药了?”
叶宋吸了吸鼻子,道:“大抵这是孕妇综合症吧,以前我大嫂怀孕时我也见过。。。。。。你看我肚子做什么?”
苏静嘻嘻一笑,转而去看院子里的梅花。
大年夜的时候,大家围在一起吃火锅。英姑娘特别能吃辣,一张小嘴被辣得通红也根本停不下来,还喋喋不休地对叶宋说怀孕有什么好处。
叶宋把肉都往她碗里夹,道:“这么多都还塞不住你的嘴吗?”
英姑娘囫囵道:“叶姐姐你不要帮我夹太多,我边吃边说都快说不过来了。。。。。。”
“那你就别说,只吃吧。”叶宋道。
“那怎么行,这生孩子可是人生一大事,可不能让吃耽搁了我说正事儿。叶姐姐,你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叶宋默了默,眼神瞟向苏静,道:“顺其自然吧。”她见英姑娘满脸一副“没错我就是说客”的表情,张嘴又想要说,便打岔了这个话题,道,“你之前见过大嫂生孩子,不是被吓傻了,怎的现在却没事了?”
“唉,女人嘛,早生晚生迟早是要生的嘛。”
叶宋抽了抽嘴角:“说得自己好像很懂似的,你才多少岁。”
火锅吃了很久,英姑娘直说自己吃撑了。叶宋给她添茶消食,说道:“你吃这么多没问题吗?方才应该节制一些的。”
英姑娘理直气壮道:“那也没办法啊,火锅好吃嘛。在药王谷的时候,就我和白玉两个人,就是煮火锅吃起来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