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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寿宫。
“皇上。”侍卫见到面无表情的齐睿时,愣了下,立即行礼。
齐睿一言不发地走了进去。
寝殿门口是两名以宫女身份看守的影卫,见是他,很是惊了一下,而后行礼。
“如何了?”乘着夜色前来的齐睿,周身都散发着一股阴沉和落寞,他嗓音微哑,低低地询问着女影卫。
“回陛下,还是不肯老实,今日又不吃饭喝水,还是属下等将其打晕,强行喂的食物和水。”
对此,齐睿没有什么反应,“做得很好。”
只要不饿死,其他的一律不在意。
二人清楚齐睿的意思,垂首立在那。
这是齐睿处最初将顾明珠关在仁寿宫后,第一次踏入这儿。
他走进去,仁寿宫还维持着顾蓉芳在时的模样,只是仁寿宫的宫人大多被遣散,只留几个得力的。
轻车熟路地到了偏殿,齐睿远远地便见昏暗不点灯的室内,那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披头散发,衣裳褶皱的女人。
她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瘦,丰腴的身材变得骨瘦如柴,一只手搭在曲起的膝上,一只腿就那么放在冰冷的地上,指甲每次长起来一点便会被剪掉,为的就是避免她自残。
顾明珠似有所觉,抬眸看向门口,逆着光,遮住她眼前唯一的一片亮光的男人。
温润如玉,气质如兰。
呵,见鬼。
顾明珠太久没有见到阳光了,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还不给点灯的腐朽的寝殿中,像个犯人,不,就是个犯人,等宣判。
她眯着眼,那张盛艳绝伦的脸瘦了,下巴尖尖的,双颊也没肉,更没了健康的红润。整张脸泛着惨白,唇白得像是纸张。
加上这一头也不打理的披散的长发,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女鬼。
齐睿走了进来,朝着顾明珠行来。
顾明珠光着一双玉足,地面冰冷没有铺毯子,她也不觉得冷,维持着这个慵懒颓废的状态,目光深邃又冷地注视着朝她走来的男人。
“怎么,肯见我了?”她张口,久未与人对话的嗓子听起来像是磨砂般,有些刺耳,加上她浓浓讽刺的语调,叫齐睿下意识蹙了蹙眉梢。
目光落在顾明珠那瘦削的脸上,这张曾经美得令临安世家子弟着迷疯狂的脸,依旧美貌,却不再光鲜。
带着一股颓废的苍白的病态美,那双眼睛如死水,但讽刺地望着齐睿时,又仿佛活过来的泉水。
泠泠的,不可一世的,趾高气扬的。
有那么一瞬,齐睿恍惚地记起很久很久以前,这个美艳夺目的表妹,盛气凌人地拿着鞭子,指着冲撞她的世家公子,倨傲不可一世地说着威风凛凛又刁蛮霸道的刺人话。
那时候的顾明珠,骄傲得像是永不落败的孔雀,仗着强大的护国公府,宠爱她的父母,皇后姑母,还有他这个表哥,刁蛮任性,无法无天。
还没认清她真面目时,他是真的很疼这个表妹,不管她犯了什么错,得罪了谁,他都是站在她这边,先替她出头,而后再不重不轻地训她两句。
记忆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能将美好开心的事情铭记,也能将丑恶肮脏牢记。
时光一晃,多少人面目全非,不只是顾明珠,他亦然。
“听说你不肯进食。”
第428章 沦落,同类()
殿内静悄悄的,这一句,若非语调平稳无波澜,这样一把温柔的好嗓子,顾明珠还真会恍惚地以为,他这是在关心她。
只是,她比谁都清醒,曾经的她有多痴迷愚蠢,现在的她就有多清醒冷静。
“还死不了。”她呵了一声,冷笑地回。
齐睿对她的冷嘲热讽不以为意,只负手背着她而立,忽然那温润的嗓音,轻轻说道,“我将你困在此,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就是想我面对姑母的亡魂自责内疚崩溃?”顾明珠嗤之以鼻,飞快地接道,“不过可惜,我坏事做尽,早就没良心了,更不会内疚。”
她一提已死的太后,齐睿面容便沉了沉,背后的双手也微微一颤。
周身的气息变得冷了下来。
但他只是幽幽地说着,“这只是其一。”
顾明珠微错愕了一下,随后讥讽地扯了扯嘴角,想着如今的情形,再加上之前他的要挟,便哼了声,道——
“想利用我挟制南国?那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南国王室狼子野心之辈多如牛毛,老南王生了那么多儿子,个个都是狠角色,如今欧阳烈一死,你还指望他们会忌惮我这个名存实亡的南国王妃不成?”
“你倒是学聪明了不少。”齐睿静默半晌,转过身来,可有可无地说了这么一句。
顾明珠鼻息哼了一声,嘴像是淬了毒液般,冷嘲,“我顾明珠这一生,只为你犯过蠢。如今我看清了,自是不会再愚昧下去。”
情爱迷花人眼,叫多少人甘愿做耳聋眼瞎愚蠢之辈?
闻言,齐睿却忽而叹了声,“我留着你,因为你是除了母后之外,最爱我的人。”
他在顾明珠身侧坐下,地面冰冷的触觉,叫他微微一顿,却没有说什么,双膝曲起,一只手轻搭在膝盖上。
话音落,顾明珠身形一僵,随即咬唇,恨恨地瞪着他,“你真可怜!”
“可怜么?”齐睿坐下,往外望,只看到弯月洒下的清辉,再无其他。
顾明珠别过脸,眉眼染上嗔怨恶毒,“怎么样,得不到所爱的滋味,好受吗?”
她看到这样的齐睿,心里便明了了,颇为解恨和痛快地讽刺着他。
齐睿抿紧唇线,狠厉从眼里一闪而过,他却耐着性子,问,“得不到所爱的滋味你曾经不择手段,如今落得这个地步,后悔吗?”
“悔?”顾明珠声线冰凉,眼里却有了一丝泪光,喉头哽涩,点头,“从高高在上的护国公府大小姐,到如今丧家之犬,如何不悔?我悔,我恨,我恨你们所有人——我更恨你,恨我自己愚蠢!”
不知为何,换在之前,齐睿对这样仍不知一切都是她自己酿成的错的顾明珠是鄙夷和看不起的。但这会,他却迫切地想和她说说话。
整个皇宫,到最后,他居然只能来这里,和人说说话。这还真是可悲啊。
“怎么才能舍弃得不到的心头爱?”他像个迷茫的孩子,忽然看向顾明珠,问。
顾明珠眯着眼眸,却是想到了什么,“姜琳琅回来了?容珏呢,死了吗?!”
她忽然很激动,“他死了吗!”
齐睿点了点头,“恩,死了。”
“哈哈哈哈——死了,终于死了!哈哈哈哈,姜琳琅、容珏,你们也有今天!”顾明珠忽然站起来,赤着脚,激动喜悦地放声大笑。
笑完了,她却又止住,看向齐睿,“你杀了容珏,将姜琳琅带回来了?”
以齐睿对姜琳琅那个贱人的在意程度,绝对不会伤害她,只会杀了容珏,将她夺回来。
“恩。”齐睿再次点头。
顾明珠面色一下狰狞,那心底深处的怨怼和怨恨随时都要爆发——
“呵呵,呵呵呵呵!”她笑了,有几分癫狂和诅咒地道,“齐睿,当日,我想杀姜琳琅的时候,你跟我说,我若伤害她,你绝不原谅我,她死了你也不会爱上我!现在呢,你所做和我当初又什么分别?说我不择手段,齐睿,你自己呢!”
顾明珠的冷语相向,恶毒怨怼,叫齐睿眸光深沉下来。
是啊,他又有什么分别?
不,有分别的,“容珏该死。”他是奸臣,十恶不赦,早该死了。
“呵呵,那夺我所爱的姜琳琅,如何就不该死?”顾明珠冷语相向,声音带着嘲讽怨恨,“齐睿,你真令我恶心!至少我要杀姜琳琅,我恶毒我承认——而你呢,容珏和姜琳琅可是两情相悦,他们还是夫妻,你这算什么?夺人妻,觊觎有夫之妇?”
她泠泠冷笑着,头发散落,仰着头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承认吧,你来找我,不就是想和我这个一路货色相互取暖?想从我身上得到认可还是想彰显你的高尚?
齐睿啊齐睿,你看看你,变成什么了?那个不染尘埃的萧王,那个深情善良的你,还不是沦落到与我一般!”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沉默,任由她恶毒语言伤人的齐睿,顾明珠心里除了畅快之外,还是会痛,但越是痛,她越是清醒。
痛吗?
“齐睿,你痛吗?”顾明珠忽然蹲下,伸手,指着齐睿的心口,面无表情,平静地问。
抿唇,齐睿喉头哽涩,点头。
顾明珠笑了,“咯咯咯”的笑声有几分鬼魅的毛骨悚然,重重咬过而有几分血色的唇勾起,眼眸都漾开了笑意。
却是冰冷的,恶毒的。
“终于啊,你也体会到我当初的痛了。怎么样,不好受吧?”顾明珠手指戳着他心口,眼中水光弥漫,“表哥,被心爱人无视,冷漠相对,念着另一个人,永远吝啬你温柔和笑脸的滋味呵呵呵,慢慢品吧。”
“讽刺我,你能开心么?”齐睿忽然一把握住那根手指,面色冷淡地凝视着笑得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婆子的顾明珠。
顾明珠抽回自己的手指,没有形象地往地上一坐,扒了下自己的头发,讥诮地勾起红唇,“开心,开心得很!我更开心的是,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齐睿,我等,我等着你如我现在这般万劫不复的那天!”
被心爱人逼疯逼得要死掉。
这还只是开始呢。
第429章 立后,生分()
“是么?”
齐睿站起来,弹了弹身上的华服,一瞬又恢复了自己,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坐着的顾明珠,语气凉薄又带着几分复杂。
“我比你沉得住气,最后,一定能得到我想要的。”
他心底深处还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不,他和顾明珠不一样,他不会伤害琳琅,他会等她重新喜欢上他。
就和最初相遇时那样,他陪她去听书,为她吹箫,她陪她煮酒下棋,看花赏月。
尽管那么短暂,但曾经他们也快乐过,不是吗?只要他努力,就一定还能回到当初。
顾明珠背脊僵直,听着脚步声远去,她眼角的泪终于决堤。
她抬手,面无表情地抹去,而后冷冷地笑开,“是么?那我等着瞧。”
齐睿回到龙銮殿时,阿全面色发愁地望着他,“陛下您跑哪去了,叫奴才好找!”
但是,齐睿没有回应,只走进清冷的寝殿。
次日。
年轻的新皇面色冷淡地听着下方朝臣的启奏。
“陛下,您既已登基,是时候扩充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了”
“是啊,皇上年纪也不小了,尚是皇子时便没有娶妃,如今贵为天子,是时候纳妃,立后了。”
“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杂七杂八的,最后一半的朝臣都站了出来,一个个装作不知齐睿将容珏的夫人给带进了皇宫,安置在后宫中的样子。
剩下的一半,便是齐磊和闻人晟这样不关心这事的,其余则是朱劲松等效忠齐睿的大臣。因为先前便得了齐睿的提醒,这会儿都安静地等候这些嚷着要给皇上立后纳妃的大臣一会如何收场。
“都这么关心朕立后纳妃一事?”齐睿手抬了抬,轻轻拍着自己身下的龙椅,“这么关心,不如,这龙椅换你们来坐?”
众人闻言,大为震惊。惶恐跪下,“皇上息怒!臣等不敢!”
“你们打得什么主意,朕不是不知道。既然这样,不如你们先自荐下自家的女儿?朕若觉着满意,就替她们赐婚。若嫌朝臣身份低了,想嫁帝王——那朕修书一封,另三国的皇室宗亲,总有缺妃子的。”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不由打鼓,皇上居然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也有不是为了将自家女儿送进宫的大臣,便立即有些气愤道,“皇上怎可这般说?臣等这是为皇上分忧解难,担心皇上被红颜祸水迷惑了心眼危害社稷!”
哗——
满殿都哗然了。
朱劲松率先表态,哼了一声,“好大的胆子!社稷岂是你说危害就危害的,皇上圣明,后宫之事,本就是皇上自己的家务事,哪里轮得到做臣子的置喙!”
随着丞相的表态,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就是!陈大人口中的祸水,却是我们北国忠义之后,是先皇赋予重任委曲求全换来如今朝野肃清盛世的大功臣!”
“有时间不如多想想怎么解决江南水患,淮北旱灾,陈大人的见解都放在一介女子身上,不觉得羞愧可笑么?”齐磊出声,睨了一眼那位陈大人。
顾明兰这几日天天往皇宫跑,他心里对姜琳琅都存了不满了,但他未来王妃紧要的朋友,他自是要回护的。
一下被堵得哑口无言的陈大人,张了张嘴,看着齐磊,后者瞪了他一眼,“看本王作甚!本王才解禁,心情不好!”
陈大人:
众大臣:
下令禁足的齐睿:
咳了一声,还是朱劲松回过神,赶紧趁热打铁,出列,高声道,“陛下,南安郡主品级身世乃至品行都独领风骚——老臣以为,国母便该是这般能屈能伸,巾帼须眉的传奇女子担当!”
朱劲松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姜琳琅:)后,满殿大臣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了,哪怕是提前得了风声的大臣,一个个老脸抽了抽。
就是齐磊和闻人晟也诧异地望着他,不是姜琳琅不好,而是身为丞相,居然主动提议一国之君立有夫之妇(尽管这些人认为是再嫁女)为后真是千古第一相了。
可耐不住,龙椅上那位满意啊。
齐睿眉眼舒展,对于朱劲松敢当众这般支持自己,心中极为满意和高兴。
“丞相不愧是朕倚重的良臣!朕也有此意,这样吧,再过十日便是郡主的生辰,朕届时宴请百官,再宣布一件喜事——诸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奏?”
有奏您给准吗?
不少大臣内心呕血地腹诽着。但想到之前皇宫那场血洗终是暂时作罢了。
这皇上瞧着温润好说话,实际上,亦是个心狠手辣的主,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若是惹怒了皇上,只怕下场不好说。
齐磊却是拧着眉头,目光很是复杂地看着上方完全变了个人的齐睿,不由抿了抿唇。
待散朝后,他迫不及待地追上准备起驾离去的齐睿。
“三弟,我有话想找你单独聊聊。”
听到久违的“三弟”这个称呼,齐睿那双温润盛着流光的眸子轻轻一晃,划过一丝波澜。
他没有开口,只是脚步朝御书房走去。
“说吧。”
齐磊望着愈发冷漠疏离的齐睿,不禁苦笑,“就因为我暗中协助过姜琳琅夫妇,你便同我这般生分么?”
将手中的奏折打开,齐睿闻言手顿了顿,随后抬眸看向齐磊,眼中波澜不惊,语气平稳,“在我最需要支持的时候,你选择了与我背道而驰。现在,你想说的无非也是劝我收手,放了琳琅之类的,我说得可有错?”
齐磊哑然,而后沉重地点头,“对,没错。”
于是,齐睿冷笑了一声,眼里划过一丝深深的受伤,“那你说,我能不与你生分么?”
这回,齐磊没有说话,但神情变了变,面色也白了下。
“我已念在我们的情分上,对你既往不咎。旁的,无需多言。”齐睿提笔便要批改奏折,末了,堵住齐磊所有的话,“就算你说了,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