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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看着手中的小小叶片儿,白衣男子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它本来只是一片落叶儿,除了零落成泥以外再无用处,可是它遇见了我,便使得它能奏出美妙的音乐来。”
修长而略显苍白的手指轻轻抚着叶子上的纹路,他转过脸来,漆黑的眸子里带着点点星光,又接着说道,“而我,只是将叶子的声音吹奏出来,顶多只能算作是自然之音,未经雕琢——但有了姑娘一位听者,这原本毫无用处的杂音才有了可悦耳之处,才算做是一首乐曲。”
听着他缓缓地说着,琴子原本散乱的心神此刻也渐渐地在不知不觉间汇聚起来,仔细地倾听他的话语。这白衣帅哥的声音如溪水一样潺潺,竟能直接而自然地流进她的心里,只听他继续说道:
“这世间的事物本就是残缺的、孤立的,相遇即是缘分,也正因为有了这缘分,原本残缺的事物才变得完整。你何不就成全自己内心的想法,去做一个完整的自己?”
“我……”
看着眼前人白皙的脸庞,璀璨的双眸,琴子却无言以对。逃避,这个分明是第一次见的人,竟能一眼就看出她在逃避?惊愕之余,琴子更是沉浸在白衣男子所说的一番话里,细细品味。
“呵,你的意思是说,即便知道最后不会得到好的结果,我却还是要去面对,还是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最重要的东西,再一次从自己手中溜走?”定了定神,琴子黯然摇头。不,那样的痛苦她已经没有办法再承受第二次,与其要失去,她宁愿自己从来没有拥有过。
“结局是喜是悲,真的有那么重要么?”白衣男子柔声问道。
凝眉,琴子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
“姑娘,仔细想想,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吧。”
一阵清风不经意地吹过,而白衣男子的话语,就这样融进这清凉的晚风里,在空旷而寂静的镜湖面上回荡。雪白的衣抉悠然飘起,男子再次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
“你……你究竟是谁?”琴子看着他,再一次问道。
却见那男子笑而不语,只是再次拿起手中的叶儿,放在唇边吹奏起来。原本寥落的晚风在白衣男子口中曲子的合奏下,顿时变得盎然起来,吹得琴子睁不开眼睛。待风儿渐渐停下,曲声渐渐飘远,琴子再次睁开双眼时,亭中早已空无一人,那白衣男子也不见了去向。
“仔细想想,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一切就好像梦一样,那男子轻柔的声音仿佛还在耳间飘荡。
“重要的?”摸了摸额头,琴子不禁哑然失笑。
第228章。终究()
“关于吏部的这本折子,众位卿家有什么意见?”
明黄色的本子往桌上一丢,洛紫矜皱着眉头,扫视了一遍站在面前的几位大人。只见他们几个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互相低语了几句,便纷纷摇头不再说话。见状,洛紫矜轻叹了口气,目光最终落到最年轻的姬文琛身上。
“罢了,河西官员贪污成风之事,朕会再作决定,你们回去也好好研究研究,务必给朕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下去吧。”说着,他摆了摆手,又补充道,“文琛,你留下。”
“是。”几位大人退下去之后,姬文琛便缓步走到洛紫矜的书桌台前,脸上露出与他一样担忧的表情。
“你也看到了,现在朝廷上年老的官员占了一半以上,他们只想安身立命,早日告老还乡,对朝廷社稷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更别指望能将他们联合一起来对抗皇叔。”接过李公公递过来的茶杯,洛紫衿抿了一口,脸色凝重地说道。
“皇上倒也不必太过灰心,”姬文琛笑了笑,倒是拿起了方才洛紫矜甩在桌上的奏折,轻松地翻了起来,“选拔青年才俊,给朝廷输入新鲜血液固然主要,但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事情。这帮老臣固然懦弱,但若让他们知道只有皇上才能保他们安享晚年,那他们自然也将纷纷投向皇上的旗下。”
“如是那样便最好,”疲惫地叹了口气,洛紫矜揉了揉眉间,“朕也累了,今日就算了吧。你替朕将这批折子送下去吧。”
“皇上,您也别太劳累了。”拍了拍洛紫矜的肩膀,姬文琛笑道。就在此时,门外有一个太监来报,李公公见状,便走过去与那太监耳语了几句,点了点头,便转过身,面带微笑地对着书桌后的人轻声说道: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闻言,洛紫矜手中的动作顿时一停,紧接着又继续揉捻自己的眉间,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一样。
聪明如姬文琛,当然知道现在是自己该退场的时候了。抱起桌上的一叠厚厚折子,姬文琛笑了笑就转身向房间外走去,穿过大厅时还十分碰巧地与正要进去的琴子相遇了。
“娘娘。”因为怀里抱着折子,姬文琛只能低低头,以示问好。依照礼节,他与琴子之间属于“君臣关系”,见了面应行“君臣之礼”,然而因为宫外的遭遇,他与皇帝与皇后都早已混得老熟,恰巧这儿又是紫宸殿,自然也就不必计较那么多。琴子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他怀中的一叠厚厚奏折上。
“皇上……他真的很忙啊……”琴子凝视那一叠一叠的奏折,口中喃喃说道。虽然嘴上喊他昏君,他在政事方面有多辛劳、有多勤奋,她却是最清楚不过的。胸口里,突然淌过一阵静静的暖流。
“是啊,”明媚地一笑,姬文琛用下巴努了努御书房,“皇上今天特别累。”意思是请她这位皇后娘娘好好安抚一下。
抬起头来,琴子皱眉瞪了他一眼,却见他依旧放肆地笑着,端了端怀中的折子,便继续往宫门方向走去。“娘娘,时候不早了,微臣还要回府吃晚饭呢~告辞啦~~”
这个姬文琛,嘴巴像抹了油一样,成天没事瞎嚷嚷。待到下次他还敢这样油嘴滑舌,她非从敏柔那儿拿根绣花针,把这厮的嘴巴封起来不可!琴子心中愤怒地想着,却也并未做纠缠,而是转身往寝宫的方向走去。
“吱呀”一声推开房门,屋子里坐的依旧是那个熟悉的身影,却见他一手端着茶杯,蹙着眉,似乎正认真地看着桌上的书卷。一瞬间,琴子的眼中闪过一阵柔波,然而很快,她便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低头深吸了口气,走进屋来。
“你来了。”洛紫矜并未抬头看她,口气中却像是早已料到她今夜会来一般。他低头含了口热茶,一双黑眸依旧专心地锁在手中的书卷上。
“皇上……”琴子看着他,微微握了握拳。既然他早已料到她今晚会来,他那道圣旨也不过是为了逼她来,她也就不再避讳,直接开门见山地说:“请皇上,撤销那道圣旨。”
“圣旨?什么圣旨?”洛紫矜任然专心于手中的书卷,过了半晌,似乎才反应过来她所说的话。“哦,你说那道肃清后宫的圣旨?”
“是的。”琴子挑了挑眉。
“朕已经命李公公将那些被打入冷宫的妃嫔接回来了。”茶杯的杯脚与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当”声,洛紫衿一脸平静,就好像这件事和他放下手中茶杯的动作一样简单。
深吸一口气,琴子努力平静自己胸中正熊熊燃烧而起的火焰!好吧……好吧……她早就知道这个人大张旗鼓演这么一出戏不过是为了引出自己,只是看着眼前人一脸闲适的摸样,她还是忍不住想走上去给他一记老拳!
“既然如此,那臣妾就先告辞了。”尽可能地扯开嘴角的肌肉,琴子低身屈了屈膝便立马转身离去,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人所在的这间房里。
“慢着。”夜一样的双目终于扫到了她的身上,他缓缓地站起身,朝她的方向走去。“你可知朕为什么要这么做。”
琴子背对着他,却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
“知道。”
“那你可知道朕为什么要你来?”
“……”
琴子闭上眼,定了定神,却无奈她越是想让自己平静,胸中就越是有一股奇怪的热流在四处窜动。良久,她睁眼开口,正欲说话,双肩却突然被人粗鲁地扳了过来。
“朕要你说实话!”洛紫矜的双眸直直地看着她,语气坚定不移。
“我……”看着他那样此刻的摸样,她知道,他是认真的。但是,就是这份认真,这份冲动,却让她更加不安。琴子缓缓抬起头,看着那双漆黑的眸,她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光亮。
“皇上,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两人是绝不能爱上对方的。”
“琴……”
“你是一国之君,是身系天下千千万万百姓命运之人,而我……却并不属于这里,”嘴角扯过一丝无奈的笑,琴子头一歪,轻声说道,“迟早我是要离去的。更何况,你身上有龙珠,而我身上有凤丹,我们注定不能共存于世。”
第229章。认输()
月色何其皎洁,何其美好。姬文琛手中捧着一叠厚厚的奏折,漫步走在回家的路上。想起刚才皇后娘娘脸上的表情,他还是忍不住觉得好笑……唉,话说回来,这一对也算是历经艰辛了,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修成正果?叹了口气,姬文琛不由得摇了摇头。
“姬大人,已经要回去了吗?”
闻言,姬文琛抬起头,见到来人正是这几日许久不见的陆飞。他笑了笑,将怀中的奏折本子举起来给他看:“是啊,这不回去还要忙着呢!陆大人你呢?”
“我正准备去紫宸殿。我们不在宫里的这些天,有不少琐事还得要禀报了皇上才行,姬大人,那就先告辞了。”说着,陆飞抱了抱拳,便要转身离去。
“啊,等等!”听见这话,姬文琛不管手中的奏折立马上前拉住他,而他怀里的奏折亦“噼里啪啦”地纷纷掉落在了地上。“糟了!”见状,姬文琛立马蹲下身去捡掉在地上的奏折,生怕它们有什么闪失,而陆飞亦转过身来,帮他一起捡地上的奏折。
“姬大人,为何如此惊慌?”
“厄,这个……那个……”姬文琛本想顾左右而言他,可撞见陆飞那样严肃认真的表情,只怕他自己是不说清楚,他估计还会以为皇上出了什么意外,更加焦急地赶往紫宸殿呢!思前顾后,姬文琛清了清嗓子,只好干笑着说道:“那个,皇上他现在有事,恐怕不太方便……”
“不方便?”听见这句话,陆飞立马竖起了眉毛,“该不会是皇上生病了?!”
“不是!”唉,看来这小子不和他说实话实在不行。没办法,为了不让他妨碍那两个人,姬文琛咳嗽了几声,只好说了实话:“皇后娘娘刚才去找皇上了……”
闻言,陆飞先是愣了一愣,随后笑道:“哦,这样啊……”
“你……”见他那副模样,姬文琛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还是先回去好了,那些琐事明日再报给皇上听也不迟。告辞。”抱了抱拳,陆飞转身便离去了。望着他落寞的背影,姬文琛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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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龙珠、凤丹……”微一蹙眉,洛紫矜依旧紧紧地捏着她的肩膀,不让她有一丝空隙来逃避他的凝视,“既然你说朕身系天下人,那么这天下人之中便一定有你一个;你说你不属于这里,那么朕就更要牢牢地抓住你,不让你孤单一人!”
“不,就算没有皇上,我也不会孤单!”琴子猛地回过头来,倔强地看着他,转眼间,坚定的神情又化为无奈地低吟,“而且,对于皇上来说,真正需要的并不是什么儿女情长,而是一个才德兼备,能真正辅佐你统治锦华的贤后……而我,所一心一意追求的自由,也是皇上唯一没有办法给我的东西。我们在一起,也只会以悲剧来结尾。”仿佛是心也死去了一般,她双目越说越黯淡,想要挣脱肩膀上他的钳制。怎无奈,一个更大的拥抱却将她紧紧地包围了起来。
“你……放开我!”
努力地想要挣脱他的钳制,而他的双臂却像是被念了紧箍咒一般,她越挣扎,就收的越紧。温暖的怀抱,熟悉的体温,这些曾经让她迷恋不已的一切,又再度回来折磨她了。不……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好不容易放弃决定,她不要她这些“好不容易”统统都成为泡影!内心隐隐的挣扎,隐隐的呼唤开始让她惊慌失措,不得已,她只好开始在他的怀里乱抓乱捏乱咬,为的是让他吃痛,好松手放了她。谁知就在她正拼命的时候,一个吻冷不防地落了下来,狠狠地封住她的嘴唇,封住了她的一切行动。
“唔……”琴子惊愕地看着她,想闭紧双唇阻止他的侵袭,可他却总有办法。他的吻很是霸道,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不一会儿,她就觉得自己的大脑开始缺氧,头脑昏沉,双腿发软,再也没有力气作任何挣扎,反倒是被他这霸道的吻给俘获,渐渐地回应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过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唇,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她划过脸颊的晶莹泪痕。
“琴儿,我们永远在一起,一辈子。”手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花,他低头看着她,温柔地说道。
此时此刻,她胸中那阵酝酿已久的暖流,此刻却像火山爆发一般,让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决堤而出。“为什么……为什么我拼命地控制自己的感情,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放下你,放下这里所有的一切,你却偏偏要打破我的戒备,偏偏和我说什么永远和我在一起?!”
看着她双眼通红,他的嘴角却浮起一丝淡淡的,温柔的笑。“琴儿,当朕发现爱上你的那时起,就明白一切已经无法逃脱,不可救药了……但是,你知道吗?”温暖而厚实的手掌轻轻地覆上她被泪水沾湿的脸颊,他笑着说道,“每当看见你站在朕的面前,便觉得恍如隔世一般,再多的利益、得失,也比不上朕珍惜你来的重要。生也好,死也好,纵使这江山锦绣如画,也不及你的一颦一笑。朕,从来就未曾后悔过。”
闭上眼,她终于停止挣扎,将头倚靠在他的胸前,任凭眼泪与再也抑制不住的感情一同汹涌而出。“在一起”……“一辈子”……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坚定,那么的低沉,让人不由得信任,不由得感到心安。在这样一番话面前,已经无法分清梦境与现实,结局是喜是悲,也变得再也不重要了。
而他,亦紧紧地揽着她,将脸埋进她芳香的黑发之中,只盼望此刻永久停留。
月夜朦胧,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寂静的镜湖边上,陆飞一人独立于朱亭内,抬头凝望着天上的明月。
第230章。艳阳初露()
再次睁开眼,已经是艳阳高照,日上梢头的时分了。琴子揉了揉眼,脸颊上还带着昨夜留下的泪痕。她转头看了看身边那张熟睡中的脸,那俊秀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便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抚过那让她醉心不已的轮廓。谁料,那本是熟睡中的男子突然微微一笑,便突然抓住了她那不安分的小手。漆黑的双目渐渐张开,他看着她,笑着说道:“懒猪,现在才醒来?”
“好像你已经醒来了很久一样!”听他这么一说,琴子顿时不服气地反驳道。
“哼,还不是怕吵醒你?”说着,他便凑过身来,赤裸的双臂亲昵地环住她光滑的细腰,俯身便要在她小巧的唇上印上一吻。
“喂喂,”见状,琴子立马伸手挡住他的嘴,皱着眉头质问道,“皇帝陛下,您不用去上早朝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