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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瀚望着胡月夜,心中又想:“舅舅当年听了虎侠的话后,便匆匆离开三家村,很可能便是去寻找兄弟了。当年杀死舅舅的,莫非就是他?”
他看穿了胡月夜假面具下的冷酷无情,只觉背脊一股冰冷直通而下,吸了口气,决心继续作假试探此人。当下说道:“舅舅,难道你不知道,你的瀚儿至今仍感激你的恩德,永远不会起心相害?难道你就不能相信,瀚儿仍旧如以前一般,只要知道你心愿满足,便也满足了?”
胡月夜终于抬头正视他,观望他的脸庞良久,才道:“既然如此,瀚儿,那我便直说了。舅舅需要血翠杉,你能给我吗?”
楚瀚心中一跳,原来这二人冒险现身,为的竟是血翠杉!他问道:“舅舅想要血翠杉,不知有何用途?”
胡月夜做出焦急为难的神情,说道:“详细情形,你就别多问了。总之,若是取不到血翠杉,你舅舅就没命了!看在舅舅收养你、教导你一场的份上,请你给我吧!”
楚瀚寻思:“这两人隐藏已久,既不缺钱,也不贪权,应不会为万贵妃办事。他们想取得血翠杉,很可能只是为了充实他们的宝库。”当下缓缓摇头,说道:“世间只有我能取得血翠杉,但我不会将它交给任何人。龙目水晶和血翠杉,这都不是属于世俗之人的事物。”
上官无嫣忽然笑了起来,说道:“你听听,这可是三家村中人说的话吗?只要是取得到的事物,都可以归我们所有,这才是三家村的信条!”
楚瀚望向她,说道:“不错,我们都出身三家村,都得奉行三家村的家规。如今你起心出手杀我,已犯了家规,我要依家法处置你。”
上官无嫣大笑起来,身子如花枝乱颤,说道:“三家村早已烟消云散了,你却还念念不忘什么家规!再说,你更非三家村中人,要处罚我,你也没有资格!”胡月夜在旁不断点头,脸上笑容显得益发狡狯。
楚瀚神色严肃,心中感到一阵难言的悲痛。他望着这两个胡家和上官家的传人,知道至此三家村已全然毁了,不是他所能挽回拯救的。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胡月夜,我只问你一句:我舅舅是不是你杀的?”
胡月夜听他叫出自己的名号,身子微微一震,随即镇定下来,知道自己不必再继续演戏了,脸色一沉,袖子中的毒弓干脆露了出来,直对着楚瀚,冷冷地道:“姓楚的小子,我哥哥当年将胡家取技飞技传授给你,破了三家村不传外姓的规定,我出手清理门户,何错之有?连带你这浑小子,我也要打杀了,以维护我胡家的声誉!”
楚瀚不怒反笑,他望着面前这个面貌酷似舅舅的男子,自己多年来不断追寻杀死舅舅的凶手,甚至不惜闯入京城皇宫探察,怎想得到凶手竟是胡家内贼,更是胡星夜素来关怀照顾的亲兄弟!
胡月夜和上官无嫣凝望着他发笑,紧绷着脸,都不出声。
楚瀚笑完了,神色转为严肃,从颈中取下那面刻着“飞”字的飞戎王银牌,举在半空中,任由银牌缓缓摇晃。上官无嫣见了,脸色不禁一变,想开口询问他从何处取得这面银牌,却忍住了,哼了一声,说道:“你取出这面破牌子,有何用意?”
楚瀚冷冷地道:“这面三家村飞戎王银牌,你二人想来都认得。上官姑娘,我当年曾说过,总有一日,你我会分出个高下。如今你便不想跟我较量,也由不得你了。胡月夜,上官无嫣,你们听好了,我不杀人,但仍能处置你二人。你们视藏宝窟中的宝物重于性命,但我一定会找出你们的藏宝之处,取出其中宝物。你们这一世都得提心吊胆地度过,知道我随时能取走你们最珍贵重视的每一件宝物。”
他说完了,转身便走。胡月夜和上官无嫣手中毒箭和毒镖,一齐向他背心射去,眼见就将穿入他的肌肤。只见楚瀚足下一点,背影一瞬间已消失在门口,那两发毒箭毒镖便啪啪两声,钉在大门外的壁板之上。
上官无嫣和胡月夜对望一眼,眼中都露出恐惧之色。尽管他们都是飞技高手,却从未见过楚瀚这般如鬼似魅的身法。胡月夜脸色铁青,声音发颤,低声道:“这小子,他竟真的练成了蝉翼神功!”
楚瀚离开二人之后,心情郁闷到了极点。他多年来一直没有忘记舅舅的血仇,在京城混迹多年,不断搜寻探察,念兹在兹的不外乎报舅舅当年之仇。现在却发现事情全非自己所想,三家村不是被外人攻破,而是被内贼所毁。他当时怀疑能够正面用刀杀死舅舅的人,必是武功高手,岂料对方并非高手,却是舅舅最亲厚的双胞胎弟弟,因此舅舅才会未曾防备,中刀身死。胡月夜这人阴险至此,早年已抛妻弃子,勾引嫂子,行止无赖;装死之后,竟又勾搭上了上官无嫣,更不惜亲弒兄长,只为了夺得宝物,据为己有。
而上官无嫣对宝物的重视珍爱,已到了痴爱迷恋的地步,竟令她变得极端冷血无情,对家人的死活不屑一顾,对楚瀚的拼命相救视若无睹。如今三家村中的胡家洗手多年,上官家家破人亡,剩下的柳家依附权贵,贪婪腐败,迟早要趋向毁灭。当年以飞技取技自傲的三家村,互相联姻、合作无间、拥宝自重的三个家族,至今已完全烟消云散。
楚瀚一咬牙,下定决心,不论要花多少的时间精力,他都要找出上官无嫣和胡月夜的藏宝窟,将他们花尽毕生心血所偷取的宝物一一散尽,就算是当作三家村的陪葬品也罢!
第180章 飞戎再赛(1)()
为了找出胡月夜和上官无嫣的巢穴,楚瀚留在严州府,向周驿丞询问“千老爷”的来头。周驿丞是个八面玲珑的角色,他亲眼见到楚瀚和千氏夫妇在驿站中说话针锋相对,不欢而散;而那对夫妇最后竟大胆出手攻击楚瀚,心知他们必是楚瀚的大仇家、大对头,哪里敢隐瞒半点,战战兢兢地回答道:“他们自称是从江西来浙江做布匹生意的,到下官这儿住过两三回,出手阔绰,打赏了不少银子,因此驿站中的人都认得他们,但他们究竟是不是从江西来的,下官就没法说得准了。”
楚瀚问道:“他们之前来过的两回,是什么时候?”周驿丞赶紧翻看驿站纪录,说道:“一次是两年前的一月,一次是五年前的四月。”
楚瀚点了点头,隐约记得那时南方曾发生了几桩大窃案。他去黑市上打听,在胡月夜和上官无嫣留宿严州府驿站的前后,果然发生了大案。一件是南京皇宫的镇宫之宝“金银蟾蜍”失窃,一件是宁波府袁忠彻后代的瞻衮堂藏书楼中的珍藏古本易经被盗。金银蟾蜍以珍贵玄铁铸成,表面镶金嵌银,乃是异常珍贵之物,很多盗贼都会起心偷窃;但那部古本易经,却只有爱好书画古董的雅贼知道它的价值,极有可能便是胡月夜和上官无嫣下的手。楚瀚心想:“看来他们二人不满足于当年上官家藏宝窟中的宝贝,仍不断四处搜罗宝物,充实其中。”
他于是花了数个月的时间,暗中跟踪胡月夜和上官无嫣。两人知道楚瀚一定在盯他们的梢,不敢回去老巢,只在外地盘桓,浙江、福建、江西都跑了一圈,试图甩脱楚瀚的跟踪,平时口风极紧,绝口不提自己的根据地在何处。但楚瀚多年来在皇宫和在西厂干的事情,就是盯梢和跟踪,此时更是如蛆附骨般地跟在二人身后,二人如何都甩他不脱。胡月夜和上官无嫣都极为懊悔,二人多年来小心隐瞒行踪,只偶尔在南方行动,极为谨慎;他们素知楚瀚在北方京城替西厂办事,怎料得到他会无端跑来浙省,又刚好经过严州府,撞上了二人?
但后悔也来不及了,二人誓死保卫藏宝窟中的宝物,只能继续跟楚瀚周旋下去。有时三人同在一个小镇上停留数日,胡月夜和上官无嫣设下障眼法,假装已从西门离开,其实却在半夜从南门溜走;行出数里,却发现楚瀚已在前路等候。二人甚是苦恼,既然甩不掉楚瀚,便想出手杀了他。但二人武功有限,楚瀚的飞技又远胜二人,轻易便能躲开他们的偷袭。而且楚瀚曾向虎侠学过点穴之术,危急时能出手点了他们的穴道,二人不懂得解穴,只能躺在那儿慢慢等待六个时辰后穴道解开,手酸脚麻地起身,继续逃亡。
楚瀚自己盯住二人,暗中已派人回京通知西厂手下前来浙省候命。他让五十个隶属西厂的锦衣卫以严州府为中心,分四个方向出发,在浙省各处寻访各城镇是否住有一对姓“千”或姓“胡”或“上官”的夫妇,一有消息便来向他报告。但几个月下来,全无消息,想来二人只有在出门时号称姓千,在自己巢穴时很可能又使用不同的姓氏。
数月之后,楚瀚才终于逮到了二人的空隙。这日三人来到浙省大城杭州,当地人潮汹涌,市集繁华。楚瀚见到二人在街上逛了一圈,在一个摊子上叫了两碗馄饨充饥。这原也颇为寻常,但楚瀚十分警醒,见到上官无嫣付钱给那馄饨小贩时,左手微摆,飞快地在膝前做了一个手势。楚瀚眼尖,一看便知那是三家村的秘密暗号,表示“风紧,小心,快去”。
于是楚瀚便盯上了那馄饨小贩。果见他晚间收摊之后,便换下装束,扮成伙计模样,往南急行。楚瀚心想:“这人定是他们的手下,来杭州听取他们的指令。”他当下命西厂锦衣卫继续跟上胡月夜和上官无嫣二人,自己则跟着那小贩往东南行去,一路来到了一个临海的城镇,却是浙南大城温州府。
那小贩在城中更不停留,来到海边码头,码头已有一艘小型海船等候着,楚瀚瞥见船上的包裹上有不少写着“大发米粮”的字样。那小贩上了船,水手立即扬帆而去,转眼消失在海平线外。
楚瀚皱起眉头,这船驶入茫茫大海,谁知道去往何处?随即醒悟:“是了,这船定是驶往海外某个孤岛。这两人心计之深,果然不同凡响,竟然将宝藏藏在海外的孤岛之上!”
他心生警戒,对手的巢穴若是在通衢大镇之上,或是乡间小村,或是山林野洞,他都能暗中去探勘后再下手。但这小岛孤悬海外,自己一踏上岛,便是上了敌人的地盘,更无法事先探勘,十分危险。他二度穿越靛海,什么深山丛林都难不倒他,但却从未坐船出过海,要乘船到孤岛上去取物,对他确实是个新的挑战。
楚瀚决定使出在三家村学到的一切采盘本领,慢慢探勘,谋定而后动。他先乔装改扮,在温州城内走了一圈,果然找到了一家名为“大发”的米粮铺子。这家铺子专门替大户运送米粮,是当地最大的米粮集散商之一。楚瀚于是改扮成个苦力,来到大发米铺讨份工作。米铺主人正需要人搬米,便雇用了他,让他跟其他长工四处搬运米粮,夜间便睡在米店长工的通铺。他偷偷查阅米店的账本,见有不少货物是运到温州城外的盘石卫码头,继而运往海外诸岛,包括洞头岛、南麂山和七星岛等。楚瀚一一查明这些岛屿的大小人口,耐心等候,一个月后,终于等到机会,跟随大发米铺的掌柜押送一批米粮到盘石卫码头。
有明一朝,朝廷实施海禁,严禁官民运货出海贸易,而温州盘石卫又非大港口,因此码头边上的船只都不大,主要工作是运送粮食补给到海外小岛,或将粮食经海道运往北方。
在米铺掌柜的指挥下,楚瀚跟其他长工将一袋袋的米粮搬运上停泊在岸边的众多船只,掌柜则忙着与各船船长清点货物,交割银两。楚瀚仔细观察,想找出那馄饨小贩登上的海船,但各艘船的模样都差不多,他也无法确定,便跟码头边的一个老船夫攀谈起来,问他各艘船都去往何处。老船夫一一说了,皆无什么可疑之处。唯有一艘货运甚多的船,老船夫道:“那艘船是私船,专门运送米粮到凤凰山去的。每月来往三次,送的货物着实不少。”
楚瀚没有听过“凤凰山”,问道:“那凤凰山是座大岛吗?”老船夫道:“不,那岛很小,岛上荒凉,没有什么人住的,就在盘石卫出海数十里外。听说只有几户渔民住在岛上。”
楚瀚顿时起疑:“若是只有几户渔民,何须一个月来往三次,运送这么大量的米粮货物?”当时也没有再询问下去,搬运完米粮之后,仍旧跟着掌柜回米铺工作。
之后他辞去米行的工作,再度乔装改扮,来到盘石卫码头讨口饭吃。他年纪轻轻,身强力壮,很快便在青帮的船队中找到了一份水手的工作。那船走的是浙北的路线,利用海运将米粮送到长江口,货物中有些便沿大运河运向北方,有些续往西行,送抵南京。楚瀚在船上干了一个月的水手,渐渐熟习行船航海诸事,这才开始设法探索凤凰山。
他学会了自行驾驶小船出海,并懂得如何利用罗盘和星辰在海中辨别方向。所幸那凤凰山并不远,若是认对了方向,从盘石卫出海后,不过两个时辰的航程便可到达。楚瀚先买了条小海船,自己出海航行,在凤凰山周围远远环绕一圈,找到了岛后一个无人的岩岸,便在那儿停泊。他藏好了船,上岸探勘,为怕被岛上的人发现,每次只停留短短半个时辰,便驾船离去。
如此探勘多回,他确定这凤凰山果然便是过去十多年胡月夜和上官无嫣的藏身之处。他们在岛上建造了一座碉堡,以藤蔓树林为掩护,远看只似一座小山丘,需找到门户,潜入碉堡之中,才能见到里面别有洞天,内部装饰得极为华丽舒适。岛上仆从不多,一共只有六人,想来都是二人最信得过的手下,那个赴杭州听取命令的馄饨小贩也在其中。此岛远处海外,地僻人少,果然极难被人发现。
第181章 飞戎再赛(2)()
然而居住于海外孤岛,毕竟也有破绽。孤岛除了鱼虾贝类之外,别无其他粮食来源,也无清水,他们仍得派遣仆人定期乘船回去大陆,采买粮食清水、衣衫布匹和其他日用品。若非他二人食用讲究,运送的货物多了些,楚瀚将更难探知他们究竟躲在海外千百个岛屿中的哪一个岛上。
此时楚瀚虽锁定了地点,事情却仍十分棘手。他暗自筹思:“想来他们已将当年三家村的宝物全数搬运来此,却不知收藏在碉堡中的何处?”又想:“我就算找到了藏宝窟,又如何能以一条小船将种种宝物运走?”
他苦思多日,回想当年上官无嫣在短短一日之间,便将藏宝窟中的宝物全数搬空,一件不留,她是如何办到的?就算有胡月夜帮忙,又有锦衣卫在外叫嚣吵闹,分散注意力,他们又怎能无声无息地搬走藏宝窟中沉重的石碑、龙床和佛像,精致易坏的书画、雕刻和玉石等物?
一日,他望着船上搬运来去的货物,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锦衣卫来上官家抄家之前,上官家曾在后院大兴土木,铲走了一座假山,重新搭盖凉亭楼阁。那时有不少木匠砖匠在上官家工作,楚瀚记得见到他们在铲平假山后,用小推车将土石一车车地运出去。
他这时回想起来,才陡然醒悟:“是了,宝物必是藏在那些土石之中,慢慢运出去的。当时他们一定从后院挖了地道,通往藏宝窟的地下,一边铲假山,一边将宝物从地道运到后院,藏在土石中运出。因此上官无嫣才能在短短的几日之内,将藏宝窟中的宝物全数搬空。她动这手脚,连上官婆婆都未曾留心,其他家的人就更不可能发现了。”
他想到此处,也不禁暗暗佩服上官无嫣当时的巧思用心。但是今日宝物藏在海外孤岛之上,挖地道自是不可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