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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蜀州牧这个位置是皇上亲口给的，是我亲自向荣贵妃求来的。”
师钰面色一变，正想说什么，却被师尧止住了，“你可是想问为何我会亲自去求？”她没有给师钰说话的机会，接着道，“哥哥，我知道蜀州是个危险的地方，但是正因如此，也恰恰是我师家崛起的契机！如今朝堂上的局势冲突已经越演越烈，世家和皇权斗得不亦乐乎，但尽管是世家发展了上百年，比之整个大齐的年纪还要老，甚至有些世家从祖辈开始就是拥护着大齐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整个大齐的建立当初也是世家力了汗马功劳，然而，不可否认的是——世家老了，皇帝的心没老，当今圣上的心还没老，他做梦都想铲除五大世家贵族！”
她定定的看着师钰，“哥哥，我所说的，你可明白？”
师钰一开始是震惊，震惊之后就忍不住苦笑，没有回答师尧的问题，只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说了句，“我只是没想到皇权和世家的斗争这么严重，也没有想到世家的权利会这么大，皇上想封一个蜀州牧，还得得到荣贵妃的首肯。”
师尧却是笑了笑，“不，哥哥，你是知道的，这朝堂上的暗潮汹涌只要有心的人，都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古人从小便是接受着忠君爱国的思想长大的，除了世家之外，皇权对小姓寒门来说就是天然的畏惧，也是天然的忠诚。
一个忠心耿耿的、一心想出仕报国的小姓寒门是不愿意承认自己一心一意忠的君居然处境如此艰难，就连小小的吏部官员派人都得经过世家的允许！
师钰一愣，半晌过后，才仿佛认命道，“是的，是我不愿意相信。”
师尧道，“哥哥也不必失望，朝堂之事乃大齐历任皇帝的遗留问题，只要皇上有心，世家是蹦跶不了多久的，而只要皇上有心，小姓便有崛起的那一天！哥哥可别忘了，蜀州牧便是皇上给与哥哥最大的信任！也是给小姓最大的希望！”
可以说，只要师钰坐稳了蜀州牧这个位置，成为朝堂上有正经实权的正三品州牧，那全天下的小姓寒门都将以师家马首是瞻！
这不是一个为了蛊惑人心而画的大饼，而是可以想象得到的未来！
世家与世家之间抱团，小姓寒门在其中夹缝生存，如若这个时候小姓寒门中突然有一支崛起，成为实权大吏的话，其余的小姓家族或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或是为了家族的利益都将整合在一起，成为无法忽视的力量！
世家就只有那么五个，但是小姓却多不胜数。
世家子弟就那么几个，但是小姓中寒窗苦读有才干的人却多不胜数。
这是一股一直以来被忽视的力量，一旦被人唤醒，将其锻造成为手中的刀、手中的剑，将无异于炸弹天雷，受其拥护将披荆斩棘、无往不利！
师钰不蠢，在师尧的再三提醒下，自然能明白一点，但是他最大的品质便是务实、踏踏实实，他知道未来的蓝图将多么诱人，摆在他面前的这个机会是多么难得，但是师钰却知道，若想实现构造的蓝图，首要的便是治理好蜀州，成为名副其实的蜀州牧。
而蜀州的治理首要的便是蜀州地区的盗匪，师钰虽说能文能武，但是也不能保证自己能从蜀州活着出来。
这不是畏惧，而是明白现实。
所以，一向同意妹妹的任何要求、观点的师钰，难得委婉道，“妹妹，哥哥恐怕，恐怕”
他心里有一万种治理蜀州的办法，但是首要的却是要在那活下来。
谁知，师尧却并不在意，面容严肃正经，转过身将自己一直绣着的香包递给了他。
这是师尧这两日一直忙着的东西，天青色的料子，看着并不奢华，和宫外普通的料子并无不同，甚至更加简单一些，就和市面卖的那些料子一模一样，但是摸起来却甚是柔软，如置云端，非常舒适，这是师尧特意在宣明帝赏的一干物什中挑出来的，就是为了做个荷包，好送给师钰作为唯一的临别之礼。
自家的嫡亲哥哥要远赴这么危险的地方，是个人都会担心不已，想着让他将所有保命都东西都带上，师尧仅仅是送个荷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古人对于闺阁小姐的贴身物件，比如手帕、发簪等等等等，看的是非常严的，若是泄露出去，或是遗失了被某位登徒子给捡到了，传出了流言绯闻，若是时态小还容易解决，若是事情严重了，这小姐一辈子的清誉可就完了。
仅仅是一方手帕便是如此，更别说亲自做的荷包了。
但是师尧又不同，她的荷包是绣给自己的亲哥哥的，而且还是在众人眼中已经是个死人的亲哥哥，一个普普通通的荷包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小东西，却也是真真正正的救了师钰的性命，也救了师家一家子人的前程！
可以说，没有这个荷包就没有未来的师尧！
荷包没有什么问题，一针一线都是师尧亲自绣的，但是有问题的却是荷包里装的东西。
“先别打开，等临近蜀州界外再打开。”师尧的声音极轻，轻到只有师钰一个人能听得见。
师钰神色一凛，装作若无其事的将荷包收了起来，抿唇点了点头。
“哥哥，这是妹妹这这两日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里面还放了妹妹特意在宫中小佛堂里所求的平安符，还望哥哥此去珍重。”
师钰点了点头，“望妹妹在宫里一切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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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钰一走，师尧彻底瘫软在了暖榻之上，青雉替自家主子送走了师钰，一回来便看见了她双目无神，无语凝噎的模样。
青雉知晓，任谁好不容易在宫里得了宠，眼看就可以提携自己兄弟进而加大自己的筹码，此时此刻嫡亲兄弟却被派往了吃人不吐骨头的蜀州，心情都不会愉快的。
也是可怜，自家娘娘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却还是拿自家哥哥的去留没有半分办法，想到这青雉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走到师尧的背后，将她扶起，手按上她的背，用着推拿之术，一点一点的替师尧按摩起来，“主子，别担心了，奴婢相信您的哥哥定是吉人自有天相，知道您在宫里忧心着他，定会好好保重自己的。”
她没有说会在蜀州站稳脚跟成为真真正正的蜀州牧这话，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再则师钰已经成了蜀州牧，圣旨已经下了，就等他前去赴任，按理说宫中宫人见到了再如何都会尊称一身师州牧，然而青雉眼觑着自家主子的神色没敢开口，只是用“您的哥哥”含糊了过去，就怕一不小心戳中了自家主子心中的痛处，惹得她不快，心情就更加抑郁了。
眼见着丽婕妤在宫里站稳了脚跟，除了是皇上的宠妃外，更是成了五皇子的生母，手掌了一部分宫权，成为了后宫小姓第一人，有些世家女都没有丽婕妤如今的地位，若是就此因为担心师钰从此心情低落下去，惹得皇上不快可怎么办？
青雉的一身荣辱皆系于丽婕妤一个人的身上，丽婕妤好了她才能好，若是从此丽婕妤以泪洗面，这长乐宫恐怕也热闹不了多久了。
是以，为了自己，为了丽婕妤，青雉都不容许丽婕妤为了师钰而伤神。
师尧像是被青雉的话惊醒了一般，转过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青雉，口中喃喃道，“本宫自是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到底放心不下啊。”
第五十三章（）
青雉叹了口气，第一次以下犯上的对师尧道，“娘娘，放不下也得放，别忘了这是皇上的主意，更改不得，望娘娘三思啊。”
一句话说完，见师尧还是没有任何动容，青雉继续道，“娘娘您想啊，您哥哥那是何等人物，自是有本事的，奴婢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这京城可不是个展示才华的好地方，皇上此次将您哥哥封为蜀州牧，可是一个展示自我的大好机会！这就好比原先被困在笼子里的雄鹰一下子放了出去，那可不是天高任鸟飞吗？”
“什么天高任鸟飞？”师尧突然笑骂了一句，“哥哥那是带着皇命去的，自然事事听凭皇上的吩咐。”
一见自家主子笑了，青雉这才松了口气，又是宽慰道，“相信师大人不会让皇上，不会让娘娘您失望的。”
师尧终于是笑了，“就你嘴甜。”
青雉腆着脸道，“是娘娘惯着奴婢。”
“说的也是，自从进宫以来，无论是在朝阳宫的时候，还是在如今的长乐宫，里里外外都是你帮衬着我，我不惯着你，惯着谁呢？”师尧眼睛亮晶晶的，望着青雉一番话说下来显得尤为真诚。
青雉被看得不好意思了，连忙侧过头，道，“奴婢在清禧园的时候从未想过会离开那个地方，却不料内府局将奴婢掉到了宫里，奴婢在清禧园便听闻后宫的复杂凶险，生怕走错一步路、听错一句话便落得个万劫不复的境地，也从未想过以后会跟怎样的主子。”她顿了顿，才道，“幸好，奴婢遇见了娘娘您，是奴婢的福分。”
太阳渐渐西斜，夕阳透过暖阁的窗户，将最后的余晖洒在了她的脸上，光影明灭中，仿佛间，师尧笑了笑，“你的心意本宫自然明白，知道你是为了本宫好。”
“日头已经不早了，今晚皇上翻了本宫的牌子，替本宫梳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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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长乐宫灯火通明，代表着皇帝的至高无上的地位的龙辇停在了长乐宫宫门口，也代表了正三品丽婕妤的无限皇恩、圣宠浩荡。
“今儿个你见过师钰了？”宣明帝喝了口茶水，仿佛不经意间提起个话头。
茶是今年新进贡的大红袍，不算什么特别珍惜名贵，但是却也不是什么人都喝的上的，当然作为宠妃的正三品丽婕妤宫里自然是有的。
六宫里，包括严皇后的定坤宫，贤妃的建章宫等宫妃的宫殿，若是皇帝去了，定是紧着名贵的茶叶泡着，多半是新出的雨前龙井，应景的红茶普洱，但是却没有一人上过大红袍。
按理说，宣明帝是一个不挑的人，宫妃随便上什么茶他都能若寻常般入口，但是从来没有人知道，宣明帝真正的偏好——大红袍苦中带甜，先苦后甜，帝心悦之。
宣明帝本以为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对他用心的女人了，也最合他心意的女人了，但是却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长乐宫依旧。
长乐宫的大红袍永远是和帝心的。
师尧没有想到仅仅是一杯茶就能让宣明帝思绪万千，带着笑，道，“妾还未好好谢过皇上呢。”恰好青雉送上来了瓜果点心，师尧一见，说着真当是一把接过，放在桌子上，纤细白嫩的手指拈起一片蜜桃便往宣明帝嘴边送，“自入宫以来，妾虽时时刻刻有皇上宠着庇护着，时时沐浴着皇恩，妾不胜感激，但是与家人分别日久，有时午夜梦回间也甚是想念，如今，感谢皇上厚爱”
一番真情实意之感，让师尧红了眼眶，虽不至于流泪，但是眼底却含着晶莹，泪珠儿要落不落，看着越发的楚楚可怜。
师尧这番话，话里话外尽是感谢半点没提师钰即将赴任之事。
蜀州是个凶险之地，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若是师尧一提蜀州，就算将师钰的忠心说的天花乱坠，但是也难保不会给宣明帝她兄妹俩心存怨念之感——别的不说，一句不识抬举就能将师尧、师钰两人压死。
是以，既然讨不了好，师尧就干脆没提。
宣明帝将蜜桃含进嘴里，一把将师尧整个人搂住，身材娇小的师尧待在宣明帝的怀里，一个娇小一个威武，倒是无比的和谐相搭，他也不说话，只是慢慢咀嚼，半晌咽了下去才道，“朕知道师钰此去凶险，也知道你心里定有不愿，也怜惜你们兄妹情深，但你也知道，如今朝堂正是用人之际，师钰的才华朕看在眼里，也是不忍心埋没了他。”伸出手，怜爱的摸了摸师尧的脸颊，“也罢，明儿个师钰前去赴任的时候，朕特批他一百亲兵，供他随意差遣！”
师尧一惊，瞳孔微缩：一百亲兵？
宣明帝手里所掌握的兵众本来就不足，虽然和其他世家想必差不了多少，但是比起拥兵自重的杨家来说，那可是天差地远啊！
前不久才出了中秋夜宴一事，荣贵妃不惜与宣明帝联手打压同为世家女的严皇后，甚至为了给宣明帝卖个好，还答应了蜀州牧一职，就是为了将齐泽留在京城！
她可不相信杨家这是突然转了性，变得忠君爱国起来，千方百计想要将齐泽留在京城肯定是在预谋什么。
在古代，如此费尽周折密谋的无非就只有一见大事：皇位。
而古代的皇位基本上大多数都是靠人头堆积起来的，宣明帝手里的兵本来就比不上杨氏，如今又发给了师钰一百，师尧一时之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
一百亲兵，看着人数并不多，但是要知道皇帝身边的亲兵，那都是亲信中的亲信，专门负责皇帝安危的，身手自然了得，此时朝中还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动静，但是若是一朝风起云涌，这一百亲兵指不定就能将局势转危为安。
此时，宣明帝却给了师钰，这不得不让师尧再一次陷入了疑惑：难道，朝中局势现目前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如此，师尧的计划就得改一改了。
这便是小人物的悲哀。
自从中秋家宴之后，宣明帝虽然时时翻师尧的牌子，丽婕妤的恩宠也是一日胜过一日，从来没有断过，但是宣明帝却再也没有招她上书房伴驾过了。
终于，宣明帝还是对她有了防备。
上书房伴驾，即皇帝在一旁处理奏折，处理朝堂上的大事，而伴驾的宠妃便在一旁红袖添香，偶尔两人视线相接，羞涩间更添情｜趣，这本是件及其彰显荣宠之事，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接触了上书房，那就表示宫妃在一定程度上是了解朝堂上的大事的，这也是为什么师尧能在伴驾这么几天之后，仅凭猜测就能知道宣明帝的打算的原因。
这就是眼界问题了。
一个女人，若是终日埋头于柴米油盐、时蔬几斤几两几文之中，就算从前闺阁里读的尽是史书通鉴，长此以往眼界变得狭窄，她的生活也将仅仅只有几斤几两几文的琐碎了，碌碌无为、平庸可笑。
一个宫妃，若是终日只想着如何抓住皇帝的恩宠，如何打压厌恶的妃嫔，就算从前在闺阁里受尽了父兄的熏陶史书经策样样精通，最后还是会陷入后宫争斗的泥沼里，再也出不来了。
环境决定了眼界，而眼界决定了未来。
这也是为什么富人家的孩子总是比穷人家的孩子有出息的原因之一。
别看世家子弟总是作曲水流觞之类的雅集半点没见认真读书，若是愤世嫉俗的寒门子弟定会心怀不甘认定世家子只是酒囊饭袋的废物，然而他们却半点不知这雅集上会出现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这样的生活早就已经成为了世家子生活中的习惯，并没有人任何优越感，而所谓的愤世嫉俗不过是嫉妒罢了。
当初师尧就是为了以防出现如今的状况，而特意在中秋家宴上遮掩自己，却不料还是被宣明帝给记住了，也让他亲手斩断了自己的“眼界”。
没有了上书房伴驾的机会，作为一个小姓之女来说是最不利的了。
想到这，师尧就有些头疼，但是脑子里直觉却不得不让她认清一个事：或许，宣明帝早就有这个打算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