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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然问了第一个问题，“就你感觉，我来后，这里的人，是不是很反感？”
“很反感，还说不上。不太欢迎，倒是真的。”
“为什么不欢迎？”
“你是外地人嘛。这个地方的人，都欺生的。”
“荣诗远和张华来这里，有些日子了。这里的人，对他俩，也欺生吗？”
“这不一样的。你来，给人的感觉，就是来夺权的。是要吃掉这个厂子的。他们都怕，被一个陌生人管着。对家门口的人，他们是放心的。”
凌然笑了，说：“你一口一个他们，没有包括你。”
“我对你，绝对的信任。”
“凭什么？”
“我的眼睛，很毒的。我看人，一看一个准的。这个，我好像对你说过的。我看什么都很准的。”
“你说他们认为我，不同于荣诗远和张华。就是说，他们不排斥这两个外地人。”
“排斥什么呀。巴结还来不及呢。你不要看这些人，现在，一个一个的，开着机器，像个工人。其实，就是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的。他们的机器坏了，以前是满山捣鼓，一般来说，捣鼓不好，就去县里请机修工。老贵的，花许多的钱，才修好。”
凌然点头。这个，他能够理解。这也是乡镇企业最为薄弱的一个环节。
满玟说：“现在，好了。自从荣诗远和张华来了后，满山叔，不要花一分钱。我说在机修方面。这些工人，是计件拿工资的。就怕机器出个什么故障。你想啊，哪一个不想要钱，不想多挣钱。自然的喽，就要巴结荣诗远和张华。家中有个什么好吃的，都带来，往这两个人口袋里塞，要是女孩子，都想和他俩处朋友呢。”
“这个，可不行的。他俩，都有家庭的。”凌然必须提醒，说：“以后，你要是发现有这方面的情况，要及时去制止。”
“这有什么呀。处朋友嘛。又没有要他们离婚。搂搂抱抱的，没好大的事。”满玟居然一笑了，还附带了一个媚眼。
凌然知道就这个事上，一时半会，没法对满玟说清楚这里面的道理。算了，以后，再慢慢说吧。
“我还有一个问题。这里的会计，一直就是你兼着的吗？”
“不是兼着。我就是会计，考上有会计证的。办公室主任这个职务，才是兼的。”
凌然就点头了。似乎明白了一些，又问：“账面上，现在还有多少钱？”
“加上你才转来的一百万，一共是一百万一千零三十二块八角。几分的零头，我一般是不记的。”
“不错。就你一口报出来，不用看账目。很好。你很尽责。”
“我做事，就是这样的。只要做这个事，就做好了。我做人也是这样，从来就不三心二意。我认准了，就一条道，走到黑的。”
“我还想问一个问题。第三个吧。这个问完了，就暂时没有了。”
“好吧。你问吧。”满玟是不想凌然把刚才的话题打断的。她的心里话，没说全呢。
这时，凌然的手机上进来电话。看了，就掐断了。并且关机。
满玟一直看着凌然的。
凌然说：“第三个问题，不问了。你就直接给我推荐几个可以信任可以重用的人。不是现在，你回办公室去，好好的考虑一下，不要多，三个就好。哦，荣诗远和张华除外。”
满玟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她的办公室就在凌然这间的隔壁。凌然现在用的，就是满山的办公室。
第246章 蓝颜知己（）
凌然出了办公室，去厂门边上的一个车间里转了转，就出了厂子的大门。到了外面，他把手机开机，打出了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打给了夏红。
电话接通，凌然先做了解释，“刚才，你电话进来时，我在同这边的主任商量事。说吧，出了什么情况？”
夏红说：“陈东辞职了。”
凌然问：“就这个事吗？”
夏红说：“就这个事。”
“这个，你是可以解决的。”凌然的眉头一皱。
夏红说：“我已经解决了。我把c区的张平调到a区，顶替了陈东那一块。又招了一个新手，接替张平。”
“很好啊。调度上，没错，有水平。”凌然表扬了夏红。
对于酒店直销这一块，市场已经趋于成熟。也有了模式化。夏红现在做的，就是凌然原先的思路。一个区域里，两个直销员，一个做酒，一个做高档饮品。如果做酒的离职，做饮品的替上。再从其它区域调一个做饮品的过来。而其它区域做饮品业务员，再招聘。
这样，可以防止老员工指挥新员工。这里有一个风险防范的设计。
夏红已经做了，还要打这个电话，凌然就摇头了。可以理解。
“你不会生我的气吧？”夏红说这话，却是嘻嘻的。
凌然摇头了，已经在生气，却没有在语气上表现出来，“没有。你做的很好。继续努力。”
夏红说：“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凌然乐了，说：“夏红啊。你这样，不可以的。上班时间啊。你这样，会分心的。工作为上，懂吗？”
“懂的。我就是想听你的声音。好想你的。”
“好了。你已经是总经理。坚强些。这边，忙着呢。我挂啦。”挂断电话后，凌然把手机在手上掂了掂，摇头，耸肩，一笑。
回到办公室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杯子刚刚放下，满玟进来。满玟把一张纸放在凌然面前。上面，写了三个人的名字，第一个，满玟；第二个，赵平生；第三个，管朝阳。
凌然点头，问：“赵平生，现在做什么？”
“他是三车间的主任。退伍军人，有三年了吧。是个组织同志。为人正直，也肯学。车间里的机器，他都会开。只要有人请假什么的，他自己就顶上了。做出来的活，从来就不来算钱的。要是换一个人，肯定要这个钱的。他只拿主任工资。”
凌然点头，记下了，印象也算是比较的深了。
满玟又对赵平生做了补充，“他常给满山叔提建议，就是没有被采用过。有些建议，我认为是可行的。满山叔自以为是，听不进别人的建议。”
凌然看向天花板，在思考的样子。
“管朝阳呢？”凌然要知道第三个被推荐的人，是个什么情况。
满玟介绍，“他是一个中技生，毕业后，就来到了厂里，算关系的话，他叫满山大舅吧。其实，早过五腹，说不上是亲戚。这个人，老实，也肯干活。爱动脑筋。可能是有知识的关系吧。他也爱提建议，满山叔也是听了，就听了。石子丢水里，没浪花的。哦。对了，他是二车间主任。”
凌然发现了问题，“你没有提一车间的主任，为什么？”
满玟的脸上就有了不屑，说：“他呀。叫谈志才。是最早跟满山叔后面的一个。工程队时，他是木工组长。会画图纸。”
“不错啊。”凌然用了赞赏的口气。
“不错个什么呀。这个人，是有些小才。毛病可也不少。一身的臭毛病。赌钱吧，不会赌，有多少，输多少。还喜欢耍女人。”
凌然知道这个耍在这里用是个什么意思，问：“满山为什么还要用他？”
“亲戚呗。这个人，生产上，是可以的。就是一身臭毛病不改。”满玟说了，撇嘴，带上斜视，就像这个叫谈才才就在眼前。
凌然再看面前的纸上，三个名字，就全有了印象。满玟自己推荐了自己，也在情理之中。说明，这个女人，相当的自信。
满玟说：“你用这上面的任何一个，都比用谈弹强。她就是一个家庭妇女，扶不起来的。这才工作一天吧。下面的反应，可强烈了。她太粗暴。”
凌然的指头，在这张纸上，点了点，说：“这个企业，你最清楚。它实质上就是满山家的。我来这里，满山不在，这里的人，会有抵触情绪，会认为我要吃掉这个企业的。”
满玟点头。她就曾经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在与凌然有了交谈和交往后，情感的天平有了不一样的倾斜，曾经的想法才消除掉。可是，别人呢？
凌然又说：“满山不在。由谈弹来当这个副总，不论从哪一个角度上说，都是理所当然的。至于她的工作方法粗暴，慢慢来，我们多给些提醒。大局为重吧。”
满玟说：“我听你的。只要是你说的，我一定执行到位。”
凌然笑了，说：“发现问题，可不能执行到位。那可是错上加错了。及时提醒我。”
满玟就点头了，“我会的。我肯定会帮你的。”
凌然只有一笑，用这个笑容，表示谢意。
满玟也是一笑。只是，她的笑容，就有那么点说不清楚的味道了。献媚，不是；撒娇，也不是；敬佩，有一点；哦，有那么一点给凌然红颜知己的感觉。
凌然的目光又落到了桌面上的这张纸上。
满玟说：“我肯定会帮你。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认定了，你就是我的那个，叫什么的，跟红颜知己差不多的意思的。”
凌然笑了，说：“你是想说，蓝颜知己吧？”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你的水平就是高。这个说法，在我脑子里转悠了好半天，就是出不来。”
“那我就再把水平提高一些。蓝颜知己，又叫碳粉知己。”凌然这时，并不是想卖弄，只是有一个话题，多和这位办公室主任多说些话。
可以说，满山制造这边，除了满山藏在肚子里，老婆也不说的外，其余的，满玟应该是都知道。处好与这位办公室主任的关系，对于把握好满山制造这个支点，就尤为重要了。
第247章 能熬的人（）
谈弹一上班，就去几个车间巡察。她突然觉得，有权的日子，每时每刻都是阳光灿烂。她背着手，迈着八字步。
这个姿势，是谈弹看乡间的剧团演古装戏看到的。一直找不着机会，现在，派上了用场。难怪人有说，时刻准备着。这一准备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在她看来，这样的姿势，就是为企业管理者准备的。
三个车间巡察下来，训了几个人，骂了一个人，反正是嗓子眼又冒火了。
巡察结束，谈弹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办公室，先到凌然这里，算是报到，也算是汇报工作。
“累死个人了。这比管一个食堂，管三个老娘们累多了。”谈弹坐下，没有忘记一件大事，提醒，“凌总。你记一下。我一上班就去了车间，又发现了几处，对，四处安全隐患，全部整改到位了。我盯着的。”
凌然就把那个布艺大号的笔记本拿出来，在上面记下来谈弹所说。
谈弹说：“那些娘们，就是不长记性。我今天可是说了，下次再发现，我不是说，上去就抽她嘴巴，踹她屁股。她的男人不舍得踹，我可舍得。”
凌然必须有表情回应。人家这已经摆出工作的主动性，你得有表情呼应。
谈弹说：“这一圈跑下来，还真的很辛苦。难怪老满说，管理一个企业不容易。现在，我才是深有体会。”
凌然继续在脸上挂上笑容。
“不过呢。也很过瘾。”谈弹有了感受，有了体会，不说出来，难受。她接着说：“孩子们大了，都上学了，比我有本事了。我不敢再骂他们，不敢再打他们。说实话，为这个，我憋屈过。孩子们会长本事的。我再骂，再打，最后，他们会反过来，报复我的。”
凌然惊了一下。嗯。这可是新鲜的想法。他刚才貌似在记谈弹说的话，现在，放下手中的笔，看着对方。
谈弹说：“现在，我终于找到了新的路子。哈哈。这也算是新路子了。哪个娘们要是不听话，哪个小子，要是捣蛋，看我不骂死他们。再把我弄毛了，老娘照揍不误。”
凌然张开嘴巴，一副惊讶的表情。
谈弹说：“凌总。你可能不知道。这个厂子里的人，没一个，不是我的亲戚。他们在我面前，全都是小字辈。”
“哦。谈副总。”凌然发现这是一个问题最好的切入口，说：“话到这，有一个事，我得说。这也算是工作上做一个调整。”
“怎么，不打算让我当这个副总了吗？”谈弹的脸色可是不好看了。那个样子，像是要准备跟人吵架了。
“不是。给你再压担子。我正在考虑，这个厂子的人事方面的事。你现在这一提醒，我觉得吧，今后，这个厂子的干部任命，由你来做。”凌然说这话，可是笑笑地。
谈弹两只大手可是一拍了，“是吗？这就太好了。我喜欢做这个。这就跟过年过节，哦现在也不是年节上了。平时也可以的。上门来的孩子，给一把糖，什么的，他们会很高兴的。”
凌然就又笑了。准确的说，凌然是乐了。谈弹的语言不但生动，比喻也贴切。只是，话说的，是粗了些，糙了点。
“我是说，目前，厂子没有上规模，不要随便增加干部的配置。每增加一个干部，就少了一个工人，就增加了管理成本。”凌然说的时候，一直看着谈弹，注意对方的反应。
“对的，对的。你说的太对了。”谈弹附和了。也就是说，她不想随便就增加一个管理的人。
凌然说：“具体的，谈副总把握就是了。”
“这个啊。我的经验少了些。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就是了。你是正职吧。我是副的。我听你的。”
凌然说：“就现在的人员配置，基本上不动。管理人员，也不要增加。等厂子扩大，上规模，再增加干部的配置。你说呢？谈副总。”
“就按你说的，就这么定了。我就管人事吧。哦。不对，是我的工作中，又增加了一块。是这个意思吧？”
“对的。你的工作任务是重了。要注意身体。你现在，分管行政。还有后勤，包括食堂这一块。再就是思想工作。现在，又增加了人事。担子真的不轻。”
“没事。我这身体，五大三粗的，经得住，熬。”谈弹说了，手掌拍在木制沙发的扶手上。
凌然在做记者时，跑的就是农林口，没少往乡下跑。他明白这个“熬”就是经得住折腾的意思。
满玟在隔壁的办公室里，已经听见谈弹的说话。大嗓门，几百米外也能听见。
一会，满玟把谈弹的茶杯端过来。刚才，也就是从凌然这里出去后，她想应该帮谈弹把茶泡上。现在，把茶端来。谈弹可高兴了。
“满主任做事，就是没说的。满山就说，没有哪个企业的办公室主任像满玟这样的。”谈弹一口气就喝下半杯，牛饮状。
凌然笑着说：“满山制造，有这些能人在，要是发展不起来，天理难容。”
“就是，就是。现在，又有凌总这样专家级别的，满山制造肯定能够做大做到强。”谈弹端茶杯站起来，又说：“我回去歇一会，还得去食堂。伙食，是个大问题。食堂的三个老娘们，你一会不盯着，她们就偷懒。”
满玟就看了凌然。
凌然已经低头，在窃笑。谈弹刚才的口气，就是地主婆的口气。他要不笑，就得憋着了。
谈弹离开后，满玟也是要回自己办公室的样子，却拐了一个弯，到了凌然的办公桌前，悄悄地丢下一句话，“这个副总，够厉害的吧？”
凌然只有一笑。这个时候，他能说什么。面前的这个女人，也不一般的。凌然可是记者出身，什么人没见过。
满玟又丢下一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