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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流言不攻自破。
宜主子本以为梦魇已经过去，可自从滴血验亲后康熙爷就对十一阿哥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十一岁那年，十一阿哥因为风寒错过了最佳治疗期。奄奄一息之时，嘴里还在喃喃自语地叫着日思夜想的皇阿玛。可康熙爷终究还是没来看上他一眼，从此与之阴阳相隔。
九阿哥曾告诉过宜妃，十一阿哥当年感染风寒后太医久久没有前去是康熙爷刻意为之。眼不见为净，日子久了所有的不堪才会慢慢变淡。
“我郭络罗氏对天发誓从未做过对不起万岁爷的事，十一阿哥死的冤枉！”说着，就用帕子不停地抹着眼泪。
看来，她是对九阿哥的说辞深信不疑了。当年宜妃连生三子，很是得宠，难免会遭来恶人算计。或许当时古灵精怪的十一阿哥，就成为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自古帝王多疑心，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午夜梦回，康熙爷可还睡得安稳？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十一阿哥都是无辜的。奈何生在帝王家，多情总被无情恼。
离开宜妃处，望着四面的红墙绿瓦，竟一时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走去。在这危机四伏的深宫中，处处充满了算计，不是可以真心换真心的地方。只因为不相干的人多言，康熙爷宁愿杀一儆百，不留余地。虽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还是觉着帝王无情。如同掉入冰窖一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正征在原地，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嘈杂的争吵声。闻声赶了过去，只见王蕴和九阿哥无端纠缠在一起。九阿哥死死拉着王蕴的胳膊，硬是将她往怀里塞。
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对王蕴用强？看他脸色涨红，像是喝了不少酒。来不及多想，只能急忙上前阻止。可他就像一头蛮牛，根本不受任何控制。三个人拉拉扯扯的，一片混乱。
“九阿哥，你快住手！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你也不能什么都不管不顾呀！王蕴是无辜的。”任凭我怎么劝说，他就是一意孤行，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无辜？这世上哪有无辜之人？要不是她阿玛自作聪明，吊我胃口，我早就成事了。现在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就是八哥！我也要他尝一尝众叛亲离的滋味，为十一弟报仇！”他眼睛通红，恨不得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这些混账话要是被康熙爷听了去，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无论十一阿哥的死是不是康熙爷故意为之，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所有的爱和恨，都应该散去了。
许是我多管闲事激怒了他，又觉着我与四王爷和十三爷走得过分亲近，成了八阿哥夺位路上的绊脚石，也将我一把拉了过去。他的嘴试图在我脸上蹭来蹭去，“既然你爱多管闲事，那我就成全你。毁了你的清白，看你还如何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真有趣儿，要是四哥和十三弟看见你这样，会不会觉着心疼？只要他们难过，我心里别提有多快活了！”
被他如此侮辱，还不如死了算了。千钧一发之际，八阿哥一行人终于赶了过来。十四阿哥将他推在地上，拳脚相加，已经全然顾不上他是他敬重的九哥。十阿哥扶着我和王蕴，嘴里也不停的破口大骂。
“十四弟，够了！他既无心悔改，我们也不必再好言相劝。把他交给皇阿玛，任凭皇阿玛处置吧！”八阿哥眼不见心不烦，摇了摇头，对九阿哥失望至极。
十四阿哥把他从地上拽起来，转身朝乾清宫方向走去。王蕴受了惊吓，浑身发着抖。八阿哥和十阿哥打算先将我俩送回，可想着九阿哥要是被带去了乾清宫肯定难逃一劫。我不想宜主子再伤心，索性帮他说了几句好话。
“八阿哥，奴才和王蕴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将九阿哥送去乾清宫的事，就算了吧！一来万岁爷近日对西北战事很是烦心，要是再知道发生了这种糊涂事儿，恐怕更是圣气难消。宜主子已经失去了十一阿哥，九阿哥不能再有事了。”要说心里不恨是假的，可我和王蕴到底没发生什么意外，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九阿哥似是醒了酒，渐渐冷静了下来。
“既然你都开口了，这个忙我肯定会帮。再者说我是他八哥，自然也不愿他受罚。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改日再去看你。”他知道九阿哥最近心里不痛快，严厉中又夹杂着心疼，“还不和我回去，打算在这儿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
第68章 迎风触浪尖（）
想起刚才九阿哥那张令人厌恶的嘴脸，至今仍是心有余悸。
除了难受，再无其它。这本是打击他最好的机会，我究竟又是哪根筋不对？竟然帮他说起了好话。怪只怪，他有个令人心疼的额娘。
十一阿哥的死，就到此为止吧。越是靠近血淋淋的真相，就会越让人觉着惧怕。明知帝王无情，可我还是怎么着也恨不起康熙爷。权当是他年轻时种下的祸根，如今正一点点的侵蚀着他。
王太医从乾清宫里出来，走路的步子似乎比以前慢了许多。仿佛一夜之间，就连白发都多生了几根。小跑了几步追上他，“王太医请留步！”
他转过身，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别说王蕴，就连我见了也会心疼。
“近来天气变化厉害，王太医千万要保重身子。康熙爷的龙体，全指望着您呢！还有，王蕴可还好？”
“昨日是十阿哥亲自送蕴儿回去的。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我看得出她受了委屈。也顾不得这张老脸，硬是拦着十阿哥问了个究竟。这个该死的九阿哥，居然敢欺负我的蕴儿。蕴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在乎和他鱼死网破！”
“不过，昨天还是要谢谢你帮蕴儿解围。”王太医算是所有太医里脾气最好，最有耐性的一个。如今说起九阿哥，也是一副恨不得马上找他拼命的样子。王蕴是他捧在掌心上的人，岂容九阿哥如此的随意欺凌。兔子急了会乱咬，更何况是个爱女心切的父亲。
晚清一路疾跑进了屋子，上气不接下气，“你快去看看，十三阿哥和九阿哥两个人在御花园打起来了，谁拦都拦不住！”
我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说什么，十三阿哥和九阿哥打起来了？你可知是谁先动的手，为何要动手？”
“听说，是十三阿哥先动的手。像是专门去找的九阿哥，话都没说一句就一拳朝九阿哥的脸上打了过去。九阿哥哪里会乖乖地让他打？结果事情越闹越大，两个人就撕扯在了一起。”
十三爷性子温和是出了名的，又何至于与九阿哥一般见识。想来，定是九阿哥做了他不能容忍的事。除了四王爷，大概也只有青柠会让他方寸大乱了。就算我有心帮忙调和，估摸着他也不会领情。既然如此，又何必去蹚这趟浑水，白白增了无谓的痴心妄想。
魏公公听说前几日宜主子召见我，将我领至一旁，旁敲侧击告诉我不要多管闲事。他话里有话，一时间也印证了我的猜想。
他是康熙爷身边的心腹，十一阿哥的死亡背后，恐怕和他有着脱不了的干系。只是他的这份愚忠，让人心生畏惧。有朝一日，他又会不会为了康熙爷某句不经意的话舍弃了其他人？
揣着明白，却也只能装糊涂。
不知为何，九阿哥欺负我和王蕴的事毫无征兆的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一下子将我俩推到了风口浪尖。康熙爷大怒，觉着此事有损皇家颜面，包庇不得。况且，九阿哥对当年十一阿哥的死一直耿耿于怀。表面和气，背地里却一直动作不断。若是留着他，必成大患。
第69章 可怜白发人（）
“你是皇上，你想让谁死都可以。但临死之前，有些话我必须说出来。当年滴血验亲一事都已经真相大白，你为何还要怀疑额娘？十一弟临死之前，嘴里口口声声唤着皇阿玛的时候，你又在哪里？要不是你为了自己的私心，十一弟根本不会死，额娘也不用整日以泪洗面。你听着，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杀我一人容易，有本事你杀尽天下人呀！我诅咒你，终究会死在至亲至爱的人手上！”
九阿哥被逼急了，竟在乾清宫里彻底失去了理智。
康熙爷颤颤巍巍地直起身，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你再说一遍？朕要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在场的人，一下子全部跪倒在地。如今正是局势复杂时期，九阿哥这个一点火就着的性子实在是害人害己。偷偷瞥了八阿哥一眼，他脸色铁青，头上不断地渗着汗珠，就连十阿哥也是难得的眉头紧蹙。十四阿哥许是对九阿哥寒了心，也不再像之前那般任性妄为，静观其变。
“皇阿玛，不管九弟说了什么，您的身子最重要。王太医就在外面候着，还是先让他给您瞧瞧吧？”四王爷冲魏公公使了个眼色，魏公公赶紧去外面将王太医叫了进来，众人只得暂时退了出去。
候在外面，九阿哥脸上丝毫没有显露出任何的担忧。他这是被恨意蒙蔽了所有的情感，生死对他来说也已经不重要。可他有没有想过宜主子和五阿哥，他们是否可以承受再次失去至亲的痛苦？还有他府上的妻妾，又该如何自处？
最无辜的，莫属王蕴了。这紫禁城中但凡有些权势之人，更是看重女子的清白。以讹传讹，不知她会被多少不实之言压身。他这一死倒是一了百了，留下一堆烂摊子，一地伤心人。
五阿哥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要不是身边的小厮眼疾手快，怕是要摔个底朝天。每年今日他都会出宫去寺庙帮宜主子祈福，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十一阿哥的死被旧事重提引起康熙爷极度的不满，甚至还给九阿哥招来了杀身之祸。一巴掌打在九阿哥脸上，眼里的那份心疼却骗不了人。
“那可是咱们的皇阿玛，你居然咒骂他？为人子不孝，应该当诛。”
“你居然打我？别以为你是我五哥，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你明知十一弟是被他害死的，居然还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在我眼里，你不过只是个窝囊废而已。”九阿哥的怒气就连五阿哥也躲不过，全然不知收敛。
他们一人一句，吵得我耳根子疼得很。
事情还没有个确切的说法，已经闹得宫里人尽皆知。宜主子生怕白发人送黑发人，在贴身丫鬟的陪同下也赶了过来。不经意间，九阿哥犀利的眼神好像慢慢柔和了下来，“额娘，你来凑什么热闹？”
“快去给你皇阿玛请罪。你皇阿玛看在我服侍他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兴许还能留你条性命。”宜主子一直拿着帕子抹着眼泪，惹得众人一时手足无措。
第70章 狗咬吕洞宾（）
说到底，九阿哥一切的不甘心都源自于十一阿哥的离开，也算是个有心之人。
八阿哥全程一言不语，我大概也能猜出他此时的心情。这些年，九阿哥与他共事，康熙爷也是看在眼里的。怕只怕，康熙爷会将九阿哥的这份嚣张跋扈算在他的头上。
众人心心相离，全然涣散。每个人心里，都或多或少地打着算盘。无意中迎上四王爷的眼睛，才发现自打乾清宫里出来以后，他就再也没有从我身上移开过。或许是怕被旁人瞧去大做文章，又只好从我身上移开。
“九弟，你也该闹够了！十一弟的死，根本就是你妄自揣测。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些污言秽语，可我相信皇阿玛不是这种人。他今日若执意让你死，怕是你早就被五马分尸了。对你尚且如此，当年又怎么会伤害那么幼小和无辜的十一弟呢？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宜妃娘娘和五弟。难不成，你真的想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想着四王爷的话，他总是要听些的，可我还是低估了他对四王爷和十三爷的防备之心。只要从他们口里说出来的话，就会被当做另有目的。再加上他和十三爷不久前大打出手，心里的怒气一时半会儿也得不到缓解。
他冷笑了几声，对四王爷极其的不礼貌，“四哥就是会做人。自己的亲弟弟差点被砍死的时候，都可以无动于衷的站在一旁看戏，如今是在关心我吗？我还真是受宠若惊。你与其管我的闲事，不如想想该如何和十四弟变得更亲近些吧？”说着，转身看了眼十四阿哥，等着看笑话。
“今日是在谈你的事，怎么又把我扯进来了？如今都自顾不暇，休要再管旁人！”十四阿哥一脸的怒气不敢发，倒是为难他了。
九阿哥越来越过分，八阿哥终于按耐不住，“你非要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才肯罢休吗？四哥是在关心你，你听着就好。眼下，你最好祈祷皇阿玛的身子没有什么大碍才是。”
问这世间，究竟有几个人可以做到真正的忘乎生死？不过是一念生，一念灭。这花花世界诱惑太多，即使死了也什么都带不走，空是一场繁华罢了。或许，死亡也是一种解脱。
魏公公从里面走了出来，直奔九阿哥，“九阿哥，万岁爷让您进去呢！”
“什么意思？皇阿玛只叫九哥一个人进去？难不成，皇阿玛还真想要了九哥的命吗？不行，九哥不能死。魏珠你赶紧再进去通报，我也要见皇阿玛！”十阿哥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只知道兄弟应该齐心。就像九阿哥说的，杀他一人容易，却杀不光所有人。是时候，抗衡圣意了。
“你个傻瓜，我是你九哥，哪里需要你帮我求情？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一死。我今日敢说那番话，就没想着活到明天。”九阿哥理了理袍子，一脸的镇定，“不管是我得罪过的，还是得罪过我的人。新仇旧恨，咱们阴曹地府里再算了。老五，帮我照顾好额娘。你要是不嫌弃，咱们下辈子还做兄弟，就是万不可生在帝王家。”
“不要！”宜主子情绪太过激动，直接昏厥了过去。
第71章 天下父母心（）
看着熟睡的宜主子，心里千般万般的不是滋味儿。刚想帮她擦拭一下脸上的泪痕，就见她缓缓地睁开了眼。
“宜主子，你醒了？太医刚刚瞧过，说没有什么大碍，调理几日便可痊愈。奴才准备了热茶，要不要喝一杯？”我起身想去帮她倒茶，她却一把扯住我的袖子。因为身子太过虚弱，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贴着她的耳边，才知道她口口声声叫着九阿哥的乳名。
自古以来，冒犯圣意的人没有几个可以活着。如今，就算他是康熙爷的亲生儿子也是无用。五阿哥因为放心不下，一直跪在乾清宫外等消息。眼下，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宜主子，五爷回来了。”她身边的贴身丫鬟哭天抹泪地跑了进来，五阿哥紧随其后。跪在床前，紧紧握着宜主子的手。
“额娘，九弟已经没事儿了，皇阿玛不会杀他了。我让他先回府收拾，等会儿再过来给您请安。”喜极而泣后的狼狈不堪，被我这个奴才尽收眼底。可心里没有一丝嘲笑，反而对他很是心疼。他拼尽全力护着自己至亲时候的场景，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掉。至于九阿哥，也曾心底里暗暗咒骂过他。但经过此事之后，我想我对他改观的。看重亲情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不过是无奈生在了帝王家，身不由己。
“既然宜主子已经醒了，奴才就先告退了。万岁爷龙体欠安，奴才要是再不回去，怕是会被魏公公责骂。”说着，就要往门外走。
五阿哥这才注意到我，从床边直起身。看得出来，他觉着自己刚才失了分寸。可比起这次的有惊无险，又觉着不算什么。
“我送你出去吧！”他转身嘱咐了宜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