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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真已经想好了？这件事，一旦开弓就没有了回头箭。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精神固然是好，可我还是想奉劝你一句。你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他见我一副铁了心的样子，觉得多说无益，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第22章 祸福两不知（）
这场秋雨，就一直没有停下来过。正准备写字来打发一些时间，就听见门外重重地敲门声。我把毛笔丢在一边，赶紧去开门。十四阿哥的袍子几乎全部都湿透了，脸上却是一脸止不住的孩子气。他把手上的东西在我眼前晃了晃，一股子淡淡的香味儿好闻极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德妃娘娘最喜欢吃的玉豆糕。她也经常会赏给暖云一些，而暖云几乎每次都会拿来和我一起同享。
我一边关门，一边问道：“这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跑来做什么？难不成，是来给我送点心的？”
他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应该是一口便喝出了那是八阿哥派人送来的西湖龙井，先是一愣，而后又大笑了起来，“看来，八哥对你还真是不错。就连这喝的茶，都是一等一的好。如此，我今日来巴结你应该也算是一个良策。听暖云说，你也喜欢玉豆糕，就帮你带了一点。我一直捂在胸口处，没有弄湿，你尝尝！”
我随着他一同坐了下来，心里却是万般无奈。倘若他知道我和十三爷他们联手伤害他最敬重的八哥，他又会作何感想？刚喝了一口茶，点心还没塞到嘴里半块儿，他就又问起了那日我在马场上受惊的事情。我笑着摇了摇头，告诉他没有大碍。
“前几日我来找你，看见四哥来你院子，索性就先行离开了，他找你有何事？”
我的心一紧，脑子转地飞快，“他无意中知道了我喜欢的人是十三爷，怕我会拖累十三爷，就来找我聊了聊。无非是什么让我别再有非分之想的话，不打紧的。”
“冬雪，我只问你一句，你心里可否还有十三哥？你马上就要嫁给八哥了，若是心里还在想着别的男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若要我揭穿你，我也是不忍心的。有些话，想必我不说你也懂。既然已经无法挽回，最好的自保方法就是接受。我可以替八哥保证，你嫁给八哥是不会受委屈的。”他以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就会心甘情愿地嫁给八阿哥。却不知，女人的心思很是难猜。宁愿飞蛾扑火，也要去追寻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即使未来渺茫，却也只愿意活在当下。
“姐姐，快随我去看看，那梧桐种子居然真的发芽了。”暖云兴奋的一路小跑进屋子，见十四阿哥在，赶紧俯身请安。他将茶杯里的最后一口茶喝完，理了理袍子就离开了。我随着暖云去看发芽的梧桐种子，悬着的一颗心居然有了一丝的安慰感。也许，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听说温恪公主所嫁之人仓津并非相传的那样面相丑陋，待她也是极好。就算不是乍见之欢，相信也总会有一天久处不厌的。相敬如宾的爱情，最是难能可贵。日后再生下个一儿半女，安稳度过一生也没有什么不好。
小福子把紫曦的信交给我，就立刻回去向四贝勒复命了。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紫曦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信中写道，她会以钮祜禄纯曦的身份参加明年的选秀，相逢之日不久矣，让我好自珍重。将信烧成灰烬，这才发现这场连续下了三天的秋雨总算是停了下来。被雨水洗礼过的紫禁城，好像又是另一番景象。阳光照在身上，就连心里都是暖暖的。转眼间，三年一度的选秀又要开始了。紫曦好不容易逃离了出去，又为何要重新回到这个让人惧怕的地方。究竟是身不由己，还是欲望叠加？她和四贝勒之间，又究竟是天意弄人，还是双方安好？
听暖云说，八阿哥已经连续数日没有上早朝了。似是他门下之士打着他的旗号流连与烟花柳巷之地，被康熙爷在朝堂上好一顿数落。虽有十四阿哥一行人为他极力担保，可康熙爷还是看他愈加不爽。思虑至极，病于床榻，无法上朝。看来，四贝勒已经开始行动了。树欲静而风不止，相信过不了多久，八阿哥的势力就会暂时告别朝堂。待他卷土重来之日，应该已经无暇顾及我了。
正躲在屋子里看书，就听见门外十阿哥怒吼的声音，“耿冬雪，还不出来给我请安？”
我慢悠悠地放下书，心生一计。都说十阿哥这个人胸无大志，看来是替他的八哥来向我讨个公道的。八阿哥病于床榻的这几日，我这个未来的侧福晋对他不闻不问。郭络罗谨秋还没来找我麻烦，他倒是来了。何不利用这次机会把事情弄大，八阿哥与他素来交好，到时候也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奴才见过十阿哥，十阿哥吉祥！”他随意瞥了我一眼，说我对他不敬，让我在院子里跪上几个时辰。若是换做平常，我兴许还会据理力争。可眼下，我只怕他对我还不够狠。算来，暖云也快到了。最近一阵子，她总是出了永和宫便往我这里跑。她见我受难，定会去求德妃娘娘保我。到时候再买通德妃娘娘身边几个丫鬟，让她们将此事散出去，就等着传进康熙爷的耳中了。
不过才跪了半个时辰，暖云就跟着九阿哥和十四阿哥走了进来，两人愣是硬生生地把十阿哥给拖走了。临走的时候，他还不忘叫嚣，说什么我是见八阿哥要失势了才会对他置之不理。康熙爷早就看太子爷没有能力继承大统，定会好好培养有着八贤王之称的八阿哥。我苦涩一笑，不知道这些话他可掂得清重量？这次，八阿哥真的要被他害惨了。
暖云把一瘸一拐的我扶进了屋子，以热毛巾帮我温着膝盖，“姐姐如今当真是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的身子都可以不要了？我知道，姐姐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分寸，自然是不需要我多担心的。你放心，剩下的事情都已经打点好了。估摸着明天，康熙爷就会知道此事了。这一件件一桩桩都和八阿哥息息相关，姐姐就盼着好消息，准备过个安冬吧！”我点了点头，心里难得的踏实。
听太医说，青柠怀的很有可能是个男孩儿。我虽然对她生男生女不是很感兴趣，可她毕竟是在为十三爷受着这十月怀胎之苦。我暂时把恩怨放在一边，学着额娘的样子做起了虎头鞋。这虎头鞋因鞋头呈虎头模样，故才被称作虎头鞋。它既有实用价值，也有观赏价值，同时又是一种吉祥物，人们赋予它驱鬼辟邪的功能。虎头鞋做工复杂，仅虎头上就需要用刺绣，拔花，打籽等多种针法。我希望这个孩子的未来可以一生一世都平安，不要卷入任何政治斗争当中。因为是第一次做虎头鞋，居然从秋天做到了冬天。暖云刚一开门，外面的雪花就肆无忌惮地闯了进来。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也是我心怀忐忑中最难熬的一个冬天。如果顺利的话，我或许可以等来康熙爷解除我和八阿哥婚约一事。如果不顺利，明年的开春儿我就要穿上红嫁衣嫁人了。就像是头顶上悬了一把剑，不知道是会移开还是会落下来。
“姐姐这虎头鞋做了三个月，眼下都是隆冬了。今日碰上十四阿哥，他说姐姐生辰快要到了，问姐姐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若是想见一面阿玛和额娘，也是可以的。”她帮我倒了杯热茶递给我，我摇了摇头，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
如今，把八阿哥拉下马一事就像是一潭死水，康熙爷对他也不过只是小惩大诫，该有的赏赐也并没有落下。这皇帝的心思，可真是难猜。刚想要闭目养神一会儿，就看见十四阿哥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他应该是刚下早朝，一副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的样子，“耿冬雪，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就算你不愿意嫁给八哥，可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刚才在朝堂上，太子爷呈了许多有关于八哥的折子。说什么八哥仗着自己在民间有些威望就觊觎太子之位。皇阿玛大怒，罚了一年的俸禄不说，还当场收回了他所有的恩赐，包括你们的婚事。我想着，怎么就这么巧？大半年的时间里，好像是有人故意把矛头指向八哥，处处找八哥的麻烦。你敢说，不是你去求了四哥和十三哥？这场交易，你做的可值呀！既然你不想让我们好过，那你也休想好过。我诅咒你，这辈子都得不到十三哥的心。”
他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我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悬在头顶上的那把剑，终究还是移开了。可几日以后，我就听说康熙爷身边的贴身女官染了恶疾离开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近身伺候的人。十四阿哥大力推荐了我，康熙爷也默许了。我终究还是要被卷入这场夺嫡的洪流中，只怕会越陷越深。做为康熙爷的贴身女官，嫁娶之事更是由不得自己做主。如此大费周章，换来的也不过只是几年的自由光景。我知道，这是十四阿哥报复我的方式。都说伴君如伴虎，守在一只老虎身边随时都有被吃掉的危险。
第23章 守得乌云开（）
康熙爷特许我明年开了春儿在近身伺候，我却是满心的空落落。趴在桌子上，想着十四阿哥前几日那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到现在还一时无法接受。一来，我不想失去他这个可以说上几句知心话的朋友。二来，他虽是怒气之下才会说出的诅咒，可我也不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她知道我给自己留了退路，索性让我整日守着康熙爷提心吊胆，退路已断。
暖云帮我铺好被子，见我无精打采的样子也不敢多说什么。可她向来心疼人，也顾不上我是否愿意多听，“我知道姐姐在想什么，也知道有些话你不愿意听，可我还是要说。你会心软，觉着对不起八阿哥和十四阿哥他们。可你又曾想过，他们利用你的时候可有想过你的处境？如果八阿哥干干净净，也不会让我们钻了空子。说到底，他就该为他的野心被揭露做好一切准备，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眼下，姐姐终于不用嫁给自己不爱的人了，这不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吗？十四阿哥的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这以后的事岂是他随随便便几句诅咒就能应验的。你以后就是皇上身边的人了，也算是荣耀加身，那些想要害你的人恐怕做事之前也要掂量掂量了。你好，你阿玛和额娘自然也会好。就别再多想了，你的生辰快到了，应该高兴一点才是。”
说实话，自从十四阿哥许了我承诺之后，我倒是真的对自己的这次生辰有了期待。可现在，估计着只有暖云会陪着我了。没有人祝福，没有人在意。
正坐在院子里发呆，四贝勒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这次的八阿哥事件，他应该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吧？难怪，看上去要比平日里平易近人了许多。我看了他一眼，刚要起身请安就被他拦住了。他把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递给我，“今日是你生辰，就免了。我刚去了额娘宫中，暖云一时半会儿应该还不能过来陪你。想着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就过来瞧瞧。这是我给你的寿礼，打开看看？”
我看了眼木盒子，又看了他一眼，“这算是合作愉快吗？这样的话，它确实是我应得的。”
打开木盒子，发现里面静静躺着的居然是一枚素雅却又不失大气的玉簪子。一时间，我倒还真是不知道该拿还是不该拿了。他见我很是犹豫，索性给我交了底，“本想着戏弄戏弄你，可现在一看若是我送的寿礼你应该是不愿意收的。说实话，我也没有那个心思帮你准备什么寿礼。这是十三弟托人求来的，让我务必交到你手上。你是用来打点也好，收着也好，都随你。”
我点了点头。既然是十三爷给我的寿礼，我当然是要好好妥善保管的。忽然想着做好的虎头鞋还不知道要如何交到十三爷手上，二话不说就钻进了屋子里。本以为四贝勒会觉着我是一个善良敦厚的女子，没想到他却把鞋子摆弄在手上，一脸的为难，“你确定，要让青柠的孩子穿你做的这么难看的虎头鞋？你这个人，整日就把心思花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面？”他一副再认真不过的表情，好像我做的虎头鞋是一种多么天理难容般的存在。
我一时有些无地自容，见他一副打趣我的嘴脸，下意识地想要把虎头鞋抢过来。他一个闪躲，我居然来不及反应就硬生生地摔在了地上。他脸上的表情有了些轻微的变化，想笑却又一直憋着，拿着我的虎头鞋扬长而去。我从地上爬起来，心里已经骂了他千遍万遍。如此的不知怜香惜玉，紫曦究竟是看上他哪点了？可看到他刚才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却又忍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可我没有想到的是，我消失了将近大半年的笑容居然是因为他，想想都有些没拧�
转眼，春节如期而至。暖云因为要在永和宫伺候，托人告诉我要晚一些来陪我。我给自己准备了一些小点心，喝着八阿哥之前送来的西湖龙井，好不惬意。每年的春节，各府上的阿哥们都会来宫里向康熙爷拜年。只是八阿哥自从被弹劾之后，身子骨一直不见好转。如果不能进宫拜年，又会不会被康熙爷揪了小辫子。郭络罗谨秋那么要强的人，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受着此等委屈。正一个人胡思乱想着，暖云走了进来，“姐姐，听说今年是八福晋替八阿哥进宫来拜年的。眼下，这才刚刚散了去。我怕她会来找姐姐麻烦，姐姐还是早做打算吧？”
我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她苦于没有证据，也不敢对我做什么。果不其然，郭络罗谨秋一脸淡定的出现在了我的院子里。她看了暖云一眼，暖云又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暖云才敢暂时进了屋子。我帮她倒了杯茶，“八福晋来找奴才，可是有什么想问的？奴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至于请安，奴才的膝盖这几日疼得很，还请八福晋见谅。”
“没什么，我也不是在乎那些虚礼的人。”她也坐了下来，“今日来找你，确实是有些话想要亲口问上一问你。我听十四弟说，八阿哥这次受难你也有脱不了的干系？”
“我一个不起眼的奴才，哪里有这么大的能耐？”迎上郭络罗谨秋含着冷光的眼睛，并不比那日十四阿哥的眼神好到哪里去。我毕竟是心虚的，和她对视了没有多久就败下阵来，“不知道八福晋是从哪里听来这些胡话的，奴才实在是不敢当。这件事，并非奴才所为，是十四阿哥误会了。八阿哥被弹劾，对奴才并没有什么好处。毕竟，若是嫁给八阿哥之后，奴才的母家也会随着一同尊贵了许多。奴才放着这唾手可得的尊贵不要，实在不是一个精明之人所为。康熙爷明察秋毫，若真是奴才所为，又怎么会查不到？奴才知道，福晋心疼八阿哥。可做为八阿哥的枕边人，还是要奉劝他一声。是他的，任谁都抢不走。不是他的，就算他再争也是徒劳。”
她应该是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件事远不止如此简单，对我说的话全然不放在心上。八阿哥被弹劾，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她本来可以躲在府里，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把拜年的事情搪塞过去，可她没有这么做。我大概可以想象的到她在大殿上的孤立无援，明明心里不甘却还要强颜欢笑。她为了八阿哥而战，远不是要强二字可以形容的。她紧了紧身上的斗篷，“人在做天在看，凡事都有因果，说来也总是逃不掉的。若日后八爷府辉煌不在，我们也不怕。只要有我郭络罗谨秋在，八爷就不会如此活着。那些伤害过他，甚至想过要伤害他的人，我都诅咒他们今生今世爱而不得。你毕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