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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涛的最后一句像是对林昭等人说，又像是自己在感叹什么。
从书房退出来，对于他们的商业部署，林昭听得有些茫然，可是从陆涛的话里，她却听到了跟萧瑾吩咐的一个意思。
稳住公司，按兵不动。
相比这两个人理智的反应，林昭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了，可是，这样做也有点太没有人情味了吧。
“别想那么多，现实一点没什么不好的。”
像是看穿了林昭在想什么，下楼的时候蒋烨轻笑了一下。
“蒋总，刚才不是你拦着，我大概又说错话了。”
想起刚才在陆涛面前差点失态，林昭歉意的朝蒋烨鞠了个躬。
“没什么，其实，董事长的考虑没有错。现在事情并不明朗，陆总虽然被抓，可是在警局他没有任何生命危险，他的安全是得到保障的，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有人会算计什么，一定是冲着公司。稳住公司，等陆总回来，这是我们现在必须，也是唯一能够做的事情。”
留下这句话，蒋烨坐到了车里，林昭跟了上去，她感觉蒋烨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在感性的层面来说，陆殊一个人呆在警察局，就这么被抓走，为什么被抓走，是不是被冤枉，真的没有一个人担心吗？
哎，心底悠悠叹了口气，这点惆怅没能维持多久，林昭又要见媒体朋友们了。
“这支钢笔真的没见过吗？”
刺眼的白炽灯晃得陆殊头晕，从家里被带走，到审讯室，他已经坐了快五个小时了。而警方反复的问话都是围绕着一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钢笔，疲惫的看了一眼被放在证物袋里的钢笔，陆殊再次摇头，“没见过。”
“队长”
审讯的刑警看了一眼走进门的祁兵，祁兵摆摆手，示意对方出去。
“陆先生，又见面了。”
笑着将手里的水递给陆殊，祁兵又抽了一支烟递了过去。
“我不抽烟，谢谢。”
接过水，陆殊拒绝了香烟，祁兵看了他一眼，将塞到自己嘴里的烟拿了出来，没有点燃，对于不抽烟的人来说，吸二手烟也是不舒服的。
将祁兵的动作收入眼底，陆殊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抓住陆殊这片刻的动摇，祁兵从口袋抽出一个透明的小袋子，将它递给陆殊。
“咦？我的袖扣怎么在你这里？”
看到袋子里的东西，陆殊有些诧异。
“一个袖扣而已，你怎么知道是你的？”
没有正面回答什么，祁兵反问。
陆殊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袖口，指着上面两个相交的三角形，道：“这是我嫌弃自己的袖扣没有图腾，自己瞎设计的。生日的时候带过，后来觉得还需要设计一下，就没用过了。”
“你一个人设计的？”
“是。”
祁兵的问话让陆殊觉得奇怪，可是这个东西也的确是自己才有的，记得当时在萧瑾别墅捣鼓这些的时候，还被楚辰嫌弃毫无设计理念很丑。
当时自己赌气，硬是在生日那天礼服的袖口上刻了这个，没过几天自己也嫌弃丑，就放弃了。
但是袖口怎么会在祁兵这里？
当祁兵拿出一份设计稿的时候，陆殊的疑问得到了回答，看了一眼设计稿上的钢笔，他很快认出这是警方一直在询问的那支笔，翻到第五页的时候，陆殊看到设计稿上，那支笔的笔盖处画上了自己设计的那个符号。
“这”
惊讶的看向祁兵，陆殊有些不知道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现在，我想再问陆先生一次，生日当天，跟死者发生冲突之后，您去了哪里，做过什么？”
“我已经说过了，为什么”
“陆先生！”
祁兵陡然提高了音量，震得人耳朵发麻。“请你明白，现在你是警方重点怀疑对象，无论我们提过怎样的问题，如果你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最好老实回答，越详细越好！”
“祁队长！也请你清楚，不管警方怎样重点怀疑我，如果没有确凿证据，我有权利在我的律师到达之前保持沉默。”
一下飞机回家，就被警察带到这里审讯，即便是再好的脾气，陆殊也忍不住拍了桌子。
祁兵没有想到向来配合，不惹事的陆殊竟然会这样反击，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他眼睛瞪老大看着对方，却没辙了。
毕竟在陆殊一口咬定钢笔不是他的，还没有拿到法国那边的客户名单的情况下，怀疑归怀疑，原本打算审问点什么出来，谁知高强度的问话非但没有让陆殊松口，反倒激怒了他。
这样一来，要么进一步确定陆家这位少爷的犯罪嫌疑，要么只能给他找来律师了。
第199章 周旋（）
真够头疼的！心中暗骂了一句，祁兵看向陆殊，笑了，“既然要求请律师，我们当然不能阻止，不过陆先生，你要明白，有些事情如果你执意要走程序，是再也没有机会坦白从宽的。”
“谢谢祁队长的提醒，再不找来律师，我怕自己猝死。”
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话要在天亮以后对萧瑾说，结果莫名其妙因为一支钢笔关在这里，陆殊脸色臭臭的，说起话来也颇有萧瑾怼人的风范了。
祁兵被他说得没了话，只好笑了笑，走出了审讯室。
“队长，再次确认过了，按照里面那位的说法，生日当天提供的行程没问题。另外”
刑警迟疑了一下，然后在祁兵严厉的目光中道：“其中提到的证人周青也来了，还带来了律师。”
“呵，周家小姐也来了，一个刚要请律师，另一个就给带来了，够默契呀！”
祁兵虎着脸，瞥了刑警一眼，对方被他看得一个激灵，连忙头前带路。
核对了各项手续，民警将律师带去了陆殊所在的审讯室，祁兵冲周青微微一笑，“周小姐，正准备去拜访，没想到你自己来了。”
“不敢劳烦，我一个女流之辈，如果从家里也这么被祁队长带走，传出去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所以我这就自己来了。怎么样？来得及时吗？”
不温不火，周青看着祁兵，面带笑容，眸中却隐隐闪动着怒气。
祁兵将周青的表情看在眼里，并不在意对方话里有话，将周青请到一旁坐下，说：“周小姐来得太及时了，关于近期一直烦扰的事情，还有一些需要您再复述一遍。
“请说。”
“陆家二公子陆殊生日当天跟死者发生过激烈冲突，当时您在哪里？”
“我在一旁跟别人说话，事发后才赶到，现场监控应该都拍到了。”
“嗯。”
点点头，祁兵将周青的话记录下来，又问：“冲突过后，死者离开，没过多久，监控中显示您跟陆殊也离开了，你们当时去了哪里？”
“开车沿着酒店前的那条路直走转了转然后在一家药店前买了药，路边停留了一会儿，就各自回家了。”
记下周青说的地名，祁兵微微皱眉，这几个地方全部都查过，包括监控中周青车的车牌，也都比对过。在那之后，陆殊居住地的监控还有门卫处的记录，也都显示他没有离开。
这样一来，在死者的死亡时间内，陆殊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可是既然这样，那支专属定制的钢笔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符号，周小姐见过吗？”
随便在纸上画了几笔，祁兵开始混淆视听。
“没见过。”
祁兵画的几个图案，周青都表示没有见过，直到他画出陆殊袖口上的图案，这位心细如发的周小姐的眼中有了回忆的神色。
“这个”
认真想了想，由于祁兵的问话始终围绕着陆殊生日当天，于是，周青的思维也转向了那天，裁剪合宜的精致西装，白色的衬衣，蓝色的领带，还有“袖扣，陆先生的袖扣上好像刻过这个。”
祁兵眼前一亮，“这个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怎么会有人袖扣上刻上这个？”
“不知道，不过如果没记错的话，陆先生的袖口上有类似这样的东西。”
周青摇了摇头，陆殊生日当天发生的她都清清楚楚的记得，虽然对这个奇怪的袖扣有些不解，但是因为后面发生了冲突事件，这点小事她忘记问了。
祁兵问起来，周青便如实回答，毕竟在警局里，蓄意隐瞒，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律师已经到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去验证，多说无益。
“好的，谢谢周小姐合作，下次”
“希望不会再有下次了。”
微微一笑，周青在回答完祁兵的问题之后站起身，跟他握了握手。
“那是，我们人民警察的初衷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罪犯，不是骚扰守法公民。”
祁兵微微点头，不卑不亢。
送走周青之后，一个民警纳闷儿了，“陆家老头不管，周家大小姐反而给送来的律师，这当爹的心也是大。”
“心大，人家在心大也没有你们心大，这么重要的证物险些没发现！”
扬手要打，祁兵看着出门的周青，叹了口气，“谁说陆家老头儿不管事了？只剩下这么个儿子能不管吗？周家是什么人？什么势力？周家大小姐亲自过来送律师，这不明摆着嘛，你们啊，都给我上点心吧。”
说完，祁兵疲惫的揉了揉眼，一旁的民警不解，“啥事儿明摆着？祁队，你这话怎么都说一半儿啊。”
“混小子，这都看不出来还怎么升职？别愣着啦，赶紧给我催催授权调档案的事儿啊。”
伸手将民警推出去，祁兵无奈的瞧了他一眼。
周家大小姐来了，律师也到了，啧，审讯室里那位大佛真成佛爷了嘿。
瞄了审讯室一眼，祁兵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白水，咕嘟咕嘟灌下一大杯，心头的火气这才稍稍消散了一点。
而这时，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消息，正沿着网络从境外飞速传来。瞬间将所有的有条不紊，击打得粉碎。
“对了，陆先生说他的电脑里还有一份针对收购的计划案，希望继续讨论之行。”
将陆殊的话转达给了陆涛等人，律师起身告辞，管家吴毅连忙起身相送。
“这小子，确实沉稳不少。”
律师转达的话，除了一些让大家不用担心，另外就是针对北软运营的方案，陆涛听在心中很是欣慰。
“换作以前，如果突然被关起来，陆总怕是要立刻打电话求救了。”
见陆涛心情不错，姚隽看了看对方的眼色，调侃了一句。
“是啊，没想到短短一段时间，成长迅速，能当大任了。打电话告诉老蒋，收购的方案优先按照小殊的进行规划。我的指令先放一边。”
听到陆殊有自己的想法，陆涛立刻吩咐姚隽撤销了自己的指令，毕竟这是陆殊独立策划的第一次扩张，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陆涛希望自己的儿子在性格上有所担当之外，在商业操作上也能够逐渐成熟起来。
毕竟，陆氏集团如今只有这么一个后继人了。
想到这里，陆涛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这时，送走律师的管家吴毅走了进来。
“老爷，车准备好了，现在出发吗？”
陆涛今天的计划是探望医院里的宋渊，这个念头在昨日看着陆帆小时候的照片时，从陆涛的心底延伸出来。相处多年的老友卧病在床，而今，自己也历经丧子之痛。
也许因为两人都跟曾经萧家的一切有关联，看着陆帆照片上的笑脸，再想想陵园中他黑白的照片，陆涛觉得，这一切究竟是不是报应。
第200章 交谈（）
“走吧，准备好了就出发吧。”
跟姚隽，吴毅等人吩咐了几句，陆涛出门，坐进了车里。
“宋董，陆董事长来了。”
听到这句话时，宋磊正在给宋渊倒水，手上一抖，不少水散了出来。
“可惜了，做事不小心，浪费了我的好茶了。”
看了一眼宋磊，宋渊感叹了一句，然后对回话的人说，“知道了，忙去吧。”
“老友。”
那人刚刚离开，病房的门就被打开，陆涛笑着走进来，宋磊将茶放在宋渊手边的柜子上，立刻站了起来，“陆世伯。”
“嗯。”
在宋磊让出的座位上坐下，陆涛看了宋渊一眼，“气色比上次好多了，看来修养得不错啊。”
“小磊照顾的好罢了，你看起来比上次老了不少，那件事怎么样了？”
宋渊跟陆涛认识多年，说起话来也并不像那些下属般避讳，突然被问到，陆涛楞了一下，哑然失笑。
“你先出去吧。”
摆摆手，宋渊让宋磊离开，直到儿子将病房的门再次关上，他才这又说话，“刚才听小磊说，就连陆殊也被警方带走了，你这老狐狸还隐忍不发，这不像你做事的风格，说吧，知道了些什么？是谁？让你这样犹豫不决？”
陆涛嘴角不经意动了动，他抬眼看向宋渊，昔日威风凛凛的宋氏集团董事长，如今竟只能保释出狱，躺在这四四方方的病房中，连茶水都要儿子送到手上。
可即便如此，这人还是从只字片语之中，揣测到了什么。
知道了什么？
从头到尾，警方查到了什么，他陆涛就知道了什么，陆帆死了，陆殊被抓了。
陆家一夕之间风雨飘摇，高楼将倾，摇摇欲坠。
与其说是隐忍，不如说自己是在等一个肯定来证实自己的推测，当猜测被证实，他会牢牢锁定目标，如同出笼的猛兽，将猎物狠狠撕碎。
“呵，西山龙井，小磊将你这老东西照顾得不错啊。”
不动声色将宋渊手边的茶拿起来闻了闻，陆涛笑了。
“是啊。”
宋渊眼里浮上一层极淡的冷意，脸上却依然满是笑容，“若不是小磊东奔西跑，我恐怕要在姓萧的小娃娃手里，马失前蹄，老死狱中了。倒是老友你，小殊也把你照顾得不错，心境比以前平和多了。”
陆涛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心中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宋渊的话让他维持的平静第一次有了裂缝，对方暗指陆殊与萧瑾勾结，陆帆虽死，却有陆殊安抚。
像是清水中滴进了一滴墨，黑暗迅速在陆涛心里扩散开来，萧瑾和陆殊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是陆帆死后，在陆涛心中不能被触碰的一根刺。
如今，宋渊不紧不慢狠狠在这根刺上按了一下，陆涛脸上的笑容如同假面迅速龟裂，在宋渊探究的目光扫过来之前，他又迅速调整了呼吸，将面具带好，微笑，“小殊是个好孩子，萧家那小娃老萧总算是后继有人了，哎，这么些年，我心里一直很愧疚啊。”
“愧疚？”
宋渊哈哈大笑，“变了，变了，人老了，雄心壮志变得胆小如鼠，一招起错满盘皆输，老陆啊，老陆，萧家的人想干什么你不会不知道！”
许是困兽的愤怒冲昏了头脑，宋渊脸上的笑容变得狰狞，他满面通红，怒气冲冲，“一步一步，她都已经骑到头上来了，陆帆死了，陆殊被抓。这说明了什么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还是一个儿子死于非命对你来说没什么？一定要两个一起死，等你落到我今天这个下场，你才会知道痛？我若出得了这牢笼，我绝不放过她！”
“老宋！”
陆涛出声喝止住宋渊的疯狂，提到陆帆，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
在陆涛的怒喝中，宋渊大口的吸了一口气，慢慢冷静下来，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你好好休养，怒气伤身，一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