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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陆涛嘶哑地吼了一句，听到自己的声音，他仿佛突然清醒，当即喝了一声：“稍等！”
陆涛深深吸了一口气，从桌上拿出一张湿纸巾，擦了擦脸，让这股清凉在脸上停留，然后坐回柔软的皮椅上，这才将胸中含了许久的浊气吐了出去。
刚才因忍受丧子之痛的折磨而歇斯底里父亲，现在又变回那个和蔼的陆总了，只是他眼中还余留着些微的血丝。
“进来。”陆涛低声吩咐道，语气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陆总。”不出所料，来的人是蒋烨。陆涛就知道他一定不放心传递消息，非要自己来一趟。
“怎么了？”陆涛按捺住怒火，微笑着问。
“陆总，二公子他”蒋烨一看陆涛这副和气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好。共事这么多年，蒋烨明白，对于陆涛来说，真正的微笑是不动声色的。而他的愤怒若是到了极点，就一定会是像现在这样，看似戴着微笑的面具，实则内心狂燃着即将焚尽一切的怒火。
“我都知道了。老蒋啊，你来不会是为了殊儿当说客吧？”陆涛呵呵一笑，示意蒋烨坐下。
第231章 发布会前（）
“陆总，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蒋烨低下头来，他知道这时绝对不能硬顶，就好像面对洪水，临时筑坝拦截，无疑是个堤毁人亡的下场。只有渐次疏导，或许可以缓和两人之间的矛盾
“我这次来呢，只不过是对于二公子最近的人事任命，我个人有些意见。但不知道向他提，会不会接受，毕竟是个年轻人嘛。所以，来向陆总请教一下，看看我的话合不合理。”
陆涛心知这一定是什么套路，但还是不由得起了兴趣：“噢？说说看。”
“二公子启用萧瑾，我觉得他肯定是欠考虑。”蒋烨也知道陆涛明白自己所要阐述的不过是个套路，但成败就在此一举了。即使不能直接劝服陆涛，若是为日后留有转圜余地，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毕竟，集团内部的分裂，那就是给觊觎陆家的人以可乘之机。
“首先，萧瑾年纪太轻，年轻就不足以服众。更何况她自己做垮过一家公司，有过失败的先例。现在二公子要将北软的半边天交给她来打理，不知道会出什么篓子。”
陆涛赞赏地点点头，这正是多年以来他看中蒋烨的一点，明明是要为一方辩护，却一定会把立场摆得公正客观，双方各打一板子，看似中立，实则这两板子有着轻重之分。
“其次，萧瑾小姐和我们的关系也不算愉快，虽然曾有过合作，可那却是不得已的合作。她和二公子自然也是同床异梦。”
听到这里，陆涛有些起疑了。往日里蒋烨应该会开始数落自己的不对了，怎么？现在话头还是朝向自己的？难道他真是要针对陆殊、向陆殊进言屏退萧瑾？
“你继续说。”
“所以啊，我觉得二公子不知道是看上了她哪一点。我自己想过，或许是萧瑾小姐年轻漂亮，所以二公子这样的年轻人就按捺不住吧？不过，他也不像是这样的人。”说完这话，蒋烨打量了陆涛一眼。
陆涛胸中正郁着怒气，听了这句俏皮话，总算是冷哼了一声。
“后来我又想，二公子和萧瑾小姐接触的时间比我们都长得多，他亲眼看到萧瑾怎么扳倒了宋家，甚至自己的成长，或许也和萧瑾不无关系。如果这样理解，他该不是被萧瑾的能力所震慑了吧？”
“嗯，的确有这个可能。”陆涛随口一说，突然，他被摄住了。
原来如此，蒋烨的话只是为了让陆涛承认：陆殊是因为萧瑾的能力，所以才把她安排到这个位置上的！
陆涛眯起眼睛来，自己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不过此时发怒确实也失于稳妥，或者小殊真是因为这个考虑毕竟自己刚才都认可了这种可能性！
“那，就看看他任命的这位女诸葛，能带北软去往什么方向吧。”闷声许久，陆涛总算说了这么一句。他挥挥手，蒋烨便默契地离开了。
走廊上，蒋烨轻轻关阖那扇沉重的木门。终于，陆总算是暂熄雷霆之怒，为保陆家不至于立刻分裂，自己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但之后的事情蒋烨长叹一口气，这只能寄希望于，二公子自己的所作所为了吧。
回到家里，陆殊站在门口，他拿出钥匙，有些犹豫。
他不知道打开门，里面是不是又空无一人，不知道萧瑾是否会接受他的安排，继续回到这个比起别墅，小的不能在小的地方。
又或者，她有自己的安排，并不是很需要如今的种种。
这一刻，面对商场风云不在犯怵的陆殊，却因为这些奇奇怪怪的计较乱了分寸，有些害怕起来。
将钥匙在锁眼转动了一下，陆殊清了清嗓子，然后用力推开了门。
“回来了？”
客厅里传来萧瑾漫不经心的询问，陆殊心中一紧，连鞋子都没换就快步走了过去。
萧瑾皱了皱眉，目光冷冷，看着陆殊脚上的鞋，“十分钟前我才把家里所有的地方都打扫了一遍，你一回来就给我踩脏了。”
被萧瑾的目光盯的有些发毛，陆殊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低下头，半干的地面果然印着几个脚印。
“嘿嘿，我马上换，马上。”
咧嘴一笑，一种名为幸福的感受在陆殊心底飞快滋长，走到玄关不过五步，他却恨不得要飞起来似的。
记忆中萧瑾是从来不做家务的，可是现在看着这样的她，陆殊仿佛又看到了自己曾经期待的生活，这一刻，这个租来的地方开始有了温度，这一刻他看到了家的存在
“对了。”两人说笑了一会儿，陆殊将今天会议的决定告诉了萧瑾，萧瑾听后沉默了片刻。
抬起头时，眼中有微光轻轻闪动。
“你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而且我也知道，只有你才知道我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证明对你的忠诚，对吗？”
“”
萧瑾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伸出手，与陆殊紧紧相握，片刻之后，她将头轻轻靠在陆殊的肩膀上，两人并没有过多交流什么。
却似乎有种心照不宣，在四下蔓延开来，无言胜有声。
第二天，新闻发布会场地上；
“你做好准备了吗？”在休息室里，陆殊看了看手表——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拿出手机看时间的习惯已经变了。
萧瑾微微一笑，没有答话。只是喝着杯中水，眼睛望向落地窗外林立的高楼。她的指尖在玻璃杯上轻轻扣着，仿佛在想某一首歌的节奏。
自己的问题真是多余。陆殊瞧了瞧镇定自若的萧瑾，不由得在心底轻轻嘲弄了自己一番。这个女人毕竟是萧瑾啊，即使似乎是自己在荫蔽她，但她却仍然保持着风度、与风度相协调的，是她也一定有拿下这种小事的能力。
时间到。陆殊搓了搓手，掸掸根本一尘不染的西服，笑嘻嘻地站了起来：“走啦，有一整个世界等着我们呢。”
还没到新闻发布会会场，长枪短炮就对准了陆殊，颇让他想起第一次被这些设备堵在赵雪家门口的时候。但如今，他已经不再有那种整个人被拆成碎片暴露在镁光灯下的眩惑感。
第232章 公之于众（）
媒体只是工具，陆殊心里想着，脸上自然而然地换上一副微笑的面具。
站到台上，他扬起双手，像个指挥家似地动了动手指，于是全场的喧嚣就这么被压了下来。
清了清嗓子，陆殊就像在对一位坐在面前闲聊的老友一般说起话来：“经过详细的考虑和商讨，北软决定，将聘请萧瑾女士为副总经理。”
说出这句话不过是三秒钟，但陆殊知道，这句简短的话必将像丢进平静水池的炸弹一样，引起轩然大波。
如他所料，先是全场愕然，直到一个镁光灯如梦初醒般闪了一下，澎湃的声浪立刻将他淹没了。
“陆总，请问您认为聘用萧瑾女士为副总经理，对北软公司会有哪些方面影响和改变？”
陆殊笑眯眯地回答：“这个并非我现在就能确定的，虽然北软看中了萧瑾女士的办事能力，但大家也都知道，公司前景并非单靠由一两个人才就能决定的，对吧？”
“陆总，据说萧瑾女士目前牵涉您兄长的案情，您聘用萧瑾女士是出于与此事相关的考虑吗？”
早就料到这个问题，所以陆殊也已经备好了说辞：“我兄长的案子是我的家事，聘用萧瑾女士则是公司决策，这两件事互不干涉。”
互不干涉？鬼才信。想到这里，陆殊心底轻哼了一声，不过，就算这些话筒背后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言不由衷，也无法从这句密不透风的话寻出什么谈资。
这不就是你们的游戏规则吗？虚以委蛇，绝不推心置腹。
陆殊早已知道媒体的伎俩，看似“第一时间”“真实报道”，却充满了断章取义、歪解扭曲和混淆视听。
抛出任何立场明确的话，都会被当做靶子。至于向靶子投的是香草还是飞镖，那就看待价而沽的媒体，嗅到了什么味儿的市场了。他们透露的真相，永远是迎合某些人口味的真相，想必传到父亲那里，真相就又变了个样吧。
在陆殊身旁，蒋烨和许忍面不改色，他们早就知道这个决定是如钢铁一般不会动摇的，两人心里却盘算着不同的东西。
许忍的目光全集中在台上的陆殊，提拔自己的这位年轻领导，心里到底是想着什么？打量着被陆殊邀请上前发言的萧瑾，观察着他们两人之间的眼神，许忍似乎感觉到自己揣摩出了一个颇具感性意味的可能。
望着台下的众人，萧瑾看到的并非一张张面孔，而是一片疑云。
这样的场景，自己早已不是第一次见到了，萧瑾对这样的表情熟视无睹。
“这么年轻的副总经理？行不行啊？”
“据说她的公司倒了，自己还进了警察局，不知道陆总怎么会跟她沾上边。”
“呵呵，怕不是陆总看她长得漂亮，当花瓶收过来的吧。”
虽然他们一句话都没说，萧瑾却能从他们的眼神中读出这些声音来。
柳眉微挑，朱唇轻启。
“大家好，我是萧瑾。感谢陆总对我的信任。在这里，我不想说自己就职以后将给公司带来什么愿景，”萧瑾眼神冷漠如冰，又似寒风扫过在场众人，让他们精神为之一凛，“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我们且看将来。”说完，她潇洒地退后一步，让出了讲台。
这就结了？
所有人目瞪口呆，新官上任，难道不该说一段才华横溢的自我介绍，又或者口若悬河地阐述未来？
然而聪明人对此了然于胸。任何“就职演讲”，无非都只是漂亮话，这个年轻的美女不仅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东西，说不定还真是个实干家。再看看她那冷淡而自信的气质，不知为何，所有人悬起来的心就已放下了一半。
比起那些说着假大空的套话的人，这个女人显然更值得信赖。
众人的反应，陆殊都已尽收眼底。
没错，这就是萧瑾的气场，即使她现在只是收敛着，就已经足以让镇住所有人的疑心。
她从来都是如此让人信赖，坚实冷峻如千年的玄冰。
至于她如水的一面，陆殊微微一笑。萧瑾，或许这也是我一定要保护你的原因之一。
发布会出乎意料地快速结束了，似乎和“隆重”、“热烈”这些词完全没关系。
这正是萧瑾的风格。陆殊满意地点点头，叫来许忍，向他安排了几桩事。
“萧小姐的办公室一定要保持干净，她有洁癖，”陆殊看了一眼正在等他的萧瑾，嘴角浮起一抹暖笑，“工作什么的，多分她一点，绝对不要让这家伙闲着。”
或许陆殊已经完全沉浸在甜蜜的暖意中，但蒋烨却在想着令人背脊发凉的事。
这位二公子还真是少不更事啊他这么做，已然引起了陆总的愤怒，之后的惊涛骇浪，他还要一点点领教呢。蒋烨心中闪过这些念头，不禁皱眉。
虽说自己是奉陆涛之命前来“帮助”陆殊的，实际上在辅助之外，也有监管之职。可不知为何，蒋烨对这个自己本该“好好管管”的孩子，却越看越舒坦。对于自己，陆殊一直保持着相当的尊重，而这种尊敬完全发自于内心，因此丝毫不显得疏远。比起这孩子的一片赤诚，反倒是自己“监管”的使命显得城府太深了。
这种情绪是职场上最不该有的。蒋烨作为在这场子里玩转了多年的老玩家，对游戏规则不可谓不熟悉。可现在，似乎真到了要在陆殊和陆涛之间选择一个的时候了。
我夹在陆氏父子之间，还能置身事外吗？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
然而比起这个蒋烨眯起眼睛，远远地打量了萧瑾一眼。
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女孩，究竟会将北软这辆战车驶向何方。
“北软任命微网科技前总经理为副总”
“微网科技股价上涨，获得喘息机会”
“风雨欲来，陆氏集团父子反目，继承人冲冠一怒为红颜。”
发布会刚刚结束，铺天盖地的新闻通稿就席卷了整个财经板块，连带着不太关注这些事的人，也道听途说起来。
第233章 美……男计？（）
“这”萧瑾一番话让陆殊摸不着头脑，苏既明这个人到底有什么身份？难道搞定他就能给陆氏集团抗衡？这也太
“目前，我只能告诉你他很重要，这个人对信息传输技术上的造诣不可小视，同时，也人如其名，苏既明，既明且哲，以保其身；明哲保身是他做人的准则。”
听到这里，陆殊有些鄙夷的眯了眯眼，但没有打断萧瑾的话。
“另外”
萧瑾眼中突然染上了一抹看戏般的笑意，她的目光在陆殊脸上打量着，似是在判断什么似的，片刻之后，萧瑾满意的收回目光，“还不错；”
“什么还不错，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陆殊一头雾水，萧瑾伸出手，调戏般的勾了勾他的下巴，惹来他一个白眼。难得的是，萧瑾倒没有生气，而是接着说：“苏既明这个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贪恋美色，尤其是喜欢那些长得好看还能够在某些方面压制他的人。”
说到这里，萧瑾眼中玩味的神色更加明了，陆殊微微一愣，似是不解，“喜欢长得好看还能够压制他的人？”
想了一会儿，陆殊恍然大悟，然后勾了勾唇角，笑得戏谑，“啧，这个什么苏既明口味挺特别啊。”
“当然特别，我说的美色可不是美女，而是男色。”
萧瑾故意拖长了最后两个字，满意的看着陆殊的神色又一次呆滞起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苏既明是个gay，还是个受？”
花了好半天，陆殊才艰难的吸收了萧瑾透露的信息，抬眼一看，不知为什么，萧瑾脸上竟然染上了一抹可疑的暗红，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什么受不受的？你从哪里想象出这些乱七八糟的！”
“你说的啊，贪恋男色，喜欢长得好看还能够压制他的人。”
陆殊无辜的看了看萧瑾，觉得自己的理解也并没有哪里有错误啊。
萧瑾白了他一眼，周身气势一敛，陆殊顿时虽有不服，却不敢造次。
“我的意思是，他喜欢能够在技术问题上压制他的人。能不能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好好好。”陆殊无奈，这个话头明明就是萧瑾自己没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