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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刚刚睡迷糊不小心打到台灯了，你去睡吧。”
周青抬起头，并没有要起身开门的意思。
“姐”
周萱披着毯子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听到房间里没有再传出动静，只好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坐了一会儿，周青终是从床上下来，蹲下身子，将地上的东西一件一件收拾起来。
台灯，相册一一重新放好，只是那个装有糖果盒子的抽屉，周青再也没有打开过，随手拿了一本书，摊开放在膝盖上，目光沉沉，直到窗外天际露出微光，书页也没有翻动。
手机闹铃响起，像是突然被打开了某个开关，周青松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洗手间开始给自己换上精致的妆容，走到餐厅面对周昌云时，她已经笑容满面，精神焕发说笑起来。
有些人，只有在黑夜里，才会拥有清晰的自己。
当太阳升起，就注定要将尊严高高捧起，越是亲近，越要光鲜体面，这就是他们所理解的温情，此刻周青就是这样。
不显露一丝忧伤，用餐之后，周青告别了周昌云前往公司上班，周萱下楼的时候正好看到周青的背影，逆光中闪耀如常，却在她眼中留下了孤寂地痕迹。
“准备好了吗？”
当陆殊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时候，睡得油光满面的林昭眯着眼，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陆殊吓得差点滑倒，扶住门框才终于稳住。
“你干嘛？起这么早？吓死我了！”
“喂，你干嘛一副这么嫌弃的表情啊，我美容觉都不睡了就是特地起床给你打气的好不好，你有没有良心啊？”
林昭不满地瞪着表情惊恐的陆殊，十分后悔自己这个难得温暖的决定。
“好啦，好意我收到了，放心吧，不管怎样我都能接受。”
陆殊笑着拍了拍林昭的肩膀，虽然互相吐槽，但这也是他和好友这么多年轻松的相处模式。很大程度上，林昭的陪伴和嬉闹，让他感到温暖。
他们之间已经不只是朋友，更是家人。
“你能接受就好，不管什么结果，好好回家，别又像上次一样莫名其妙跑掉，回来一身是血！”
之前陆殊因为聂凯的婚礼备受打击，被陆帆趁机绑架差点死于非命，那件事虽然很少提及，可是在林昭心中依旧是个阴影。
尽管现在陆殊已经坚强了不少，可她依然后怕，忍不住认真叮嘱。
听到这话陆殊笑得有些心虚，看到林昭担心的样子，连忙保证，“放心吧，一定好好回家。做到做到！”
“再信你一次！”
伸手锤了锤陆殊的胸膛，林昭跟他道别了几句，看到对方精神饱满的出门，这才重新倒回床上立刻睡着了。
有些事，有一就有再，当祁兵接到陆殊探视萧瑾的报告时，他专注地看着各种证物分析和报告，摆摆手让人进去，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你在这里等着，人一会儿到。”
被请进审问室，陆殊明亮地眼中闪动着一丝诧异，他并不知道先前宋磊来过，原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就获准了。
警察局的审问室这是陆殊第二次进来，身份不同，审问室也不同了，这里没有摄像头，想必是特地安排的吧。
在冰冷的椅子上坐下，没一会儿，审问室的门就开了。
陆殊回头，正对上萧瑾稍稍惊讶的目光。
然后他咧嘴一笑，像是夏日璀璨的阳光落在了萧瑾清淡的眼眸深处。
“头上的伤好了吗？”
不等陆殊开口，萧瑾便走到一旁坐下，她的问话让陆殊微微怔住，而后，他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结痂的伤口，笑着摇了摇头，“好了，不碍事。”
简短的两句话，沉默了三分钟。
彼此的目光在对方脸上徘徊，像是有千言万语，又似是无话可说。
“谁打了你？”
始终纠结于陆殊头上的伤口，萧瑾语气冰冷，像是要给小弟报仇的老大一般。看着她关切却又装作冷漠的模样，陆殊忍不住笑了，将那天求情被陆涛揍的事情说了出来。
“其实再过一段时间，警方找不到更多实质性的证据定罪，我就会被放出来。”
“我知道。”陆殊点头。
“人不是我杀的。”
“我知道。”
彼此对视，陆殊轻轻笑着。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萧瑾身边，目光如同冬日的暖阳，缓缓在萧瑾脸上流淌。
“今天过来是把我所隐瞒的事情全都告诉你，但是在此之前，我可以抱你吗？”
萧瑾清冷的眼眸有惊怔地光闪动着，她眉头皱了皱，似乎在判断眼前这个人到底是发的什么疯，然而片刻之后，她还是站了起来，张开双臂。
她与陆殊相拥。
这不是陆殊第一次抱萧瑾，可是当他拥住她的瞬间，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定。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好不好？
可是，陆殊知道探视的时间不多了。有些狼狈的松开手，陆殊低着头，生怕贪恋的神色会落入萧瑾眼中。
看着陆殊转身干净利落的回到原位，萧瑾收回双手，长长地睫毛下神色复杂，在陆殊落座的瞬间，她将表情恢复成平日的淡漠，不带丝毫温存，抬眼看向对方，她在等待他说话。
“该从哪里说起呢？”
轻轻叹息一声，陆殊的目光没有看向萧瑾，星辰般的眸子里碎落着苦涩和嘲讽，他的眉间藏着痛苦，大约是强忍着心头的悲伤，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说出了医院里对周青说过的那句话：“其实我是女的”
话音落下，审问室里变得异常安静起来，安静得隔着桌子能听到对方轻微的呼吸。
“噗嗤。”
难得的，萧瑾竟然笑出声来，她的笑容昙花一现，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所以你是想告诉我，那次去泰国，你是做手术的，对吗？”
“那次”略顿了顿，陆殊目光变得悠远深谙，像是想起了埋葬在记忆里十分久远的事情，他低声说：“那次过去是跟男朋友一起旅游”
萧瑾眉头一挑，感到了冒犯，仿佛没有注意到萧瑾的表情，陆殊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那天，一家咖啡店里，他向我求婚，拿到戒指的一瞬间，一颗子弹穿透了玻璃，射中了我。”
身子一震，萧瑾紧紧地盯着陆殊，似乎企图在他平静的表情里找到一丝破绽。
第215章 请你相信我（）
“后来，我进了医院，醒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楚辰，他告诉我，我救了你，他叫我陆先生。”
陆殊的叙述无悲无喜，好像在讲述一个跟自己无关的事情，又仿佛是心灰意冷，对这件匪夷所思，不可逆转的事情无可奈何。
听着陆殊的讲述，萧瑾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同一颗子弹击中了两个人这种事，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可以弄明白，陆殊没有必要用这样的事情来开玩笑。
可是，怎么可能？灵魂互换？怎么可能？
“那么你的意思，是你并不是原本的陆殊，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眯了眯眼，萧瑾神色严肃，她不断推断着陆殊所说的话有什么可能，有怎样的目的，有什么破绽。可是除了匪夷所思，萧瑾没有办法给这个故事安插上一个让对方有利可图的借口。
如果他真的图些什么，不说出来不是更好。
“是的，真正的陆殊在我原本的身体里，他失忆了。”
陆殊点点头，萧瑾不断追问的反应让他感到惊喜，同时也有些忐忑，她的追问，是不在意我原本是谁这件事，还是连同这个人她都不在乎？
“你是谁？”
注视着陆殊，萧瑾目光犀利。
“杨姝，这是我曾经的名字，当初之所以会找你借钱，是因为我的父亲病重住院，我不想跟陆家扯上关系。所以”
“所以，你当时离开，也是因为我想让你进入陆家？”
“是。”
“后来为什么回来？”
“因为赵雪，因为我退无可退。”
萧瑾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根本没有给陆殊思考的时间，而陆殊也都不急不慢一个接着一个的解答。
“好了，我知道了。”
抱起双臂，萧瑾靠在了椅子上。
“就这样？”
萧瑾淡定的反应让陆殊目瞪口呆，皱了皱眉，萧瑾看着他，“那你觉得我应该怎样？”
“你也许应该惊讶，也许应该不相信，或者愤怒。但是不应该这么平静吧。”
张了张嘴，陆殊摊着手，有些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萧瑾勾了勾嘴角，唇边仿佛有一抹极淡的笑意，“惊讶或者不相信，这些情绪现在显露出来又有什么用？如果我不相信，出去之后自然会调查。可是为什么你觉得我应该愤怒呢？”
因为欺骗了你的感情，因为曾经我是女的。
话到嘴边，陆殊却没有说出口，周青的反应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看了萧瑾一眼，他眼底沉黯。
“我以为你会愤怒的，看来是我想多了。”
“陆殊。”
“嗯？”
不等陆殊继续自嘲，萧瑾突然叫了他一声，陆殊抬头，眼中带着不解。
“我向来只会相信自己看到的，从我看到你开始，你就是陆殊。没有一点男子气概，洋相出尽，丢人现眼”
听着萧瑾的叙述，陆殊红了脸，心中有些苦闷，原来在她的眼中，自己一直是这样蹩脚的存在啊。
看来一直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吧
“虽然缺点一大堆，从没见过你这么差劲的男人。可是温柔，体贴，有原则。特别是对于爱人的守护，倒是比很多看起来优秀的男人强上许多。”
将陆殊的表情收入眼底，萧瑾话锋一转，“所以，你就是你，其他的有什么重要？无论是现在还是医学角度上，你都是陆殊，我有什么需要感到愤怒的？”
站起身来，萧瑾走到陆殊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闪动着不曾有过的光芒，“难道，你竟然觉得我是以貌取人爱上你的吗？”
“你”
慢慢站起身，陆殊有种喜极而泣的冲动在他心底疯狂着。
“不许哭。”
看到陆殊眼中闪动的泪光，萧瑾竟感觉到有些窘迫。
一直以来，她都在因为陆殊是陆家的儿子犹豫不决，可是在监狱中的这段时间，她也想通了很多，陆帆死了，失去亲人的痛苦，陆涛已经切身体会到了。
当陆殊走进来，勇敢的将一切荒谬的事情全盘托出的时候，萧瑾被感动了，眼前这个男人竟然傻到用这样一个说出来没人会信的东西，只为换一个坦诚，一个问心无愧。
既然如此，她哪里还有什么理由抵抗呢。
“我没哭，你看！”
凑到萧瑾跟前，陆殊开心得像个孩子。
“我知道你想让我安心，让我知道你跟陆涛的关系，让我相信你。但是怎样去相信一个人我有自己的判断，你并不用为了我去做些什么。”目光落到陆殊额头的伤疤上，萧瑾眼底藏着疼惜。
“嗯，放心吧，这次只是意外，不会再有第二次这样的伤害落到我身上。”
陆殊点点头，带着笑的眼中有沉沉的坚定。
这个人又成长了不少啊。
看着陆殊认真的表情，萧瑾心里不由感叹。
两人敞开心扉之后各自又聊了聊，这才离开。
如此迅速处理了这件事，无论是陆殊自己还是在北软忙碌着的林昭，都没有想到。
跟着蒋烨走出会客厅，林昭轻轻松了一口气。
“不错，越来越长进了。”
蒋烨以长者的姿态夸奖了林昭一句，虽然带着鼓励的成分在，但的确发自内心。从刚才与媒体的一些交谈和回答的技巧看来，陆殊这位小助理日后总算也能够在某些方面独当一面了。
陆帆死亡，陆殊人在西林的那段日子里，也多亏了林昭的协助，蒋烨才得以支撑到陆殊回归，想到这些，他看向林昭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赞许。
“谢谢蒋总。”
突如其来的一番夸奖，让林昭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感谢。
“咦？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逛了个弯正遇到身后跟了个人的姚隽，蒋烨笑着迎了上去。
“我能来还能是什么风呢？”
姚隽笑着跟蒋烨闲聊了两句，而后目光在林昭身上憋了一眼，不再说话。
“蒋总，姚总，我还有些资料需要准备，就先走了。”
敏锐的感觉到自己不宜在场，林昭立刻识相的找了个借口，蒋烨等人点点头，看着她离开，这才又重新说起了话。
“这位是？”
注意到姚隽身后有些熟悉的面孔，蒋烨在脑海里搜索着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姚隽见他一时没想起来，不由笑道：“贵人多忘事，这是许忍，当初给陆总做过助理的，忘了？”
“哦，原来是许忍，你们这是？”
隐隐感到有些不对，蒋烨面不改色，只是笑着装糊涂。
姚隽也笑着，目光在蒋烨脸上扫了一圈儿，转身将许忍拉上前，笑着说：“董事长说最近北软发展迅速，蒸蒸日上，这不，怕你们人手不够，赶着给你们送人来了。”
“那可真是太及时了。”
听到姚隽这么说，蒋烨脸上的笑意更浓，双眸里闪动的热情让人感动，只是眼底深处的算谋更加深刻了几分。
姚隽带陆殊曾经的助理到北软任职，任职什么？陆涛安排这个人过来是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
可是，没有直接下达人事调动的命令，说明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这个许忍怎么安排，现在来看，主动权依然在陆殊手里。
故而姚隽这次来，只是传达了陆涛的警告。
如果，陆殊再不收敛一些，一意孤行帮助萧瑾，那
“陆总现在不在，人就暂时交给我吧。”
将许忍拉到身后，蒋烨看向姚隽，对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接着被笑意覆盖。
“那倒是我来的不凑巧了，只是董事长让我送人，这”
“好啦，你个老东西，人这不是送到了吗？还怕我们北软会把他吃了不成？”
蒋烨打趣的话落到许忍耳朵里，他忍不住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当初眼巴巴等来一个二少爷，没在陆氏集团待几天，就灰溜溜被流放到了北软。如今，好不容易等到继承人尘埃落定，谁知道自己变成了董事长敲打少爷的棋子。
听说如今的陆殊今非昔比，如果当真因为自己而换掉了他的心腹助理，那
想到这些，又听到姚隽和蒋烨两人高深莫测的对话，许忍差点没哭出来。
能力他是有的，只是野心还不够大，总想等着天上掉馅饼让他飞黄腾达，谁知如今，天上掉的是个什么还说不准。
许忍只祈祷陆殊还如以前一样温和就好了，好歹给口饭吃，安稳一点就好。
“陆总还没回来，你就去会议室等他吧，既然是董事长送来的人，也只有他亲自来安排比较妥当了。”
蒋烨意味深长的看了许忍一眼，忍不住一抖，许忍立刻点头，“是，蒋总，谢谢，我这就去。”
回过身，许忍险些撞到墙上，蒋烨和姚隽的目光让他觉得如同芒刺在背，连忙加快的脚步，朝写着会议室的牌子走了过去。
“陆总。”
等到陆殊回公司，看到许忍先是愣了一下，听清事情原委之后，便和颜悦色起来，“既然是这样，就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