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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笔笔帽落在桌上,发出声响。
厉建国摘掉老花镜,眯了眯眼,说道:“你这小子怎么在这?”
派他去帝都军区学习,少说也要三天的时间,今天才第三天,怎么就跑回来了?!
“影刹出现在珠城,我申请成立特别行动小组。”
一句话,解释了他为何出现在这,也把来的意图表达清楚。
厉建国消化完他说的话,把钢笔合上,轻敲桌面道:“泽阳,爷爷虽然是珠城军区的司令员,但很多事情不是我批准就行的。比方说,影刹的事情,就不再我的管辖范围。”
‘影刹’是一个组织首领的代号,南亚最大的军火头目,不管对珠城军区,还是其他军区,都是不小的威胁。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在没有接收到任何命令下,也是不能插手国际刑警的工作。
“我知道您能办到的。”厉泽阳没有因为他的话而退缩。
厉建国拧着眉,语重心长地开口:“泽阳,爷爷即便能做到,你奶奶也不会同意我这么做的。你如今都快是孩子的爸了,做事要多为妻儿考虑,你比我了解影刹,稍有不慎他必定会报复。”
见他不说话,老人家苦口婆心劝说:“不是说爷爷保不住你们,不愿意蹚这趟浑水,只是很多事情不去做就能规避风险,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呢?”
他这个孙子,性子太执拗。
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去改变。
有时这样是好事,但有时却又不好。
厉泽阳沉默着,关于厉建国说的,他当然是明白,可如今的情况由不得他。
于是,开口说:“爷爷,您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但这事我必须要做。”
“你!”
厉建国看着他坚定的模样,叹了口气,“罢了,你总得给我向上报的时间吧,过几天给你答复。”
厉泽阳稍稍放松,朝他弯下腰,道谢后便离开。
之所以决定成立特别行动组,一来是有军区做后盾,人员调度会方面,二来是觉得唐风、飞扬他们不该被埋没,事情如果顺利,等结束让他们挂上珠城军区的军籍,不成问题。
离开军区大院,开车去了珠城于家。
上次踏足这里,还是半年多以前。
将车停在路边,下车按下门铃。
“请问哪位?”说话的,是于家的管家。
厉泽阳自报家门,那边有一刻的停顿,之后让他稍等片刻。
三分钟后,管家打开院门,领着他走进别墅。
“厉少将,先生正在回来的路上我去给你泡茶。”
管家对待他的态度,还是很恭敬。
厉泽阳没让他忙活,开门见山:“不用麻烦,我过来是找你家少爷的,他在家吗?”
“少爷他在家的。”
管家有些为难,说道:“我上楼帮您叫他下来。”
厉泽阳回:“好,麻烦你了。”
管家重新回到客厅,说道:“厉少将,少爷这个点正在锻炼,他让你在这等一会儿。”
其实,于向阳的原话并非这么说的。
但毕竟眼前的男人,是珠城军区的少将,还是先生恩师的孙子,就这层关系,他也是万万不敢把原话说出来的。
厉泽阳询问是否能上去。
管家回想,少爷并没有说不准,于是领着他上楼。
器材室,于向阳正在跑步机上,挥洒汗水。
听到动静,他并未停下,反倒是调快了速度。
厉泽阳走过去,靠在一旁道:“午后锻炼,这么多年的习惯倒是没改。”
于向阳神色微愣,紧抿嘴唇,没接话。
想过他会找自己,却没料到第一句话会是这般熟稔。
说完这句话后,厉泽阳也没再开口。
双方皆保持沉默,最后是于向阳没崩住,用讽刺的语气问他来这做什么。
厉泽阳回:“表示感谢,你信吗?”
“你觉得我会信吗?”于向阳冷哼一声。
太阳是打西边出来差不多,不然这家伙怎么会感谢他?
关掉跑步机,他拿了毛巾走进浴室,‘嘭’的将门关上。
于向阳从浴室出来,没见到他人,轻嗤道:“就知道会是这样!”
等他下楼,看到原以为离开的人坐在沙发上与他爸交谈,如刺梗喉。
“快过来坐着,泽阳说是专程来找你的,你们年轻人说说话。”于诚拿起军帽起身,把位置让开。
于向阳用毛巾擦着头,冷声问:“你来到底想做什么?”
“第一,表示感谢;第二,达成合作。”厉泽阳表达的很清楚,目光尽显诚挚。
又是一声嗤笑,于向阳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看着他,“如果你是因为倪初夏的事来感谢我,大可不必,我不是因为你才出手相救的,至于合作,不论是什么,我都不感兴趣!”
厉泽阳笑看他,“真的不感兴趣?”
“当然!”
于向阳眯眼看向他,直接下逐客令。
“你会同意的,我等你来找我。”
尽管他的态度恶劣,但厉泽阳始终都未被激怒。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起身离开。
即使过去这么多年,与他,自己还是了解,他定然会同意,不过是时间原因。
当年的事,让他们分道扬镳,如今,却又有了合作的机会。
于向阳坐回沙发上,脑中想着临走时的那番话,气不打一处来。
于诚换好衣服下楼,见厉泽阳已经离去,不免说上两句,“他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不多说两句话,留他下来吃饭也好啊。”
“爸,厉泽阳一直对你有意见,还有潇潇的事情,也都是因为他,这些你都忘了吗?”于向阳干眼瞪着他,“难道就因为他姓厉,是厉老的孙子,所以连带着我也要去奉承他?”
于诚脸色变了变,厉声呵斥:“你胡说什么?”
“我说的都是事实,你最清楚不过。”于向阳起身朝楼梯处走,被于诚喊住。
“你给我把话说明白,什么叫我最清楚不过?”于诚看着他,胸口起伏明显,“是,泽阳对我有意见,那是因为他还没弄清楚老厉当年的事,你妹妹的事,说到底是她看不开,怨不得别人。”
“这是你的想法。”并不能代表他。
于诚拦住他的步子,与他理论,“你和泽阳当初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兄弟,因为一件事闹了这么多年,还不够吗?”
这些年,光看着两人无形斗争,都觉得累,偏偏当事人都不愿意退让。
“当然不够!”于向阳怒吼,眼眶泛红,“那是一条人命,是曾经和我们出生入死的兄弟,他怎么怎么能下得了手?”
这件事,一直被他藏在心里,让他如何能释怀。
于诚轻拍他的肩膀:“向阳,逝者已逝,责怪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况且,当时泽阳那么做并没有错。”
“所以我们永远说不到一块去,你就应该让厉泽阳当你儿子。”
“你,于向阳你给我站住!”
于诚见他拿了车钥匙走出家门,气得大吼,“孽子”
于向阳坐上车,直到驶离大院,耳根才清净。
阵阵风从窗外吹来,将他微湿的头发吹干。
漫无目的开车在路上行驶,思绪纷飞。
记忆,一下就回到了六七年前。
当时,他也不过是刚从军校毕业的小伙,自命不凡。
不过,比他还傲慢无礼的人,要数厉泽阳。
虽说从小一起长大,但那时候,他还没有真的钦佩他,纯粹觉得他能那么拽,不过是因为家境罢了。
只是后来,基地过来秘密招人。
厉泽阳、杨胜、杨利和他参加了选拔,无一例外的被选中。
而后的日子,便是长达一年的封闭式训练。
在那里,有太多优秀的人才。
有擅长远程射击、有擅长近身搏斗以至,将他的骄傲全部碾碎,一度怀疑自己是废物。
基地从不留没有用的人,只有在年终考核中取得成绩,才能最终留下。
一年的时间,吃住训练都在一起,感情就深厚了。
在他印象中,最深的还是厉泽阳为他出头的那次。
每三个月,都会有老一批的成员过来,他们会挑选弱者,被挑选者有两个选择,第一打败他们,第二滚出基地。
要知道,在那种孤注一掷的情况下,被基地除名,就等于什么都没有,往后的发展都会艰难险阻。
所以,很多人宁愿被打死,也不远选择最后一条路。
很不幸,在第三次三月挑选中,他被选中了。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毅然决然选择第一条。
可偏偏就是那么倒霉,挑战前一天,高烧不退、四肢无力。
面对这样的身体,即便再有心,也无力了。
在他都已经做好被打死遗弃时,厉泽阳挺身而出,要代替他去参加。
事先并没有规定不能有人代替,找到这个bug,他便与那些老一批成员理论。
虽然最后的结果他们同意厉泽阳代替他,但也有苛刻的附加条件,原先是打败一人,现在却是打败所有。
以一个人之力,去打那些都有过实战经验的老手,简直是以卵击石。
可是,就是这么过分、不公平的比赛,厉泽阳做到了。
那天,到了最后,下起了暴雨。
他看着他把那些人打趴在地,哑着嗓子告诉他,“向阳,我成功了。”
从那时候,他就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是值得敬佩的,是他生死之交的好兄弟。
事与愿违,就是这样让他一度折服、敬佩的男人,却做出让他无法理解也不可原谅的事情。
纷飞的思绪收回,于向阳紧握住方向盘,眼神中划过痛苦。
车子到达雁宁路段,蓦然间,几辆机车逆向行驶而来,速度极快。
于向阳眉头一皱,迅速打死方向盘,避免与他们迎面撞上。
也正是因为这一避让,车子在路中间旋转一百八十度,车头直接撞上路上的护栏。
紧接着,雁宁路来往的车辆纷纷碰撞,虽不致死,但却破坏交通路段。
猛烈地撞击下,于向阳脑袋一阵懵,耳朵也出现耳鸣现象。
几分钟后,才缓过神来。
他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踉跄下了车。
周边车主想围上来,但见他除了额头擦伤,还能走就没上前。
“嗖——”
轻微的动静过后,于向阳车的副驾驶车窗突然粉碎。
围观的群众以为是碰撞造成,并没有注意,当于向阳却察觉到不对。
那是消音枪的声音,绝对不会有错。
意识到这一点,于向阳目光锁定那几辆被撞翻的机车,双手紧握住。
“哎,这位先生,警察没来你不能走。”
“你现在开车很危险。”
“”
众人七嘴八舌,最终也没能阻止他开车离开。
于向阳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摁了额头,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在人群的喧闹中,他将车退到车道,换挡踩油门,呼啸而去。
那个路段的人会越来越多,在刚刚那样混乱的情况下,他无法判定,那枚消音枪的子弹是从哪里射来,如若射击的人再来,必定会伤及无辜。
离开雁宁路,于向阳朝着空旷的路段行驶,不时注意身后及周边的车辆。
车头严重撞瘪的车,最终停在了珠城交警大队门外。
于向阳主动报了案,把车押下,留下联系方式,离开交警大队。
经过药店,进去买了纱布和双氧水,简易包扎后,掏出手机拨了电话,“把十五分钟前,雁宁路段的交通录像搞到手,给我找出是谁开得枪其余的事你不用管,办好这件事就行。”
第371章 老规矩,怎么样?()
与陆斌通完电话,于向阳摁着太阳穴,试图缓解因为撞击所带来的疼痛。
他自问在珠城没有得罪谁,即便有,那人也没有当众开枪、请凶杀人的本事。
可刚刚,他不仅经历了一场不小的车祸,更是碰上枪杀。
这些年,珠城的秩序一向很好,还真没听到有当街被枪杀的案例,如若今天他运气不好,怕是明天上报就精彩了。
沿着路边走着,为了缓和头疼。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是倪明昱的来电。
接通后,他开门见山:“陆斌说你被人袭击了?”
“嗯。”
于向阳轻嗯了一声,并没有因为陆斌把事情告知他而如何。
倪明昱问:“人没事吧?”
“没事。”
于向阳拧着眉,沉声问:“最近,你那边有什么问题?”
倪明昱沉默了片刻,让他不必担心这边,他这里一切正常,只管注意他自己那边就好。
“先这样,等我查清这件事再说。”
话落,于向阳把电话挂断。
站在路边,刚要伸手拦车,身后传来铁棒拖地的声音。
一群穿着黑色劲服、蒙着面,身材魁梧的男人朝他过来,眼神是势在必得。
于向阳低声咒骂,脚步向后移。
“取了他的狗命,老子给你们加钱!”
领头的一声令下,二十来号人冲上来,手里抡着的都是有小孩手臂粗的铁棍。
于向阳把手机放进裤兜,快步迎上去,遇到手抡铁棍的人,闪身躲开,夺过那人手里的武器,朝他后背砸下去。
闷哼一声,倒地、昏死过去。
见同伴被打,倒是激发这群亡命之徒,怒吼着把于向阳围住。
铁棍与身体相撞与因疼痛而发出的声音交织,场面混乱无比。
以一敌多,的确是没有问题,但前提是身体状况良好。
目前于向阳的状态并不好,所以,一时没留神,被没轻没重地抡到几下。
不远处的路边,一辆黑色轿车里。
秦飒有些看不下去,问道:“老大怎么说的?”
裴炎面色沉静地望着那边,回:“少爷说,于向阳天生有反骨,不到最狼狈的时刻,出手等于前功尽弃。”
“他先前出了车祸,现在又被人围攻,这还不算狼狈?”秦飒干脆不去看那边。
“算不上。”
回答完,裴炎不再说话。
当年,少爷以一敌多,为他争取继续留在基地的机会,比他的伤重太多。
就是那样,有人奉劝他不要插手,他都没有放弃。
有时候想想,这两人还真是挺像,都是倔起来谁的话都不听,骄傲起来谁都看不上眼的人。
秦飒刚把视线移过去,就看到于向阳毫不犹豫地卸了一个人的腿,动作利落、神色平静,给人的感觉太像一个人。
“他这一招就是我家少爷教的,勉勉强强八成。”
裴炎像是看穿他的想法,说完这句话后,推开门朝那处走去。
这边,于向阳把围过来的人解决掉,只余领头的人。
他握着铁棍,抬眼看过去,哑着嗓音道:“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眯着眼,陡然从腰间拔出一把枪,直指于向阳的脑袋,“下地狱去问我那些手下吧!”
扳机未来得及扣,人就被赶来的裴炎按到在地。
秦飒紧随其后赶来,用手铐把人铐住。
于向阳眼前一阵模糊,缓和片刻后,朝前走了两步,“你怎么在这?”
“少爷知道你最近会被人盯上,让我多注意点。”裴炎不慌不忙回答。
“厉泽阳?”
于向阳眼神微动,心里升起疑惑。
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