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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楚夫人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懵懵懂懂的薛聆心便开始存有离开宁国侯府的念头。
沈夫人离世不满一年,婉夫人便成了宁国侯的正妻,薛启长年征战在外,很少回家。即便是回来了也似乎对府中人事都不甚关心,一切事务都是婉夫人在操办。
楚夫人在世的时候,虽然府中众人都知道后院是婉夫人掌事,但是碍于正室的名头,明面上的事情也是做足了的,倒也没怎么为难她们母女,但是楚夫人过世之后,薛聆心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没娘的孩子像根草。
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过是在吃穿用度上克扣,下人不把自己当主子看罢了。不过薛聆心有柳嬷嬷跟青栀陪着,这些小打小闹倒也没有对薛聆心造成太大的困扰,真正的麻烦是在薛聆心及笄的那一年。
随着薛聆心一天天长大,婉夫人开始注意到那个原本毫无存在感的嫡女越发的美丽动人,甚至很有可能会影响到自己女儿们的未来。毕竟嫡庶有别,楚夫人虽然不在了,但是这个黄毛丫头却还顶着嫡女的名号,以后有什么好事,总归不能完全无视她。
适逢定远将军百里战驻守燕州西北地有功,燕帝特批百里战回京探亲,并打算为定远将军办个接风洗尘宴,赐名春归宴。这宴席举办的地方,却是落在的宁国侯府,燕帝边上的宫人放出口风来,会择取宁国侯的一位女儿,赐“亭主”封号。
亭主的封号只有一个,可薛启却有三个女儿。
第25章 欲加之罪()
婉夫人既想自己的女儿夺得这个封号,又想不落人口舌,便只能在薛聆心身上下功夫,让她自己退出竞争了。
春归宴前定远将军差人给宁国侯府送来了几件礼物,在婉夫人的建议下,薛启将其中最珍贵的八宝琉璃镯赐给了薛语琼。
当时薛聆心就站在远处看了看,只觉得确实是光彩夺目十分好看,定远将军果然是个十分上道的人,但除此之外也并没有什么其它的想法。
可惜就是这个八宝琉璃镯,让婉夫人想到了一个好计谋。
。。。。。。
朝颜阁。
一早上薛聆心就被薛语琴的丫鬟小红请到了朝颜阁,说是薛语琼有事找,自己不好拒绝便跟着来了,可人是到了这儿,小红转个身就借故溜了,留下薛聆心主仆三人面面相觑。
“小姐,小红那丫头今日鬼鬼祟祟奇怪的很”青栀有些不安的问道:“不是说大小姐找么,为什么会是三小姐的丫鬟来请?”
薛聆心也有些狐疑:不知道,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在小红准备溜走的时候,悄悄把家仆腰牌从小红腰间拽了下来。
“薛语琴把我们喊过来是想搞什么鬼!”薛聆心暗自嘀咕:“总觉得不妙,我们还是先走吧!”
正当薛聆心想要转身离开时,突然从门内走出来一个丫鬟,对着几人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道:“我家小姐请二小姐去里屋稍作歇息等待片刻,她马上就出来。”
奇了怪了,今天这些丫头平常看到自己可是正眼都不会给一个,今日怎么如此恭敬,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是得小心为妙。虽然薛聆心知道薛语琼薛语琴两姐妹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可如今是进退两难,客套话都说出来了又不能直接甩手走人,只得跟着丫鬟走了进去。
丫鬟将几人引进去之后便借故离开了,整个会客大厅只留下了惴惴不安的几人在屋内面面相觑。薛聆心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经意间扫过了摆在一边的檀木桌子,桌子上孤零零的盒子引起了薛聆心的注意。
那是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朱红色的盒面用金漆细细描绘了代表富贵的金牡丹,盒盖上还镶嵌着一颗莹润夺目的珍珠,薛聆心暗自咂舌:就一个装东西的盒子都这么精致,不知道里面装的东西是什么,应该是件价值连城的宝贝吧。咦,不对,这个盒子,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到底哪里?
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但是自从觉得这个盒子自己似曾相识,一种不详的预感总是萦绕在心头,薛聆心烦躁地敲了敲脑袋。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薛聆心蹭的一下站起来吓了另外两人一跳:
“糟了,我们快走,怕是中了薛语琼的诡计了!”
还未等青栀柳麽麽反应过来,薛聆心便一手一个拉着两人想离开。
只是还未来得及动身,门外便传来了令人讨厌的声音:
“哟!闯了祸二话不说就想跑,薛聆心,你可真是越来越有能耐了啊!”
第26章 何患无辞()
只听声音便知道来的人是薛语琴那个讨厌鬼。
气势汹汹的走到薛聆心面前,开口便是嘲讽:“没想到你嫉妒姐姐得父亲宠爱,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薛聆心面无表情:“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薛语琴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那个红色盒子,状似愤怒道:“你还敢不承认,为什么打碎了姐姐的琉璃镯?”
“真是好笑,我并未触碰这个盒子,更别说打碎里面的这个镯子,”薛聆心毫无示弱地反击。
薛语琴立马声音高了八度,尖声道:“可是这屋子里只有你们主仆三人。”
还未等薛聆心回话,一道柔柔的女声插了进来:“语琴,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又在大呼小叫了起来。”
久等不见的薛语琼突然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薛聆心冷笑一声:“只有我们三人又如何,捉奸拿双抓贼拿脏,凡事都是要讲究个证据的,你说是我打碎的就是我打碎的,你亲眼看到了,说不定它本来就是碎着放那儿的。”
闻言薛语琼一脸不可置信道:“聆心妹妹难道认为是我故意将这琉璃镯打碎放在盒中嫁祸于你么?”
虽然薛聆心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不是摊开在大家眼前明摆着的事实么。但是嘴上还是说道:“我可没有这么说,你多虑了。”
薛语琴瞟了一眼薛聆心继续说道:“肯定是因为父亲将这琉璃镯赐给语琼姐姐,你心生不满,才故意打碎它的。“
这时,薛语琼在一旁接过话茬自然而然道:“聆心,我本无意追究此事,但是这个琉璃镯是定远将军送给宁国侯府的,虽然父亲将它转赠于我,但是。。。。。。”
“诶,打住打住”薛聆心立马截断:“我说过了,我没有碰你那个什么宝贝的不得了的镯子,你这样说难不成是想直接定了我的罪?”
看到薛聆心没有被绕进话语圈套中,依旧一口咬定没碰就是没碰,薛语琼跟薛语琴两人脸色都开始有些难看了。
“那好,我问你,你为何无缘无故来语琼的朝颜阁?”
“不是你喊我过来的么?”
“我?”薛语琴立马一脸惊讶地说道:“你可别胡说八道了,我今日可没有差人去找你,况且我无缘无故找你干什么?”
站在一旁地青栀指着小红说道:“是小红跑到我家小姐那里说大小姐有事找,我家小姐才过来的。”
小红立马翻脸不认人:“你可不要瞎说啊,我今天可从未见过二小姐。”
“你——”青栀还打算辩解,薛聆心挥手阻止了青栀继续说下去,转而望向小红:“你今天从未见过我?”
小红斩钉截铁:“不错!”
“到目前为止,你今日从未离开过薛语琴身边?”
小红被薛聆心看得有点心慌了,开始结结巴巴道:“是。。。是的,我一直跟在小姐身边。”
“很好,不过你看看,这又是什么?”薛聆心笑眯眯地掏出先前悄悄拽下的家仆腰牌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第27章 禁足惩罚()
“你方才说今日从未见过我,那敢问我这家仆腰牌是是从何而来?”
小红脸色一白动了动嘴好像打算说些什么,但是薛聆心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趁胜追击道:“难不成你还要说是我连你的这个家仆腰牌都要觊觎,特地上你那儿去偷来的?”
这一下子堵的小红哑口无言,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静的连根针掉下都能听到。
“没话说了?没话说那我先走了。”薛聆心笑了笑,将腰牌塞到小红怀里,朝着脸色晦暗的两姐妹招了招手:“告辞了!”
正当薛聆心转身打算离开,门外响起了纷至沓来的脚步声,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聆心小姐请留步。”
薛聆心暗道不好,听声音就知道说话的是婉夫人身边张嬷嬷,既然婉夫人都来了,今天这情况怕是没有那么好脱身。
婉夫人身着一袭朱红色衣裙,头上绾着精致的凤尾簪,在婢女们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进来,薛聆心虽然心里不痛快,但还是毕恭毕敬行了个礼。
“语琴素来与你不和,如今过于调皮想要嫁祸于你,我自然会将她好生训斥”
“娘亲!”薛语琴一听要被教训,立马不满开口。
“你闭嘴!”婉夫人瞟了她一眼,薛语琴立马老实了,乖乖站在一边不说话,只是时不时用眼刀子朝薛聆心那边剜几下。
薛聆心毫不在意地接下了眼刀子,立在一边无言以对:就这还只是调皮?简直就是恶毒!恶毒至极!但是谁让别人是亲母女一条心呢,轻描淡写就揭过去了。
“不过聆心”婉夫人教训完薛语琴转过身看着站在一旁的几人:“你身为侯门嫡小姐,居然做出偷拿家仆腰牌的行为,实在令人不耻,可还知错?”
薛聆心简直要爆粗口了,还真的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栽赃嫁祸一笔带过,为求自保的行为反倒要斤斤计较。
“婉夫人,若我没有拿到这腰牌,可真的是黑锅背定,百口莫辩了!”
婉夫人似乎没料到薛聆心会反抗,声音直接飙高了:“你还顶嘴?”转而指着一边的柳嬷嬷扬声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定是你这老奴才带坏了小姐。”
薛聆心一看这怕是要殃及无辜了,只得把锅都揽在自己身上,不情不愿道:“我知道错了!”
婉夫人点点头“既然知错,就要受罚,禁足闭门思过半月。”
薛聆心想了想,开口道:“一切依照夫人的意思。”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不过是想让我不在你们面前瞎晃悠,行行行,以你依你都依你。
婉夫人满意地点点头,三人终于可以离开这充满危机的朝颜阁了。
侯府花园偏僻处有一条小路,这条路的尽头便是薛聆心的夕颜阁。
朝颜阁,夕颜阁,就如同朝阳跟夕阳一样,一个光芒万丈一个暗淡无光,比起朝颜阁的富丽堂皇,夕颜阁大概连朝颜阁里的下人房还要不如吧,可是薛聆心并不在意这些,只求尽早离开,然而谁也没料到意外会先来一步。
第28章 夕颜()
三人回到屋内,青栀赶忙给薛聆心倒了一杯水,薛聆心摆摆手,指了指柳嬷嬷。
柳嬷嬷低着头双眉紧锁,好像心里压着千万愁绪,不时抬头望着薛聆心欲言又止。薛聆心见状挪了挪自己的板凳,脸贴着桌子歪着头望着柳嬷嬷道:“嬷嬷,你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么,都说出来,不要紧,我听着呢!”
“小姐,你不该答应他们这个月不踏出夕颜阁半步。”
“为什么,不过是不能参加春归宴罢了,我们本来就是侯府里的透明人,婉夫人他们费劲心思诬陷我们,无非就是想让我不能出现在春归宴上,现在如了她的意,我这个月不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也不会来找我们麻烦,倒还落得清静自在,有什么不好的么?”
“小姐,你不知道春归宴是给定远将军接风洗尘的么,到时候很多王公贵族会露面的?”
“所以呢?”薛聆心还是一脸迷茫。
“哎呀,小姐你真是。。。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呢?”一旁的青栀忍不住插嘴道:“这意味着很多世家公子也会出现的,如果能给他们留下个好印象,说不定能找到如意郎君呢,若是觅得良人,小姐你也不用在这侯府里受他人气了!”
说到这儿,柳嬷嬷跟青栀都唉声叹气起来,可惜现如今大家都被禁足了,这可如何是好。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们是觉得背了个大黑锅心里不痛快呢!”薛聆心支起脑瓜瘪瘪嘴道:“原来是担心我嫁不出去,我才多大呢,你们就赶着我出嫁,伤心了!”
“小姐,你知道我跟青栀丫头不是这个意思。”柳嬷嬷听到薛聆心这样一说赶忙解释。
“哎,哎,嬷嬷你别激动别激动,我就是开个玩笑嘛,我知道你跟青栀是舍不得我的,我也舍不得你们,无论去哪里,我一定要带上你俩”薛聆心赶忙起来按着柳嬷嬷坐下,顺带还给她添了一杯水。
“其实我的心里一直有个愿望,想要离开宁国侯府,这里没有自由,但是我也不想再留在安阜。嬷嬷、青栀,虽然在外人看来,我这个嫡女十分可怜可悲,顶着个名头却什么也不是,不过你们也别担心我被欺负了,我的身上流着父亲一半的血,侯门大户从来就没有真正单纯与世无争的人,处处忍让也不过是因为现在的我太弱小了,只能忍着。”
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这样认真说话的薛聆心,柳嬷嬷跟青栀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一时都不知说些什么,只是两个人四双眼睛盯着看了半响。
“好啦,好啦!”薛聆心被她俩的反应逗笑了,“再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一个好的时机,也不用太久,不是我自夸,靠着娘亲留下来的这本《医典》,我现在会的医术就够开个药馆养着你们了。假路引嘛,我也准备好了,等时候倒了我会找个机会带着你们两个溜走,从此天高海阔,再也没有这些烦心事束缚着我们啦!”
第29章 春归宴()
三人说说笑笑闹到了半夜,冷清的夕颜阁里一盏温暖的灯光印着影影绰绰的三个人,映衬着格外欢乐而温馨,那个时候的大家,大概是对未来充满了无数美好的憧憬吧。只是后来到底是世间好物皆不牢,彩云易散琉璃脆,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再也没有机会带着两人去追寻自由跟欢乐了。
燕历三十六年春,三月初九,春归宴前一天
薛聆心正懒洋洋地窝在院中竹塌上乘凉,忽然墙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嬉闹声,有男有女。大概是来了什么客人吧,薛聆心心想,不过不管来了谁,好像都跟自己没关系。正打算继续会周公的时候,人群中传来一道嘲弄的女声:
“夕颜阁有什么好看地,破破烂烂的,不如去我地朝露阁,最近新得了个比人还要高的珊瑚呢,摆在屋子里可好看了!”
咦?是薛语琴的声音。
真烦,薛聆心瘪瘪嘴:炫耀归炫耀,还要顺带嘲讽了一把我的夕颜阁,赶紧走赶紧走,免得打扰了姑奶奶清修。
可惜好死不死,人群中出现了众多反对的声音:
“这来都来了,反正也是顺路,去夕颜阁看看呗,外面看着这么破,说不定里面藏了什么好东西。”
“就是就是,听说夕颜阁是宁侯府嫡女住的地方,可是我这些年还从来没见过她,对了,语琴你姐姐长什么样啊,怎么从来不见她出来见人?”
“估计是长太丑了不好意思出来见人吧!”
“哈哈哈哈”众人在外面七嘴八舌讨论的热火朝天,还不忘往薛聆心头上按个丑八怪的帽子。
薛聆心在墙的另一边听的满头黑线:对我的房子指手画脚就算了,还说我长得丑,简直是岂有此理。虽然薛聆心很想出去跟那些长舌怪们理论理论,但奈何禁足令在身,自己还有着关系一生的念想要实现,眼下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