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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下食府离开时,凤冷夜从马车窗户上看着渐去渐远的鳞次栉比的建筑,蓦然想起自己和她的相识相知,颇为感慨道:“说起来,你我结缘,还是因为驰名上京已久的天下食府罢。”
沈苏和随着他目光望去,看着自己一手培植起来的天下食府,莞尔一笑:“说得很是呢。如果不是想在往生谷中寻到非同寻常之物,我恐怕不会认识止卿,更不会”
说道后面,她的声音变得极轻:“如果不是止卿出手相助,我恐怕根本不能从茂国公一案中侥幸脱身,指不定早已经死了”
她的话,凤冷夜凝心净神,亦没有完全听清,只是后面听到那个“死”字,心头陡然一跳,顾不得她终于不再疏离唤自己一板一眼的“端王殿下”的欢喜,握住她的手,道:“什么死不死的。莫要胡说。你还要陪我一辈子呢。”
沈苏和定定瞅着他,他愈发真切,她愈是克制不住嘴角的冷意。从他手中抽回手,缩在袖中,放在膝上,双眼细细描摹着膝头裙摆上绣着的大朵大朵的、富丽堂皇的牡丹。
轻言轻语道:“止卿才真真是胡说呢。苏合身体虚弱,你不是不知一辈子,说起来那么长、那么久,我哪里有这份福气呢?我也就只希望止卿有了新人后也不要厌弃了我。可是那终究只是我的愿望罢了,说不定我还未死,端王殿下便会恨我入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了呢”
凤冷夜猛地一挑眉,眼光陡然一凛,紧声道:“简直胡说八道!”
沈苏和不甚在意:“世事难料,不过是心中的一些话罢了,止卿不喜欢,我便不说就是”
“我是做过了错事,惹得你伤心难过。以后却不会再有了,亦不会有旁人隔在你我之间。”凤冷夜起身将她抱在怀里,因为经年不爽,她的身形格外纤弱,即使抱在怀里,也不过小小一片,似乎稍稍用力就会将她碰碎。
他想说:惯是我对不住你,以后都不会叫你伤心难过了,我定会好好爱护你。
他想说:我再也不会同你置气。我会学着忍耐,不会再急躁着逼迫你。哪怕你身体不好,不能陪我许久,我也不会再让你独自一人。
他很想许诺:哪怕是生死,亦不能叫你我分开。他日你若是不在了,我陪你一起便是。
然,最后脱口而出的却只是:“你信我!”
沈苏和抬手揽上他的肩膀,散散目光斜斜落在车厢内纹绣华美奢丽的图案:“惟愿此后你记住对我说过的话。如此放不负此刻我对你的信赖。”
第163章 斩杀杜衡()
春景正盛,两人之间的关系亦是很快冰消雪融。
这边疆一时间也甚是平静,京中亦是安泰无比,凤冷夜便一直赋闲在家,便同沈苏和一起游春景赏春花,时光极快的逝去,转眼间,春季就已经到了末尾,太阳光灼灼逼人,热度了得。
从二月到着春末的四月,杜若即使底子不错,也在那巫蛊之术的折磨的形消骨立,眼见是活不成了。便是那杜衡,也在重重担忧中整个人消沉颓废了很多。
沈苏和喝着杯中新进的六安瓜片,口中滋味浓而不苦,香而不涩,甚是喜人,她半分目光不施舍给堂中跪着杜衡,热腾腾的水气挡去她变幻莫测的容颜:“你来求本宫做什么?你自己的妹妹,本宫与端王已经尽力了,便是没有皇命不能轻易给人诊病的太医,亦是为你妹妹诊治过了的。你这幅作态,倒显得本宫故意苛责了你们兄妹似的。”
除了阿洛,其他人都被她赶到了外面守着。一时间,偌大的庭中,唯有沈苏和,阿洛,以及杜衡三人。
杜衡双目泛红,猩红的眼睛透出极力忍耐的脆弱悲切。狠狠磕头:“属下知晓王妃仁厚宽和,不该有半分不敬。哪怕太医也无法医治家妹,可是属下却总是不死心。属下听闻寒生大夫医术高超,胜过太医千百倍!是以属下,恳求王妃,让寒生大夫最后再试一试!”
沈苏和想起刚刚与他相见的时候。他穿着深色的侍卫服,外面罩着一间玄色马褂,身形颀长,模样过目即忘,却自有一股慑人高傲英气,不似寻常人。
曾几何时,他还是个不将她看在眼中个傲气侍卫长,谁能想到,他居然成了这幅落魄模样。
“杜侍卫,果然是很疼爱你的妹妹的。本宫看着,真是感动。”她不急不躁地撇着茶杯中的茶叶,“不过,本宫却有一个疑惑,希望能得到杜侍卫的高见。”
“属下不敢!”
“本宫常听闻,你曾经乃是潜伏在北燕国的细作。同北燕国公主交好,成为她信赖的暗卫。你也应该看到她同北燕国太子兄妹情深,不比你同杜若姑娘少。你能说说。你是以何种心思,看着你曾经的朋友,主子,系数死在你眼前的吗?另外这么些年,你就不怕在午夜梦到他们化为厉鬼向你索命吗?”
“那些不过是乱臣贼子!死不足惜!”听着她将北燕国那两个违逆人伦纲常的兄妹同自己相提并论,顿时被戳到逆鳞,双目浸染血丝,恶狠狠地瞪着她,“王妃亦是体面人,为何为那些该死之人说话?!就不怕被端王殿下听到了,治你的罪吗!!——”
他同杜若只是兄妹情谊!他们,谁都不会死!
沈苏和搁下手中茶杯:“该不该死,都轮不到你一个卑贱的细作来说。更何况,我却不知道,我何时惧怕过你的端王殿下!”
她起身,走下来,抬手将阿洛唤过来。垂首看着死不悔改的杜衡,声音中结满寒意森森的鬼气,低声道:“我若是早早看出你是这种人,定要将你千刀万剐!至于你那心心恋恋的记挂妹妹,我亦是不会放过!挑断手筋脚筋,丢给那些如狼似虎大军,直直她生生承受不住,活活死去!方能解我心头大恨!”
说道后面,沈苏和语气愈发阴郁可怖,一字一句都像是从要紧的牙关蹦出来,字字带着锥心的恨意。
然而,只是口头如何能解了心头大恨,她狠狠甩了他两巴掌。明明是那么纤弱的人,手指亦是纤细无骨,可是却将人高马壮的杜衡一耳光抽倒在地,嘴中血气弥漫。张口吐出两个臼齿出来。
杜衡也是懵了。
即使被人猛地扇了一耳光,耳朵中嗡鸣声不断,连声音都听不真切,可是他却看懂了沈苏和那一张一合的嘴里说得什么。
“是你!你居然还活着!”杜衡瞪大眼睛,脸色扭曲至极,无比惊恐道,“你终于来复仇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复仇的。你要杀就杀我罢,你放过我妹妹!!”
沈苏和像是听到了天大笑话,冷笑出声,后退一步,对着垂首一旁的阿洛道:“剥皮抽筋便是不用了,让我看看你惩罚叛徒的手段,是不是依旧灵活。”
“是,属下领命。”阿洛躬身领命。
杜衡怔怔看着他,平日里跟在沈苏和身边,不离不弃的下仆,不多言,存在感不强,很容易叫人忽视:“你你”陡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骇然道:“你居然是逃脱的暗卫十一!你居然也还活着!”
他心脏深处一阵一阵的震悸不已,飞快的跳动,仿佛下一刻便要炸碎一般!
当年来寻仇之人,他以为就是那个逃跑的暗卫十一,谁知
“你不死,兄弟安能不活?”阿洛平静地站在他面前,在他出手的瞬间,手指快如闪电迅疾如雷,一根细细长长的木质簪子直直戳进他琵琶骨,直接卸去他全部力气。
看着那根被摩挲出细腻纹路的长簪,阿洛眼中转瞬闪过一丝情绪,旋即又归于一片平静。
“你可还记得我们之中唯一的那个女孩子吗?十七”阿洛俯下身,为了避免他自尽,先是卸了他的下巴,而后从他手指开始,一个关节一个关节的,拆起来。
被他封住的穴道,杜衡连痛呼都做不到。
阿洛面色平静,同手下残忍的方式断然是两种天地:“十七她那么喜欢你。他是我们中,除了主子,唯一幸存下来的女孩子,平日里,她对你那么好,那么好,你可还记得,她为你挡过几乎要她毙命的一刀,你可还记得?”
逃亡路上,被闻声而至的追兵围捕,眼见杜衡将要被循迹而来的小将当头断成两半,救了他的,是十七。
他们走了匆忙,药石不足,那几乎要将她后背劈开的伤口感染化脓,差点就要了她的性命!
“杜衡,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告诉我”阿洛抬手解开他的哑穴,合上他下巴,捏着他的因着疼痛而愈发狰狞扭曲的脸,让他看着堂上高高坐着的沈苏和,“告诉我们,你是如何能狠心将你的手中利刃,刺进她胸膛的?来,说一说”
第164章 怀孕()
现在想来,当时他们的行踪之所以走漏,并不是凤冷夜做事太过谨慎,以至于没漏丝毫马脚。而是,他们一开始便怀疑错了方向。
出卖他们的人,并不只是凤冷夜,还有杜衡。
沈苏和懒散地坐着,偏首撑住椅子,提点道:“阿洛,下手轻点,若是叫他如此轻易就死了,怎能对得起我三十四个好兄弟惨烈牺牲?”
“是,属下定会注意。不教他死的如此迅速。”在一声声清脆的骨折声中,阿洛平静地应声。
沈苏和指尖敲击着椅子扶手,抬眼瞧了瞧外面的日头,缓缓道:“天色不早了,不过阿洛你也不用着急,细心妥帖点,等我安抚了凤冷夜,便让人过来给你送午膳。”
“谢主子。”
晌午时分,凤冷夜过来同她一起用膳。婢子仆从们在一旁仔细伺候着。
沈苏和最后喝着茶水净口:“止卿,你可知道人的身体上有多少关节?”
凤冷夜疑惑道:“总共有七十八块。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了?”
沈苏和抿嘴笑笑:“不过是好奇罢了。不过,止卿来说说。如果将一个人全身关节全部打断,那这个人,还能活吗?”
“”凤冷夜想了想,“关节愈合性很好,即使全身关节都被打断,只要不冲力冲击内腑,不上了内脏,便是无碍的。”
他视线在周遭婢子下仆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到她身上:“是什么让你想到了这个?”
沈苏和却只是笑着,并不回答。倒是她身后伺候的银子,开口道:“大概因为婢子的缘故。”她说话的时候轻轻挽了袖口,露出一点点绷带的痕迹,“婢子今早不小心扭到了手腕,想必是让王妃起了些联想吧。”
沈苏和只管笑:“可不是嘛!瞧着你疼的紧的模样,本宫便想着,如果今后再遇到杜衡那种忤逆犯上之人,决计是不会轻饶的!本宫便要让阿洛为本宫卸去他全身关节,丢给你们直接弄死他!”
她语气寻常,甚至带着一点点玩笑的感觉。可是其话语中的狠意,却犹如实质,让人心中寒噤不止。
“杜衡?!”凤冷夜清冷的目光微微露出惊诧,视线逼过那些头都要垂到地上的奴仆身上,冷冷看向银子,唯一还敢和他对视的,也就是她了,“银子,你说,他都做了什么?!”
银子神情淡漠,眼见是不愿意多说。
沈苏和捧着一盏热茶,莞尔道:“止卿不必在意,我也不是睚眦必报之人。想来是杜衡关心情切,才会莽撞行事。我不会同他过不去,毕竟他也是你的得力助手。这个,我还是懂得。”
凤冷夜转而看着她,皱眉道:“就算是我的手下的人,也不能如此宽纵!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金子甚是委屈,不管不顾道:“端王殿下想知道的话,尽可去找杜衡便是!这么逼问我们王妃算什么?王妃不就是打了他一耳光吗?他不过是个卑贱的仆从,居然也敢对着王妃动手!如果不是银子,王妃现在什么样还不好说呢!”
她气呼呼的,声音间隐隐有些哽咽:“也不看他那妹妹是个什么东西!我们王妃哪里对不起她了?太医和药材,都是选得最好的。关切之情足以让人感激涕零,也就只有他那种混账才不知足!哼!王妃居然今日要得他一个贱仆如此羞辱!要我说,就该让阿洛擒住了,直接打死才好!”
“金子!”银子低声叱责道,“快住口!端王殿下面前,你要自称奴婢!”
金子扭身从她身边晃过去,双目含着泫然欲泣泪珠,她倔强愤恨地瞅着一旁不明就里的凤冷夜,恶声恶气道:“我是王妃的婢子,是大爷给王妃的人,和旁人没有丝毫关系!”
说完,转身跑走了。半分礼数都没有。
沈苏和也甚是无奈,只得亲自对着凤冷夜赔罪:“止卿也不要怪罪于她。金子她素来无拘无束惯了,我也没有认真约束过她,倒是叫你见笑了。”
因着凤冷夜自己,像金子这种无礼之人,他是不喜欢的。主子的话都不听,这还不是仆大欺主吗?断断留不得的!
然而,此时他却顾不得追究她的过错。
眉心的皱摺更深了一层:“无碍。杜衡他做了什么?说出来,本王必定不会轻饶了他!”
沈苏和无奈的笑笑。
银子察言观色,代替她开了口。将早前的事一一道来。
在她口中,杜衡是来求沈苏和让寒生去看看他妹妹,可是却出言不逊。被忠心护主的婢子教训了,就以下犯上。如果不是银子及时护住了沈苏和,恐怕沈苏和已经被他伤到了。幸得阿洛及时出现,才制止了他的暴行。不过王妃仁慈,只是将他赶了出去。
凤冷夜听完后,心中怒火中烧。眉宇处拧得紧紧的!一双薄唇薄幸地抿起,透出浓重压抑的不悦。
他眼中旋着无数情绪,深邃噬人,放在桌子上的手背青筋狰狞。良久才低声道:“如此之人,直接打死便是!何须留情?”
沈苏和却说:“那毕竟是你的人。而且,他和杜若更是亲兄妹。兄妹情深,兄长为了妹妹不顾一切也是正常,我也是由兄长照顾长大的,感同身受,又怎能责怪他呢?”
凤冷夜看着她,眼中不悦尽消,脸上肃然神情不复,露出一丝显而易见的欢喜,紧紧握住她的手:“只是,太为难你了。”
沈苏和摇摇头:“止卿也不要太高看了我。虽然杜衡坐下如此之事我并没有惩罚于他,不过,他妹妹杜若,我确实再也不会留下的。本来是像给她一个机会的。既然他们都以为我是坏人,那么我索性也就坏到底了。杜若我已经叫人送出了府。是死是活,全和我没有半分干系。”停了停,她看向凤冷夜,“寒生,我是不会让他去给杜若诊治的。她已经是活不久了的人,若是寒生去了也治不好,那可就是寒生的过失了。我是决计不会的!”
杜衡杜若在凤冷夜手下行事已久,凤冷夜又不是小气的主子,赏赐自然是少不了的。京中也有属于他们的院子。不过是地域偏僻了些,倒也不打紧。
“苏和莫要生气。”凤冷夜道,“你没有做错。这本就不干你的事。事情就按你说的办。”
他想了想,眉宇出拧出的疙瘩没有丝毫平复的趋向,道:“至于杜衡他以下犯上多次,念在他跟随本王已久的份上,便不追究他的罪责了。只是,从今往后,他也不再是端王的人。再随意靠近你,杀无赦!”
听到将杜衡赶出府去,不许再回来,沈苏和的脸上才露出了几分淡淡的笑意,微微抬首看着他,担忧问道:“止卿,你就不怕旁人说你刻薄寡情吗?杜衡他毕竟是跟随了你那么久的人。只因为我的缘故便要赶他出去,恐怕会落人口舌。”
“苏和且安心,这不过是我们府中之事,还轮不到旁人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