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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还不搅大天翻地覆？”
凤冷夜也觉得很像。忍不住伸手去逗弄他。
孩子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地玩意儿，对着他绽放一个大大的笑颜，咿咿呀呀地叫着，胖嘟嘟地小手捏住凤冷夜修长的手指，塞进嘴里，细细啃着。像是吃了什么珍馐美味。
被软软的牙龈一点点啃噬的感觉，酥酥痒痒的，凤冷夜冷硬的表情顿时崩裂，肉眼可见的碎裂成沫，风一吹，就散去了。只剩下细细柔软的温情。整个人的气质都温和了下来。
沈苏和脸上神情不变，单手揽住孩子，握着凤冷夜的手，从孩子嘴里拽出来：“不要什么东西都乱啃啊，小心啃坏肚子”
奶娘在一旁道：“呵呵，王妃不必担心。这孩子，一般六七月份就会长出乳牙，这段时间，他就需要一点东西磨牙，啃手指什么的，阻止不住的。”
话音未落，像是为了证实奶娘所说不错，孩子又笑着将自己胖胖的小手塞进了嘴里。
沈苏和确实是无奈了。
沈言看着他们二人，忍不住提议：“既然你们都不讨厌，而孩子又喜欢你们的话，不如你们就将他带回去吧！”
奶娘震惊地望着眼前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他能说出来的。
“东，东家”
沈苏和也是一脸惊诧、紧张，双眼微睁，神色紧绷，似乎只要确定他说得是真的，她就要将手里的孩子直接在向他头顶！
在场之中，唯有凤冷夜，细细思考了一番。
甚是遗憾道：“这恐怕是不行的。”
“哦？”沈言一挑眉，“这是为何？难道端王不喜欢孩子？”
“并不是的。”他条理清晰道，“我并非不喜欢孩子，只是，现在大盛国并未完全安定，近来说不定我会去威震边境，进行最后的平乱。苏和也是要随我去的。故而，带着孩子，总是不便的。”
他能护好沈苏和，但是孩子天生体弱，能经得起大漠怪异气候吗？
这孩子是沈言至亲，他不能托大。
若是出了任何事，他还有何面目再见沈言，再见沈苏和？
“又有战事了吗？”这一年他大都混迹海上，和沈苏和一同游历的时间都不够，哪里有时间关系对陆上之事啊。所以，他不太清楚哪里又要起战事也不是怪事。
凤冷夜侧头看了他一眼，又见沈苏和也是一脸茫然，想着不是什么大事，遂道：“不是又起，还是北狄国之事。”
“你们离开的那一年，北狄国新王已诞生。不是当初汲汲营营的四王子，而是很多人都不看好的三王子。三王子素来不被北狄国可汗喜欢。夺嫡胜出，其中的腥风血雨自是不用说。传闻他冷血嗜杀，将大妃以及其他兄弟全部斩杀。也许不久之后，我就将前往北疆了。”
沈苏和恍然大悟。
新王上位，而且还是个不可小瞧之人。依着北狄国善战凶悍的本性，大盛国提防他们也是自然。
最为威胁震慑，身为大将军的凤冷夜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
得到了这个消息，沈言也不愿再留他们，就要将他们赶出去，然而，就当他想要将那个小白眼狼从沈苏和怀里接过来时，先前还抱着自己小手啃得开心的娃娃，顿时像是被狠狠掐了一把似的。鼻子一皱，眉心一拧，一颗颗金豆子就从他眼眶滚滚而出。
在沈言讷讷无言中，那孩子的哭声叫破天际，几乎要划破天幕一般此而尖锐！
“祖宗！小祖宗！我的小祖宗啊！你可别哭了，别哭别哭，我不抱你，不抱了真的”
沈言将手从他上拿开，高举过头顶，表示“我真不会抱你离开”。
孩子直勾勾地瞅着他，直到他后退了好几步，仿佛是从丹田发出的哭声猛然停住，对着沈苏和破涕而笑，露出一个纯真无辜的大笑。
抱着小手，又开始哼哧哼哧地啃起来。
奶娘道：“东家，该不会小少爷以为王妃是他娘亲吧？小少爷从来没被有血缘的女子抱过，故而认错了吧？哈哈王妃和小少爷可真是太有缘分了！”
沈言抬着下巴，微微撇撇嘴：“可不是嘛，小白眼狼这么喜欢苏和，我都吃醋了！”
不是认错了！而是这个小白眼狼认出来自己的娘亲！
明明自从他出生之后，沈苏和就不曾抱过他一下。他的吃喝拉撒，都是身为舅舅的自己照顾的，说是“二十四孝舅舅”也不为过。
然而，这个小白眼狼却还是转眼就将他遗忘在了身后，想想就没来由地伤心。
不得不说，自从和苏和认识之后，他对于这种怪力乱神之事瞧得越发多了。
瞧瞧这一群小怪物。
“小白眼狼？”沈苏和抬头瞅着他，脸上笑容不减，直直望向沈言，叫他心中一阵阵发虚。
“呵呵自嘲嘛？你也是个没趣的。”
沈言摆摆手，不甚在意的摆摆手。
“我还以为兄长你嫉妒了呢。嫉妒他和我这么亲近”
“为兄虽然吃了醋，但是却不是嫉妒。因为啊你也就只能陪他这一点时间罢了。”
两兄妹互相打趣着，不多时，被沈苏和抱在怀中的孩子就保持着啃手指的姿态，缓缓陷入梦境。
虽然不大想挽留闹心的自家妹妹，不过瞅着日升中天，已经到了中午用餐的时候，转念想起沈苏和身体不大好，闹腾也不能这样胡来。
沈言大手一挥，请了他们入厅，不过三个人，桌子上却摆满满一桌美食。
甚至，为了更贴近沈苏和的饮食习惯，沈言特意吩咐厨子按照天下食府的特色来。
一行人，言笑晏晏，愉快地用完这最后一顿。
下午时，端王一行从沈府离开。
“沈言要走吗？”
转身离开时，端王出声询问。
“嗯。”沈苏和点点头，“海外的事，甚是烦杂，需要哥哥去做决断。他能陪着我来这么久，我就觉得甚是开心了。我不能再让哥哥为难了。”
凤冷夜听罢，忍不住笑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你称他为哥哥呢。”
“是啊。”沈苏和莞尔。
第112章 解疑惑（一）（）
沈言目送威仪的仪仗队离开。洪流似的队伍，在青石铺就的平坦宽敞的大街上渐行渐远，直到烈烈苼旗都消失在转角。他才收回了视线。
吊儿郎当的表情，于刹那，变得冷凝，如罩寒霜，冰冷刺骨。
袖袍一挥，带起冷然的衣底风，转身进门那一刻，无不可察地冷哼一声。
红漆漆然的大门合上，掩去了门内汹涌的暗流。
入夜。
寒生打着哈欠，抬起窗户，从底下跃进来。抻了个拦腰，抱怨道：“喂，谁又得罪你了？我在宫里忙死忙活的，好不容易得了空隙，睡个安稳觉，却又被你叫过来了。真是欠了你的！说罢，什么事？”
飘着落座在沈言对面。
室内燃着明亮的鲛人琉璃灯，精致笔触的彩绘，晃晃映了一地，照得沈言那张惯来潇洒倜傥的脸有些阴沉，一言不发的样子，让寒生不由侧目使劲瞟了几眼。
“你，怎么了？”
沈言换了一个坐姿，全身放松地背靠着椅背，脸上阴沉语法浓郁，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恨恨道：“在岛上，苏卿究竟和苏和说了什么？”
“哈？”
阴郁的目光直直落在哈气连天的寒生脸上，仿佛要削掉他一层脸皮似的凶恶：“不要给我装傻！苏和是如何早产的，你比我更清楚！我要知道，苏卿他，究竟和苏和说了什么！”
他死死捏着手心，牙关咬得吱吱响。
一定是的！
沈苏和现在的状态很不对，那种时不时走神，眼底流露出的生死漠然，叫他看得心惊。
他不管沈苏和究竟杀多少人，要造多少杀孽才会停手，哪怕她出卖大盛国，害得这里生灵涂炭，对他而言也无关紧要！
他在乎的就是：沈苏和是他的妹妹，这世间唯一的血亲！
沈苏和有狠心，有手段，这很好。如此她绝对在心愿达成后活下来。
他本事不担心，然而，现在的沈苏和却让他不得不担忧。
心软还不是大错，可是她时不时就流露出对生死的漠然，仿佛她已经看穿生死的无悲无喜，直叫他烦躁不堪。
这世间，若还有谁可以影响改变沈苏和的话，绝对是苏卿。
故而，才察觉到不对劲的今日，他唤来本来在宫中为人看病的寒生，要从他那里得出个所以然！
“早产？”寒生摸了摸下巴，状似沉思的考虑了半晌，方缓缓道，“苏和当日怀的是双子，早产是自然啊。沈兄，你多虑了吧？”
眸光撒着桌面，干净的桌面上映出的人影几乎是纤毫毕现。
寒生撇撇嘴。
真是小气，连杯茶都欠奉。
“我倒是没听说过，不过是双子而已，居然七个半月就生产了？寒生，你莫要诓骗于我！我将苏和交托给你们，可不是为了专门听她的噩耗的！”沈言怒视，“岛上我们细心准备了一切，环境也是最适合的。我就是不明白了，没受惊吓，也没有外力作用，她如何会提前生产，以至于差点血崩殒命！寒生，我是她兄长。我不愿意看着她莫名其妙死在我前面，你，懂吗？”
寒生咂摸半天，手指烦躁地敲着桌面：“此事说来话长。苏和不愿意你知道，当然了，她也没告诉任何人。”
沈苏和想什么从来都不说，和苏卿面对面后，情绪更是隐藏的深了。如果不是他半哄半骗着从她嘴里套出来，旁人指不定还以为她就是莫名其妙早产的呢。
“那就长话短说！”
“短说也要给我来一杯茶罢！”寒生怒而瞪回去。
沈言深深看了他许久，直到寒生颇为不自在地转开视线，四处游移，沈言才起身出门，亲自招来仆人端过一杯茶，“哐当”一声搁在寒生面前。
“好了，说罢。”
“苏和心思重，你也知道。天知道旁人一句话她能联想到什么。”寒生捧着热茶，皱眉道。“其实事情也怪不得苏卿，苏卿只是希望苏和能幸福，你也知道苏卿不过是才清醒过来，许多事都是他不知道的。他以为苏和和凤冷夜在一起是真心的；他以为苏和是自愿和凤冷夜共度一夜的却不知道是因为的我的胡闹，才会出了那般严重的问题的。”
“因为你？”声音顿时拔高了几个声度。
“也可以这么说莫不是你也以为苏和是自愿和凤冷夜在一起吗？”提起那个乌龙，寒生心生愧疚的同时，忍不住白了沈言一眼。
“我不知道。”是的。当时他只以为两人是酒后乱性，才发生了那种事情。
他看不惯凤冷夜也只是因为他身为一个男人居然控制不了自己，甚至将沈苏和欺负成那副样子。他骨子里透出浓浓的变态气质，让他反感。所以他才会愈发想阻止两人成亲。
心中恍如有个地方坍塌了，其中的惶恐悉数放出，空洞且不安。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是强暴
他的妹妹，究竟执意嫁给了一个什么人！
沈言扭头狠狠瞪着寒生，大呵：“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只是想给凤冷夜添个堵，结果谁知他居然没有被迷惑甚至偷偷地摸到了天下食府啊！
寒生本想这样说，但是却在沈言愤怒的红瞳中慢慢息了声。他一副恨不得要吃了自己的凶狠模样，真是太怕人了！
转而平静了一下心情，故作淡定道：“我们的话题偏了，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苏和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你接着说。”沈言按耐住心中不忿，克制道。
“苏卿虽然有些很多事不知道，但是他毕竟是抚养苏和长大的燕国太子，自然是熟知苏和的一举一动。他大概也看出来苏和那时候的状态不对，对此作出揣测，只不过，他揣测错了方向。他以为苏和是在纠结和凤冷夜的关系，因为血仇而不能毫无芥蒂的在一起，他以为是这样的。你也知道，苏卿不是个喜好争强好胜之人。不争不抢，宠辱不惊，这才是他。故而，他曾在和苏和见面时，劝慰她，不必在意过去。所有的一切，终不会成为束缚她的枷锁。”
第113章 解疑惑（二）（）
“苏卿这个人，遣词用句，都是极为讲究的。他没有直言不讳，更没有对苏和所做之事，流露出一丝气愤或者嫉妒，他只是表明了，他会一直看着她走远。不阻拦，不挽留，甚是温柔。然而，这种温柔是会杀人的。”
沈言死死掐住手心。掌心一阵刺痛。
虽然他和沈苏和在一起的时间也算不得长久，但是，他也知道，苏卿对于沈苏和的意义是不同的。
在遭遇了那种事之后，唯一可能将她抱入怀里的人却告诉她，你可以走，不用在意我。
天呐！
这到底是怎样的情况！
“苏卿并没有说什么致命的话，只是他的那番温柔劝导，对于苏和而言不啻于一杯毒药。怀孕期间心思太重，加之无人开导劝导，她没有小产已是上天保佑。不过，这也不排除她是决心利用这两个孩子给凤冷夜最致命一击。当着他的面杀掉什么的，她也不是做不出的”
沈言捂着脸，痛苦道：“因为早已将孩子看成筹码，所以，自孩子降生，她就未曾抱过他们一下吗？”
“没有感情，只有血缘的话，动起手来的才更顺手。不过是抹杀血亲，对于沈苏和而言，这也不是第一了。”寒生坦言。
他想起北燕国都城将破之时的事情，忍不住喟叹。曾经不会留情，而今，对她而言不过是陌生人的孩子，要杀要刮，全凭她心思。
“怎么会这样。”困兽一般粗喘着。
寒生早已明了，故而不会再如他一般痛苦纠结。兀自捧着茶杯，轻轻浅啜者。
“所以说，如果你不想她最后放手一搏时牵扯到你两个宝贝小孩子。那么就听从她的建议罢，永远离开。三代之内，不要轻易回来。若是孩子落在苏和手上，只会成为她的筹码；二一旦落在凤冷夜手中，同样是他们彼此折磨的筹码。最好的结果，就是你带着他们远远离开。”
同一时刻。
端王府。
凤冷夜处理完公务，吹熄外厅鎏金灯罩的烛火，掀开珠帘，在一片叮铃铃地清脆碰撞中掀开床幔，看见沈苏和穿着素净的里衣，蜷缩在床的一角。脸上不由氲起一丝柔软。
将身上玄色衣袍挂在曲屏上，动作极轻地放缓，把她温柔且偏执地抱在怀中。
即使他动作刻意放缓了，但是沈苏和却还是一个激灵，猛然从睡梦中惊醒了，揉揉惺忪睡眼，愣愣地瞅着眼前气息极近的那人，一时间大脑反应不过来。
讷讷道：“止卿”
凤冷夜笑了笑，将她揽在怀里，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睡吧，无事。”
“唔”沈苏和往下缩了缩身体，双手虚虚抱着他的手臂，复有陷入梦境。
翌日。
沈言再次出海，沈苏和同端王前去送行。
只是这次远走需要核对的事项颇多，即使沈苏和去送行，彼此之间也并未说出太多话，只是远远看过一眼，沈言转身踏上了船，扬帆出海，乘着新生的朝阳，沈言的船队摇摇荡荡地杨帆走远。
“此番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见。”沈苏和看着渐渐消失爱天际的船只，无奈勾唇，莞尔一笑。期间似有无数苦涩，盈盈眸子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凤冷夜捏捏他手心，宽慰道：“你还有我，我会在你身边。”
“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