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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
这又是何必？
“所以这些时日，你都是在查探容湘的下落？那么，现下，她如何了？”我问。
“皇上已经亲自，将公主殿下接回宫了。”方正微道。
回宫了？
“公主在微臣府上走失，微臣，难辞其咎，皇上却没有追究，将娘娘一案，交由微臣查办，娘娘可知为何？”
“难不成，他是觉得，你为人实在，又与我交好？”我冷冷一笑，之前不是还将我交给孙无芳吗？他哪有那样的好心。
“原来娘娘心里，竟是明白的？”方正微蹙眉，“娘娘，不到最后一刻，一切就都还有转机，且看娘娘的心意。”
“好啊，转机嘛。”我想了想，果断提出，“正微，如果可以的话，烦请大人递个话儿，本宫求见皇上。”
“是，娘娘能想通最好。”方正微道。
其实，我是想到了容湘。
她没能如愿摆脱李朔，又落到了他的手里，还不知道以后会怎样，我这做娘的，一定要给她寻个前途。
至于我对李朔，心死了，化成了灰，再也不会复燃。
李朔才向我发了一番脾气，刚刚我与他才不欢而散，如今，我却求他见我了。
方正微帮着递了话儿，可是李朔，却迟迟没有来。
也是，瞧我，异想天开。如今，他怎么还会来见我呢？有这个必要吗？
只是我被关在这里，像是被整个世界忘记。
没有人刁难我，也没有人告诉我，什么时候是我的死期，然后，给我送来最后的晚餐。
有时候我会觉得惶恐，可能我会一辈子都被关在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又或者，李朔是不肯放过我身边的人，他要我看着他们一个个的离开人世，最后，再送我上路。
我感到空前无力，有太多可能的悲剧……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
第446章 就要如愿（）
我就发现，我其实根本一点儿都不了解李朔，我不知道他心里又憋了什么坏水儿。
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监牢里等着，看着，看着一切悲剧的发生。
我没有想到，我还能等到李朔来。
这天，晚餐空前丰盛，我坐在桌子前抬头，看见送来这餐饭食的阿水眼神飘忽，欲言又止。
我就明白了。
终于到了吗？
这一天？
“说吧，我什么时候死？”我淡淡的问。
“明……明儿午时。”阿水犹豫道。
“嗯，知道了。”我笑了笑，“好事，好事……你先出去吧。”
“哎！”阿水悄声应了，出门去了，临出门前，还摔了一跤，我没被吓到，他倒是被吓到了。
我正在静静地享受着我的晚餐，这一刻，我心里挂念的，唯有我的女儿。
本想在死前见一见李朔的。
然后，李朔来了。
刚刚阿水走得匆忙，忘记锁门了。这个阿水，还好是我，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换了别人，就此逃了也不一定。
李朔推开门，就进来了。
他的脚步声，我无比熟悉。
是啊，有时候，听着他的脚步声，就知道，是他来了。
这种感觉，我想要忘记。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他的语气，波澜不惊，他的情绪，似乎不会再为我波动……
“臣妾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皇上了。”我淡淡一笑。
“你也会想见朕？”李朔轻声道，“从来，朕不去找你，你就不知道找朕，不是吗？”
“那是因为，臣妾找不到皇上了。”
“朕说过，朕喜欢你叫朕阿朔。”
“臣妾不敢僭越。”
“僭越？”李朔冷冷一笑，“你做的僭越之事，难道还少？”
“臣妾向来恪守本分，尽心照顾皇上，抚育儿女，不敢有丝毫懈怠。”我道，“只是臣妾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了您心里的人，是臣妾无能。”
“为什么？”
“这句话，不是应当臣妾去问皇上？”说起这件事，心中不由得再起波澜，“皇上，为什么？”
我哪里比不上孙音音？论姿色论出身轮人品，我哪点儿比不上她！
“这些，是你写的吗？”他从怀里，掏出些许纸柬来，随手一撒，尽数落了地。
他很不耐烦，我能感受到。
我随手捡了一张，不错，都是我写的，是我写给四哥的信。
我这些年想对四哥说得每一句真心话，都落到了他的手里，包括提醒四哥，牢记爹爹嘱咐，狡兔死走狗烹。
原来这些信，是被他截去了。
“皇上都知道了。”这一刻，我是紧张的，像是做坏事被抓到，又是坦然的，因为事实告诉我，我的怀疑是对的。
“嗯，都知道了。”李朔道，“贞儿，你能想到，就是切身体会到，当朕看到这些信，看到贞儿心里真正所想的时候，朕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皇上，定是想要，杀了臣妾。”我这样猜测。
“猜得不错。”
“臣妾恭喜皇上，眼看着就要如愿了。”我的笑，无比的苦。
第447章 愈发放肆（）
他冷冷地看着我，眼底尽是残酷，嘴角却挂着笑意。
他似乎是默认了我的答案正确，然后，明儿让它付诸实际。
“江贞儿，是你自己找死。”李朔道。
他伸手指了我几下，最后，就撂下这么一句。
他像是欲言又止，又像是无话可说。
应当是后者吧，他对我，早就无话可说。
他转身，又要走。
我想到了我见他，是因为那件未了的心事，所以，我急忙阻止，“皇上，且听臣妾一言。”
他却不理我，他不肯理我的，径自就是走。
我却不肯放弃，“阿朔，阿朔……”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反正，我是这样的，唤着他。
方才他还说，他喜欢听我这般唤他。
那我就唤，唤一唤他。
他果然顿下步子，即便，他并没有回头。
“李朔，不管你信不信，洁儿都是你的女儿，虎毒尚且不食子，我请你，善待她。”
“别跟朕提这件事！”他忽然转身，大步向我走来，脸色狰狞，恶狠狠地掐着我的脖子，“江贞儿，你要点儿脸吧！”
“你就那么想承认，自己戴了绿帽子？”我冷冷地嘲讽，“李朔，我瞧不起你！”
“你瞧不起朕？”李朔阴冷道，“你有什么资格？就凭你做得那些丑事？朕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你就越发放肆！”
他掐着我脖子的手狠狠使了力，我喘不上来气，脖子都要断了。
“你求饶啊？为什么不求饶？为什么也不反抗？你就这么想死？嗯？”他一把甩下我，我的头磕在了墙角，“咚”的一声响，脑袋“嗡”的一声，生疼，还恶心……
我大口喘息着，听到他说：“朕偏不叫你如愿！明儿斩首示众，你且等了！”
然后，我无力阻止他离我而去，只是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
这一别，怕是今生最后一面了。
洁儿，我的洁儿……
我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我就明白了。
成君白走了，杨太尉也走了，爹爹没了，四哥远在广临，我在这里等死，没有人帮得了我，没有人替江家说句话，也没有人救得了我的洁儿。
李朔一手扶持了孙无芳的势力，即将把江家吞噬，恐怕即便我死了，有这一股势力在，江家依然会出事，李朔依旧不会放过李朗……
是我做错了吗？
看着李朔刚刚的样子，我觉得他对我的恨，比之前更甚。
会不会他非但没有解气，反而要愈加狠辣的对付李朗和江家？
生命中的最后一夜，我无法豁然，一宿未眠。
直到天亮，人都缩在墙角，一动不动。
天亮了，一点一点的，离午时越来越近……
“娘娘？”
忽然听到有人叫我。
不是押解我的人，因为，是名女子。
“百倩！”我没有想到百倩会来，“你怎么来了？”
“出了这样的事，百倩必须要回来。”百倩泪眼湾湾道，“娘娘这是怎么了？百倩不信那件事是娘娘所为，娘娘绝不会叫怀安王府上的丫头行刺刘相，不是吗？”
第448章 押赴刑场（）
是啊，她说得对，即便我要杀了刘相，当日情形，我只会亲自动手，怎会叫李朗府上的人行事？岂不是存心要连累李朗？
“百倩，你快叫君白想个法子，救救我的女儿，救救洁儿。”我根本就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君白已经进宫去了，娘娘放心，娘娘一定无虞。”
无虞？
不，我只要我的洁儿好好儿的。
“百倩，不必管我，我去了之后，你就叫君白想个法子，带着洁儿离开，好不好？”
成君白一定有办法的，他那么聪明！
“娘娘，不说这些丧气话。”百倩道，“您怎么可以这样想不开，为什么要去认下这样的事，就算是为了皇子和公主，您都不能这样轻生。”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陌生的面孔，还有百倩的惊慌失措。
百倩警惕道：“你们想干什么？”
“娘娘，时辰到了。”原来，这几个狱卒，是要押我赴刑场。
“好。”
戴上枷，缚上锁链，最后的路，我要这样走过。
“百倩，拜托。”我想，她是明白我的。
到了这一刻，我所有的顾虑都已然不在，只是放不下我的洁儿，我把她，托付给百倩了。
走上囚车，我与李朔之间的每一幕，都在脑海中回荡。
我们曾经，那样的幸福过。
新婚之夜，他与我拆了一宿的礼物，只因为，我还没有准备好……
怀着玏儿时，他总是给我泡脚，他的手，那样的温柔……
在卢安，在山间地牢，他给我的那个令我安心的怀抱……
他贴在我耳边的一句句轻声呢喃……
他说，他会在昭阳殿陪我一辈子……
一辈子，一辈子……
竟是这样的短暂……
如果那一夜，我没有发觉他起身出门，没有跟去，发觉他去寻了孙音音……
如果我当初，并没有救下孙音音，或者，没有叫她留在建璋王府……
如果，姑姑没有死，或者姑姑死了，我没有遇到姑姑墓前的那一人！
如果，我不知道姑姑与李契的故事……
我想，我与他之间，会不会就少了这许多的隐瞒和欺骗？
即便最初的时候，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他是为了江家的实力，我是被逼无奈……
我们这样凑在了一处，虽然勉强，但他会一直装下去，而我活在假象里，被他骗，一直不知情，那样的话，我想，我会幸福。
或许，我对他好，他会被我感动，或许他会慢慢地，对我动了真情？
可惜，没有如果……
太多的事，让我们无法只有彼此，我们注定要互相怀疑，伤害……
那么，一切将在今天结束。
囚车缓缓地向刑场行进，围观的人，很多。
我听到他们在议论……
“真斩啊，这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是靖南王爷的妹妹，王爷立下奇功，皇后娘娘却要被砍头！”
“皇上独宠妖妃，受奸人挑唆呗。”
“兔死狗烹，王爷没用了，皇上就要废弃皇后……”
“我看啊，皇后娘娘没了，好给那个妖妃腾位子！”
第449章 刀下留人（）
百姓们看得可真明白。
正妻被处死，好给妾室腾位置……
李朔，你干得漂亮。
你应该很久就已经这样想了吧？
毕竟爱一个人，就要给她最想要的。
这个名分，孙音音一定惦记了很久。
我主动迈出这一步，免得将来，还得劳烦你撵我。
百倩居然先我一步到了刑场，而监斩我的，居然是方正微。
这会子，方正微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仿佛与我不熟。
我被押下囚车，看着面前的百倩，我笑了笑，“怎么还追到这里了，快让开，叫孩子们看了笑话。”
“有我在，定护得娘娘周全。”
“别做傻事。”这个百倩，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跟个小丫头一般幼稚。
这里是刑场，方正微奉旨行事，岂是她一个弱女子能够拦得了的！
“方大人，拜托了。”我道。
方正微明白我的意思，挥了挥手，“请成夫人下去。”
然后，兵士们将百倩拉走。
百倩反抗，却根本就不是别人的对手……
我跪在断头台前，上面还有血迹，我不知道，上一个跪在此处的是谁，能共用一个断头台，许是一种缘分呢。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我的膝盖，一点一点的麻木，看着日头，午时已到，方正微却依旧没有动手……
我很想提醒他，时辰到了，该动手了，再拖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难道他还指望皇帝下旨刀下留人？
君心似铁，我知道，李朔不会。
已经过了午时，围观百姓开始议论纷纷，方正微却假装不知晓，自顾自的，等着他的午时。
没想到，有朝一日，方正微也会做出这样的事，不秉公，却徇私。
一刀下去，应该很快吧，手起刀落，脑袋落地，我应该不会有什么感觉吧，希望痛快点儿，尽快死去。
马蹄声传来，有人当街纵马，我想到，我与赵怀瑾，曾因此事识得，转眼间，已经过去这么些年了。
“斩！”方正微令牌落地。
我被按在砧板上，心里不是不怕，其实，怕死了。
我的手心已经发麻，我紧紧地闭上了眼，等待着呼啸而来的刀刃。
“刀下留人。”我听到有人这样喊。
而那柄刀，却迟迟没有落下。
我缓缓睁开眼睛，这才慢慢反应，刚刚这声音，是四哥！
“见此金牌如见圣上，方大人，还不行礼？”
“微臣，参见皇上。”
方正微带头，在场诸人，兵士，刽子手，百姓，纷纷跪地。
“此乃免罪金牌，今儿，便赦皇后娘娘无罪。”
“放肆！”李朔居然也在。
李朔一身常服，出现的很突然，我想，刚刚他指不定在哪里看热闹。
在他身边的，还有成君白。
“皇上，臣斗胆问一句，有何不妥？”四哥的语气像是质问。
“四哥……”我正想阻止。
李朔却道：“并无不妥，百倩，送娘娘回宫。”
百倩脸上乐开了花儿，又哭又笑地应了，狱卒替我打开枷锁，我被百倩扯着，拉去了不远处的车轿上。
刚刚过来的时候，这车轿还不在。
第450章 算你命大（）
百倩并没有跟上来，只有我，被送进马车，然后马车停在原地，根本没有动的意思。
这算是什么事？
事情变化得太快，快到我无法反应。
怎么突然间，四哥会出现？
然后，我就不用死了？现在坐在回宫去的马车里？
我掀开帘子，在这个车轿里，刑场上众人一举一动，都能看得明明白白。
李朔，在跟四哥说话。他的手，在四哥肩上拍了拍，然后，向这边走来。
李朔过来了！
我立时放下帘子，在车内坐好。
李朔面无表情，坐在我身边，我与他，就像当年他登基之前，还在王府的时候，相伴出入宫禁时，多数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