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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待我！在我刚刚失去了心爱的人之后，又要失去对我最好的男人。
李朔他，已经不是我的了，就连爹爹也……
“李朔，我不在的时候，把玏儿送进宫吧，还有，博儿他，他还没有见过爷爷呢，总要回去，送一送。”
“博儿的事我去安排，只是，玏儿在府，也无大碍。”
“也无大碍？”哼！那是从前，“有孙音音在，还能也无大碍？我绝对不会，将我儿子丢进虎穴！”
李朔似乎不想和我在这个话题上有太多纠缠，“行行行，都依你，进宫就进宫！”
……
我总是在最不合适的时候，偷听到什么。
比如说，那日李朔留下我，出去接见突然到访的成君白，我怎么就那么好奇，好奇他们会说什么！
我偷偷地跟了去，他们在花园里说话。
李朔提到他要陪我去广临。
成君白却道：“不可啊王爷，王爷虽与师妹伉俪情深，可是，皇上最近正要处置夜南枫，二殿下也已经不辞而别，如今朝中局势动荡，二殿下那边儿的人，若有意相投，王爷不能置之不理，若有人该当去除，也得王爷清算，这些事光靠刘相怕是不妥。”
李朔果然犹豫，“先生所言甚是，本王应当留下的，可是，要叫她一个人回广临吗？她一定受不了的，出尔反尔的话，我也没办法，跟她说出口。”
原来，他在担心这些！
出尔反尔的话，他没办法说出口！
他没办法说出口！行！我帮他！
这是我偷听地最光明正大的一次。
我走了出去，走到他的身边，无视于他面无表情的那张脸，无视于成君白的不自在，我道：“不为难你了，你留下吧。”
说罢，我转身便走，他却拉着我的手，状似随意的牵手，我却无法挣脱，成君白立时告退。
第319章 拜别（）
“为什么？”他问。
听似平淡，却字字有力，像是怀疑，像是威胁。
“正事要紧。”我道，“不要多想，即便，你有了别的女人，我也得继续做你的妻子不是吗？我还得像以前那样，处处为你考虑。”
“为我考虑？”他冷笑，“江贞儿，你也曾经，为我考虑过吗？”
“你说没有就没有！”我如何没有，我不是盼着，他能顺利夺嫡？我劝李朗离开，不过也是想两全其美，对他有利无害！
他却说，我未曾替他考虑过！
好吧，李朔，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你现在这么生气，我可以理解为，是在吃醋？”他问。
一句话将我的怒火烧到了极致，我冷冷道，“我爹刚死，我没那个心情。”
我顺利甩开他的手，亦知是他有意相放，他这样放了手，便是决定了，叫我一人回广临了。
“不过，虽然你要留下，但我儿，还是送进宫里好些。”
他脸色骤然间变得十分难看，“你不放心我？”
“人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孙音音虽算不得后娘，到底也是个隐患，我信不过她！”
“也信不过我？”李朔道。
“李朔，你觉得，你值得一个信字吗？”
“罢了，你现在情绪不稳，贞儿，都随你，一切都按你说的办。”
“嗯。”我点点头，心里还是不够解气，他的脸色没有我想象的难看。
可他不和我吵，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乳娘打理玏儿的物件儿，玏儿拽着我的衣角问我：“娘亲，为什么要让玏儿进宫，陪着皇祖母去住？娘亲不要玏儿了吗？”
“不是，是娘亲要出趟远门，要很久很久才可以回来，留玏儿一个人在家，娘亲不放心。”
“出远门？那爹爹也去吗？”
“爹爹不去。”我道，“爹爹在家。”
“那玏儿在家陪爹爹就好，不需要进宫的，玏儿不喜欢皇祖母那里。”
“皇祖母不好吗？”
“皇祖母待玏儿很好，可是，那里总是阴森森的，除了皇祖母和博儿，其他人连个笑模样都没有。”玏儿道。
“那是因为，宫里有规矩啊。”我嘱咐道，“玏儿进宫之后，也要守规矩，不可以胡闹，不可以想什么就要什么。”
“玏儿不进宫，玏儿有爹爹陪。”
“爹爹忙，顾不上玏儿。”我道，“皇祖母可喜欢玏儿了，听话，你陪着皇祖母，也是替爹爹尽了孝心。”
“哦。”玏儿低着头，不是很愿意进宫。
可以理解的，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愿意这样做，我也讨厌那个阴气十足的地儿。
进宫拜别皇帝皇后，皇帝面容憔悴，瘦了不少，“贞儿，好好送一送你爹爹，他这辈子，最疼的就是你了。替朕跟他道个歉，老伙计了，都不能过去送他，本想着，过些日子，接他回京养老呢。”
“父皇挂怀，儿臣感恩戴德。”我心里一痛，现时说起这些话来，又有何用？我可怜的父亲，为这天下，操劳了一世。
第320章 爹爹之死（）
去到广临，果已是二十余日之后，算上福贵儿去到京城的十数日，距父亲辞世，已过月余。
我心中大恸，回来了，这便回来了。
回来之前，我一直无法相信父亲已经离世，仿佛，这不过是溜过嘴边儿的一个话题，仿佛不过是个梦。
可是，满府皆服白，母亲仿佛失了神儿般坐在我面前，手里还拿着父亲生前最喜欢的那条腰带……
“娘……”我双膝跪地，俯在她的膝前。
“贞儿……”母亲缓缓看向我，眸色游离，“你回来了？”
“贞儿回来晚了。”我鼻子酸涩，眸中的哀伤再也无法抑制，“贞儿，回来晚了！爹爹他……”
“你爹他，一直在念叨你。”母亲扶着我，“他心里一直很内疚，他为了满门的性命，无视了你受的委屈，推你入了虎狼窝……”
“他身子早就不行了，大夫说了，旧伤复发，治不了了，他为了不叫孩儿们担心，更为了稳定军心，总是瞒着不说，将全部的事务都交托给你四哥，最后，撑不住了……”
母亲拉着我的手絮叨，关于父亲病重的事，全府上下只他心中有数……
“他说他最大的遗憾，就是眼睁睁地看着你，嫁入了皇家，可他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他曾经，那么尽力地想要阻止……”
“你这孩子，大婚的时候也不跟娘亲说，娘亲竟不知道，你受了这样的委屈……”
父亲为我内疚，因为我，他走的时候，心里也没得个安稳……
都是因为我！
“娘，女儿不孝……”
“姑姑，你怎么哭了呢？”博儿眼底都是困惑，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母亲这才注意到博儿。
我这才想起来，我还没有告诉母亲，这是她的孙儿，我给她把孙儿带回来了。
“娘，这是博儿，是您的孙儿啊。”
“博儿？”母亲拉过孩子，按在了心口，“博儿也回来了？可怜你父亲生前，都没能见一眼孙儿。”
“妹妹……”
我起身回头，正是四哥四嫂，五哥五嫂，方才，是四哥唤我。
好久没有回来过了，好久没有，见着我的哥哥嫂嫂们，还有，再也见不到的爹爹……
我扑进四哥怀里，忍不住悲戚，“四哥，我把博儿，给你带回来了。”
“回来就好。”四哥涩然。
“这是，博儿？”四嫂早已泣涕如雨，“我儿？”
“嗯嗯，孩子长大了。”我道。
……
哥哥们领着我与博儿去到坟地，去到父亲安息之所在，他以后，会永远留在这里……
昔日那个温暖的人，那双温暖的手，如今只剩了这么一块儿冰冷的石碑……
四哥先说话：“爹，您看，您的孙儿回来了，还有贞儿，都回来看您。您在那边儿，也高兴一点儿。”
“爷爷，孙儿来看您。”博儿跟着我们几人叩首，说话，说完之后却转头问我，“姑姑，为什么玏儿的爷爷就是个人，博儿的爷爷却是块儿大石头呢？”
第321章 信（）
“博儿，不许乱说话。”四哥一喝，惊得博儿往我身后钻。
“四哥，五哥，我想和爹爹，单独待一会儿。”
“好，哥哥们等你。”
四哥，五哥，带着博儿起身离开，只留了我一个。
独自与爹爹相处，上一回是什么时候，根本就已经记不得了。
那时不知道珍惜，总以为，日子还长，以后总还有机会。
可是，人生哪里来的那么多机会！
“爹，童言无忌，博儿的话，您别介意，别生气。”
“很久没有和您说过话了，就像现在这样，就咱们两个人。”
“记得小时候，您抱着我，在院子里说话，您说，会永远陪着贞儿呢，可是，放弃这个永远的，仿佛是贞儿自己。”
“对不起啊，这么久了，也没能回来看看您。”
“怎么突然就病了呢？突然到，女儿都想不到，为什么生了病，还要瞒着大家，您操劳了一辈子，病重之时，还在为大局考量，您累吗？”
“我知道您是累了，所以，这便歇下了？”
“女儿从来没有怪过您，嫁给李朔，从来都不是爹爹逼我的，我还记得，爹爹当初那样的阻止我嫁入皇家。”
“谢谢您此生，给予贞儿的疼爱，您放心，贞儿会好好的，也会让咱们家里，一直都好好儿的。您放下的责任，四哥会接着，贞儿也接着。”
“不打扰您了，您呢，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您这辈子一直都在操劳，贞儿，还没见您歇过呢。”
见过了爹爹，理他愈来愈远的路上，心里像针刺，想火烧，像被所有的悲戚吞噬！
我终于说服了自己，爹爹，他是真的去了。
夜里用过膳回房歇息，我的屋子，一点儿都没变，侍候的人，都还是当年的那些老人儿。
杨伯找了过来，“娘娘，王爷生前吩咐，叫人不准动您院子里的东西，不准动您院子里的人，得了空儿，还总是过来坐一坐，喝个茶，叹口气。去了的那晚，歇下前，还在您屋子里，坐了很久呢。”
爹爹总是记挂着我，竟是这般，让爹爹操心。
“这是王爷生前交给奴才的，说是日后见了娘娘，就亲手交给娘娘，奴才当时还想着，王爷有什么话，为什么不跟娘娘亲自说，不曾想……”
是一封信，杨伯交给了我一封信！爹爹还是留下话儿的！
我匆忙打开，信中道：“贞儿，南姜灭，靖南亡，爹怕你四哥不听劝，臭小子总是阳奉阴违，你要时时提醒你四哥，李朔，信不得。”
“日后就见不到了，你呢，一定要好好活着，江家，爹爹就拜托给你，你们兄妹，一条心啊。”
“不要太难过，爹啊，永远在天上看着你，陪着你，爹会一直在你身边，只不过是你看不到而已。”
“这样也好，什么担子，自此都能放下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还能陪在我们贞儿身边，多好啊。”
“只是可怜你娘，就这么，丢下她一个人了，此生，是爹，对不起她。”
第322章 兔死狗烹（）
“替爹照顾好你娘，爹不在了，别让人欺负了她。”
……
南姜灭，靖南亡，信不得李朔？
爹爹这是担心，兔死狗烹？
怪不得啊，这么多年，我们与南姜交手，战有胜，却总是无法突破新城关的高墙。
竟是爹爹不愿！
那四哥呢？四哥愿意吗？
四哥那么相信李朔，他日若是李朔得了大位，四哥定会尽全力效忠于他，信他，不会有丝毫顾虑。
大事不好！
“杨伯，我爹将信交给你时，还说了什么？”
“对了，王爷还特意嘱咐，只许给娘娘，不许叫他人知情。”
这就是了，这样的话，若叫皇帝的耳目听了去看了去，皇帝若是知晓，必然要掀起一阵大的风浪。
我将信烧了，化作了灰烬的东西，最能叫人放心。
杨伯才走，姑姑便来了，回家之后，姑姑一直也没露面。
“姑姑？”
“嗯。”姑姑一身素衣，“营里需要稳着，我今儿回来，明儿便换了你四哥去了。”
“四哥明儿去？”我突然想到，有些话，不说怕是来不及了。
“姑姑见谅，我先去寻他一趟。”我急忙走出院子，去到四哥房里去。
四哥房里，乐阳正逗着博儿说话，四哥站在窗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四哥。”我没头没脑地冲了进去。
乐阳抬头看我，“贞儿，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
“四哥，四嫂，听说四哥明日赴边，贞儿想同四哥说说话。”
“走吧，出去说。”四哥颔首。
我与他走在园子里，园子里只有我与他二人，说起话来，也能放心。
我道：“四哥，李朔纳了妾，纳的还是玏儿房里的丫头。”
“他给你委屈受了？”四哥眉眼立时肃下，“纳妾？怎么会？”
“怎么不会？”我苦笑，“委屈倒不至于，区区一个丫头，还能奈何得我？我只是想说，人心善变，四哥视他为友，却也要忠于自己。就像贞儿视他为夫，却也要接受，她娶别的女人，他日若有了旁的事，四哥根本防不胜防，到时也只能接受！”
“爹是不是给你，留下什么话了？”四哥抿唇，凝视着我，“我知道，他给你，留了一封信。”
“爹爹一定也跟四哥说过，南姜亡了，兔死狗烹，咱们家也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爹爹与皇上，一生相交，却也不得已，一生提防，而四哥，你也是一样的。”
“一生提防？”四哥苦笑，“有道理啊，咱爹没了，他竟叫你一人来奔丧。”
“四哥能相信这一点，最好不过。”我稍稍放下些心来，“如今朝中，夜家出事，李朗离京，皇帝虽没有认可他，但朝臣多数对他拥戴，天下，恐怕迟早都是他的，待四哥替他平定了南姜，咱们家，也就没有价值了，反倒是一把随时都有可能，扎进他胸膛的一把利刃，他腾出手来，一定不会放过咱们。爹爹就担心，四哥听不进他的话，阳奉阴违。”
“放心，放心。”四哥说。
第323章 李朔吃味（）
他这样说，似乎是答应了我。
可是，他随后又问我，“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了什么误会？”
“误会？”提起那件事，还是满怀愤懑，“他误会我与李朗有情，然后，他就纳了妾。呵，他对我是误会，我对他，却没有误会，翻脸无情，我恨他！”
“你与李朗？怎么回事？”
“我劝李朗离京，因为他平时就不喜欢我提起李朗，所以我去见李朗，便瞒了他，谁知竟被他发现了，他就指我与李朗有私。”我平静道，仿佛在叙述一个不属于我的故事，“还有那位音音姑娘，多年前我给李朗绣了一个荷包，压在妆盒底下，本来都忘了，那个妆盒稀里糊涂地被当做嫁妆送进了建璋王府，又叫玏儿无意间抖了出来，我自然不能留着，便命音音丢了去，不曾想，却落到了李朔手上，成了我的罪状之一。”
“音音？”四哥蹙眉，“何许人也？”
“就是李朔的新欢。”
“你不觉得有问题吗？”四哥道。
“什么问题？”一直忙着生气，后来又忙着伤心，根本没有考虑过有什么问题。
“你去见李朗，李朔怎么知道的？还有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