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姐姐!”一阵童音清脆的唤道。
狄安安闻声一怔。
这声音!
她回过头,只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一身单衣,脚上甚至没有鞋子。手中拿着一只信封,在公堂外瑟瑟发抖。
正是当初来给她送信儿的小男孩儿。
她连忙迎了出去,心疼地将他拉了进来。
可那孩子不知怎么的,固执的摇着头,将那信封塞到狄安安怀中后拔腿就跑。
狄安安想也不想地便追了上去。只是出了街口后,却再也见不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她无措的站在街口,看着行人来来往往,手中还掐着那封信。
那孩子上次见她的时候,好歹还穿的厚实些,怎的这次,就变得这样落魄。
街上熙熙攘攘,却再也不见那个孩子。狄安安蹲下身,目光有些呆滞。
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明明她已经破了案子!明明她已经救了白嫣嫣!
“小姐!”桃枝突然窜到了狄安安的面前,手上还拿了件棉衣。“您怎么蹲在这儿了呢。老爷和夫人在院儿里等着您呢!”
狄安安僵硬的抬起了头,看着桃枝因为着急而跑的泛红的脸颊。
那孩子的双颊也是通红的。只是她却不知道那是被冻着的,还是和桃枝一样,只是跑的着急而已。
“嗯,我们回去吧。”狄安安站起身,却因为长时间蹲立而大脑充血,脚步虚浮。
她跄踉了一下,怀中的信封“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
桃枝将那信封捡起,上面用朱砂写着四个大字:狄安安启。
桃枝将带着字的那一面递到递到狄安安眼前。狄安安连忙接过,手忙脚乱的将信拆开。
内里的字是用黑色的墨水的写成,只是那墨水之中,却夹杂着一丝丝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的红色。
上面只写着五个字,却字字如刀入刃,扎在狄安安的心上。
“这不是真相!”
第四十五章 开棺验尸()
这不是真相!
那什么才是真相!
他到底想知道什么?
白府的案子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
一个个疑问一个接着一个地在狄安安的脑海中炸开,让她不得安眠。
狄安安从床上坐起,茫然地望向窗外。
白家的案子破了!
白家的案子破了?
这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猛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可她不明白,白家到底还有什么秘密要挖的,这个秘密怎么就值得一个人掳走十数个孩子。
白家?白家!
狄安安走到桌前,将那孩子送来的纸张捧在手中,细细查看。
那一丝丝朱红定然是血迹,而且根据其分布来看,它并不是有人故意掺在墨汁中。要么,写信的人手上有伤,伤口中渗出的血迹滴在了墨中,要么,写信的人得了什么会咳血的病,写信时咳出的几滴零星的雪地坠在了墨中。
而如果是后者的话,这人就必须要经常服药。
而这又代表了这人要么会经常到药方抓药,要么会囤积一大批的同种药材在家中——纵使天气阴凉,也不会有人将矜贵的药材放在家中。
狄安安的脸上再次扬起笑容。
既然此人会经常到药方抓药,那么她就可以让人在京中的各大药房门口等着。
虽说这也并非上策,一不小心还会打草惊蛇。但鉴于他们目前毫无线索,守株待兔已经是她最好的选择了。
她叹了口气。
“时代不一样了!”她清楚的记得她刚刚入职的时候,有位即将退休的老前辈对她这样感叹,“那种凭着直觉就可以追查下去的日子已经一区不复返了,我们这些老家伙智慧被嘲弄而不会被尊重。现在能定案的是细菌和蛆虫。一份扎扎实实的认罪书倒不行了。我已经被时代抛弃了,如今我的退休说明竟然还要用电脑大印,我还觉得我才刚刚学会打字机呢。”那是2000年。改革开放的春风才刚刚吹到他们那个小城。
他们在一家大排档撸着串,这位老前辈很不文雅的用后背揩掉嘴边扎啤的泡沫,拍了拍曹圳的肩膀:“这么说听着是不尊敬,不过我很高兴我很快就要退休了,不用再坐在这个位置上丢人现眼。”说完,他放下塑料杯,起身走开,只留下她和曹圳相视无言。
丢人现眼。是的,他用了这个词。狄安安当时还不能感受到这个词的力量,但当她入职多年后,冷漠的听着一群小年轻在她背后嘀嘀咕咕,认为她是个迂腐顽固的老妈子,只是因为她没上过现在小年轻的那些课时,她真真正正地承受到了这个词所带来的沉重。
“这不科学!”这是法医们最喜欢说的一句话。他们说这话的时候嘴边带着一丝高傲的冷笑。
他们指的是推理。
时过境迁,警察这个行当越来越像一门学科。现场出勤是法医鉴定学,警队纪律是公共管理学。她在警校学的是演绎推理,行为分析仿佛已经成了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这些在她的时代被奉若至宝的东西都已经过时了,不“科学”了,他们迟早要从公安大楼被清扫出去,让位于离心机、显微镜和弹道分析仪。
不过她也得承认,这些“科学”玩意儿的到来,也确实为她们锁定嫌犯提供了不少助力。
——只要那些小年轻不要总是依靠着它们。
——比如现在。
就在她以为,自己的职业生涯就将这么尽忠职守,同时暮气沉沉的过完,只等着自己的账户每月都会多出一笔退休金时。她被老天扔到了这个时代。
从三十多岁的老警妈,变成了十几岁的小姑娘!
演绎推理再次成为了圭臬,寻找证据再次成为了重中之重。
“咳,咳。”狄安安清了清嗓,用身披的褙子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她趿拉着鞋,走到窗前。
秋冬之交最易生病,她这副小身板本就体弱,还是小心点得好。
狄安安将窗户关严,却骤然想起前日白嫣嫣曾说的一席话。
她说她的母亲身子一向硬朗,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突然病逝。
白夫人年初仙逝,正是春日时分,身体健康的人怎么可能会生病。既然不会轻易生病,白府又怎么会对外宣称当家主母因病去世!
偌大白府,谁还能越得过当家夫人去!
狄安安越想便越是心惊。
那人说,薛氏谋害嫡出小姐不是他要的真相,那么白府的谜团不就只剩下主母的死因了?
可他一个外人,又是如何知道白家主母的死亡之谜?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更疼了。
若想真正的刊破这个案子,白夫人的死因要查!白夫人的尸体要验!
他既然要真相,她便给他真相!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世上的任何人,所做过的任何事,多多少少都一定会留下痕迹。既然她现在有心探查,就一定能查出个因果能耐!
狄安安充满了斗志!
谁说她就一定要让位于那些该死的机器。就算没有她们,她狄安安也一定能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老野猫!”沈墨不走寻常路的习惯狄安安已经接受的差不多,对于他突然出现在自己卧房中更是见怪不怪。
狄安安合上窗户,坐回到床榻上。
“你来做什么?”她挤了挤旁边沈墨,要他再想另一边坐过去点。
“来看看你呗,”沈墨从善如流得让了让,给狄安安留下了一大块空位,“怎么样,上堂的滋味好不好,我长这么大还没上过堂呢!”
狄安安瞅他一眼,“没上过?”
沈墨忙不迭地点头,“没上过。”
“上个公堂而已,简单。我现在让桃枝去敲敲门外的大鼓,你就能上了。”说完,偏过头去看沈墨的神情。
可沈墨偏没有她想的那样黑了脸,反而眼角眉梢都带上了喜色。
正当她疑惑之时,就听沈墨贼兮兮地开口说到:“好啊!”
自打白家的案子昨晚经了京兆尹一锤定音后,再次迎来了一个小高峰。
京城大大小小的百姓们都在传着京兆尹是如何的威武霸气,如何的明察秋毫,将恶妾恶奴一一揪出,还了白家小姐一个公道。
而就在这样的时候,狄安安再次登上了白家的大门。
她是来找白嫣嫣的。
若想要开了白夫人的棺验尸,必然需要经过其家人的同意。白沉声明显不想让京兆尹府插手他的家事,又明显不喜欢狄安安,她又何必巴巴地凑上前去,自讨没趣。
“你竟然来了,我还寻思着去衙门找你呢!”未见其人,就先闻其声。
不用看也知道,这定是白家二小姐白嫣嫣。
狄安安断案时英姿飒爽,是白嫣嫣喜欢的样子。白嫣嫣娇憨率直,也是狄安安愿意相处的性子。
狄安安先前被丫鬟迎进了屋子,此时见人站在门口,逆光瞧得并不真切,微微一笑,道:“你个小丫头没事往京兆尹府跑个什么劲儿,也不怕旁人传闲话。”
白嫣嫣气鼓鼓地走进房间,坐到了狄安安对面。她今日穿了一身藕色襦裙,腰系一根青碧色丝绦,玲琅环翠,弱柳扶风,虽在萧索秋日,却如春日末一朵初荷一般娇美动人。她的眼灵动清澈,倒像山上一汪山泉淙淙。
狄安安看她这副盈盈地眼眸,已经做好的决定又突然说不出口了。
在这个时代,人们信奉鬼神一说,就连皇位上的那位至尊也称自己为天子,代天巡狩。她与白嫣嫣还远远称不上是闺中密友。可就算是,她又如何能说服人家讲自己的亲娘交出来,由着自己找人开上一刀。
别说实在古代了,就算是现代,也有不少人争着吵着不愿意让法医给自己的亲属做尸检——哪怕那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找出他们的死因。
她来之前,已经吩咐了沈亦晗找人到京城之中的药房去询问,若是碰上有人在最近一段时间拿着同一张药方不断抓药,便暗中将那药房监视起来,只等着那只大肥兔子上钩。
这尸检,也并不是非做不可。
一想到这,狄安安硬是将自己满肚子的话又咽了回去。
白嫣嫣张大了眼睛,灼灼地盯着狄安安。
空气一时间安静起来。
“安安,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白嫣嫣身为商户之女,自小便练就了一副察言观色的本事。狄安安见到她之前的坐立不安,见到她时的惊喜,再加上见到她后的安静都昭示着同一件事。
狄安安此时前来,定然是有事相求。
“啊?”狄安安托着茶杯,挡住了自己的尴尬,“没什么啊,我就是来看看你。”
白嫣嫣蹙眉,“真的没事?”
空气再一次静了下来。
没事吗?
狄安安在心中反问自己。
她昨晚可是下了决心,一定要将这件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若是不能确定白夫人的死因,不能确定绑架者的作案动机,还谈何水落石出。
狄安安的内心挣扎着。
说?
还是不说!
“安安,你救了我的命,若是有什么能帮的,我一定帮你。”白嫣嫣将狄安安手上的茶盏交给一旁的侍婢握住她的手,目光诚恳。
狄安安看着她,张了张嘴。
她不就是为了求一个真相才来的吗。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就此放过,岂不可惜?
“白姑娘,我想开棺验尸!”
第四十六章 夫人死因()
王大夫是被桃枝骗来衙门的。
今日桃枝跑到医馆,对着他含糊其辞,他还以为狄姑娘得了什么急病,连忙提了药箱就急匆匆奔到衙门了。
没成想,他被一路引入了衙门后院一个阴测测的小暗房里。一开门,扑鼻的恶臭直冲脑门。王大夫虽是救死扶伤的大夫,对各种气味早有了免疫力,只是面色变了变,但并未害怕得夺门而出。
“王大夫。”他的眼睛还未适应,便听见房中阴影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定了定神,问道:“狄姑娘,这是何意?”
“还请您为我解惑。”女子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来,表情严肃。
京兆衙门有专门的仵作,但狄安安不信。
沈墨说他手下有名验尸高手,狄安安也不信。
或者说,任何一个与本案有着利害关系的人所推荐的人选,她都不信。
她求得是真相,是真真正正的真相。而不是被人插手干扰之后的虚假的真相。
白府家大业大,全城一般的良医都曾上门去为府中的夫人小姐探过脉,怎会与白府毫无瓜葛?
沈墨身份未明,却能借住在皇商之宅,定然也是商业巨贾,甚至与白家有所合作。
唯有帮过她,替她打过掩护的王大夫,是她能完全信任的。
王大夫被骗,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时人皆觉得死人晦气,他虽是大夫,但免不了这样的心理。他还没有老眼昏花,那桌子上的腐尸已经露出骨架,自然看得出那上面摆着的人是死是活。
狄安安似看出了他的别扭,再张口,不徐不缓地解释,只让人觉得一股鸿泉汩汩流入心间:“这是皇商白氏已经故去的夫人,我觉得事有蹊跷,昨日便亲自去了白府,求了白小姐容我开棺验尸。今日我带了人将棺木起了出来,却也生出了不少疑惑,为了解惑,只得把您请来了。”
她见王大夫还有面有犹疑,继续道:“我最崇敬您,便是您不畏权贵,只为救死扶伤。白夫人的死已然注定,但若您助我一臂之力,或许能寻得一个真相。”
王大夫惊讶地看着狄安安镇定的面庞,心中早已经是惊骇不已。
这样一具骇人的白骨,竟然是眼前这个小姑娘亲自带人起出的。到底是怎样的经历,能让她面不改色的起出白骨森森。
狄安安自然不知道自己这副平静的样子在王大夫的心中骤然高大,她现在关心的,只有白夫人死因的真相。
大骁京城地处偏北,哪怕是夏季也算不上炎热。白夫人死亡尚不足一年,怎么就成了眼前的这副样子。
尸体腐败最关键的便是温度,低于五摄氏度时,细菌便会死亡。白夫人年初去世,尸腐必然缓慢。就算就算,白夫人在地底下被埋了一夏天,也断不会在短短一季之间腐烂成这个样子。
狄安安带着一副厚厚的皮手套,将白夫人翻了过来。
“王大夫,”她指着尸体后脑上的一块凹痕,“您能否看出,这是生前造成的,还是死后造成的?”
王大夫向前探了几步,走到桌子旁,拨开白夫人已经枯残的发丝,眯起眼细细检查着。
“这应当是生前造成的。”说着,他用手指着白夫人脑后的殷红,对狄安安解释道,“若是死后造成的,这血块不会凝结在伤口上,而且将夫人入殓的婢女也会将这些血迹擦拭干净。”
狄安安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那这部分脑后挫伤是致死原因吗?”
王大夫用手按了按那楚,摇头道:“不,这块凹陷太浅,因此这处伤口并不足以致命。”
狄安安有些失落,但她很快又重整旗鼓,“王大夫,那白夫人是病逝的吗?”
若是能证明白夫人并非病逝,她今日大张旗鼓的开棺验尸也算不上是毫无收获。
王大夫摇了摇头,从工具箱中取出了一把银质的小刀,请示般地瞅了眼狄安安。
狄安安点头。
她请王大夫来,不就是来验尸的吗。
王大夫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