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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天在心底自嘲地笑了笑,只怕,奚园园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见到他了吧?
“沈总,您要振作起来,”李维特实在找不到什么言语能够缓解他的痛苦,“奚小姐还有事情需要您去帮他,现在,她那个一直关系很好的弟弟还没有找到,如果,她的弟弟有什么意外的话,她会更加痛苦的。”
沈夜天这才有些些许反应,他抬眸,赤红的眼睛看着他。
李维特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如果您能帮她找到她在乎的弟弟,对奚小姐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
沈夜天沉默了几秒钟,还是沉默了下来,他摆了摆手,对他道:“你先出去吧!”
“嗯。。。。。。”李维特拧着眉,虽然不放心他,但还是退了出去。
房间里又恢复了一片死寂,沈夜天颓然坐在黑暗的角落里,脑海中闪过的,全是奚园园最后那个眼神。
她看着他,仿佛在最后祈求他不要开枪,他痛恨自己,当时若是不那么自负,若是稍微给她一点点暗示,她便能懂,便会乖乖站着不动了。
他想,若是她肚子里没有孩子,她应该也不会动吧,当时看到她眼中的绝望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是愿意就那样死在他枪下,结束两人这么久的痛苦与纠缠的。
但是,肚子里的孩子,让她做出了最后的挣扎,就是这一步,让他酿成了永远无法弥补的大错。
在最初躲在这个房间里因为失血过多而昏昏欲睡的时候,他做了一个真实的梦,他梦到自己在一片雪白的世界里,就像当初他们在西欧看到的雪原一样,举目望去都是一片白色,他站在空间,无比渺小,孤立无援。
这时候,他听到一阵嘈杂的孩子的哭声,带着些许恐怖的气息,沈夜天心中陡然一痛,而后看到三个浑身是血的小婴儿从远处怕过来,他们撕心裂肺地哭着,在冰冷的雪地里爬行,似乎是在叫他爸爸,也似乎在说他是魔鬼。
沈夜天猛地冲过去,向他们伸出了手,想要将他们抱起来,不让他们再在冰冷的雪地里赤裸爬行。
但是,他却始终无法接近他们,他一路往前跑,他们便一路往后退,最后,到了雪原的尽头,他看到了奚园园冷然的脸,还有冰冷的带着恨意的眸子。
她附身,将三个小婴儿抱在怀里,而后冷冷开口:“宝宝们,你们看,这就是你们的亲生父亲,他是个魔鬼,就是他害死了你们。”
他心底猛地一惊,想要张口解释,奚园园却全然不给他机会,抱着孩子不断往后退,越来越远离他。
“奚园园!”他用尽全力呼喊她的名字,想让她听他解释,但她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不断往后退。
看着她渐渐远离自己,这是他最致命的痛苦,沈夜天只觉得心脏都几乎被掏空了,留下一个空白的血窟窿,有冰冷的风雪透过,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奚园园!”
他唤着她的名字,不顾一切地追上去,但她却始终没有停下来,反而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这几天,这个梦一直像挥之不去的鬼魅一般在他的脑海里徘徊,他只要一闭上眼睛,便能看到奚园园抱着三个小婴儿离他渐行渐远的画面。
这种压抑到几乎窒息的痛苦让他全然无法承受,生理和心理的双重苦痛更是将他折磨到极致。
他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他们失去的孩子。
但是,只要一想到她逐渐远离自己的画面,他就痛苦得几乎发狂。
不管怎么样,他不能失去她。。。。。。
第二天,李维特终于惊喜地看到沈夜天从那间房子里面走了出来,虽然还是神色颓然,但是,好歹也看到了他振作的希望。
他像只木偶一样,任由李维特带他去了医院,处理了手上的伤口。
但是,要从腐化的血肉里取出子弹的时候,他却拒绝打麻药,李维特不懂,为什么他要这么固执地拒绝打麻药。
平常取个子弹,那疼痛也已经让常人无法忍受,现在,他的伤口经过了这么多几天,表面已经长出了新鲜的肉,要再强行将这些新肉拨开,找出里面的子弹,那样的疼痛,光是想想就让他觉得心惊胆战。
他看着沈夜天额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落下来,手术台上的白布都被他抓破了,但是,他没有吭一声只是静静地闭上眼睛,体验着这种痛苦。
是的,体验,沈夜天以这种自虐的方式,惩罚自己,奚园园遭受过的痛苦,他恨不得百倍、千倍报复到自己身上,也不为过。
“沈总,您还好么?”李维特担心地问。
沈夜天闭上了眼睛,枕头都几乎要被汗水浸透,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良久才道:“没事。”
“她。。。。。。还好么?”似乎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他才终于敢问关于奚园园的情况。
“奚小姐她。。。。。。”李维特有些犹豫,“还没有醒来。。。。。。”
“但是您放心。。。。。。”害怕他激动,他又立刻补充道:“奚小姐很安全,没有生命危险。”
沈夜天睁开了眼睛,木然看着房顶的灯,缓缓开口道:“不是好几天前出手术室的时候就说没有生命危险了么?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呢?”
“这。。。。。。”李维特一时无话,因为,他实在是找不到合理的借口跟他解释。
在李维特的犹豫中,沈夜天敏感地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他立刻坐了起来,幽深的黑眸看着他的眼睛,逼问:“说清楚,她到底怎么了!”
第294章()
李维特犹豫了一阵,才终于道:“您自己去看看她就知道了。”
沈夜天沉默下来,他现在全然不敢靠近她,不敢看到她的脸,不敢看到她紧闭双眼时了无生气的样子,更不敢看到她睁开双眼时眸光中透露出来的赤裸裸的恨意。
李维特大约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补充道:“奚小姐现在还在昏睡着,您可以过去看看她。”
沈夜天沉默了一会儿,起身,往奚园园的病房走过去。
走廊里空空荡荡,只有他沉重的脚步声在响着,越是到她病房门口,他的脚步就放得越来越慢。
他不知道,他该以什么姿态来面对她,看到她虚弱地躺在床上的样子,能让他愧疚至死,若是她清醒,她又会怎样恨他呢?
她应该恨不得死的是他吧?
若是时间可以重来,他也恨不得死的是他,而不是他们的孩子。
还好,房间里面一片寂静,她还没有醒来,他将脚步放到最轻,即使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她苍白的小脸掩映在结白的床单下的那一刻,他还是心疼得无以复加。
才不过短短几天,她脸上的肉几乎全都凹陷了下去,若不是知道她还有呼吸,他几乎要怀疑,躺在床上的,根本就是一具尸体。
这个女人,他曾经深深折磨过,后来又爱上的女人,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外界都说,被他沈夜天宠着的女人,应该是万人艳羡的皇后,但是,他却把她害得这么惨。
“奚园园。。。。。。”他干涸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
但是,她却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沈夜天缓缓走近,在床头的椅子上坐下,想要握住她的手。
但是,伸手的那一刻,却发现她的手腕处缠着厚厚的一圈纱布,沈夜天顿时愣住,小心翼翼的执起了她的手腕,细看之下,动脉的地方,还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丝红色伸出来。
沈夜天只觉得呼吸一窒,原来,这就是她明明没有生命危险,还沉睡了这么久的真相。
并不是一直在睡着吧,而是,她醒来之后,一心求死,决然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他摸着她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摩挲着,心中的愧疚感更加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奚园园。。。。。。”他只能唤着她的名字,却又不知该做什么。
但是,床上的昏睡的人似乎听到了他的呢喃,她没有醒来,但是,紧闭的眼睛动了一下,溢出了一颗硕大的泪珠,一直沿着脸颊,没入了浓密的发丝中。
“奚园园,对不起,你该有多痛苦。。。。。。”沈夜天深吸了一口气,附身,吻在了她的泪痕处。
他真的不知道,他现在还可以用什么方法,来抓住她。。。。。。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苍白的脸,生怕一不小心,她就化成一缕青烟,离他远去了。。。。。。
“宝宝。。。。。。别走。。。。。。”沉默间,他听到了她哽咽的声音,而后,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顿时,空气仿佛凝滞了,四目相对,沈夜天看着她空洞的眸子,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的眼底,没有恨,也没有任何欲求,不带一丝情绪。
沈夜天只觉得,被她这样盯着,他连呼吸一下,都觉得多余。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醒了?”
奚园园依旧看着他,良久,没有说话,几分钟之后,才笑笑,道:“沈夜天。”
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沈夜天只觉得连心尖都在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道:“对不起。。。。。。”
奚园园轻笑了一下,“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不是掌握生死的阎王么?你想要他死,他怎么能在我肚子里安稳活下来呢?”
“我。。。。。。”沈夜天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自己也不知从何说起。
他有什么好解释的呢?本来就是他的错,不论怎么样,他亲手杀死了他们的孩子,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沈夜天,”她无比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像是在研究一个深奥的问题,她想要弄懂些什么,却始终都得不到答案。
奚园园轻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就是想问问你,难道你真的可以做到这么冷血无情么?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残忍杀死?不是说虎毒不食子么?”
她一连串的发问让他更加无从开口,他只能在心底阵痛,他怎么会不在乎他的孩子呢?那是她怀的,融合了他们两个人血脉的孩子,他怎么会不在乎呢?
“呵呵,”奚园园轻笑了一下,“难道你夜晚的时候不会梦到他们么?他们会不会去找你呢?他们会不会在梦里叫你爸爸呢?还是,他们会找你索命?当你安静下来,闭上眼睛的时候,难道脑海里不会出现一张小脸,请求你放过他么?”
“我。。。。。。”沈夜天听到了自己哽咽的声音,他想到了那个梦,现在,只要一安静下来,宝宝们的哭声,还有叫爸爸的声音就会在他脑海里回荡,乱成一团,让他痛苦不堪。
他看着她的脸,突然感觉到她越来越虚弱的呼吸,沈夜天心底一惊,“奚园园,你怎么了?”
眼看她又要昏厥过去,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脸,轻拍了一下,试图让她清醒。
然而,奚园园的眼皮却越来越重,她嘴角露出一个及其讽刺的笑容,而后,便再也没有了意识。
“奚园园!”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只能焦急地唤着她的名字,却蓦地发现,她左手手腕处缠着的白布已经被鲜血浸透了,还有鲜红的血液在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在雪白的床单上留片醒目的红色。
“奚园园!”沈夜天一声低吼,恨不得割破自己的手腕,跟着她一起疼痛。
原来,她还是在一心求死,醒来之后,在与他说话的过程中,她便一直暗暗在受伤的手腕处用力,好不容易止住了血的伤口又被冲破,动脉里的血液奔涌而出,威胁着她的生命。
她再一次,被送进了急诊室,输血,包扎伤口,似乎这些程序都已经熟悉,沈夜天不知道,在这些天里,她的伤口被她弄破了几次。
第295章()
沈夜天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想过,奚园园会恨他,会恨不得他死,会用最狠厉的言语来讽刺他,甚至会痛不欲生,但是,他没有想到,她已经全然不在乎他,她只是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
但是,她不知道,这样的方式,简直要把他逼疯!
她从急诊室出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苍白如骷髅的一张脸,只是,手腕上的纱布包裹得更厚了一些。
“沈总,奚小姐还没有醒来,您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看到他这样的状态,李维特更加担心,本来以为,他从那个压抑的房间里走出来,会为了照顾奚园园振作起来,但是,看到他变本加厉的自虐,他更加忧心。
他已经不吃不喝守在她床边一天一夜了,沉睡中的奚园园还会注射一些营养液,但是,他连营养液都拒绝。本来就憔悴的脸,现在更加让人不忍直视,他无法想象,眼前这个颓废的男人,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沈夜天。
看着两人伤痕累累的样子,李维特怎么也想不通,他们怎么会闹到这步田地?
“沈先生,奚小姐她现在完全没有想要生活下去的欲望,手腕上的伤口已经反反复复包扎了许多次了,她每一次清醒,就会弄破伤口,这样下去,恐怕。。。。。。”医生站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对他通报着病情。
沈夜天虽然颓废,但是,气场却丝毫不减,再加上他肃然的样子,站在他面前的人都会不由地有些害怕。
听到他的话,沈夜天缓缓转过头来,漠然的眸子盯着他,缓缓开口:“你说,怎么解决?”
“呃。。。。。。”医生心惊了一下,继续道:“只能给她打催眠的药物,不让她清醒,直到伤口完全愈合为止。”
沈夜天愣了一下,他仿佛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似的,只是消瘦的大手抚上了奚园园苍白的小脸,“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把她变成植物人?”
“这。。。。。。”医生为难地低下了头,正是这个意思,不过,他不敢承认,因为,谁都知道,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植物人,会对人体造成多么大的伤害,但是现在,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阻止她再弄破自己的伤口。
“滚!”沈夜天转过头来,漆黑的眸子里发出阴鸷的光,吓得在场的人冷汗直流,医生和护士门战战兢兢打算退出去,却见到沈夜天站起身来,将垂在床侧的白色床单一把撕破,撕成了条状,而后,小心翼翼地避过奚园园的伤口,将她的手臂绑住,而后,将布条的另一端系在了床沿,将她的手牢牢固定住。
“这样就可以了,我会24小时看着她。”他冷声道:“营养液也不要再输了,她现在可以吃什么?”
医生被他的举动惊讶到,听到他冷声发问,这才反应过来:“奚小姐她。。。。。。现在一般的东西都可以吃了,但是,这么多天没有进食,最好还是先吃些清淡柔和的食物,还有,关键是。。。。。。要看她自己有没有进食的欲望。”
“知道了。”沈夜天点了点头,医生和护士们识趣地退了出去。
沈夜天拨通了吴妈的电话,让她做一些奚园园喜欢吃的食物送过来。
奚园园醒来的时候,便看到了沈夜天的脸,她尝试着挪动了一下手腕,却发现自己的两条手臂都被固定住,无法动弹。
沈夜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认真观察着她的反应,他能料想到她会生气,但是,这样的办法,总比把她变成植物人要好。
但是,令他意外的是,奚园园并没有所说什么,仿佛被绑住双手的不是她。
她只是试着动了一下,发现手臂动不了,便随即放弃了挣扎,睁着眼睛仰躺在床上,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沈夜天愣了一下,心疼地看着她绝望的样子,良久之后,才开口问道:“饿不饿,来,喝些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