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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从来没有碰过酒吗？她记得他酒量虽然不是很好，也没差劲到这种地步啊。
“那你说说，”她这下更好奇了，仰起脸眨巴着眼睛看向他，“我哪里变了？”
“你不愿意跟我住却不告诉我，非要一直拖，让我等你，”他咬咬唇，“你还很关注别的男生。”
“在车上不理我，搞得我只能写数学。”
“平时上课一过来要么睡觉，醒着也不爱跟我聊天。”
“你从来没有问过我……记得多少。”
当那群男生笑着说要点啤酒的时候，贺云朝便清楚，他看见了机会。
他没装，他只是让系统帮忙把啤酒的纯度调高一些，调到让他一口下去就能达到喝醉的程度，然后顺理成章地跑出房间，跌跌撞撞地来找她。
他实在是不想再这么沉默下去了。
贺云朝以为自己可以在这个世界慢慢等。
没有想到，先沉不住气的是他。
乔夕茵微微错愣，继而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结果这反倒是点燃了他，让他的怨气更深，“你看，你现在都不跟我说话。”
他的手缓慢抚上她的后颈，气息裹着她，而后选择了堵住她要说的话。
乔夕茵：……你倒是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啊！
她被动地承受着这个吻，低低地“呜”了一声，如溺着深海，被肆意地索取着。
她现在是知道贺云朝是带着记忆的了——刚决定等他自己承认，下一秒他就跑过来了，一刻也没有多耽误。
乔夕茵的表情忽然变得嫌弃。
第148章 书中玉（11）（）
还以为能与他多周旋一会儿； 看看他能掩饰到什么时候呢。
真丢脸。
贺云朝的脑海里，系统也默默地捂住了眼睛。
宿主为了女朋友，连脸都不要了； 居然连冲上去的胆子都没有； 非要借喝醉的由头去强吻她。
依它所见，宿主这是被吃得死死的，没看见人家小姑娘现在还是笑着的吗！
唉； 一千年前是这样； 一千年后还是这样； 怎么这么没出息。
果然，失去了记忆的大魔王依然是大魔王，依然让宿主死心塌地、甘之如饴。
贺云朝却是心满意足。
仔细想想，他真的许久许久没有碰过她了。
上个世界根本不敢碰她； 最亲密的时候； 也不过是她半夜抱着被子过来跟他挤一个被窝，然后窝在他怀里睡觉。
这个世界呢； 他一开始就在暗示她自己的身份，她没回应不说； 反倒是开始关注起别人了。
他心中的妒火终于把自己点着。
他亲得狠； 差点没让乔夕茵喘过气； 到最后只有红着眼睛推开他； 伸手指向门：“你给我出去！我要叫班主任来了！”
于是他真的乖了，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端端正正地倚墙站着； “不要赶我走。”
乔夕茵：“我没有赶你，我让你自己走。”
贺云朝：“……”
他垂下头，缓慢地蹲了下去，“我就在这里，我哪儿也不去。”
乔夕茵又气又笑，真是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该怎么说呢，他喝多了来她房间里撒酒疯？
她抚了抚还在发麻的嘴唇，恼怒之情也散了不少。见他还低着头默不作声，便建议道：“贺哥哥，我们出去走走吧。”
在房间里这么耗着，也不是个好的法子。
贺云朝点头说好。
乔夕茵真害怕他摔了，伸手去拉他。他顺势向一侧倾，大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肩膀上，手交握，又把她圈在了怀里。
乔夕茵拿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只有顺着他。
一楼虽有教官管着，但对于他们来说，要出门不是件难事。
这可是违反校规的事情，乔夕茵在心里默念着都是贺云朝的错，而后在空中画了传送符号，从后门溜出去了。
已知的传送符阵，只可带他们去乔夕茵所认知的范围之内。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没敢乱话，索性选了个最保险的地方。
出来以后，乔夕茵环顾四周，确认没有摄像头后便扶着贺云朝，从小巷里出去了。
夜里十点多，这座城市已经进入安眠状态，两侧的路灯也早早关上，商铺一家挨着一家，皆打了烊。
乔夕茵扶了没多久，便嫌他太重，转为拉他的手。
夜里风吹来，他似乎也清醒了些，只是手上的力道更紧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乔夕茵想。
她便没有迟疑，扯了扯他的袖子，“贺哥哥。”
她直视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乔夕茵确定，就目前而言自己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的出现——可他带给她的感觉又太过熟悉了。
她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久到她都开始淡忘那些梦境的内容了。只记得狐狸柔软的皮毛，以及男人温润如玉的嗓音。
她以为她现在可以得到答案。
哪知空气突然缄默。
身边懒洋洋眯着眼的少年，情绪忽地低沉下来，手指穿过指缝，紧紧与她十指相扣，像是害怕被抢了糖的孩子：“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是谁。
永无休止的快穿世界，一个又一个盲目的任务。他看不见尽头，找不到未来。
他拥有很多东西。
独独没有自己。
“刚绑定系统的时候，系统跟我说，在这三千世界里，像我这样的快穿者，有很多，”他耸了耸肩，黑眸中一片清明，看不见任何醉意，“我想，我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个普通人吧。”
系统：“……”
这么谦虚，可真不像他。
“那你呢？”
他微微挑唇笑，小指轻轻刮着她的掌心内侧，音色缱绻，“小乔妹妹？”
乔夕茵：“我是个坏人。”
贺云朝：“……噗。”
乔夕茵的表情正经极了：“在我闭关的时候，整个修仙界联合起来追杀我，我死的那天，他们还骂我大魔头。”
说到这里，她又开始委屈，“我才不是大魔头！我只是修了魔道而已，住自己的洞府，过自己的日子，偶尔跟他们作作对，又没有毁天灭地，怎么就要杀我了嘛！太过分了！”
这是她好不容易找回的记忆——她宁愿没有那段记忆。显得她太没用。
居然被人吊着打。
想到这里，乔夕茵微微愣住。
她死的那天……
她死的那天，身边不止一个人。
梦里出现过，她记得。
那是谁？那是谁！
贺云朝失笑：“是……他们真过分。”
被人追杀，这段经历他好像也有过。可他实在是不记得这些了，成为快穿者后，他被迫放弃了很多，也放下了很多。
他以为，像他这样的人，是不需要未来的。自然，也不需要过去。所以哪怕在之前遇见乔夕茵，他也总选择在情到浓时结束这个世界，而不是什么要留在这个世界与她过一辈子。
可他没有想到，他在每个世界遇见的乔夕茵，不是一个个设定好程序的NPC，而是鲜活的、生动的、有灵魂的。
“不过，虽然我不是大魔头，但我是坏人，”这回，乔夕茵脸上难得浮现了些许认真，“你有没有发现，明明你是每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但你的运气却越来越差？”
贺云朝深刻地点头。
尤其是上上个世界，他的手已经黑到被全民嘲笑的地步了。那是他最丢脸的一次。
“我恢复法力的方式，就是炼化气运，你丢的运气都在我这里。”乔夕茵比划了一下。她已经不记得炼化过多少了，只好象征性地在空中拉了一条横线。
她又拧起了眉头，“但是！你能活下来跟系统签订契约，是因为你掉我空间里了，我才能跟着你一起跑。”
她只是蹭了个系统而已！
贺云朝阅读理解满分：“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乔夕茵心满意足地笑了。
这回，系统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睛。
现在的宿主已经不能称之为宿主了，他是乔の舔狗。
说开以后，她便把拘束放下了，又恢复了他记忆里的样子，勾了勾他的小指，“既然你就是那个快穿者……”
贺云朝眉毛轻挑：“嗯？”
“你的本体是只狐狸？”
贺云朝茫然：“我有本体？”
乔夕茵：“……”
她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
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把话说下去了。
“你不是妖修？”她蹙眉，“我空间里有只狐狸。当时受伤的快穿者形魂一分为二，魂掉到了我的空间里，因为没有形体支撑，只能化作本体。”
“是吗，”贺云朝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不太记得绑定系统之前的事情了，可能是我本体吧。”
他现在的关注点，已经放在了狐狸身上。
也就是说，当他不在乔夕茵身边的时候，有一只狐狸抢了他的位置？
难怪在上个世界看见贝弗莉的狐狸，乔夕茵会那么在意……
到底是哪来的野狐狸！
感受到贺云朝内心的想法，系统默默地缩成团，不忍直视。
它现在知道宿主的记忆是怎么丢的了……他那叫选择性失忆，根本就是内在因素啊……
乔夕茵却似是一下子捕捉到了线头，还想继续说下去：“灵泉空间是我的一部分，除非我自愿，没有人可以进得来。”
她当时就在怀疑，怎么可能会有一只狐狸平白无故地掉到她灵泉空间里，还附带了一个快穿者。结合她之前做过的那些有狐狸的梦境……
她顿时醒悟：“……你跟我来自同一个世界？”
可惜她的话没能继续说下去。
她的身体忽地剧烈颤抖一瞬，紧接着，冷汗从掌心沁出。
“怎么了？”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贺云朝安抚地握住了她的手，却发现她只是茫然地看向了天空。
她喃喃道：“来了。”
怎么会这么快？
这可不是一个好时机……
只见天空在俄顷之间转为浓郁的墨色，霎时天昏地暗，巨大的乌云携来阴影，笼罩在二人的头顶。
她的雷劫，来了。
“你也是修仙界的人，你有法力吗？”乔夕茵急忙问道，“没有的话就离我远一点！”
贺云朝并没有法力。
这一点，也是他所奇怪的——他分明在每个世界都学到了许多东西，经乔夕茵一说，他也知道自己是来自修仙界的妖修。然而他却无法像乔夕茵这样，能运转属于自己的而非这个世界的法力。
他问：“雷劫？”
糟了。
贺爷爷给乔夕茵准备的符在书包里。
乔夕茵来回踱步，边在周围布下结界，神色却是难得的焦虑，“我在这个世界遭遇了一点意外，魂体在你的数学书里……”
小姑娘都快急哭了：“啊啊啊啊你的数学书！雷会往宾馆那里劈的！”
数学书哪里受得住雷劫！被劈一下就完了！难道还要大喊华罗庚保佑吗呜呜呜！
第149章 书中玉（12）（）
他看上去并不意外； 似乎早已知道这件事； “没事。”
贺云朝想起来了； 数学书也放在他的书包里。
幸好他没有带出来。
“记得那个香囊吗？”他道； “那是我爷爷给的。他是位修为高深的道士，符就是用来保护你灵魂的。”
乔夕茵并未及时给出回应； 随后踮起脚； 飞快地亲了他一下。
贺云朝耳根发烫； 刚要把她捞回来； 手却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她的结界布好了。
把他排除在了结界之外。
“系统！”他咬牙，“怎么打破那个结界？”
系统为难地说道：“对不起宿主； 我还没有那个能力。”
笑话，那是叱咤风云的大魔王，它在她面前都战战兢兢的，哪有实力打破她设的结界？就算面对的是失去记忆的大魔王； 系统还是心存畏惧。
当时大魔王联系上快穿界逼着他们派系统救贺云朝的事情令它记忆犹新。
大魔王大闹快穿界什么的，发生一次就够了。
贺云朝扶着额头，重重地一拳捶上去。结界的光芒浮动，却纹丝不动。
“什么办法都没有？”
“渡劫乃是飞升的必经之路，就算宿主您去干预； 雷也是劈向她的。你现在过去，只是给她添麻烦； ”系统劝道，“难得她这么独立一次，你还是顺了她的意思吧。”
贺云朝：“……”
它的理由； 他居然找不到话来反驳。
乔夕茵在哪个世界不都依赖着他？
只有这一次，她只身一人走向了结界之内。
他唯有垂下眼睫，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气流浮动，贺云朝清晰地看见紫金色的雷从云层中降下，带有千钧之势，笔直地坠入地面。
乔夕茵挺直脊背，抬手遮住刺眼的雷光，气流便化作风刃正面迎上。
两股光束很快在空中相撞。
前三道，雷劈在她的脊梁上，小姑娘穿着蓝白校服，脊背笔直如杆，丝毫不动。
第四道紧随其后，她稍微后退了一步，脚下借力，继而又承住了。
“宿主，你放心，”一遇上心上人就失去理智，系统已经不知道从何处吐槽他了，只好安慰，“她已经渡过一次劫了，现在是失去修为以后再渡一次，对于她而言并不难。”
贺云朝敏锐地回应：“你怎么知道？”
“咳、咳咳，”系统轻咳，“你马上就会知道的。”
照着这个发展趋势，他想起来这些事情不过是时间问题。
前尘往事，唯有自己想起，才有存在的意义。
结界之内，雷鸣声不断。连带这一块以外的天空都阴云滚滚，明明有电闪惊雷，却不见一滴雨水。
贺云朝的手机屏幕亮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他蹙着眉接通，同学焦急的声音响起：“贺哥贺哥！你跑哪去了，刚刚老师来查房了，我只能说你在洗澡……你这时候可别往外跑啊，外面雷好大，老师说估计马上要下暴雨。”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天气预报报一周都是阳光灿烂，怎么半夜忽然雷声大作？
“嗯。”往结界里看了一眼，贺云朝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在宾馆里。”
同学“嘿嘿”一笑：“你不会在小乔房间吧？我可听说她是一个人住哦~”
“猥琐。”贺云朝干脆地挂了电话。
虽然吧……他说的不错，他就是冲着乔夕茵一个人住才敢闯她房间的。
第七道雷劫打下来的时候，乔夕茵的膝盖微屈，紧紧地咬住了牙冠。
这天道……她不就是第二次渡劫么，居然放了比当年还要重的力道！
它想说明什么？人在做，天在看，重来一次什么的，天道都知道？
那它怎么不管管她当年的事情？她闭关修炼，本就是脆弱的时候。魔修内部出卖她，泄露了她闭关的消息，引得仙界倾巢出动，将她逼至断情崖。
这样不讲道义的事情，也是他们自诩正道之人干出来的，天道怎么没有为她正名？
她的意识微微恍惚，差点站不稳步子，栽倒在地。
但乔夕茵知道，她不能倒下。她若倒下，那雷便更是趁虚而入，击垮她所有的支柱。
贺云朝还在结界之外。她被他护了这么久，难得自立一次，怎么能让他再次操心？
承受着第八道雷，乔夕茵想起了许多往事。她的记忆忽而变得清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