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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地战,阵地战!自己的炮打不掉敌人的碉堡,而敌人的炮对自己的碉堡几乎是一炮一个。邓大军喝了一口水,站了起来,像是要把心中的烦恼挥开一样。他看看放在桌上的电报,心里想:这个方云是什么人?不就是中央机关的一个翻译嘛,中央纵队都走了那么远了,都还要派人来接他回去。
他围着桌子转了一圈,目光又落到了257高地上,不得不佩服团长林杰的远见。在四天前,团长就命令从中央纵队加强过来的工兵营在湘江西岸构筑防御工事,特别是强调了257高地的防炮防空袭隐蔽点的建设,才使得257高地能顶住了敌人两天的猛烈进攻。
“湘江之战是革命军离开苏区后打得最惨烈得一仗啊。”邓大军低低嘟哝了一句。目前257上面的态势已经很清楚了,部队不能上去很多,上去多了人数密集,就成了敌人的飞机和重炮的靶子,只能摆一个连队在上面。这是一种无奈的加油战术。还有就是弹药缺少,尤其是炮弹,营里的迫击炮排已经被下了命令,不到万分危急的时候就不能开炮。
对面的帝国部队从早上攻到现在,已经是停止了进攻。邓大军马上就命令负责补给的一位副营长抓紧时间把弹药运上257高地,把增援的部队也往上开。对于一连连长林土根他还是很放心的,打起仗来,他算是一把好手。
“报告,一连的方云同志已经到营部了。”警卫员进来向他报告。
“嗯,好的,我这就过去。”邓大军交代完后,对正在看地图的政委李子平说:“老李,我去把事情安排一下。”李子平应了一声,继续看他的地图。李子平有文化有涵养,军事才能出众,按照他的条件早都可以到其他部队任团职干部了,可是他还是留在这里和他搭档,并且合作得非常愉快。搞得邓大军有时候在想,自己这个营长给李子平来当还比较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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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了隐蔽在树木中的帐篷,邓大军见到了向他报道的方云。他眼里的方云身材不高,面目斯文俊伟,鼻梁高挺正直,双目布满血丝,皮肤粗黑,双肩比一般人来得宽阔,让人一看之下有种魁伟得感觉。年龄也就是二十四五岁,一身军服又脏又破,但背在肩头后面的步枪却是干净得发亮。
“方云同志,你好。”邓大军眼里有了点笑意,能把武器保养得这么好的士兵绝对是一个好兵。他回礼后和方云握了一下手。
“叫你来营部的来意你知道了吧?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得话,你收拾一下,我叫人带你去团部,中央有人在团部等你。”
“是,营长!”方云应声道,眼中飘起一丝惭愧。
邓大军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方云说:“方云同志,你是个好士兵。不用为这事情感到惭愧,中央把你从最前线调下来,应该是有更加艰巨的任务给你,要相信自己,你在我眼里是个好士兵。”方云心里一阵激动,眼睛有点湿润,又端正的敬了个军礼,转身跟着警卫员走了。
邓大军看着方云的背影点点头,走回指挥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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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长,敌人追到东岸的是桂系的独立旅和湘桂一带的保安民团,除去独立旅外,我们目前知道的民团就有三个,另外还有两个保安大队正赶过来。今天敌人在飞机和大炮的掩护下,已经巩固了一座浮桥,并且在257高地前的渡河场建立了桥头堡。目前防御桥头堡的是刘峰独立旅的一个团。”刚从前沿下来没多久的团政委付明一边喝水一边向林杰汇报情况:“259受敌攻击不是很强,主要是些地方民团,二营有一个连在那里在257右边,这里掐住了通往中央纵队的大路,二营有两个加强连放在这里。”林杰坐在桌子旁边,静静地听着付明的汇报。
“重点还是一营的257,那里地势最高,也是敌人重点攻击的目标,部队伤亡很大。有一点要注意,由于地势的原因,259、273上面部队的机枪火力点并不能给257高地火力支援。反之,如果敌人突破了257高地,就可以利用257高地的地势优势,对左右两翼阵地进行射击火力覆盖。”
“目前一营他们在用加油战术高地只是个小山包,石头、树木少,大多是低矮的灌木丛,缺少有效的隐蔽点。部队不能上去很多。”
“炮兵还有多少炮弹?”林杰问道。
“还有八百发左右。”负责后勤的副团长回答道。
林杰站了起来,来回踱了一会儿步,问:“薛毅的部队离这里还有多远?”
“目前薛毅的部队离渡河场还有一百六十公里,他的部队是骑兵多,估计今晚可以赶到渡河场。”付明顿了顿,“如果薛毅今晚赶到,那么追在我们后面的就有中央军的两个纵队了,再加上独立旅保安民团,有近十万人马。”
“三军团在界首也打得辛苦啊,何康这个剿总司令下了死命令,贵州的王家瑜、桂系的白经纬都派出了嫡系部队,加上薛毅、周浑源两个纵队,我军压力大,形势危急。”
“嗯。”林杰嘴里哼了一句。眼里闪过一道阴翳的寒光。
“这个刘峰还是跟得紧,真是一块讨厌得狗皮膏药。”参谋科科长周大成看着257高地面前敌人建立的桥头堡,皱眉道。
“我看要完成中央的任务,要把目前这块狗皮膏打痛打残才行。”林杰点了点地图上代表刘峰的部队的标志。
“我们的目标是坚持到明晚,就今天的情况看,光靠死守257高地是不可能的完成任务的。现在桂系的一个独立旅都火力比我们强,要是今晚薛毅、周浑源的两个纵队再追上来,我们是很难脱身的。”
“我们这里守不住,那么只要敌军突破我们在湘江西岸的防御。只要分出一部骑兵沿江进攻界首,三军团就有被前后夹击的可能。所以,我们目前的当务之急,不是守,而是怎么赶在薛毅、周浑源到来之前,打痛打残刘峰这块狗皮膏!”林杰整理了一下思路,有点发狠地说。
“你们看,刘部今天强行在渡河场架起了一座浮桥,估计也是受了南昌行营的指示。为薛毅部的骑兵做准备,我可以预计,不,可以肯定的说,薛岳的骑兵部队肯定已经进入了渡河场附近,而不是一百六十公里外!!!”付明,周大成脸色有点发白,他们可是知道骑兵部队对他们这支疲兵意味着什么。
薛毅是三民党军官中的少壮派,眼下颇受李飞耘器重。他所带领的部队中,有一个旅的轻骑兵。该旅装备的是美式枪械,外带近战马刀,火力惊人。
薛毅原来是北路剿匪军的总指挥,后被革命军突破防线,在湘江之战中被李飞耘编到了何康的西路军。这次为了戴罪立功,倒是尽心尽力,全力以赴。
真实的情况被林杰估计得不错,薛毅的骑兵旅在他的严令催促下,日赶夜赶,目前已经到了全州附近,人困马乏,正在休息回气,准备明天一早就投入进攻,和骑兵旅一道赶来的还有一个连的装甲车。
“我们能不能守住阵地的关键,就是怎么把这座浮桥给烧了!”林杰用红笔在地图上那座浮桥处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圈。
“用炮是不行的,我们的炮弹少,要掩护主力撤退,没有炮是不行的。”付明摸摸颌下硬扎扎的胡子。
“你们看,这里是有个地方叫绍水,前段时间三军团过湘江时,还留有不少物资来不及销毁。我的意见是让教导团从绍水过江,然后顺将而下,对东岸敌人桥头堡进行突袭。然后前后夹击消灭西岸的敌人,放火把物资给烧了,让敌人一时半刻找不到渡江所需的物资,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林杰沉着脸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付明、周大成被这疯狂的计划吓了一跳。如果教导团孤军过江,被敌人发现,那么革命军中央纵队的另一支精英部队就会全军覆没的。
第三章
方云随着邓大军的警卫员到了团部。团部建在一座废弃的山神庙里,四周有不少游动哨在警戒。带路的警卫员前去通报,他就站在庙门外面等。
方云抬眼看看周围,是一片肃穆的气氛,不时看见一些参谋人员阴着脸在团部的院子里走来走去。估计是这段时间战事不利,被敌人追在后面打,确实是件不愉快的事情。
这时候,团部院子里一阵喧哗,就听见一个声音喊到:“瘦子,你还活着!太好了!”方云心头一阵惊喜,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伍胖子来了。果然,庙门里冲出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身材修长。一脸别后重逢地样子,抱住了方云。哈哈地笑了起来。
方云也用力抱了他一下,说道:“胖子,你是不是很盼望我光荣啊?”
抱住方云的青年叫伍墨涵,他在苏联呆过,学习军事和革命知识。李克来到苏区后,就一直担任李克的翻译。后来李克知道方云会德语后,就要求党中央把方云也调到他身边当翻译。
当时是西元1923年1月初,李克到苏区也不过两个多月。于是伍墨涵教方云俄语,方云教他德语和英语。共同的爱好让两个年轻人就很快成了好朋友。伍墨涵的文学修养很高,比较喜欢烹调美食,经常抽空偷偷打打牙祭。他身上的衣服比较宽大,一但他的衣服开始鼓鼓的时候,准是他找到了打牙祭的材料,一眼看过去,就像一个“胖子”,因此方云干脆就叫他胖子,其实他是不胖的。伍墨涵当然不服,反讥之为瘦。
“错!看见你真的很开心,快进来。这次我是专门来接你的。”伍墨涵放开他,带他进了山神庙。
“给我一个理由。”方云想起了连长林土根轻蔑的眼光,心里一直憋着的那股邪火又冒了起来,目光看着伍墨涵有点恶狠狠地。
“哈哈,我是怕你这位同志哥在前面光荣了,所以才把你拉出地狱嘛。走,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伍墨涵没有注意到方云的眼光和语气,还是沉浸和方云见面的喜悦中,伸手去拉他,发现拉不动,回头看见方云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不由一愣:“你怎么啦?”
“我说了:给我一个理由。”
伍墨涵也是个机智之人,马上明白了方云的意思。他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说:“来,我们先进屋,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会给你一个理由的。”
两人进了屋,伍墨涵顺手把门掩好,看着盯着他看的方云,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找你来,不是我的意思。是周主席的意思。”说着,递给他了一张调令。
方云知道他口中的周主席指的是革命军中央军委主席周卫国,心里不由突兀了一下,他找自己这个小人物干什么?他接过调令看了一下,没有错,是把他从前线调下来的命令。但命令上面没有写为什么要调他下来。他苦笑了一下,坐到了凳子上,说:“我一个小人物,找我干什么?你也知道的,我对政治上的事情是不感兴趣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方云心里却在暗想:不是不感兴趣,而是目前还没有感兴趣的“资格”。
方云好歹在苏区也呆了两年了,对政治斗争残酷性他是深有体会:一大批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革命军战士,就是因为看不清楚形势,站错边,被当作A、B团清洗了,这其中有很多是战功赫赫,有丰富军事经验的基层军官。这也清楚地告诉了他一个简单的道理:政治是残酷的,敌对双方都是拼了命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前,千万不要站错地方。所以,方云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自己,即使是自己的朋友,他都不透露一点自己内心的想法。
方云也不加入社会党,不乱站边,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这场国内本土势力和国外外来势力的斗争,在双方的较量中吸取他认为有用的经验和教训。当然,对于工农无产阶级的光明前程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工农无产阶级是革命运动大厦的基础,在这一点上,方云是看得很清楚的。
伍墨涵也有点搞不懂自己的这位好友,有时候他认为自己很了解方云,但心里有种感觉告诉他,这个青年人是团迷雾。在他看来,方云对自己要求很高,无论是在工作中还是生活中,都是严谨,一丝不苟。对待工作热情,待人和气,热爱自己的祖国。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喜欢政治,一听到和政治沾边的事情,就找理由躲得远远的。久而久之,在党内斗争的两派人士都对方云有好感,都把他当成了一个比较可靠的同志,一个可以比较放心说话的同志。
伍墨涵说道:“瘦子,这次事情比较复杂,需要你的帮忙。”
方云思索起来,最后,他还是决定拒绝伍墨涵的要求,因为目前情况下,他可不想不明不白地站到一边,与其莫名其妙地被阴谋害死,不如轰轰烈烈的光荣死在战场上。而这时候的他,还没有成为“那个人”的真正觉悟,只是想着如何完成任务和好好地活下去。
“胖子,你如果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就不要再让我为难。我只想好好报效我的祖国,不想卷入你们双方的斗争。”方云断然拒绝。
“可是,瘦子,这次我们取胜的机会很大的。军事三人小组的绝对指挥权已经慢慢被架空了。我们只需要你回到李克身边,把李克的日常情况报告一份给我们就可以了。”伍墨涵说完,自己都有点脸红。
“这不是要我去做间谍吗?”方云生气了,目光有点心痛和冷淡地看着眼前这个人。政治斗争就是这样,用尽一切手段打击对手,置之于死地而后快,毫无一丝感情可言。他明白,只要他答应了,以后各种各样的要求就会接踵而来,这也就是俗话说的得寸进尺。
伍墨涵也没有想到方云会这么直接,一时半刻也接不上话来,气氛尴尬起来。伍墨涵摸出一包香烟,递给方云一支。方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伍墨涵眼里浮起一丝笑意,说:“瘦子,你坦白的告诉我,我们是不是同志加兄弟?”
“是。”方云在心里开始叹气了。说他对伍墨涵没有朋友情谊,那是废话。
“那好,你对李克他们的最高军事三人小组有什么看法?”
一句话,让方云心里激起了滔天巨浪。是啊,对最高三人小组谁没有看法呢?问题是敢出头发表看法的人都被清除掉了。方云比伍墨涵来苏区来得要早,他是西元1922年8月到的苏区,他虽然没有加入社会党,但他也算是个“老苏区”了。华泽民当权时候的苏区是偏向广大劳苦无产阶级贫民群众的,对地主土豪、资本家的打击是不留余力的、彻底的。而方云刚好是小资本家的儿子,对当时苏区政府的这些做法是有所不满的。他对这种彻底的阶级斗争是有看法的,在内心中是比较抵触的。在他看来,这种斗争人为地把劳动无产阶级和工商资本阶级对立起来。
西元1922年11月初,李克和王明山到了苏区,让他有所期盼。但后来的争权斗争,又让他感到恐惧和刺激。好在他是个无党人士,又巧妙精心地掩饰着自己,倒给他避开了清洗。
三人小组里面只有李克懂军事。对李克的军事思想,方云是可以理解和接受的。但李克太教条,只会照搬,不会灵活运用,不会根据实际情况应变!也可以说一句话:中央革命军今天的惨败,李克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想起了那些高喊着革命口号,英勇牺牲的士兵们,方云就不由哼了一声。
“怎么?不说话?”
“你也知道,我对政治是不了解的。但说实话:革命军今天这个样,李克他们是要负责任的。”
“是啊,瘦子,你看看,党中央和军委离开苏区时,有将近十万多部队,昨天中央纵队强渡湘江后,部队伤亡惨重啊,只剩下了三万多人了,而且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