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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知主子是个好的。”郭嬷嬷心知确实如此,虽然心疼主子,却也不再说,转言道:“主子可有什么想吃的?”
“让图嬷嬷随意捡几个青菜做吧,我如今胃口好很多了,嬷嬷也不必太紧张。”她名下的庄子里蔬菜大棚盖了不少,冬天向来不缺新鲜的蔬菜吃,而这么多年过去,这项说不上技术的技术在雍正的着意推广下,大清的农民也都掌握了。
“哪里不紧张,才一个多月人都瘦成什么模样了,现在胃口好了正该补回来怎么还吃这青菜”郭嬷嬷絮絮叨叨地,云珠含笑等她说完才又道:“我怕吃太油腻的又吐出来,脆脆的青菜正好。”
只能多喝些鲜美的肉骨汤了,郭嬷嬷无奈地想着,光吃菜喝粥怎么够?
“主子,”灵枢匆匆进来,禀道:“景阳宫的禄嫔去了!”
“这么快?”云珠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怀孕后她几乎不曾再神识脱体,有限的几次精神力观察皇宫的活动也能看出禄嫔的身子败得厉害却也不到短短几天就离世的地步,难道?她看向灵枢,“熹贵妃下手了?”怎么会选择向禄嫔开刀呢?
灵枢眼睛一闪,道:“是。”
弘晢周岁才两岁三个月,论虚岁也不过四岁,熹贵妃打的是他的主意吧。“皇上怎么说?”
“皇上下旨禄嫔以妃例下葬,八阿哥怎么安排还没定,暂时仍由裕妃照顾着。另外,承乾宫的谦贵人同七阿哥迁往延禧宫住。”
“延禧宫?”那可不是个什么好地方,懋嫔宋氏在那儿无宠无幸薨逝,李贵人涉及三胞胎满月礼刺杀事件被抄家灭族,常常在同样暴病身亡留了六公主芷兰改了玉牒记到宁妃武氏名下“现在的延禧宫只有宁妃和那常在住吧?”那常在自十一年进宫以来也没怎么得圣宠啊。
“是。”
“这段时间宫里不会太平静,”云珠若有所思,“嬷嬷得空跟常总管说一声,多注意点总不会有错。”虽然现在的乾西二所人员事务各方面管理井井有条,可若有人存心要抹黑诬陷也不是寻不到缝隙。
郭嬷嬷应声去后,云珠又对明心道:“你到和敬他们那儿走一趟,跟几个嬷嬷说最近除了养心殿不,还是算了,让她们出门多长个心眼,小心护着小主子就是。”
明心下去后,云珠又问了灵枢几个问题,知道雍正通过粘杆处已然得知了顾嫔和谦贵人结了盟,承乾宫赐下的那个长命锁是谦贵人动的手脚。
挥手让灵枢也下去后云珠静静地靠着大迎枕,闭着眼睛养神,屋外,侍墨正轻拢慢捻地弹着古琴。
雍正的粘杆处着实厉害,宫里面太监嬷嬷宫女苏拉各个阶层的人都有,不用自己特意出手安排,只要他想知道的宫里的变化十有七八难逃他的法眼。相比起来,皇家的暗卫在武力上更胜一筹,但在各方势力的渗透上就差了些。
自己若非早早认清了这个时代的生存规则,抢先在自己未来的道路上做了种种谋划,再加上富察一族百多年的积累,还有从玉兰树那得来的种种异能,只怕自己在这宫中要熬心熬力步步步为营才能得个体面如意。
清朝的皇后就没个长命的,笑到最后的人都不是一开始就掌权的人,不懂得保养自己,没有足够的势力和匹配的心机手段,怎么挡得住来自四面八方的算计呢。
历史上的乾隆就不是个会在后宫争斗上花心力的皇帝,难怪孝贤皇后要早死。
不过这会儿,雍正跟弘历对内务府插手后宫会更加忌惮了吧,她倒要看看,以后那些内务府出身的嫔妃怎么使劲往上爬!
“福晋不好了,珂里叶特格格跟我们格格打起来了!”
素问气急地走了出去,“还有没有规矩了!?这是可以乱嚷嚷的地儿吗!”狠狠骂了那小宫女一顿。
真是没个清静的时候!云珠睁开眼,在坐直了身子,“让她进来。”
小宫女一进来就扑倒在云珠榻前,云珠神色不动地坐着,那小宫女盈泪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隐去,规矩地给云珠磕头:“奴婢叫魏细语,今早陪着我们格格过去珂里叶特格格那边探望,不想珂里叶特格格突然、突然就掐住了我们格格的脖子,说要为小阿哥报仇福晋明鉴,我们格格可没有那害人的心思,求福晋救救我们格格一命,她肚子里还怀着王爷的骨血呢。”
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忠诚可鉴。
“尚嬷嬷,你陪她走一趟,顺便跟金格格说一声,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快五个月大了,眼下四处忙着,让她别乱走,真出了事,后悔就来不及了。”
尚嬷嬷领命去了。
魏细语低着头跟在后面,临走又小心地瞟了一眼淡然喝着汤的云珠,心道,这位福晋果然厉害,自己故意装做着急的模样猛扑到她跟前她居然不惊不惧,对自己一个奴才更无呵斥;而自己一番叙述下来,她对珂里叶特格格及自家格格谁有理谁无理也不作分辩,更没有趁机打压,只淡淡地一句话就能让自家格格缩回厢院
她这一番试探思量,却不知云珠早对她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这魏细语是魏清泰的妹妹,这魏家在内务府没什么根基,不过前段时间内务府经过几番清洗,得用的管领和人手迁出的打杀的一下去了大半,魏清泰的父亲武士宜因沉默实干被提了内务府副总管的职位,而魏清泰因年青机灵又办事妥当便被提了上来当了内管领。魏清泰是敢闯敢干的人,一当了内管领便私下拜访了金家,下了赌注在金氏身上,两家结了盟,弥补了魏家人丁单薄的不足。后见乾西二所清了不少人便运作了一番将自己的妹妹送进了乾西二所。云珠早知道想让乾西二所完全填上自己的人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她还要留出一半的人手分布到各宫殿,索性便吩咐了灵枢将魏细语分到金氏身边做她的贴身宫女。
“主子,这魏细语可不简单。”灵枢让人将汤碗端下去后说道,“金氏有她在身边也不知是福是祸。”
“祸是暂时不会有的,金魏两家结盟代表了如今内务府一旧一新两派势力,魏家想要扎根发展还得靠金家,虽然金家在内务府的影响大不如前,可根脉主力还在,金氏再怎么着也是王爷的格格,异日王爷登极,金氏就是金魏两家的倚靠魏清泰可不是傻子看不到这点,就算魏家有入主后宫的野心,也时机未到。”可惜啊,魏细语再怎么着也只能成为侄女的垫脚石了。
云珠哼笑,现在情况与历史已有很大的不同,然许多人和事依然出现、发生,比如魏家的崛起,但这只能说聪明有手段的人不会被淹没。
想起自家主子的手段,灵枢道:“那魏清泰的女儿?”
“不过是个包衣奴才,不用太当回事。”不用她动手,雍正和弘历就会将内务府的这帮子奴才卡得死死的,她有这个预感。而且她也不是历史上的孝贤,由着高氏、金氏乃至后来的魏氏一路爬到头顶上逞风逞雨。
“早晚将这起子奴才撵干净了才清净。”灵枢跟了云珠这么久,自然体会出了不少东西来,这些包衣出身的诸如高氏金氏相比八旗贵女或汉军旗出身的富察氏苏氏,耍起花招手段来还要让人疲于应付,只因为前者掌握了后宫息息相关的生活用品,后者虽在前朝具有一定势力,可这影响也只能通过王爷才能体现。再得,她替云珠掌着宫里头的消息往来,对这些包衣出身的女人屋里头侍候男人的手段比之其他人更了解几分,其中一些花样比之青楼里的女子也不差什么,尽管目前王爷对主子很是爱重,可难保以后不被这些女人软语温柔地给消磨去。
“呵,”云珠失笑,“没有魏家也会有王家赵家,有野心的奴才什么时候都不会缺的,怎么防微杜渐、防患于未然,变阻力为助力,关键在于主子自个儿身上。”
“是奴才想左了。”灵枢不好意思地笑。
“你的担忧也是有道理的,还好,现在不止你一人看到这危害。”珂里叶特氏儿子夭折这事,金氏不过是凑到巧,不过能让两者相互嫉恨的事她才不会傻得替她们辨清究竟呢。
过了五六天,顾嫔与那常在于御花园巧遇,两人一言不合,顾嫔竟将那常在推到了水池里
这摆明了就是陷害啊,不过正月里冰雪初初消融,那冻彻骨髓的寒池怀孕一个多月的顾嫔是不敢跳进去的,若在平时,就算不能比那常在抢先一步跳进湖池里,她也要做出救人不成反被殃及的模样栽进去。
在场的还有宁妃武氏和谦贵人,可惜没人能替她做证,视角的问题那常在处理得相当不错,落水的动作在几丈远的其他人看来就跟被推一样。
最戏剧化的是,那常在被救上来后发现小产了,怀孕一个多月。
第177章 宫斗(下)()
“皇上;臣妾绝对没有推那常在,是她自己跳进去的;您相信臣妾,臣妾绝不会做这样的事”听到皇上将自己贬成了贵人;顾嫔连忙跪下喊冤,这当会儿却是连晕过去都不敢了;要是被太医查出自己怀孕;自己岂不是坐实了仗着肚中龙胎谋害宫妃的名头?还不如隐瞒下来,等皇上气消后看在孩子的面上复了自己的位份霎那之间;顾嫔脑中盘转了种种利害;心中有了决断铁血远征。
“将她带下去;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她出永和宫。”雍正冷冷地睇着她;他当然知道不是她推的;可是一切的事情都是起于她的不安份,弘历进一步掌控朝政会引起一些波澜他早有预料,却没想到这些奴才竟拿刚出生两个月的婴儿做筏,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曾经子嗣连连夭折,曾经膝下单薄得只弘时一个儿子,他面上虽然酷冷心底却是极为爱护儿女的,尽管防着伊尔根觉罗。顾茗权大威胁后宫稳定,可是弘历已经茁壮成长,凭他的能力一个小他二十几岁的弟弟怎会是他的敌手呢?至于熹贵妃,不过是借着她替弘历替云珠镇住后宫罢了,没有她,他也能直接让云珠掌管宫务,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并不是没有。顾嫔自己若是安份,怀胎就上报,他难道还会绝情到要她将胎儿打掉?一切说到底是她权欲心在祟。
“皇上,真的不是臣妾啊。”她跪伏在地,泪如珠雨,却不知雍正看了心中只有厌恶,到了这个地步她还不想将自己怀孕的消息暴露出来,可见仍有图谋,袖子一甩,转身出了永和宫。
第二天,一道圣旨下来,那常在那木都鲁氏晋为那贵人,迁入永和宫;永和宫容贵人温婉淑德晋容嫔,八阿哥年幼失母由其抚养,着迁入钟粹宫居住。
“主子,补汤来了,快些趁热喝吧。”一位身穿青色旗服的宫女端着一碗热汤走进永和宫西配殿,小心地唤醒发呆的那贵人,喂她喝汤。
那贵人回过神来,将汤一饮而尽,拿着手帕轻轻地拭了拭唇角,苍白的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红色,只眼睛仍有七八分的伤痛茫然。
那宫女将碗放好,轻轻地扶着她重新躺上,正欲离开,就听那贵人幽幽问道:“素梅,我是不是很傻?”她忍不住将手覆上因喝了汤而显得有些温热的腹部,空空的,那个小生命在她还没来得及发现的时候就被她自己给折腾没了如果他还在,她得到的何止一个贵人之位?!
“主子快别想了。”素梅转过身来,认真地对那贵人道:“现在主子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太医可是说了,主子因着这次小产寒邪入体,如不好好调养以后不仅难以受孕不说还会于寿元有碍的”
那贵人听她这么直白一说,闭眼哀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她自认自己才貌并不比同时进宫的春常在碧鲁氏差,可碧鲁氏就因为住在承乾宫的关系能经常伴随驾前,而自己却因为分到既无得宠嫔妃又无皇子在的延禧宫而久久才承宠一次,这样下去,自己别说出头了,只怕哪天就会被皇上抛诸脑后。
皇上年纪已大,想出头、想怀孩子只有趁这一两年,眼看又是三年一届的大选谁知道宫里还会不会有新人进来?她一直在找机会,没道理熹贵妃递了橄榄枝却不接的,只是没想到这一接却将自己久盼不至的龙胎给接没了。
上天弄人,即便如愿晋了贵人又如何?正如素梅所言,自己再不养好身子别说孩子了,只怕连承宠都不能,这样下去,岂不是提早过冷宫生活?更别提永和宫里还有个得罪了的顾贵人
虽然伊尔根觉罗氏现在与自己品级一样,可是永和宫到底是她盘踞了多年的地盘,这几年她能扛住熹贵妃的打压想必手段也是高的,自己若是轻心,这小命说不得会被人趁病取走想到这里,她打了个颤,心中发寒。
只有继续向熹贵妃投诚了,那贵人心中极为无奈,胎儿不保说她对熹贵妃没有怨那是假的,可眼下的情形也容不得她任性了
“算计到最后竟是成全了马佳氏。”熹贵妃接过秦嬷嬷端来的汤药慢慢喝完后一把摔到了地上,平静无波的脸上掩不住透心的疲惫。
夏荷上前收拾了碎瓷片退了下去。秦嬷嬷仿若不觉地将一盘蜜饯放到几上与瓜糖果脯放到一块儿,“主子甜甜嘴。”这段时间熹贵妃是靠着提神的补汤熬过来的,毕竟是侍候了几十年的主子,秦嬷嬷别的帮不上忙,只在衣食上更加地精心。
熹贵妃捻了一颗蜜酿梅子放进嘴里,“别的不说,云珠在吃食上确实可人心,这些蜜酿梅子酸甜脆爽,吃进嘴里极是生津。”
“四福晋跟四阿哥都是孝顺的,乾西二所但凡出了什么好吃好玩的都没忘了主子呢。”
“是啊。”熹贵妃吐出果核,拿着帕子拭了拭嘴,觉着心情舒畅了些。“我也是为了他们都一样啊。你觉得马佳氏如何?”
“看着她,奴才觉着好像看到了裕妃娘娘年轻的时候。”
“你的眼力劲我是相信的,且看着吧。”皇上之所以会出手处置顾嫔不过是她对弘历的子嗣动了手脚,触动了皇上定下的皇统根基皇上既出手训诫维护了自己的利益,自己再出手就讨不了好了。“只是刘氏那个贱人敢借我的手害我的孙子这口气我绝不会这么算了的。”
因着长命锁的事,熹贵妃无奈在雍正的关注下对承乾宫做了一次大清理,绝大部份借着新年放出宫与家人团圆,一小部份抓了证据的直接送到了慎刑司,身边得用的人去了大半,对新提上来的女官宫女各种看不顺用不惯,好在新年已过,宫务减轻不少,不然她非得累死加郁闷死。
秦嬷嬷示意春桃上前给熹贵妃拿捏肩颈,顺着她的话道:“她到了延禧宫还能讨得了好?”延禧宫这些年素有风水不好之说,自当今登基以来,先后有宋嫔、海贵人、李贵人、常常在等人领着各种原因死去,独留了个宁妃武氏养着六公主,也是领着皇上的旧情在过日子,年轻的嫔妃到那儿住就跟进了半个冷宫一样,哪还有出头之日。再者,宁妃在延禧宫经营了十几年,现在又一心过平静日子,定不会由着谦贵人做三弄四,谦贵人会被打压是可见的事。
“虽然她有七阿哥,可七阿哥在承乾宫是主子养,到了延禧宫是宁妃养,跟她一个贵人没什么关系,再过一两年七阿哥又到了上书房读书的年龄,就更没她什么事了,就算她想借着七阿哥弄出什么事来,也要看上头的人允不允。”秦嬷嬷一条一条说着,最后道:“她若不安份早晚折腾死自己,也用不着主子出手了时光不曾淡忘我的爱。”
熹贵妃被她那淡定的态度感染,心头的烦忧去了一半,勾了勾唇道:“也是,也只有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