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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念着谁还不知道呢。宁嫔笑吟吟地瞅了一眼云珠,“跟四福晋约好了吧?”
云珠大大方方道:“自是说好了的,额娘的千秋节,为人儿子媳妇的怎能不慎重。”
熹贵妃脸上的欢喜又深了些,也不理这话茬迳自对秦嬷嬷道:“快让四阿哥进来,都是自家人,拘什么礼。”
弘历近几年身上皇子威仪日重,合身的松青色镶黑貂毛边锦袍包裹着他颀长的身体,俊逸的脸庞经过时间的淬炼线条越发显得刚毅起来,狭长的眼眸深邃如渊尊贵优雅沉稳处是越来越像皇上了,除此,他身上更有着令女子喜欢着迷的气宇轩昂,那是一个男子处于最有力量年龄段的体现校园全能高手。
富察。芙灵阿几人脸上不约而同地浮起桃色红晕,连苏宝柔也是眼中闪过迷恋的羞意。
“儿子给额娘请安。”
“来额娘这里还这么多礼做什么,春蕙,快扶四阿哥起来!”虽然儿子一进门就给自己行礼,可眼力尚好又全心关注着儿子的熹贵妃还是没有漏掉他瞬间从云珠身上收回的眼神,第一眼,他关注的竟是富察。云珠呵,果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么。
宁嫔李贵人等人也不好再待下去了,给四阿哥行礼后便告了退。
熹贵妃自不会多留,让秦嬷嬷和夏荷送了她们出去,便亲自走下来拉着弘历的手微笑道:“今天可还有差事?没有的话陪额娘用晚膳吧。”一边又转头吩咐道:“春蕙,去沏杯热茶来给四阿哥暖暖身子,不,还是奶茶好了,空着肚子不宜饮茶,免得把肠胃熬坏了。”
平日在乾清宫是少不了点心的,不过上朝就不同了,就算是皇帝也没有那时吃东西的。今天又讨论一番河道水利的整治进度,效果没出来,库银却大量地投入,不少大臣开始反对这样无限制地支出,有的则坚持不能中途放弃,辩论失了依据,有些陷入胶着状态。所以这时候,他确实感到有些口渴和腹中空空。
“什么事也没陪额娘用膳重要,本来就打定主意今天赖在额娘这儿不走的了。”云珠默契地上前跟弘历一起扶着她走向次间,一起坐到炕榻上。
接下来的时间,弘历讲他在外头的一些有趣见闻,逗得熹贵妃频频发笑,云珠则是不时地给这娘俩递茶端点心,然后,不失时机地在弘历说到某处时便道哪日哪时送给熹贵妃的瓷器或织毯、绣品、吃食就是爷托送回来的特产
一下子,连熹贵妃都觉得儿子孝顺极了,时时不忘自己。气氛越发显得融洽,喜悦。
弘历才发现,原来自己不在的时候云珠是时刻都没忘了孝顺自己的额娘啊,什么都紧着承乾宫送,可叹额娘却无视她这番心意。也不想想他出门是办差的,怎么可能到了地儿花时间去逛街买特产孝敬于他来讲只有生育之恩的额娘?一些东西也不过是吩咐下人去买,自己关注也只是云珠喜欢的稀罕植物种籽幼苗不过他倒是记得其中有几样吃的是傅恒笑着说要买给姐姐试试看好不好吃,想来收到东西的云珠都以自己的名义送了不少到承乾宫了。
他自是知道云珠孝顺的,只这时一处一处地说出来却更深刻明白,对她的怜惜和爱重自也更深。
“眨眼就又是一年了,这孝期也算到头了,额娘到了这岁数就指着你开枝散叶,额娘好抱孙子孙女。”
弘历淡笑,“额娘喜欢抱孙子怎么不早说,把永璜抱到承乾宫养也不是问题啊。”
“这能一样么,永璜再好也不是嫡子!”熹贵妃说道,“裕妃好歹还有个永瑛呢。”
是嫡子就不可能抱到承乾宫养。明明就是嫌弃永璜出生时辰不好,弘历心里嘀咕着,道:“这不是儿子那两年去了西北嘛,儿子和云珠还年青呢,不急。”
难道她就只能指望富察。云珠生孙子吗?熹贵妃瞄了眼逗着永璜说话的云珠,也不知她听不听得到,“云珠是个贤惠的我自然放心,只是这后宅还是雨露均沾的好。”
“额娘,好端端的讲这个干嘛,这还守孝呢。”居然管起他的后宅了,这真是他的亲额娘吗。弘历恼了,脸上却不好表现出来,不孝的帽子压死人啊。
熹贵妃闻言一堵,是啊,守孝呢,之前皇后没死云珠也算不上独宠,她也是皇子格格的身份过来的,在皇家,说句不好听的,这格格也就比侍妾多了个名份罢了,一样属于“妾”,怎么能要求她们的侍寝、待遇与侧福晋、福晋相比呢?!
毕竟不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也不好迫得太紧,除了宫权外熹贵妃大部份的注意力都放在弘历身上,自然看出了他此时的不愿多谈或者是不愿她干涉。抚着额际,她轻叹:“是额娘心急了。你自小聪明,心志坚毅,怎么做你自然是心里有数的。也不知是不是太累的缘故,最近头有些痛。”
“有没有宣太医看?这都快过年了,您身体吃得住吗?”
熹贵妃一凛,睁开眼瞧见儿子脸上关心担忧的神色,心中一松,勉然笑道,“没事,就是这几天歇不好而已。已经让太医开了安神汤喝着了。”
论起权谋心术,熹贵妃实在不够弘历瞧的,她的神情怎么逃得出他有心的观察呢,听她这么讲,他也只能心中一哂,任她去了。端起温热的奶茶,他眼神看向云珠,恰好碰上她侧首回眸过来,嫣然浅笑的动人神态,心中不由暖暖的,多么心有灵犀啊,他的赛云珠可不是那起子攥权不放的俗人。
这一年多来他在京城的时间多些,对乾西二所的运行状态也了若指掌,他的福晋可是个懂得用人放权的主子呢,每天的生活不是晒花茶、做果脯、酿果酒就是刺绣、制衣、练字趣意盎然得让自己羡慕。
“娘娘,晚膳好了。”春桃进来禀道。
“嗯。”熹贵妃应了一声,站了起来,对底下低声说话的苏宝柔几人道:“到偏厅去吧。”
说是一起用膳,却分了两桌,熹贵妃、弘历、云珠、永璜一桌,几个格格一桌。所有人都秉着“食不言”的规矩,安安静静地吃完了一顿饭。
一个贵妃的千秋节是怎么也比不上皇帝的万寿节的,深知雍正性子的内务府总管就算想巴结弘历将千秋节办得大一点,也是不敢的,一切就按贵妃的规制进行。不过,皇帝即位以来包括已逝的孝敬皇后在内也没给后宫嫔妃办过几次千秋节所以熹贵妃也确确实实是风光了一把,嫔妃第一人的位子是坐得稳稳的。
进入腊月后,皇宫也开始忙碌起来,不过,熹贵妃依旧手抓宫中大权,云珠也乐得过悠闲的生活,反正孝期将尽,各种束缚讲究也都放宽,她便跟弘历“偷偷”出了几趟宫,到过履亲王府探望很久没见的履亲王福晋,逗逗小大人一样的弘昆,又回了娘家,两位哥哥大婚前的各方面礼节如纳彩、小定等已开始进行,大婚日期就定在明年的二月十二百花节。
九岁的明亮早开始读书习武,性子与他阿玛傅广成的端方肃正截然相反,很是跳脱,灵活又不会让人觉得轻佻油滑,看见云珠依旧亲昵,一个劲地围着她数着她时不时遣人送进府的水果、点心哪样好吃,他最喜欢哪种,家里人又喜欢的是哪种
由其言可推出这孩子素日的观人于微,对他很有印象的弘历看见他也忍不住渴望起自己与云珠能够有一个这样的孩子了。
想起怀了孕的珺雅,便想起年纪轻轻已成了郡王的弘晈。年初时弘晈便与中书卓林泰之女西林觉罗氏成婚,只是不知为何,那西林觉罗氏自进了怡亲王府便终日郁郁寡欢,到了五月份,甚至病倒在床再起不来
若他们夫妇和美云珠倒还可以偶尔上门与珺雅见一次面,现在她却要考虑起怡亲王福晋的感受,最终还是按下了去探望的心思,只让人带了不少孕妇常用的膳谱过去给珺雅,知道她与腹中胎儿健康便好。
还是有个自己的孩子好。珺雅若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只怕怡亲王夫妇便要为弘暾这一脉过继嗣子了。虽说这时代人们对嗣子的要求严格,但凡他们有忤逆不孝的言行出现,整个社会家族都会对之进行谴责乃至惩罚,可总归隔了一层,难以体会那种天伦之乐。珺雅是云珠难得保持了多年交往的闺密,她还是希望她能体验那种家庭圆满的幸福的。
至于另一个交好的兆佳。玉桂也于雍正九年十月底给镇国将军的弘鼎生下了他们的长子吉兴,小日子过得很滋润。云珠碍于身份和守孝,三年下来也不过是回娘家几趟,亲朋是很少走动的,不过这些消息却从没错过,每每想起,就会顺带忆起难产去世的赫兰,觉得世间的缘分真是奇妙。
只怕是玉桂也没想过当初一同选过秀的赫兰,在岫云寺一起拜过观音殿的赫兰,会与自己先后成为同一个男人的妻子罢。
过了小年,云珠便自动地不再出宫,各种祭礼、筵宴,她少不了当当布景板的。忙过了正月初八,云珠便让苏宝柔开了脸,敬了茶。
敬茶的时候,愀然不乐的高露微见云珠穿着她给做的织金绵袄,眼睛亮了亮,心情变化之剧连弘历也感受到了,等她们告退之后问道:“高氏吃错什么药了?”
从他的语气就可推断出,恢复了后宅巡寝的弘历并没有恋上高露微的辛苦改变,相反,他对这个女人的戒心更深了。
尽管用灵力隔了衣服与肌肤相触,云珠还是觉得不舒服,一回了卧室便将它脱了下来,道:“可能是见我穿了她给做的绵袄了。”
一件绵袄就值得这么高兴,一个时辰下来那唇角都是弯的?弘历阴谋论了,“衣服没问题吧?”
“应该没问题,你知道的,我身边的素问灵枢略懂药理,衣服她们也查了,不然我怎么敢上身只是,不知为何,穿着还是不舒坦,可能是料子的原因罢。”云珠随口道,心想,让高氏自以为得逞,又可为日后的布局补上一笔,多划算啊,一个时辰的功夫。
她贴身的衣服向来是细绸或细棉做的,做工极精细,稍有线头搁衣服上都会觉得不舒服弘历想到此处,不免忆起她柔嫩细致的肌肤,心中一热,笑道:“不过想着讨好你,不喜欢就扔掉。”留着当踏脚布他还怕有危险呢。
第112章 孕事(上)()
二月初二;和惠、端柔两位公主出降蒙古重获新生之找寻幸福生活。
怡亲王福晋和庄亲王福晋两人眼眶都是红红的,倒是熹贵妃很是松了口气;这两位公主只是养女,轻不得重不得;又与云珠交好,两位亲王福晋又得了皇上的谕旨时不时进宫教导两位公主管家理事等本领;自己做为宫中位份最高又掌着宫务的贵妃实在不好不理会;而亲王福晋也不是她能怠慢的,久了自然会厌烦。
“福晋;苏格格遣人来报身体有些不舒服。”冯益上前躬着身子低声禀道。
“哦?派人去请个太医吧。”
冯益抬眼看了面不改色的福晋;应声去了。
“怎么了?”熹贵妃见到她这边的动静问道。
“苏格格身体不舒服;儿媳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
她倒是坦荡;熹贵妃点了点头不再关注。过了半晌;冯益来报,“苏格格已经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子。”
云珠对熹贵妃道:“额娘,媳妇刚得了件喜事,苏格格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子,年底您又可以抱上小孙子了。”
“啊,那今儿可是双喜临门了。”熹贵妃面上一喜,“春兰,去挑些得用的药材还有绸缎赏给苏格格。”
“恭喜贵妃娘娘了,这四阿哥又要再添子嗣,真是多子多福呢。”一旁的嫔妃纷纷道贺。
“恭喜姐姐了。”裕妃对熹贵妃说道。
熹贵妃瞅了云珠旁边的五福晋一眼,道:“妹妹何必羡慕,你都抱上嫡孙了,我这还没影呢。过两天弘昼要纳侧福晋了吧,明年她也能给你添个孙子来。”
这话被五福晋听到,她面色一白,缩在皇子福晋朝服袖里的手掐得生疼。裕妃看了儿媳妇一眼,暗叹了口气,“只要他们小一辈的能和和睦睦过日子就行了。”
弘昼的那个格格实在被吴扎库氏打压得不像话。熹贵妃勾了勾唇角不再说话了,她倒是希望弘历的后院能出一两个给云珠添堵的呢。
云珠这边又吩咐人去给雍正、弘历报喜,后对冯益道:“哪个太医诊的脉?请他顺道也给其她几位格格诊下脉吧,免得哪个怀了孕也跟苏格格一样不清不楚,不知保养。”
“今天恰好有苏太医当值,所以请的是苏太医。”
云珠点了点头,她对苏太医的医德还是很信任的。
“四嫂,不如到花园里走走?”送了两位公主,吴扎库。海阔珍向云珠邀道。看了眼五福晋消瘦的面容,云珠点了点头,“也好。”
都说二月春风似剪刀,绿叶新裁,然而皇家的园林除去四季常绿的树木在二月份还是有不少花卉点缀着亭榭楼阁的,比如梅花、四季海棠、山茶花、春鹃、春兰等。
“四嫂,四阿哥纳侧福晋的时候你会觉得痛苦吗?”走了一小段路后,五福晋忽然问道。
难道自己长得很像知心姐姐?云珠抚着开得鲜妍的海棠花朝五福晋道:“弟妹,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模样比刚成亲那会儿憔悴了很多。母亲的心情好坏是很影响小孩子的,即便你将永瑛照顾得无微不至,小孩子也是闷闷不乐,身体孱弱小孩子就像小鸟,只有欢快地到处奔跑,这身体才会强壮起来。”
她这段时间这么愁眉不展的就是因为弘昼即将纳侧福晋?可她再忧郁又能怎样,弘昼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雍正也不可能将指给儿子的秀女改指给别人。本来还以为吴扎库氏是个聪明的,没想到是个拎不清的。
五福晋怔怔的,一时不知云珠说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云珠笑了笑,“即使没有侧福晋,不是也有通房和格格吗?有何不同?”看她这模样,不是真爱上了弘昼,想跟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吧?
“可是毕竟是侧福晋。”
“那你也是嫡福晋啊。按我说,只要五弟的心在你那就什么都不怕,就算你没有嫡子,那也是皇阿玛指的嫡媳,谁也越不过你去,何况你已经生了永瑛,以后还会有嫡子嫡女。”看到她眼中浮现的不甘,云珠轻叹了一声,“不过是名份的事,一个女人也是分,三个、四个,有何分别?”
“四嫂难道不难过吗?”五福晋倔强地问。
“难过啊,但凡心中爱着丈夫的女人都难过吧。就是那些侧福晋、格格,她们也是心有爱恨的,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相信四阿哥不是个宠妾灭妻的,每个人都有权利去爱去恨,只要她们不伤害到别人,不然自有家法国法等着。”做为嫡妻,在这时代已经很有保证了,那些被指给人做侧室、格格的秀女难道个个都是为了攀龙附凤的吗,也不见得。
云珠的这个回答似乎有些出五福晋的意料,又似乎是预料中的答案。她顿在原地,心中堵得难受。她不是很受四阿哥宠爱吗,难道她真的那么贤惠大度?
本以为云珠的心情与自己是一样的,如今听了这席话,五福晋又觉得自己实在看不清这位四福晋了。
就算暗处没有粘杆处的人在听她们的言论,云珠也不会对吴扎库氏说什么“爱情要忠贞”的话来的,不合时宜。这世道对女人的要求就是如此,又是做为天下典范的皇家,她真对吴扎库氏那么说才是害了她。再者,她本身也是不相信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说这话的诗人自己都做不到了,更遑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