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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然叹了口气,想也没想,极自然地把自己的面碗推过去:“给你。”
慕容铎心中一悸,凝神细看着她,眸光转瞬,声音微微有些发哑:“你把面给我,那你呢?”
庄然这才豁然一醒,这碗面是自己吃过了的,怎么可以再给他?
“不要算了”她脸一红,慌慌张张地想要收回来。
慕容铎动作比她快,连她的手和面碗一起按住:“不行,已经给了的,不许再收回。”
庄然讪讪地缩回手:“你,你可以再要一碗。”
“那多浪费?”慕容铎看她一眼,拿了筷子把面条拨了一半到自己碗中,剩下的复又推了回去:“这样好了,我们一人一半?”
“这”庄然神色局促,面红过耳。
慕容铎已经挑起面条往嘴里送,这一次吃相优雅,眼睛始终看着她,眉眼弯弯,笑得安然而满足:“好吃”
庄然神色尴尬,咬着嘴角不说话,筷子在面碗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
慕容铎微微叹了一口气,挟了一片卤肉放她碗里:“吃吧,再不吃面都糊了。”
庄然垂下头,不语。
慕容铎啜了一口酒:“你知道,我小时候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吗?”
庄然依然没有说话,却慢慢地抬起头来,一双美目狐疑地望着他。
“是一觉睡到自然醒。”慕容铎揭示答案,自嘲地一笑:“没想到吧?这么简单的愿望,在本应该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年纪,对我而言,却是可望不可及的梦想。”
“从我懂事起,就一直不断地重复着同一个梦境,梦里,有一个女孩在呼唤一个陌生的名字。不管我怎么努力,却始终看不清她的脸。”
“开始我很好奇,慢慢地变得焦虑,最后演变成了愤怒。”慕容铎叹道:“母后先是请了御医来治,后来又请高僧做法,可惜法宝用尽,不说破解这个谜团,摆脱梦境更成了奢望。”
“不但摆脱不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梦变得越来越长,越来越频繁,相应的,我的睡眠越来越差。然后,我开始迁怒于人,脾气越来越暴躁,能忍受我的人越来越少。”
“因为母后的关系,同龄的孩子都不敢惹我,他们只有躲。看着他们象避瘟疫一样避着我,我的火气也越来越大。就这样,恶性循环,到了现在,我的身边只剩下百里一个朋友。”
庄然心生恻然,默默地望着他。
慕容铎望着她,倏地一笑:“其实你不必同情,我上辈子,乃至上上辈子,都是个脾气坏透顶的毒舌短命鬼。可能老天爷怕我一下子转变得太厉害,会使我与某个人擦肩而过,故意用了这种极端的法子,好使她一眼就认出我。”
庄然紧紧地咬着唇,眼神湿漉漉地,在暗处闪着光。
唐郁,对不起!
没能在第一眼认出你,是我的错。
见她一脸歉疚,慕容铎放下杯子,一脸认真地道:“别担心,虽然我做错了很多事,伤透了她的心,使她离我而去。但我有信心,不久的将来,她必然会重回我的怀抱。你,信吗?”
庄然心一紧,慌乱地低下头,勉强答了一句:“我信你有什么用?”
慕容铎盯着她的发旋,低低地道:“其实,你真的很象她。”
庄然一惊,猛地抬起头来,惊疑不定地瞧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慕容铎暗叹一声,若有所憾地道:“我也知道,你不可能是她,毕竟,你是个男人。”
庄然暗道一声惭愧,干笑两声,混了过去。
“时候不早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庄然下意识地推辞:“也不是很远,我自己可以回去。”
慕容铎看她一眼:“不要太过迷信京城的治安。”
“这块不是归你管吗?”庄然忍不住吐槽:“若王爷都没信心,老百姓咋活?”
“不是所有百姓,都如你一般秀色可餐。”慕容铎神色认真,语气散漫地答。
庄然本想调侃他,不料被他一句话杀得丢盔弃甲,很没用地涨红了脸,半天答不上话,尴尬地撇过头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慕容铎也不说话,伴在她的身旁,配合着她的步伐,慢慢地走着。
夜色很安静,夜风温柔地拂过,淡月笼纱,娉娉婷婷。
他的心也如这月光,渐趋平静柔和。
从来看似复杂的问题,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最有效。
既然过去的二十七年岁月中他扮演的一直都是任性和霸道的角色,没道理这次突然顺应朝臣期待,摇身一变,成为一个理智周到,顾全大局的家伙吧?
母后喜欢玩弄权术,喜欢操控他的人生,那都是母后的事,他管不着。
同样的,脚长在他身上,要上战场,要把柔然人赶出伊州,母后也拦不住!
没有兵符又怎样,他离开不过三个月,伊州城里的十万兵马,没那么快就成软脚虾!只要能突破柔然的防线,顺利潜进城,就由不得七哥做主!
所以,他还烦恼什么呢?
“想啥坏事了?”庄然一直在暗中观察他,见他由一脸凝重至眉峰微蹙到最后展露笑颜,不知不觉声音也轻快了起来:“瞧你笑得一脸贼眉鼠眼样!”
慕容铎笑了笑,不答反问:“这两天,你住哪了?”
“我,”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选择了说实话:“回家了。”
若他有心,要查出她的下落并不是难事。刻意隐瞒,反倒着了痕迹。
“回家?”慕容铎微微一怔。
据他所知,庄浦之当年走得十分彻底,在京城并未留有半点产业。回家之说,从何谈起?
“嗯”庄然点头,指着半条街外的绿瓦红墙:“那就是了。”
“你回霍家了?”慕容铎越发诧异。
这么短的时间,她是如何令霍庭回心转意,接纳她的?
“除此之外,还有哪里是我的家?”庄然反问。
慕容铎语塞,停了片刻,还是没忍住:“我以为霍家并不欢迎你?”语气里有掩不住的酸涩。
她情愿在霍家看人脸色,也不肯跟他同住一个屋檐下?
“老实说,”既然决定坦白,索性坦白到底:“若不是百里帮忙,我可能没那么快回霍家。”
“晗兄?”慕容铎又是一愕,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是,他交游遍天下,与霍庭在生意上应该有些往来。”
显然,百里晗许了霍庭莫大的好处,否则,即使要接受她也不会这么快。
当然,这个忙他并不是完全帮不上,偏偏让百里抢了先。
百里,的确比他更敏感,更体贴,更细致,更懂得如何讨女孩子的欢心。
庄然点头:“我的确欠了公子很大一份人情。”
慕容铎停步,转头望向她,语气温柔:“既然回了家,就要好好地呆着,别再四处乱跑,让家人担心,嗯?”
目前这种局势,她回霍家也好,最起码生活有人照顾,物资不虞匮乏。
不然,即使他远在千里之外,挂着她,也没办法安心。
“瞧你这话说的,”庄然不高兴了,瘪着嘴:“好象是我三岁小孩,动不动就闹脾气,离家出走似的。”
慕容铎挑眉,强忍住溜到嘴边的训斥,淡淡地道:“从石台巷搬到白府别院才多久,又跑霍家去了,这还不叫乱跑,啥叫乱跑?”
第203章 唯二的朋友1()
就这,还没算上她从王府里逃走的那一回呢,他能不担心吗?
“呃”庄然咬着下唇,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翦水双瞳想了半天,勉强辩道:“我这样做,自然有我的道理,干嘛要告诉你?”
“以前就算了”慕容铎叹了一口气。
庄然不自觉地蹙眉,正想抢白他一句“不算了又怎样?”
“以后别这样了,”月色下,慕容铎的声音低低的,异常柔和。他停了许久,才把话接下去:“我,会担心。”
庄然脸哗地一下通红,张了张嘴,硬是发不出声音。
他担心?他又不是他什么人,干嘛要他担心?再说了,她现在的身份是个男子,他却在担心他,不是更奇怪?
“答应我,嗯?”慕容铎的手在宽大的袍袖里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好容易才克制住自己,没有把她揽在怀中紧紧拥抱。
事不疑迟,迟则生变。
他打算连夜出发,这一别最快半年,而最坏的可能
临别之前,他真的很想好好地抱抱她,以慰相思之苦。
可是,他不能。
目前她的身份是男子,也是她以为可以留在他身边的最安全的保护色。
他不希望用唐突的举动,揭穿她的伪装。
她是个胆小鬼,受到惊吓不肯面对,只会逃得远远的。
这一次,他没有时间安慰她,更不能再撒下天罗地网来找她。
他必需把所有的感情都放在心里在下一次见面之前。
庄然心中怦怦乱跳,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出什么事了吗?”
怎么她越听,越象是决别之语呢?
慕容铎轻哼一声,冷着脸极之不屑地道:“我不过怕你死在外面,没人收尸!”
庄然松了一口气,一直悬着心归了位,释然而笑:“我说呢”
是呀,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五毒教主唐郁嘛,语不惊人死不休!整晚一反常态地装温柔,扮和气,害她胡思乱想,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戴了面具的假慕容铎?
笑过之后,忽然又觉得冤,握起拳头:“好端端的,干嘛咒我死?”
“别说我没提醒你,”慕容铎冷冷地瞥她一眼:“象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又喜欢在外面横冲直撞的,早晚横死街头。”
“慕容铎!”
“我可不想失去唯二的朋友。”慕容铎在她发飚之前,适时地添了一句。
庄然的怒火果然熄了,瞪着眼睛愣愣地看着他:“朋友?”
“说了一晚,你到底听了几句?”慕容铎有些生气地瞪回去:“我朋友不多,百里算一个,你是第二个。”
“有吗?”庄然疑惑地蹙起眉尖。
怪了,她明明很用心地在听,他啥时说过这话?
“若是你漏听了,那我现在重申一遍。”慕容铎黑着脸,装得极不耐烦地道:“我只有二个朋友,不希望某一天早晨醒来,发现其中一个曝尸荒野。所以,没有本事,最好就安份一点,听明白没有?”
庄然“额”
明明是句关心的话,从他嘴里迸出来,怎么就巨难听呢?
成功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慕容铎悄悄松了口气:“好了”
“为什么?”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什么为什么?”
“我们认识也没多久”她嗫嗫低声。
不是她妄自匪薄,实在是他太挑剔,一辈子只交了一个百里晗,没道理一个月就认定霍青玉呀!
“我说的话,你果然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崩着脸,很是不悦。
“我明明”
“我有没有说过,你很象我的一个故人?”慕容铎打断她。
“说是说了,不过”他可不是个因为一点小事而放弃原则的家伙。
“你觉得我不配做你的朋友?”他瞪着她,表情凶狠,似乎只要她敢认同,他就立刻给她大卸八块的样子。
“不是不配”这是两码事。
“不是就行了,”慕容铎下巴微微挑起来,似笑非笑地神情,以极骄傲的姿态,恩赐似地道:“既然我们是朋友,以后出什么事,都有本王罩着你。”
庄然听得他说这么理所当然,又霸气无比,同时又牛气冲天,不禁好气又好笑。
她听过“霸王硬上弓”这个词,却不知道交朋友也有打鸭子上架的?
从头到尾,她根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过,就这么被打上烙印了?
慕容铎缓了脸色,微笑着睇她一眼,明亮的黑眼睛在昏暗的街灯下泛出柔和的光辉。
他抬起手,本来想抚她的发,将要触及的一瞬间往下一耷落在了她的肩膀上,极快速地揽过她,在怀中抱了一抱,松开,低声笑道:“好了,没什么事,早点回去睡吧。”
“切”庄然终于找到机会发泄,很不高兴地拉长脸:“要不是你拉着,我这会早跟周公下了好几局棋了!”
“不耽误你下棋,走了”慕容铎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庄然呆立在街边,看着他修长的身影消失在斑驳的光影里,一丝惆怅悄然滋生。
这人,还真的说走就走,连头都不回一下的?
车声辚辚,一辆马车悄然驶来,在庄然的身边停来。一颗长圆的脸宠探出来,骨噜噜地望着长街的另一头:“青玉,刚才那人是靖王?”
靖王居然亲自送他回家?远远看着,二人神色亲昵,关系绝不寻常。
“嗯。”庄然收回目光,神色冷淡,明显不欲多所交谈。
“哎呀”霍青璧从车内走下来,跌足而叹:“都到了家门口了,怎么不请他进来坐坐,喝杯茶再走?”
“他贵人事多,哪有这闲功夫?”庄然不冷不淡,一个软钉子碰回去。
没功夫喝茶,却有时间陪他在街边废话?
霍青璧心中腹诽,面上堆着笑容:“第一天回家,还习惯吗?缺什么东西只管跟大哥说,那些下人若是嘴刁的,也只管告诉我。大哥替你教训他们!”
“我会的。”庄然点头,转身进门。
霍青璧紧随其后:“对了,晌午过后,有个丫头来找你,叫什么来着”说到这里,他停下来,偏着头思索。
“小语来了?”庄然一怔,脸上现出笑容。
她正打算明天去接,想不到她自己来了,倒省了一翻手脚。
“对对,苏解语。”霍青璧拍一下掌,胖胖的脸上露出讨好的笑:“是你的丫头没错吧?我把她安排在你院里了。”
“没错没错,多谢大哥。”
“举手之劳,自家兄弟何必客”
“大哥,我先走了,失陪。”庄然冲他点了点头,快步离开。
霍青璧笑容凝在脸上,尴尬地挥手:“去吧,去吧”
“小语”人未进门,见房中还亮着灯,庄然急急唤了一声。
“少爷”几乎是立刻,苏解语从屋子里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他,委屈地流下泪来:“你可回来了!?”
两天音讯全无,连宝儿也一起失踪,害她以为他抛下她了,呜呜
“对不起,”庄然歉然地拍着她的背:“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一时没顾到你,是我的错”
“呜呜呜”苏解语的委屈一发不可收拾,哭声里除了委屈还有隐约的害怕。
“好了,”庄然满心歉然,揽着她的肩,连哄带骗地把她往房里弄:“快别哭了,给人听到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
“对不起”苏解语大窘,偏哭得急了,一时收不住,只好垂着头抽抽答答地小声抽泣着。
“喏,”庄然叹了口气,拧了帕子递过去:“擦把脸,完了再接着哭。”
苏解语被她逗得“哧”地笑出声来,随即想到闯的祸,敛了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少爷,小语对不起你”
“干嘛?”庄然蹙起眉:“不是说过了,在我这里不兴这套,还不赶紧起来说话?”
苏解语呜地一声哭得更凄惨了:“小语该死,玉,玉弄丢了”
“什么玉?”庄然眉一扬。
苏解语抬起头,豆大的泪珠挂在颊上:“我明明一直戴在脖子上,谁也没给瞧见。可不知怎么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