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白云遏犹抱着一丝侥幸:“怎知他不是捏造身世?”
“你当恩师真的老糊涂了?”曹瑛极为不满:“汤原县令程瑾与老夫有同窗之谊,他写信举荐青玉来此,总不会有错吧?”
白云遏怅然若失:“是我错怪他了?”
这么说,他还是空欢喜一场?
若是霍庭之子,就绝不可能是庄然了!
“岂只是错了?”曹瑛没好气地道:“老夫那么拦也没拦得住,非要拿话往人的心窝子里戳,恩师都没脸见他了!”
庄然出了福满楼,在街角停下来,笑了。
曹瑛和程瑾是同窗,不可能在完全不了解霍青玉的身世下无条件接受他做柳溪的县尉。
而有些事情,旁人的佐证比自己的解释有力得多,所以,这个工作交给曹瑛是再合适不过了。
白云遏呀,对不住了哈!
谁让你咄咄逼人,受几句训斥也是活该,下次见面,再跟你聊。
冲楼上偷偷扮个鬼脸,庄然转身往衙门走,走没多远,只见路人喧哗,纷纷往西街跑,便也随着人流而去。
到了城西,见许多人围着一口山塘,阵阵女子的哭声自人丛中传来。
“啧啧啧,可怜”
“苏丁荃死不足惜,可怜了解语丫头,以后孤苦伶仃,日子怎么过呀?”
第157章 火烧过来了1()
周围百姓议论纷纷,不时发出阵阵叹息。
“让让”
庄然分开人群进去,见地上躺着一具尸体,肚子涨大如球,一名少女跪在尸身旁哀哀哭泣。
“出什么事了?”
有人认出庄然,躬身行礼:“回县尉大人,方才有人在山塘中发现一具浮尸,捞上来一看,竟是本县杵作。”
众人七嘴八舌地把情况说了一通。
原来这死者名叫苏丁荃,哭的是她的女儿,名唤解语。五年前不知何故,给女儿留下一笔钱后消失。
月前突然回来,却迷上了赌博,每天都到城西赌坊与人聚众赌钱吃酒,常常一玩就是一个通宵。
数天前,他吃过晚饭又去赌钱,连着三天不见踪影,解语满世界找人,只当他又如五年前一样离家出走,哪知却死在塘里。
在家纷纷叹息,苏丁荃死不足惜,可怜这解语丫头,从此真的无依无靠,成了孤儿。
苏解语跪在地上,听得众人谈论,悲从中来,哭得越发伤心。
县里出了命案,死的又是衙门中人,曹瑛收到消息,和白云遏一起从福满楼赶了过来。
见了苏丁荃的死状,不禁连连叹息:“真是可惜,从此北越又少了一个好杵作,而曹某则少了一名好搭档!”
“怎么,”庄然好奇地问:“苏杵作很有名吗?”
“霍兄有所不知,”白云遏代为回答:“别看苏丁荃其貌不扬,家中三代都是杵作。在六扇门里,也算是颇有名望了。”
“可惜,”曹瑛连连摇头:“老苏好酒贪杯,多有误事,要不然也不会沦落到柳溪这种小庙,早就进了大理寺了!”
“柳溪庙小,却有曹大人这尊菩萨,也不算辱没他了。”庄然微微一笑。
曹瑛感叹几句,遂派了衙役把苏丁荃的尸体抬到义庄,又找人去赌坊了解情况。
都说最后一次见苏丁荃是在三日前,那晚他并未与人争吵,只是喝了许多酒,手气特别旺,赢了二十几两银子。
约摸子时时分,有一熟人找到赌坊,两人相携离去。问过那些赌徒都说是个生面孔,之前从未见过。
老苏说是在外地认识的朋友,大家也就没放在心上。
这也与现场情况相符苏丁荃的身上有个钱袋,里面装着近三十两银子,因此虽未找出那名熟人,却基本可以排除是谋财害命。
三日前晚上下大雨,山塘边路滑,曹瑛推断他是回家途中,因酒醉,失足跌落山塘,与人无扰。
这案子宣告了结,尸体发回苦主殓葬。
苏解语年方十五,与珠儿年纪相当,庄然见她可怜,心中不忍,便去义庄帮忙。
薄棺送到,杂役抬尸体入棺,苏解语抱着尸死头部不肯撒手。
庄然不畏腥臭,上前劝解,目光掠过死者,忽然愣住。
此时正值炎炎夏日,死者在水里泡了几天,又在义庄停放了两日,为何独独面部肌肤保持得如此完好,连尸斑都没有一颗,安静如沉睡?
“慢着”他叫住抬尸身的杂役:“拿酒来”
她倒了些酒在手上,在苏丁荃的脸上摸索了几下,不出所料,一张完整的面皮揭了下来。
“呀”苏解语见此异状,吓得停止了哭泣,呆呆地张大了嘴巴。
“此人不是苏丁荃!”
曹瑛听到消息,从衙门赶了过来。
庄然解剖了他的尸身,确定死亡原因虽是溺水,但同时在他的后脑发现一处轻微血肿,推测应该是被钝器砸伤后,推落山塘溺毕。
苏丁荃只是个杵作,无财无势,有人不惜易容也要冒名顶替已是离奇,又被人蓄意谋杀后伪造成失足落水,更是怪事一桩。
曹瑛百思不得其解,直称是二十年未遇之奇案。
“怪哉!苏丁荃年近五旬,死者的年纪却不到三十,一个正当盛年的男子,为何要扮成一个老者躲在柳溪赌坊混日子呢?”
当晚那名把苏丁荃叫出去的朋友的身份也就变得十分可疑,曹瑛疑惑之余,立刻派出衙役四处寻找嫌凶。
庄然一声未吭,羞愧得无地自容。
那天,她因白云遏在场,怕被他认出露了马脚,不敢提出做尸检,以至浪费了整整两天的时间。
凶手乘此机会,只怕早已逃到天涯海角,哪还会傻地呆在柳溪等着被人抓?
这桩命案,很可能会就此变成一桩悬案!
最可怜的是苏解语,她苦等了五年,好不容易盼回来一个爹,结果没相处一个月就死于非命。
这还罢了,末了,这个爹竟然还是假的!
街坊邻居对此议论纷纷,苏丁荃五年未见踪影,回来个假的,十之八九真的早已死了,又说她命硬克亲,还有说她八字带煞
苏解语面对众人铺天盖地的议论,惶惶无依,终日以泪洗面。
庄然一则心中有愧,二则见她与珠儿年纪相当,三来苏解语确实无处可去,便索性收了她做丫头。
只是以后有她在身边,行动更要小心谨慎,防止被她窥破。
不过这样也好,日日有人在旁,可以促使她崩紧体内的弦,不至因松懈而露出破绽。
庄然俊逸斯文,脾气温和,谦逊有礼,来柳溪时间虽短,却连破数桩奇案,很快声名大振,在柳溪也算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
更兼苏丁荃的案子也是他看出疑点,苏解语对他又是感激,又是钦佩,他主动提出要收留她,她自是百般愿意。
庄然在羞愧之余,越发加深了要破解此案的决心。
她反复研究了苏丁荃的案子,越想越觉得此案疑点重重甚至,可以远溯到五年前他的离奇失踪案。
五年,这个关键词让她脑中灵光一闪,不禁又想起了伊州的那桩百人失踪命案。
时间上,刚好也是五年。
这两者之间会不会存在某种内在的联系?
那人除了用活人习练解剖术外,还不惜花重金把苏丁荃从京城诳到伊州,目的是想习练解剖之术?
如白云遏推想的那样,五年后技艺已成,于是销声匿迹。
但是当年带走苏丁荃却留下了痕迹,为消人疑虑,于是派人假扮苏丁荃回到柳溪,再把替身杀死。
这样,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逍遥法外了?
可,花这么大的力气,只为当一名杵作,不是太奇怪了吗?
他有此能力,又有此心智,堂堂正正上门拜师,不是更快捷方便也更合乎情理?
因此,白云遏的推论实在有点站不住脚那人,必然有更大的图谋。
一定有比当个杵作更大的利益在诱惑着他!
而究竟是什么利益,非要以杵作的身份去获得呢?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靖王府的假姜梅。
如果,是为了假冒自己,取得慕容铎的信任,从而得到靖王妃的位置呢?
甚至更进一步,坐上皇后的宝座呢?
这样的利益是不是已足可诱惑人去犯下任何罪行了呢?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可怕,庄然机灵灵打了个寒颤,一下子从头发寒到脚趾跟!
靖王府。
白云遏还在走廊上,就听到从书房里传出的咆哮,不禁苦笑:“王爷又在发脾气?”
“谁说不是?”朗四长叹。
自从庄然离家之后,他们就在水深火热之中倍受煎熬。
一时如坠冰窖,一时如进火山。
“这次又为什么?”白云遏已是见怪不怪,索性在走廊上与朗四闲聊起来。
前段日子天天去找悲苦大师的麻烦,闹得报国寺众僧,一听到“靖王”两个字就变了脸色。
“太子自缢案在骂朗四呗,还能为什么?”喻守成朝里呶了呶嘴。
“还是凶器的事?”白云遏挑眉。
他接手此事,查了几天全无头绪,内惩监的狱卒一口咬定太子确实打碎了碗,用碎瓷自尽。
只因当时靖王带人来解剖后,定为自缢无可疑,太子牢中一应物品已全部处理,再也无法找到。
至于关键证物为何不在勘验纪录上,那与他们无关,因为担当纪录的人是朗四,说不定是他自己疏忽呢?
倒霉的朗四,自此天天被慕容铎叫去臭骂一顿。
“不止呢”喻守成耸了耸肩:“王爷提出重新勘验尸身,可大家怕担责任相互推诿,今天刑部硬指了一个过来,只看了一眼,便说之前的勘验已很完美,他自惭形秽,连尸体都没挨,便跑了。”
朝野舆论纷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愿意揽麻烦上身?
“再加上,”白云遏接过话头,自顾自地推断下去:“天气炎热,太子死后久不下葬,太子妃日日催促,皇后又颇多怨言,朝中非议也越来越多,是也不是?”
“你都知道,何必还要我说?”喻守成白他一眼。
慕容铎置若罔闻,每天都去惩戒监挨个盘问,不厌其烦,惩罚监中怨声载道。
“喻二,白云遏!”慕容铎忽然怒吼:“你们两个还不给本王滚进来?”
“糟了,火烧过来了”喻守成冲白云遏扮了个鬼脸,推门而入。
白云遏笑了笑,随后跟进。
“叫你去查牢头,查了没有?”慕容铎板起脸,问。
第158章 火烧过来了2()
“卑职找了人日日监守,暂时未发现任何异常。”喻守成神情严肃。
“你呢,”慕容铎转向白云遏:“有什么线索?”
“卑职去查了太子的人际,可疑的人颇多,排查起来可能需要一些时间。”白云遏据实以告。
别的不提,光只是太子这个在份,已经足够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有机会坐上皇位的虽然不多,但也不算少。包括慕容铎在内,皇帝共有十四个儿子,再加上几位亲王,可说人人都有机会,个个都有可疑。
真要一个个查下去,工作量是相当浩大的!
“闭嘴!”慕容铎怒不可抑:“本王不要听这些废话和空话,必需要拿出点实际的成效来!”
实际的成效,谁不想拿出来?
可,没有总不能硬编吧?
朗四几个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白云遏,”慕容铎生了一会闷气,强抑住焦躁,淡淡地问:“你从柳溪回来,曹县令可好?”
白云遏一愣:“多谢王爷挂念,家师很好。”
“听说柳溪有个杵作,名唤苏丁荃,在六扇门很有名望?”慕容铎又问。
白云遏心中咯噔一响,不知为何,竟下意识地不愿意让他去柳溪:“苏丁荃已经死了。”
慕容铎一怔:“死了?”
根据他得到的消息,苏丁荃确实失踪过很长一段时间,但不久前已经回到柳溪了。
“就是前几天我去看恩师的时候,”白云遏解释:“他喝醉了酒,失足跌到山塘里溺死了。”
“这么巧?”慕容铎不禁蹙起了眉。
“是,”白云遏极肯定地道:“卑职当时在场,苏丁荃生前并未与人结仇,银两也在,仇杀和图财的因素都可排除。”
说到这里,他迟疑一下,加了一句:“我查过了,除了一点擦伤外,并无其他伤痕。”
“这么说,确实是醉酒失足咯?”慕容铎问。
“是。”白云遏垂下眼帘,掩住心虚。
“那就没办法了。”慕容铎不疑有他,转了话题:“你久在公门,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优秀的杵作当然有,”白云遏悄悄松了一口气:“而且,大多数都集中在刑部,王爷可以责令李大人调派。”
“我要的并不止是业务精通,更重要的不畏强权。”慕容铎摇头:“刑部的都是老油条,惯于左右逢源,怕是来了也没什么用。地方上呢,没有可以推荐的?”
“这个”白云遏滴汗:“暂时没有想到。”
做杵作的不少,每个县基本都有,但是优秀的并不多见。
如果他要求的只是普通优秀,他当场也可以点出一大堆来。
可惜,王爷要求的是必需超过姜梅,推她下的结论。
这就有了一定的难度了除了庄然,他还真没见过比她更优秀的。
“算了”慕容铎疲惫地挥了下手:“你们都下去吧。”
没料到慕容铎竟如此轻易就放行,三个人俱是一愣,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
慕容铎以肘支桌,手指按压着隐隐做痛的太阳穴。
太子自缢案遇到的阻力比他想象中大得多,这也从另一个角度喻示着,这件案子背后潜藏着一股强大的势力。
他好象,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这并不是靠正面出击,强行推进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得适当地运用一些策略,采用迂回的办法。
他在伊州住得太久,久到已与现实脱节。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朝中那些尔虞我诈的潜规则。
不过,虽然有一些挫折感,尚不足以动摇他侦办此案的决心。
真正令他烦心的是,庄然已走了一个多月,如石沉大海,沓无音信。
他的三路出击未见任何成效,最让他懊恼的是,对此,他束手无策,不知要到哪里用什么办法才能找到她?
长此下去,他真害怕会再也见不到她,永远地与她擦肩而过!
他的目光忍不住再次落到桌上那份整理好的勘验纪录上。
轻轻抚着绢秀的字迹,想象着她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整理着这份由姜梅做出的勘验纪录,想象着她用一种怎样的心情在外面流浪
觉得心脏绷得紧紧的,又冷又紧,就象一块生锈的铁,冰冷坚硬。
他近乎自虐地,固执地想着这些,似乎只有这样疼着,才会好过一点点。
“王爷,王爷”朗三一路嚷嚷地走了过来:“老大的飞鸽传书,快看看,是不是有大小姐的消息了?”
慕容铎还没有答话,朗三已自顾自地捏碎了蜡丸,把纸条拿出来,看了一眼,啊呀一声惊嚷:“不好了”
眼前一花,手中纸条已到了慕容铎的手上,一脸愠怒地瞪着他:“朗三,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嘿嘿”朗三黑脸一红,摸着头傻笑:“不是,我见那上面也没写绝密二字就,就拆了对了,信上说雪球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