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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陛下不会在听到消息后吓得身体欠安吧，反正他已经尽力劝说过了。
抛开这些不谈，盛源还是很愿意执行这样的安排的。比起京中那些人的心情，对他这样的将领来说，自然还是手里的兵的性命更加重要。能够少牺牲一些下属，那当然是极好的。
再次确认了城外那些人的距离之后，林子涵这才吩咐道：“可以开始第一波行动了。”
一旦拉开战争的帷幕，盛源也不再把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面，赶紧让人将之前准备好的东西运送了过来。
如今的季节本就寒冷，边城更是提前像是入了冬。
林子涵特意让人准备了几处地窖，放了冰凉的井水过去，如今抬出来都冒着寒气，水面上甚至还有一小片儿薄冰形成了。
“开始浇水吧”
城门上一声令下，便见一排排的士兵扛着桶将直冒寒气的水顺着城墙浇了下去。
之前那守城老将老郑撒一泡热尿都能瞬间没了热气儿，更别说是这样的冰水了。
几乎在浇下去的瞬间，就已经被寒夜里极低的气温结成了冰，凝固在了城墙上，像是一面光滑的镜子铺在了原本的墙面上。
如果是大白天，或许还能看见反射的光。
第369章 风寒（）
城墙这边的动静不算小，已经离这边越来越近的阿蛮族人当然也感觉到这边人头攒动的热闹了。
蒙迪克尔骑在马背上，直接皱了眉：“大周人是在干什么？”
阿蛮族大军到来的消息被大周查探到了，蒙迪克尔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毕竟他们这么多人，这一路走来总不可能遮掩，对方发现了也很正常。
边城地域特殊，周围的气温太过寒冷。若不是因为途中遇上了寒流，加上不少士兵受冻生病，他们也不会晚了这么多个时辰才赶到。
阿蛮族人虽然生活在塞外，但是他们是典型的游牧民族。严冬到来，就会另找温暖的河域生活。有时候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地方，遇到什么天灾人祸，就只能硬生生的熬过去了。
物资匮乏，加上条件艰难，他们除了体质稍微好一些，防寒的手段不一定就能好到哪儿去。
旁边的副将也拿不准那头在干什么。
蒙迪克尔脾气愈发暴躁，他们自然不敢随意搭腔。猜对了还好，如果不小心说错了，这场仗还没开始，他们的小命估计就没了。
也有人已经在私底下抱怨，难怪大汗迟迟不肯放权到王子手中，肯定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个儿子性子太过暴虐不堪重用。
只可惜，他们的大汗年龄还是大了，竟被王子得了手。
蛮族人可不像大周那样讲究什么名正言顺之类的东西，既然让蒙迪克尔得了手，他们自然也就只能跟从。
“特穆尔呢？”蒙迪克尔见他们屁都放不出一个，心情不由得更加烦闷起来，“他怎么还没出来！”
特穆尔与大周打过多次交道，说不定能看出些什么。
“殿下，特穆尔将军他风寒严重，已经下不得床了。”旁边有人硬着头皮说道。
蒙迪克尔这才想起来，前一日士兵受冻了不少，特穆尔也是其中一个，而且病情还挺严重，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还没开战就发生了这样的意外，让蒙迪克尔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他却没有暂时撤退的意思，反倒是更多了几分执拗，非得拿下这场胜利不可。
“不管了，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做些什么。吩咐下去，让城里的人开始行动！”蒙迪克尔直接下了命令，“大军继续前进！”
后方军帐中躺着的特穆尔也得到了这边的消息。
本应该病重得起不了床的他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身上竟然已经穿好了一整套衣裳，看上去就是早有准备的样子。
旁边伺候的将士见他这样子，愁眉不展：“将军，您真的”
“族中这么多人，不是让他拿来斗气的，”特穆尔叹了一口气，“更何况，我也得为了家族着想。跟着这样一个主子，说不定哪一日就被砍了脑袋。”
见他打定了主意，那已经见识过蒙迪克尔脾气的将士也就不再多嘴了。
特穆尔整理好了衣冠，想了想，又拿上一块布蒙住了脸：“帐中你帮忙应付着，今晚应该不会有人过来了。”
说完之后，他便掀开了帘子，飞快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370章 烧粮仓（）
边城中，家家户户已经收拾好了随身携带的细软，悄无声息地顺从安排住到了侯府安排的地方。
从十几年前就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节奏，不过半个时辰，整座城就已经空了，只留下了驻守边城的将士。
“第二步也已经完成了，”盛源走到林子涵旁边说道，“我们盯着的那边的人已经在和外面联系了，估计很快就会有动静。”
“很好，”林子涵笑了起来，“接下来，我请你们看一场篝火表演，顺带着暖暖身子好了。”
盛源和其他副将一脸疑惑。
没给他们太多反应的机会，就见远处的天空突然冒起了一股浓烟，紧接着就是一片火光烧了起来。
“不好！那儿那儿是粮仓！”
有人顿时反应了过来，一张脸刷的就白了。
侯府专门凑出来的粮食，还有从边城的大户那儿得来的供奉，以及京城陛下送来的物资，就这么没了？
当即就有暴脾气的将领一下子站了起来，甩开膀子就要过去救火。
等到他快要冲出去的时候，才见侯爷还坐在原地，仿佛在听着城门外的动静当小曲儿消遣，半点也没有着急的意思。
就连一贯严肃正经的盛副将也没有动怒，反而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其他几个副将本来还急得跳脚，也因为这个定下神来：“侯爷，您说的篝火，该不会就是这个吧”
他们已经急得太阳穴那儿都跟着直跳了，却还不得不暂时按捺住了脾气。其中有一位更是急红了脸，除了那位差点儿闯出门去的暴躁壮汉，就属他最着急了，好像恨不得飞到那边去看看情况。
可注意到林子涵的动静后，又忍不住皱了眉头，不由自主地退到了其他人的后面，眼神都跟着飘忽了几分。
林子涵看了一眼他们的脸色，悠悠地说道：“没错，就是这个。”
不等他们发问，盛源便笑着说道：“放心吧诸位，侯爷早就已经换了库房，让人暗中挪了物资。现在那边老库房里装的都是没用的稻香草而已。”
他当时还觉得纳闷儿，原来是侯爷早有预料！
“什么？这怎么可能！”
其他人还来不及反应，站在最后面的那人已经叫出了声。
等到其他人看过来，他才猛地笑道：“我我就是觉得惊讶而已，侯爷，您原来还会未卜先知啊！不过，你这临时做了决定，怎么都不告诉我们一声，害得我们白白担心一场。难不成，我们这些人你还信不过吗？”
其他人本来还觉得他反应太大了些，这会儿听他一说，又觉得好像没什么毛病。大概只是觉得意外吧？
不过，他的说法倒是没人应和，最开始要去救火的那位壮汉大将更是不赞同地说道：“侯爷这么做也是深思熟虑，万一泄露出去，今晚遭殃的可就是我们了。担心一下也没什么，粮草没事不就行了吗？”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赞同。
说到底，侯爷是主子，哪有主子事事都得向下属汇报的呢？
谁知，林子涵却嗤笑了一声，直接看向了那人说道：“你说得没错，有的人还真的是信不过。”
第371章 叛徒（）
其他人惊疑不定地朝着林子涵看了过来。
那脾气最暴躁的大汉最先开了口：“侯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可是跟着你父亲过来的人，对侯府忠心耿耿。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哪一天侯府想反了这朝廷，我们也可以一声不吭跟着你的，你现在居然这么说？”
他一看就是那种脾气耿直的人，说起话来都不带遮掩的。这么大一个男人，连眼睛都红了几分，显然对这种不信任的感觉难以接受。
其他人本还觉得自己不被信任有些伤心，却被这大汉的话吓了一跳。
这家伙，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会长长脑子多考虑考虑才开口？造反的话能这么往外冒的吗？
不说他们，连侯爷说不定都会被连累！
林子涵却像是对这人很是欣赏。
她天生掌控欲比较强，就喜欢这种一根筋跟着自己的人。虽然这大汉的确有些胡来了，她却并不在意。
这种人，总比那些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还为了外人倒打一耙的叛徒好。
“得了，把你那脾气收回去，我可没说你们。”林子涵没好气地说道，可那语气中却并没什么真的怒意，反倒是对自己人的亲近。
这些武将虽说比朝堂上那些人少了几分弯肠子，却不是真蠢，哪还会听不出林子涵的意思啊？
顿时就收了刚才的怒意。
既然不是说他们，那是谁？
而且，这里也就只有他们这些人了啊？如果不是针对谁，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说出口吗？
没等他们将目标对准，就见林子涵看向了后面的那人：“你说对吗？阿蛮族那边给你的好处应该不小吧？好歹也是卖了我们的消息得到的，你不拿出来给我们分一成吗？”
她没说出一个问题，那人的脸色就白一分，额头上的冷汗也密集一层。
“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终还是死鸭子嘴硬的说道，“侯爷，我冤枉啊！你要相信我，我什么都没做！是不是哪个贱蹄子在你那儿诋毁我了？我对侯府的忠心日月可鉴，哪怕是您想要”
他也想学着之前的大汉说上几句大胆的话，以此表明自己的无辜，却被林子涵直接打断了。
“有的人说，那是忠心不二；可有的人说，就是居心叵测了，”林子涵支着下巴，好像半点儿不把他当回事，“你卖了我们的消息不说，还打算安一顶谋逆的帽子给我？嗯，这主意不错。到时候阿蛮族赢了，你自有好处可得。大周赢了，你还能将一切罪过推到我身上。毕竟我是要谋反的人啊，烧粮草什么的，也一定是我这个逆贼自导自演的好戏，对吗？”
她的反应还算镇定，其他几个副将已经睁大了眼，直直地瞪向了那人。
他们这些人，都是林禛当年一一带出来的。
要么有救命之恩，要么有知遇之恩。就算如今跟着林子涵这个少年郎，也因为她是恩人之子，献上了自己的忠诚。
没有想到，他们中间居然会出了一个叛徒！
第372章 求饶（）
那人被林子涵一连串的话逼得说不出话来，嘴唇抖抖索索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只能抓着最后一点儿希望挣扎：“侯侯爷，真的不是我，你”
“是不是还抱有翻本儿的希望？”林子涵不在意地站起身来，明明身高不及这些武将威武高大，却让人不敢轻视，“粮仓那边我已经派了人围剿。你说，我不处理你，只把你往阿蛮族那边一放，他们是会觉得我这边太聪明，还是会觉得你是个两面叛徒呢？”
说着，她好像不经意间皱了一下眉头：“我听说阿蛮族的那位蒙迪克尔王子最近越来越暴躁了，你这么一个出气的工具送上门，接下来的待遇应该会很让人惊喜吧？”
那人最近和阿蛮族的联络不少，怎么会不知道蒙迪克尔的残暴性子？
若是在边城中受到惩罚，或许是军棍，或许是剥夺了所有功名，最严重也就是直接处死。
可要是送到阿蛮族那边。
这次粮仓烧毁的计划失败，还丢了那么多好不容易安插进来的人手，阿蛮族那边一定会认为他是故意的！
到时候，就凭蒙迪克尔那嗜血的性子，他恐怕比死了还要难受！
“侯爷，求您饶过我这一次！”他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不住地磕头求饶，“他会杀了我的！我不想死，求求您，我就是一时糊涂而已！我保证不会再犯了！”
其他几位副将之前本来见他白着脸表清白，还心存几分希望。
说不定真的是有人特意挑破离间呢？
他们这些人最是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为了那点儿好处背叛侯府，弃道义不顾？那简直就是猪狗不如的存在。
没有想到
见了这人此时的表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被蒙蔽了的是他们，侯爷说得半点儿没错！
难怪，侯爷刚才会说有的人的确不值得信任。
侯府让他们从一无所有，变成了如今堂堂正正的军中副将。为他们提供施展抱负的机会，让他们成了百姓心目中伟大的守护神。这家伙却背叛了他们！
林子涵看上去不生气，那个大汉却已经气得不行了，直接过去拎起了那人的衣领就要往墙上砸：“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干下了这等破事还好意思求饶？你怎么不干脆自尽请罪！”
一旦粮草被烧，他们这军中多少好男儿好饿死在这里？
城门一破，之前藏着的百姓迟早有一天会粮草尽绝，不得不从藏身之地爬出来，到时候恐怕会被阿蛮族的人杀个干净。
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一个人的贪欲而已！
如果不是侯爷有先见之明，如今陷入绝境的就是他们了。
“你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军中的兄弟们吗？啊！”大汉看似鲁莽，实际上最重情意。
骂着骂着，反倒是自己红了眼睛。
林子涵这人看着笑容可亲，实际上最难接近，却对这些重情重义的人十分钦佩。
本来还打算再戏弄那叛徒一番，因为这大汉，还是放弃了：“行了，让人把他押下去，我们现在可以和阿蛮族的人好好玩一玩了。”
第373章 偷粮变草（）
在他们几人刚发现火光的时候，粮仓那边有一群黑影潜藏在暗中，对着里面丢出了火折子。配合着让人事先放好的燃料，几乎是瞬间就成了一片火的海洋。
为首的那人闻到烧焦的稻谷味道，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畅快的笑容：“抓紧时间，还有西边几处没有烧到，赶紧把火往那边引！”
其他人纷纷应是，又带着家伙去了西边继续放火。
只一人暗中皱了眉，焦急地看向了门口。
见这边始终没有动静，干脆趁着这功夫溜了出去，往城门那边赶去了。
带头的黑衣人见火势越来越大，终于放松了一些，招呼着人就要离开。
“队长，我们要不要干脆趁乱拿上几包粮食回去？说不定还能再立一功！”
塞外并不适合种植。
不管是阿蛮族还是萨可族，都是缺少粮食的。如果需要这些物资，就必须来边城与大周人交换。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十分渴望进驻大周的原因之一。
光是烧毁了大周人的粮仓有什么惊喜的，不如拿了他们的粮食去喂族里的兄弟！
若是让大周的将士将来知道了，岂不是要把他们活生生的气死？
再一想到蒙迪克尔王子最近越来越暴虐的脾气，若是他们这一趟能多点儿收获，说不定将来也能多一道保命符呢？
毕竟，一个普通小兵的命，和一个有功之人的命，肯定不是同一个档次的。
这带队的人也就犹豫了一瞬间，便立刻同意了下来：“好，加快动作！正好还有一处粮仓没有烧完，趁火没挡住出口，赶快捞出几袋粮食！每人扛一包就够了，多了不方便行动！”
他也知道，粮食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