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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样说？”顾姨娘面不改色地问道。
“我们先前只是怀疑老太太通过你和南林联系，直到今日老太太自缢，才断定你就是那个传声筒。”
“周姨娘呢？要知道我们两个都有机会把消息传进来。”
“她啊，你别看她帮着管理内宅，可是她没有主见，蕣玥现在大一点了，就听蕣玥的。蕣玥的精明你有不是不知道，又怎么会让亲母做这样的蠢事。”
顾姨娘苦笑：“那莘玥呢？”
苏宜人没有不耐烦，因为被告知林老太太相安无事，她才可以淡定地坐在这里审顾姨娘：“恰恰相反，莘玥凡事都听你这个有主见娘的话。”
“是啊，我的女儿善良又温顺，凡是都听别人的，和我一样。”顾姨娘有些颓然地蹲在地上，低垂着头，仿佛是被霜打过一般。
顾姨娘依然是往日那样平静如水，只是苏宜人清晰地看到了她眼底的不甘与怨恨：“为什么？不管兄长在不在，林家都对你不薄，你为什么帮着别人来害林家。又为何？”
苏宜人有些气急，她不知道这其中还有多少龌龊的事情，又开始忧心林蕣玥的未来。
“林家毁了我的一生还不够吗？”顾姨娘突然仰起头恶狠狠地看着苏宜人，“这一辈子我就这样活着，想逃逃不掉。我做的都是我不得不做的，和蕣玥无关。”
“你觉得蕣玥还能在林家好好生活吗？”林凯风冷不丁冒出一句。
顾姨娘有些难以置信，往日温润如风的林凯风说出了这样冷绝的话，她以前知道林凯风的为人，所以并不担心自己的事情败露之后林蕣玥的事情。但是现在，她的心中出现了惧意。
第93章 封锁（）
“你们不能这样对待蕣玥。”她歇斯底里道。
“你幕后的人是谁？”林凯风看着这个一直对自己恭恭敬敬，又照顾细致的妇人，再没有往日的随和。
“南林老爷。”
“你还要撒谎？你就不想为蕣玥积点德？”苏宜人看着油盐不进的顾姨娘又恨又急。
“就是他，不过这都没关系了。蕣玥你们要好好对她，若是她出了什么事，北林犯欺君之罪，藏匿罪人的罪状就会公之于众，到那时就让整个林家给蕣玥陪葬。”
看着顾姨娘几近癫狂的样子，周姨娘默默地咽了咽，太可怕了，以前怎么就没看出她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呢？不过立马也知道自己摊上事了，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看林凯风和苏宜人那一脸肃杀的气息，也清楚应该是确有此事，北林会不会杀自己灭口啊。
许久的沉默之后，林凯风终于开口了，不过是对外面喊道：“二江，进来。”
二江进门，见地上跪着两个姨娘，心下很是奇怪，不过也不敢多问。
林凯风安排道：“顾姨娘不舒服，送她回去，家里出了事，丫鬟们都在自己屋子，不准和主子接触。”
二江虽然不如小江机灵，猜不透其中的问题，可是林凯风的话是言听计从，便去拉跪坐在地上的顾姨娘。
“等一下。”顾姨娘挣脱他的手，抬头看向林凯风，眼中只留下恳求，“让我再见老太太一面吧。”
林凯风抿抿嘴，低头道：“带走吧。”
在顾姨娘离开时，林凯风分明看到了她眼角的泪花。
家里出了这种事，林凯风的心中五味杂陈，惦记着林老太太的安危，便着急往内室去。
突然，苏宜人叫住他，林凯风回头看着愁眉锁眼的姑姑。
“你会把蕣玥留在林家吗？”
“会，那是我的妹妹。”
“你能原谅她了吗？”
“不能。”
“少爷，少爷。”有伙计紧紧冲进门来，行了简礼，眼角带泪哭道：“大喜事，少爷，玉陵有消息了。”
“少爷，少爷，不好了。”又有一个伙计冲进来，“官府来人找您。”
玉陵关边城
苏雪婷等人作证之后返回了宣明楼中，他们此时面对了一个残酷的现状，那就是玉陵关边城以疟疾之名全面封锁了。
但是夜深人静之时，苏小姐还是溜出了边城。漆黑的树林中，几匹马哒哒地走着。突然，几只麻雀像是被惊到一番，开始叽叽喳喳地叫嚷。
马上的年轻人看清了不远处披风翻飞的女子，正是苏小姐。凉月之下的她巧笑嫣然，面容桃花。
旁边马上身材瘦弱的男孩子立马兴冲冲地跳下马，向苏小姐扑过去。虽是瘦弱，但是个子也要高苏小姐半头了，他略略曲腰，和苏小姐一本正经道：“麟儿不辱使命，顺利完成任务。”
虽然有身高差，但苏小姐还是眯着眼摸了摸麟儿的头：“做得好。不过你的差事还有不少。”
“苏姐姐命令的我都去做。”麟儿乖巧说。
苏小姐却没有立马说，而是缓步走到下马的几人面前，对中间高瘦的男人行了大礼：“劳烦您了。”
低沉的声音从男人的喉间发出：“无需客气，礼尚往来罢了。”
苏小姐回来之后，见苏雪婷几人不知为何都聚在自己的屋子里，心下抽抽，真是一群不听话的孩子。
不过也不责备他们，只是在床边坐下：“你们几个怎么来了，我可不做什么证人。”
“庭筠，我们是来找你有要事商量的。”姜钰难得正经，不过苏小姐不动声色地瞟了几眼面前的众人，心下想到莫非是姜钰猜出来众人身份了吗？
“什么事啊？”苏小姐懒懒答道。
苏雪婷问道：“在酒楼出事后，守军为何会突然封锁边城。如果是怕我们有什么行动，为何又放我们回来？兄长，你有什么想法？”
看看苏雪婷的面色，苏小姐明白，姜钰已经知道他们是一起的，既然苏雪婷还这么叫，说明姜钰还不知道他们具体的身份，也并不知道自己是女子。
“守军有问题？”苏小姐反问。
苏雪婷无语，不过她可不想坐以待毙，得立马商量出个结果才是应该做的。
姜钰分析道：“此事事关重大，显而易见是冲着林家来的。可是显然只有一个老板做不出这么大的局，让林家损兵折将，伤亡惨重。幕后的人最是可怕。”
苏小姐再次高看姜钰不少，这话一针见血。
姜钰继续道：“若林家伙计失踪也和老板有关，那么他之后一定有一个庞大的势力支持，不然以一个酒楼老板的能力，又怎么能撬得动林家。而这地界，守军作为地头蛇，怕也不干净。”
苏小姐托着下巴望向姜钰，这个人真的是越来越让她刮目相看了。
苏雪婷也明白了：“敌人制造了几起凶杀案，为的是引出林家商路的秘密。借着谣言，夺取恰克图的经营权。我们虽然没有完全破了这案子，可是却已经触及到敌人的逆鳞，他们不想打破谣言，而是想让受害的林家继续背锅。如此说来，守军就是我们的敌人的一部分。难怪那晚冯志要拦着我们。”
话说完，众人欣赏的目光都落在苏雪婷身上，能够把握大局说出这一番话，便可见其不同于其他的小家碧玉，而是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
姜钰却说：“冯志是个胆小怕事，又爱面子的人。长时间的接触，我可以断定他不是害林家伙计的人，所以当晚我在其他人来之前，就找了他。”
许久未说话的小江开口道：“或许我们可以理解为，一开始部分守军和老板勾结，密谋林家的财产。之后有人发现了林家出了事，又得知老板与此事有关，便打起恰克图的主意。”
这话格局较苏雪婷的要小，不过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姜钰顺着他的话说：“那么现在守军和后来挑事的人就是蛇鼠一窝，互相保护了。”
一直懒懒散散的苏小姐终于开口：“也不一定，若是按小江的话说，显然因为挑事的人，老板被暴露了。三方本来平衡，而现在他们心中忌惮，矛盾就会出现。”
第94章 识破（）
第二天一大早，苏小姐和往常一样出了门，不过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连姜钰都没能跟得上。
起床之后的姜钰看了看自己关好的房门，又沉重地看了看手中的信，总有种被人轻薄了的感觉。
不过也顾不上多想，立马拆开信，只见大气磅礴的字体书写着短短几句：“多谢照料，姜兄好自为之，后会有期。苏庭筠。”
他知道苏小姐这一溜，肯定会做了万全的准备，虽然守军命令不得随意外出，但现在林家的几人怕是都人间蒸发了。他有些惆怅，但立马又精神起来，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想甩掉我，没门。”想到这里，挥了挥广袖匆匆出门。
而此时的苏小姐穿着一件窄袖收腰鹅黄色长褂正立在一座孤坟前，旁边蹲着的是路大嫂。
两人也不说话，路大嫂将手中的纸钱一张一张地放在身前的火盆中，熊熊的火焰在清冷的冬日里说不出的诡异。
烧完最后一片，路大嫂扑灭了火，拍了拍衣裙站起身来。
“祭拜完了，我们该说正事了。”
路大嫂坦然道：“我想说说前因。”
并没有等到苏小姐的回应，路大嫂自言自语道：“十几年前，我们家穷，穷到要吃不起饭，我的面相刚强又是老大，爹娘为了让弟弟妹妹活下来，就让十二岁的我女扮男装去林家当学徒。”
“我聪明，干了三年就成了伙计，虽然钱不多，也能勉强和我爹一起养活全家。又干了两年，我爹让我回家，说我该嫁人了，嫁了人还能得一头牛。”
“一开始到大德钰，我年纪小，又是个女孩，难免被人欺负，那个时候我期盼父母带我回去的，可是后来我遇到了他。”
“我开始庆幸女扮男装，因为这样我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和他谈天说地，和他一起跑堂，和他一起看花灯。他把我看作了最好的兄弟，我不想离开他。”
“于是我去把自己卖了，卖给东家十年，为我爹换了一头牛。再后来，东家从伙计中挑选跑商队的人，他去了，我也去了，一跑就是三年。那年我十八岁，他十九岁，当年的小伙计中只剩我们两人没有娶亲，家里开始为他张罗娶亲。”
“你阻拦了。”苏小姐问。
“是啊，他定亲前一晚，我喝得酩酊大醉，跑到他面前，扯下我的发带，歇斯底里地告诉他我是个女人。我问他，我是个女人，他娶不娶我。”
“虽然我醉了，可是还是清楚地记得，他狠狠地拍着我肩膀，又哭又笑，然后一把抱住我说，‘还好你是个女人，不然我还以为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
“他不管家人的阻拦，愣是娶了我。而我也成了商队中一个特殊的存在。我们夫妻在商队中的地位越来越高，后来因为我们对这里地势的熟悉，又因为我有了孩子，东家就让我们定居在大同府，然后带着商队走过茫茫的戈壁滩。”
“这也是为什么大德钰不管伙计掌柜都高待你的原因。”苏小姐的声音冷冷地刺入路大嫂的耳中，“所以你就利用他们对你的敬重，对你的信任给他们下毒，让他们不明不白地死在这荒郊野岭？冷秋，你好狠的心。”
路大嫂的眼中毫无波澜，仿佛是失去了灵魂：“不明不白吗？我夫君也死的不明不白，可是林家呢？林家不闻不问，做起了缩头乌龟。老天爷没有公道，也没有人为我主持公道，我难道不该为自己讨个公道吗？”
“什么是公道？你把林家的人杀光就是公道吗？”
“他们该死。”路大嫂的脸上露出抽搐的笑容，“在我夫君死的时候，他们就该死了。是我夫君让他们逃过一劫，现在我要回来他们的命有什么不对。”
“不是，这不是公道。你该去找害死陆掌柜的人，而不是杀害这些无辜的人。他们没有妻子儿女吗？你是孤儿寡母地生活，现在呢，他们的家也因为你而支离破碎。可是害死他的人还在逍遥法外。你看着陆掌柜的坟墓，你问问你自己，你还有良知吗？”
“你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旁观者，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是林家拿我夫君做了替死鬼，而这些人只顾自己活命，他才会死。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来插足我和林家的恩恩怨怨？”
苏小姐并不惊讶，林家的秘密太多了，路掌柜之死只是其中之一，也许这件事也会成为她探查林家秘密的突破口。
“我是可以为你讨公道的人。”
“说得好听，你是为林家来讨公道吧。不过遗憾的是，所以一切证据都指向了老板。”路大嫂的嘴角勾起狡黠的笑容。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是，我承认。苏公子真的是很聪明了，我想知道你怎么会怀疑到我的身上？又怎么会跟到这里来？”
“看到你厨房浓郁的蒸汽，我就觉得你不简单了。可是当晚我去茶楼探查，确实一无所获，反而是在旁边酒楼里发现了密室。密室的药材都是普通的药材，这让我很好奇，我暂时保持了怀疑态度。于是一连几天都在酒楼里调查，经历不少波折之后，找到了配方。”
“那个时候，我确定了敌人是通过控制槐香叶的量来控制毒药发作的时间。”
“你既然在酒楼里发现了配方，又发现了密室，为什么又怀疑我？”
“因为我又去了密室，那一次去密室有了突破性的发现。我明白了，为什么密室要设在地下一层，而不是直接在两墙之间，因为实际的出口是你厨房的整块地板。为了彻底除清自己的嫌疑，你只留了这一个出入口。果然，林家商队到来的前一晚，三更的时分，有人从茶楼厨房进了密室。”
“是你多加了槐香叶，才让毒提前发作？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带着人去搜查，把制药的人揪出来，反而还要给足了时间让他离开？”
“”
第95章 到地下陪他们（）
不过路大嫂立马意识到这是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若是当时打草惊蛇，就不会有今天的跟踪了。
“所以当时江苏氏和你是一起的，你们是为了做一场戏，先在众目睽睽之下挖出下毒的事，然后逼的我露出破绽，你就一路尾随着我来到这里，是吗？”
“是啊，黄沙漫漫，路掌柜的坟墓真是很隐蔽。而且这里的机关做的巧妙，一般人就算找来了，也会一无所获。”苏小姐有意无意地轻轻走动了几步。
“苏小姐看来是胸有成竹了。”
本来低着头凝视黄沙的苏小姐抬头露出狡黠的目光：“是啊，如今人证物证全在，此案可以告破了，林家的清白可以得证了。”
路大嫂并不惊讶苏小姐是林家派来的人，因为这趟浑水太浊了，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没有人愿意为了与自己利益毫不相干的事情去涉险，那么敢跟来的，自然就是最想查清案子的林家。
“可是，苏公子，你单枪匹马地来，就不怕自己跟这些人下场一样吗？”
“你要启动机关吗？可是这机关似乎故障了。”苏小姐一脸玩味地看着路大嫂，“今日我是来讨债的，债没讨到，怎么会轻易被杀呢？”
路大嫂突然掏出腰间的一把短刀直直地向苏小姐刺过来，不过苏小姐反应够快，一个转身躲开了锋利的刀刃，虽然如此，几根青丝还是随着刀鸣声的消失而旋旋落地。
“我从不杀人，路大嫂你要小心一些，别误伤了自己，让我背锅。”苏小姐华丽丽地转身站稳后，戏谑道。
“驾。”远处突然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滚滚黄沙飞扬在马蹄之下，几十个银盔铁甲的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