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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知恩图报。这女子还真是……不要脸啊。
陆七就要张口骂,林少爷摆了摆手,他端正了一些自己的坐姿,脸上的笑容高深莫测:“林家祖训有‘凡语必忠,凡行必笃,见善如己出’。先祖躬亲为我们后世做表率,我们后世自然也一直谨遵祖训,恪守本分。不管如何艰难,林家都是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做生意的人。”
在场的人听了有些愣怔,随后又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啊,不哄抬物价是本分,不缺斤短两是本分,不欺诈百姓也是本分。这些事于他们来说都是理所应当,林家并不是想要博施济众,那一时的德重恩弘也不过是林家做生意的手段罢了。
延庆人有些委屈但是又欲说还休。因为林家的善举,他们忘了林家是生意人,林家最大的目的就是经营好自己的生意。
即使当年延庆州的百姓确确实实在林家危难时雪中送炭,可对于林家而言,他们要做的依然是本本分分做生意,没有人也没有事可以变动林家的家训,自然也不要指望林家做本分之外的事情。逼着林家为了滴水之恩而损伤自己的利益,那林家就不是本分的生意人了。
娇娘明白他的意思,可是没有哭哭啼啼,也没有恼羞成怒。寒风依然钻刺着她单薄纤瘦的身体,如同紫藤花瓣一般的脸庞似乎是被冻坏了,笑得很僵硬:“我想和林少爷单独谈谈。”
陆七一个箭步冲上去抓起娇娘的衣襟,她像一只小鸡被提起来,因为脖子上传来的紧张,娇娘将头微微抬起,眼睛向下看去。
陆七向她吼道:“你个小丫头片子,也不看看自己的寒酸样,敢和少爷单独。。。。。。”
“扶我下车。”林少爷突然开口,这让侍卫怔了怔。
和街上三姑六婆描述的一样,他是一个残废的人,护卫将他抱下马车,他歪着身子,有些吃力地靠在轮椅上。
娇娘也不多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率先走进了一间土坯房中,护卫将林凯风推进去站在他旁边。
他知道自己的职责,所以立马从屋子中退了出来。
见侍卫出来,陆七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过去打探情况,那侍卫只是瞥了他一眼摇摇头。
延庆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些人开始和姓刘的妇人打探这娇娘是什么人。
“这娇娘是什么人你们有的也知道。”妇人解释说,“那还是在顺天府的时候,我看见她蜷缩在一棵没皮的大树下,已经快饿死了。就拿出一块高粱饼子给她吃,她才缓过劲来,见她孤零零一个小姑娘,就带着她了。”
“你看娇娘那通身的气派,怕不是有钱人家的媳妇逃了出来,后来又走投无路了吧。”有妇人说。
虽然娇娘未盘发,但这个猜想还是得到了妇人们的一致认可,她曾经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媳妇。
第4章 一桩生意()
天色渐晚,屋外尚且有些模糊,更别说屋内了,林凯风感觉自己似乎只能看到一个绰绰的黑影了。
娇娘轻车熟路地从抽屉里取出半只蜡烛点燃,烛光下,她侧脸的轮廓很是秀美。
她并没有注意林凯风,只是静静地望着蜡烛,等上面有了足够的灯油,她就将蜡烛倾斜,使得一些蜡油流在桌上,然后把蜡烛放在未凝结的蜡油上。
林凯风大略地扫了一眼依然不是那么明亮的屋子,整个屋子此时被淡淡的黄色笼罩,那桌子十分破旧,上面的木头上有着累累裂痕,一只桌腿没有了,用石头垫起来。
娇娘插好蜡烛之后,就坐在桌子旁边当作凳子的石头上,与林凯风面对面坐着。不过她并没有端端正正,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而是两腿岔开一个小角度,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林凯风没有因为她的放肆大胆而有所不悦,他靠在轮椅上,直直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好了,你的目的达到了,有话便说。”他说话很利索,女子听了微微一笑。
她讲手往袖口里缩了缩:“林家现在有麻烦了。”
说完,她立马就感觉到来自对面人的压迫感,不过她不怕,反而笑得更灿烂了。
林凯风摩挲着手中的汤婆子,眼神从她身上离开,移到那半截蜡烛上,白色蜡烛上挂着一条条凹凸不平的蜡,看起来沟沟壑壑,仿佛是棵千年古树的树桩。
“怎么说?”他也笑了,饶有兴趣地问道。
“朔口。”娇娘口中吐出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似乎是有些得意,她的双臂交叉抱起来。
男人的眼中有火苗在跳动,娇娘想他的心中也一定在熊熊燃烧吧,如果他不是残疾,那么他一定会扑过来,拧断自己的脖子。
林凯风的心的确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也不自觉地攥紧,林家的过去现在她似乎都了如指掌,可是她是谁呢?她背后是什么人,竟然将林家窥探地仿佛一丝不挂。
可是他也是久经商场的人了,不会因此而乱了分寸。
“谣言的力量太大,甚至假的都可能会说成是真的。”他感叹道。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
“可是或许会因为你这一句话,林家就有了麻烦。”
“这世上很多机缘的起因都是一句话,不过我知道我这句话非但不会让林家有麻烦,反而会让林家峰回路转。”
林凯风没有继续说话,而是闭上眼,开始了自己的沉思。
“条件呢?仅仅就是这几间破屋?”仿佛经历了一个漫长的世纪,他的声音再次打破了沉寂。
女子把发散的目光聚拢起来,凝结在他身上。
“我要一个身份。你妻子的身份。”她说话干脆利索,仿佛大大小小的珠子落入玉盘,也溅入他的心中。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连眼睛都不自觉地眯起来。
“你知道,你这个要求有多过分吗?”他的声音温和中又夹杂着严厉。
“很难办吧。不过林家的麻烦比这更棘手,不是吗?”她的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眼睛向下看,一副为难的样子。
“可是我怎么相信你呢?要知道我现在还没有看到你的本事。”
“林少爷如果不是因为觉得我有些本事,又怎么会跟着我进来呢?不过我想给你这个作为抵押品,如果我为你做成这件事,我要两万两银子加一个身份。”娇娘从怀里摸出一个盒子。
那盒子是一个墨绿色印着花的锦盒,拿在她的手中似乎很是不搭。
她将盒子打开,烛光映照下来,立马有光反射在林凯风眼里,他定了定睛,将身子也略微前倾,有些急切想看清盒中之物。
竟然是一凤冠,其色金黄辉耀,虽然不是在阳光下,但是依然光芒万丈。再看那形状,凤凰展翅,九尾同摆。
她将凤钗递到林凯风手里,他竟一时移不开目光,同时双手捧着那金冠放在自己的眼前。此时与这金冠不足一步之距,他更是细细端详起来。
金冠采用掐丝和嵌珠制作,不足发丝一般粗的金丝缠缠绕绕,掐掐编编,构成镂空状的凤尾及羽翼,层层叠叠,颇显厚重,九尾之上各嵌有一宝珠,熠熠生辉。
他的心中此时是惊涛骇浪,头上也渗出细密的汗,拿着金冠的手不住地抖。
“我林家不敢招惹姑娘。还请姑娘收起。”
林凯风将金钗双手托起,低头奉于娇娘面前。
她收好了腿,端坐在石凳上,将双手平放在腿上,并没有打算接过他手中的金冠。
“此时林家已经遇到了最大的麻烦,如果不解决,那么林家百年基业将会毁于一旦,而且我想现在除了我也没有人可以帮林家了。”
“如果不解决,林家也只会是家道中落,但是若受姑娘相助,那么林家只怕要株连九族了。”林凯风低头端着金钗,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
娇娘叹口气,肩膀驼下一些,然后站起身,在屋子里踱了几步。
“我知道这金冠虽然价值连城,但可能会招惹是非。”
她停下脚步,有些激动地看着林凯风。
“我想与少爷做这一单生意,那么就自然也要拿出我的诚意。既然敢拿出来交给少爷,那就是排除了所有再生危险的可能。林少爷竟如此胆小怕事,只当我是选错了人。”
她有些愤愤地接过金冠,随便地将它放进盒里。似乎是见得多了,那金钗在她手里并没有得到恭敬的对待。
“林少爷也不必担心会祸及自身。今晚我会带着乡亲们进城,去当铺里当掉这件金器,这房子爱拆便拆。”她说着便要夺门而出。
“慢着,这一单生意我做。”林凯风深吸一口气,他低垂着头,有气无力地靠在轮椅上,似乎做这一个决定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娇娘脸上浮现出心满意足的神色,她转过身,再次从怀中掏出那一个锦盒,双手捧在林凯风面前。
林凯风将眼睛了闭了几秒钟,似乎是在下定决心,终于还是从她手中接过锦盒。
此时的他不知道,许多人的命运因为他的这一个决定都改变了。
娇娘直起身,凝视着抬头的林凯风,她的嘴角上扬,露出明媚的笑容。
林凯风虽然是被激得一时头热,但是现在他却钦佩她用人不疑的气魄,同时心中既燃起了希望,又对未知的道路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担忧。
第5章 我要走了()
半个时辰后,娇娘推着林凯风从屋子里走出,天色昏暗,外面燃起了几根星星点点的火把,映照着人们冻得僵硬的脸颊,他们没有期待的表情,只有一万个为什么想宣泄出来。
娇娘走到延庆人面前,从衣袖中拿出一个锦缎布袋,以及一张银票塞在有些手足无措的刘昌手里:“刘大叔,我知道你是一个公正的人,这些钱拿着,带乡亲们去谋生路吧。”
“娇娘,你呢?”刘大婶拉住了娇娘颤颤的手。
“我今后就要去林府做事了。”娇娘脸上的僵硬缓了过来,取而代之的宛若桃花的面容。
延庆人一脸的难以置信,大半天都没回过神。
突然刘大婶反应过来,忙抱住娇娘的肩膀哭道:“你不要为了我们委屈自己。”几个妇人顿时也心领神会了,忙也拉住了她的胳膊。
“是啊,大不了我们今晚露宿一晚。冻死就冻死了,你别做傻事啊。”
“那可是个瘫子啊。”
“你还年轻,委身于一个瘫子,这一辈子就完了。”妇人们哭哭啼啼的声音扰得男人心中也仿佛被猫抓了一般。
娇娘环视了一下纷纷低着头的延庆人道:“好了,大家去寻住处吧,我们也要走了。”说着向后退了退,做了一个万福礼,她的声音依然软软的,宛如风铃响起一般。“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望珍重。”妇人们见此赶忙搀扶。
蓝衣侍卫向娇娘招了招手,林凯风不见了踪影,显然是在车上了。
妇人们还在述说不舍之情,娇娘虽不是无情之人,但还是微微作揖,干净利落地转身快步走向马车。
有护卫置了踩脚凳,她也不见外,由陆七扶着上了马车。
陆七虽然是个不入流的混混,可也知道麻雀变凤凰的理,一边心中嘲笑那群延庆人,一边满脸堆笑地和娇娘说着请担待。
娇娘也懒得理他,只是点点头,进了马车。
众人还在云里雾里时,马车已经驶出了他们的视野。那个穿着一件退了色的缎衣女子离开了他们。延庆人心中都是怅然若失,他们不觉得她是离开了他们去过好日子了,反而是坚定地认为娇娘以自己的身体去换取了他们的生存。
妇人,孩子们低低切切哭泣着,男人也低垂着头,为那个女子悲哀着。
――――――
马车和所有北方马车一样有些狭小,偶尔一次小幅度的摇晃让娇娘和林凯风不免接触。
娇娘倒是没有害羞,而是端坐在车内,她没有像未经世的小女孩一样四处打量这个看似朴素实则华贵的马车。
其实在她刚刚上车时,车内的一切都已经尽收眼底了,黑楠木制成的车身,两侧雕有八仙过海,背部刻有各种福兽瑞花,车的四角悬挂着鎏金镂空纹银香囊,虽然天色已晚,但是其上的光彩依然夺目。
凝神间一个模糊的手炉影子出现在眼前。
“还有一段路呢,暖暖吧。”林凯风的声音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温暖和煦。
即使是宁静突然被打破也没有觉得很突兀。
娇娘说了句多谢便接过来,她的手因为长时间的寒冻,红肿得就像是萝卜,皮肤也皲裂了,一道道的口子仿佛一张张的小嘴张着。
她望着他的脸,只有一个模糊的黑影,但是依稀可见,他的侧脸轮廓俊逸,黑暗中的眸子闪闪发亮,说是商人,但是浑身上下的儒气却是不可阻挡流露出来。“儒商。”这个词在她脑中冒出。
“你叫什么?”林凯风继续问道。
问的是你叫什么,而不是你姓什么,他想知道的是这个人她是谁,想知道真正属于她的身份是什么。
“娇娘,苏娇娘。”娇娘看着林凯风。
光线太暗,林凯风看不清她的容颜,只是看到她鹅蛋脸的轮廓以及一双明亮的眼睛。
林凯风笑了笑,又低下头:“姓苏啊。一直在延庆州吗?”
“不是,今年二月到的延庆州。”
“之前呢?”
“在南方待了几年,永兴四年北上的,先是从河南路到陕西路,然后经过山西路到了北直隶。我第一次来山西的时候,你才刚刚成为大德钰的东家。”
娇娘在平静的时候说话很和气,不矫揉造作,也不羞羞答答,甚至很直率,这让林凯风觉得很满意。
“那就是在永兴四年的时候,看来你们没有在河南陕西多待。”
这个你们让苏娇娘僵了一下,突然她觉得眼中有些酸涩,是啊,那会儿她还不是孤身一人,大半年的时间,她和他走遍了河南路,陕西路。赏过争奇斗艳的牡丹花会,也攀过高耸险峻的华山。
她没有否认这个你们,而是坦言道:“待了大半年,去了许多地方。以前不知北方风景之雄壮,等到亲自领略之后,甚读万字经注。”
这话让林凯风更是惊喜,他从她说话的神情,语气可以感受出来,她并非是在卖弄自己的才学,而是胸中有丘壑,所以才有此感。他的脑中浮现出一个女孩子的身影,她也许是身着普普通通的麻衣,披着一件绿蓑衣,脚踩着磨得发亮的木屐,手柱一根桃木棍,艰难地攀爬着山脉。
一边想,他的眼神也落在她的脚上,虽然这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举动。
因为她穿着的是短裙,脚未被裤子遮住,所以林凯风看到了那双并非三寸金莲的小脚。
她的脚大概有七寸,是寻常女子的两倍大,其实也不算大,但是在三寸金莲横行的时代,这样的脚还是很稀少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苏娇娘顺着他的眼神也看向自己的脚。
她没有不好意思,而是有些天真地问:“我的脚太大了吗?”
林凯风红了脸,忙收回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失礼了。不过亏得没有缠足,不然哪里去领略大好河山呢?”
苏娇娘瞪大了眼,心跳也加快了,自己的选择果然不错,他确实是与众不同的。
“你也觉得缠足不好?”
“我父亲说,缠足缠的也是心,将女子终身困于方圆之地,也将心困于一家之中。”
第6章 林家态度()
“这话我是第一次听,能说出此话的人必然是大师,可惜。”她的神色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