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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飞红了脸,他有些结巴:“没,挺好,永平年的器物就是如此。”
这时,金香进门将一个药箱放在了桌子边上。
苏雪婷问她:“热水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婢子这就去端来。”
见丫鬟走了,她又让他:“你坐吧,不然没办法帮你包扎。”
小江这才讪讪地坐下,他低着头,双手放在腿上,轻轻搓着,屁股下仿佛针扎一般,使得他坐立不安。
他不敢抬头,只能听到药箱被打开,然后就是叮叮咣咣的器物碰撞声,忽然又感受到膝盖上的一瞬间的触感,他瞟见了她青色的百褶裙就在自己前方,与自己的腿相距不足半尺。
他惊得几乎跳起来,但又想到并非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若是自己一再躲闪,反而让这女孩子羞愧了。于是便任由着心肆无忌惮跳动,而身体却僵硬如同冰块。
神游之际,沙哑的声音穿透他的耳膜进入脑中:“把胳膊放在桌上。”
他似乎是被抽调了所有的思绪,不由自主地按着她的话行动。
金香进门看到这番场景,顿时大吃一惊,不过她努力压下心跳,低着头将铜盆小心翼翼放在桌上,见苏雪聆专心致志地为他剪着伤口处的衣服,也不敢打扰,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苏雪聆为小江治伤开始便一言不发,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伤口,她的动作很利索,先是用布条在上臂那里绑了几圈,然后将伤口附近被扎破的衣服剪下来,这些动作小江见得多,经历得也多,只是女孩子亲手为他做这件事还是第一次。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呼吸便得越来越深沉。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紧张,苏雪婷停了停手上的动作,然后用力捏了捏他雄壮的肩膀,与白日里那个见到男子害羞的她不同,此时的她连耳根都不见泛红。
小江有些吃惊地望着她,却只能看见她头上熠熠生辉的珠钗。她抬起头,与他对视着,她说:“轻松些了吗?我马上要给你缝合了,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别担心。”
原来是为了让自己放松啊,小江顿时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瞬时涨红了脸。
苏雪婷看他面色不好,继续说:“堂堂男子汉,有什么怕的?”
这话让小江更是无地自容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苏雪婷也不理他,便开始缝合,因为提前上过麻药了,所以小江感受到的疼痛并不是十分强烈,可也足够让他疼的满头大汗。这疼痛使得他的嘴唇微张,不自觉的地上下搐动着,左手紧紧攥着衣角,几乎撕裂。
不过持续的时间并不很长,苏雪婷干净利落地剪断了桑皮线,又用纱布为他缠上了伤口。
她站起身,用毛巾擦了擦手,满意地看着他的胳膊,接着又坐下了。
让才轻松一刻的小江又紧张起来,头上的汗珠开始从脸上滑落。见此,苏雪婷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她说:“擦擦汗吧。”
小江的右手掌心也全是汗,他有些不好意思伸出去。
苏雪婷笑笑,将手帕塞在他手里。他却是一直低着头不敢直面于她。
“你干嘛去拦呢,让她剪了便好了。”
“这是我应当做的,只是多有冒犯,还请三小姐和大小姐解释。”
“都说三千烦恼丝,剪去便无牵无挂了。”说着,她站起来,走到窗前背对着他。
“大小姐是无牵无挂了,可是薄典吏该怎么办?为了一己之私而逃避婚约,实为背信弃义之举。”小江皱着眉,声音也开始冰冷。
“为了信义,明知道那是火坑也要跳下去吗?”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恕在下鲁莽,不该对大小姐的事情评头论足。在下告退。”小江起身作揖,便要离开。
一只脚就要跨出门,沙哑的声音又响起:“你叫什么名字?”
小江怔了怔,随后回过身正对着她施礼道:“在下江错。”
“将错就错,有意思。”
小江抬起头,正对上苏雪婷清澈如潭水的明眸。她宛若神仙妃子一般清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带一丝人间烟火之气,又有着傲然万物的傲气从浑身上下弥散出。
小江垂下眼,向她点点头,倒退出了书房。
院子里却是多了几个侍卫,小江认出这是今日在少爷身边值班的人。见他出来,几人齐齐唤道“江哥。”脚步却不见移动,依然定定地战成一列。
“少爷在屋子里吗?”小江问。
一个身形尚小的侍卫点点头。
屋子里在林凯风来后,依然是一片寂静。苏雪婷进门时发出的吱呀声都显得格外突兀。她默不作声地移在站着的苏小姐身旁,然后看着床上有些呆滞的女子。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在等待苏雪聆能够自己把这件事想通。
第40章 黑五()
春风拂过潇湘苑大缸里的水,水面上激起一圈圈涟漪,静秋披着一件披风,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时不时有发黄的竹叶落在她的脚边。她抬头看方形的天空,弯月如钩,稀稀疏疏的星星在一边陪衬,隐约几片薄云在月下浮动。
她的耳朵很敏锐,隐约听见了马蹄声,便忙绕过照壁,站在门后,只等主子回来立马就能开门。
果然,低低的敲门声响起,静秋忙将门栓拉开。不过眼前娇小的人却披着一件略微宽大的白色披风,静秋依稀可以辨出她身后马车的颜色是灰色柏木所制,简单普通。
面前的人摘下兜帽,正是静秋牵挂的苏小姐。
苏小姐满面春风,她将手里的一个包袱递给静秋,轻声说:“去我屋里把衣服换上,带你出去玩。”
这让静秋有些哭笑不得,她想拿礼教再劝苏小姐,不过想张口却又作罢。她配合地点点头,然后小跑回了苏小姐的屋子。
等静秋蹑手蹑脚出来时,门外只剩一辆马车了。她东张西望地看了看,慢慢关上潇湘苑的大门,然后快速跳上马车。
马车前只有一个车夫,形容尚小,见她上来,笑着点了点头。
静秋进了马车,才回过神,那是少爷身边的麟儿。
马车嗒嗒开始前进,丝丝冷风从帷裳与木板的夹缝中钻入,静秋打了个寒颤。
“给你。”苏小姐将手炉递给她,静秋对她的善意很是感激,笑着接过。
苏小姐问:“是不是没有跟少爷出来过?”
静秋皱皱眉:“的确是,少爷出门不带丫鬟,所以除了全家去庙里祭祀的时候,我是不出门的。”
苏小姐温柔地说:“那以后我们常常这样出来玩,怎么样?”
静秋顿时飞红了脸,低头不动声色地打量自己身上的衣服,略微宽松的青织过肩云锻衣,上面还残留一丝男子的气息,她想起外面的麟儿,兴许这就是他的衣服呢。想到这里,她更加忸怩不安,身体也觉得发热。
不过苏小姐的话却又让她又惊又喜,今日苏小姐肯带她出来,便已然证明了在苏小姐心中,已经将静秋视为心腹。静秋并非是想飞黄腾达的人,她只是觉得既然受到这样的重视,那么今后便要更加衷心伺候苏小姐。
行进了大约半个时辰,渐渐地有喧嚣声传入马车中。静秋的心和猫抓了似的瘙痒着,同时欣喜也洋溢在脸上。
“把帷裳撩起看看。”苏小姐说。
静秋看了看苏小姐,一时竟觉得男装的她十分英俊秀美。苏小姐随意地坐在凳上,双手环抱靠着一个靠垫,有几分狂放不羁,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空谷幽兰的气质。
“算了,马上就要到了。”苏小姐又摆摆手,显然她今天心情很愉快,以往她正常时是绝不会出尔反尔的。
马车一站停,苏小姐就灵活跳下马车,静秋还有些羞涩,但还是在苏小姐的命令下,磨磨蹭蹭地下了马车。
麟儿鬼头鬼脑地对苏小姐笑道:“我的好公子,一个时辰后,我再来这里接你们。”
苏小姐笑着拍拍他的头。麟儿才十二岁,所以只长到她的肩膀高。苏小姐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只说让麟儿好好玩。
麟儿拿了赏钱,欢欢喜喜地驾着马车走了,一旁的静秋只能心中暗叹苏小姐出手阔绰。
马车移开视线之后,静秋面前出现的却是一座挂着万千大红灯笼的高楼琼宇,灯笼随风摇曳着,宛若黑夜里的精灵,当然最让静秋震惊的还是楼阁之上,那一个个窈窕妩媚的身影。
苏小姐凝神望着这座灯火辉煌的高阁,有招呼的妓女开始拉她进去,不过她却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静秋有些不知所措,只好低着头拉苏小姐的衣角。
“我们去后面的茶楼里喝茶吧。”苏小姐突然转头,大跨步地迈入茶楼,颇有一番潇洒公子的模样,怔怔的静秋又忙跟上。
晚间的茶楼里只开了一楼,但是依然人头攒动,络绎不绝,跑堂的来来回回穿梭在厨房与大厅之间。苏小姐找了一个角落落座,静秋装作小厮规规矩矩地站在旁边。
天气寒冷,苏小姐一直未脱披风,只是将两只手伸出放在茶杯盖上取暖。尽管低着头,但却是在不动声色地倾听厅内众人所谈之事。
“你们听说了吗?今儿个胡二霸吃了苏家小姐的亏。”一个小个子男人对他桌上的其他几个人轻声道。
说是轻声,但周围几桌都能听得真真切切的。
旁边一桌的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说:“是胡二霸和那肥猪欺人太甚,人家苏大小姐又没招惹他们,结果他们在那里冷嘲热讽的。”
一个人先开口说,其他人便如同炸开锅一般,也开始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不过苏家确实是家道中落了,堂堂翰林学士的女儿却要嫁一个小典吏。”
“小典吏咋了,那也比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强。”一个男人尖着嗓子说。
另一个男人感叹道:“苏家如今如今的二小姐,三小姐也罢了,可是那苏大小姐,为人谦和,端庄有礼,嫁给一个典吏确实可惜。”
这话让静秋气鼓鼓的,什么叫二小姐也罢了,怎么可以这样小看主子呢?于是低头悄悄看苏小姐,不过苏小姐只是一手撑着下巴,悠哉地喝着茶。静秋暗叹,皇帝不急太监急。
又有人说:“嘿,你看看林家二姑娘,那才是可惜。我听说过了二月二就要和张员外的儿子订婚了。”
“哪个张员外?”似乎是不得了的大新闻,茶楼里的目光全都凝结在他身上。
突然受人瞩目,那人也更神气几分,他站起身来,一条腿踩在凳子上,挥着手说:“就是那城西的张员外。”
“他家的小子可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啊。”一个年长一些的大胡子男人说。
“谁说不是啊,林家现在连这样的人都能攀附了,可见也快山穷水尽了。”
这一句山穷水尽更是引得众人啧啧不已。
不过一个男人却缓缓开口道:“我想你们看林家笑话之前,还是该想想自己。林家要是倒了,那就僧多肉少。到时候,且不说那些奢侈的物品,单说这茶叶。”他说着,端起自己手中的茶杯,眼睛扫过四周,“这茶叶的价格就不知道上涨多少,也许有些人就坐不到这茶楼里了。”
这话让刚刚说得热火朝天的人们瞬间蔫了下来,都讪讪地喝着自己杯中的茶。
苏小姐向那人看去,那人与苏小姐之间隔了两个桌子,苏小姐并不是很能看清,只是觉得身形挺拔,霸气外露。
“张黑五。”静秋附在苏小姐耳边说道。
苏小姐顿时心花怒放,看来今日也不是没有收获。
第41章 生意()
烛影摇晃,苏小姐阔步走到了那男人的面前,带起一阵微风。
看到黑影落在茶杯中,张黑五抬起头。落在他眼中的是一张清秀少年的脸庞,一条青色发带松松散散地将青丝束起。
他旁边坐着的人也抬起头,苏小姐看到他是一个五官端正,膀大腰圆的年轻人。
“在下苏平,不知能否与兄台同坐一席。”苏小姐抱拳问道。
张黑五与他身旁的男人站起身来。
张黑五介绍了自己,也向她介绍了身边的人。这人让苏小姐更觉得机缘巧合,或许她今晚还要成就或者拆散一段姻缘。
三人落座之后,苏小姐直接向小二招招手要两瓶汾酒。见到大客官,小二自然是乐呵呵地便端上了两大坛好酒,瞬时三人的鼻尖便充斥了酒香。
张黑五哈哈大笑,也不客气,端起酒缸给三个人各倒了满满一大碗酒。
“张兄还是如此豪迈,真是一点都不心疼老弟我一大早还要回太原府。苏公子也真是豪气,初次见面就请我们两坛好酒。”旁边的人端着大碗,做了个手势,一饮而尽。
“哈哈。确实得感谢苏公子,要不我哥俩两个酒鬼真喝不起这汾酒。”张黑五爽朗笑道,端起来咕咚咕咚一口便喝完了。“好酒。”
“相逢即是缘分,两位无须客气。”
“城门已关,薄先生等会儿住店吗?”苏小姐向旁边男人问道。
这身材魁梧的男人正是苏雪聆的未婚夫薄忠,他生的浓眉大眼,话语豪迈但是声音语气却是讷讷的,苏小姐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薄忠说:“不瞒公子,我家虽世代为官,但都是两袖清风的清官,实在没什么积蓄,只好在这里喝茶。”
苏小姐笑道:“薄先生真是一个耿直的人。从太原府到榆次也要小半日,敢问薄先生是因何而来?”
张黑五默不作声地听着两人说话,将手中的酒碗微微晃动着,碗里的酒上一圈圈涟漪散开。
“这……”薄忠红了脸,虽然不是大姑娘,但他脸皮薄,终究难以启齿。
烛光之下,苏小姐并不能看清他的面色,但看到他国字脸上的羞涩还是觉得有趣。
几秒的停顿之后,薄忠咳咳两声,尴尬地换了个话题:“苏公子做什么营生呢?”
苏小姐神秘兮兮地一笑:“我是个买卖人。”
“作何买卖?”
“悬壶济世。”
“原来是大夫,失敬失敬。”薄忠抱拳。
苏小姐的意思当然不是这样,不过她只是浅浅一笑,并未反驳。
“苏公子是本地人吗?”
“不是,我是从河北路来的。”
“那真是巧,我未婚妻也是河北路的,你们又同姓苏,或许还是亲戚呢。”
“薄先生的未婚妻可就是刚刚所言的苏大小姐?”
薄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拼命想绕口这个话题,可是不知不觉又拐回来了,他开始懊恼自己的多话了。
苏小姐调侃道:“苏大小姐今日可是受苦了。张兄以为呢?”
张黑五看着她眼中的狡黠,竟想配合着她逗一逗薄忠。“是啊,那苏大小姐也是可怜,莫名承受了世人的嘲讽。”
薄忠几碗酒下肚,面色微醺,他说:“也是,不过我倒觉得苏二小姐更加难过。”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薄忠的话也多起来,不等其他人开口,继续说:“她本来是自由自在生活的女孩子,可是现在呢?看着是进了豪门贵府,可是她本身却没有受过小姐的教养,就算性子泼辣,横竖也是要受欺负的。”
“咳咳”张黑五猛地咳嗽两声,薄忠以为他是喝酒呛着了,举起右手挥舞着拍了拍他的背。然后继续道:“你们说是不是啊,若是以后她也嫁个典吏,苏家真就没落了……”
听到他这样说苏小姐,静秋几乎按捺不住去堵他的嘴,这个人说话也太实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