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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文,你找我?”
有些僵硬的中文在罗耀国耳边响起,将他从想入非非的权力迷梦中拉了出来。罗耀国一抬头,看到妹夫安思华已经进了他的办公室,拉了张椅子坐在了自己的对面,正用一对棕色的眼睛打量着自己。
第五军现在也已经撤销了,三个师的部队和大量的直属部队正分期分批乘船离开四川。这个时空国民政府军委会对部队管理的很严,军一级机关在战事结束以后就会马上撤销。所以安思华的军长也没有了,暂时就在重庆行营挂着,没有安排新的职位,今天罗耀国找他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思华,介公的陆军军校校长打算让出来了。”罗耀国望着自己的妹夫,淡淡一笑:“这个位子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我准备建议军委会效仿德国格罗斯利希菲尔德高级军官学校的模式来办我们的军官学校,你是在那里待了七年多,在中国没有人比你更了解这所军校了,你能为我们也办一所格罗斯利希菲尔德吗?”
蒋介石虽然特别喜欢给人家当军校校长,不过在这个时空,他还是不得不让出来,虽然还有个陆军教育总监的差事让他兼着。本来这个位子应该由蒋介石一系的何应钦出任,不过罗耀国给老蒋发去电报,用自己的副总参谋长换下了这个位置给妹夫安思华,他自己则会去顶叔叔的军备部部长。看到可以掌控权力最大的参谋部,老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和前世里蒋介石的权力发祥于黄埔军校不同,在这个时空他是当总参谋长起家的,所以他看中参谋部要远远超过军校。
“辅文,你的意思是要让我在军校里发展……”安思华看着自己的小舅子,没有说下去,不过这个意思还是很清楚的。
罗耀国点点头默认了,他笑了笑道:“你当上军官学校校长以后,要把孙元良、贺衷寒、罗顺三人安排进去,他们三个已经组织了一个孙文主义学会,我在为这个组织提供资金。”
让出权力最大的参谋部,换取在这个时空作用不大的军官学校,罗耀国是看中了它的长远潜力,今后十二年军官学校每年都要招收数千名学员,包括13到15岁的少年,和18岁以上的青年,前者会进入少年军校接受四年严格的军事训练,然后再参加军官学校的考试,后者将直接从国中毕业生中招收士官生。可以想象在十年以后,整个国民革命军的基层军官都将是陆军军官学校的毕业生,这股力量将会有多么的强大?
“还有一件事,你要替我参考一下,值不值得去做?”罗耀国神秘地笑了笑,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信筏,递给了安思华。笑道:“这是中G的周恩来给我的亲笔信,他有一件‘奇货’想和我们换点物资。”
“这个溥仪是什么人?哦!他是那个皇上吗?”安思华微微一愣,想起中国的末代皇帝好像叫溥仪。这个皇上居然被GCD带去了延安!而且现在GCD已经准备释放他了,当然不是无条件的。
“我想在他身边安插些人。”罗耀国知道这个皇上将来还有机会再做一次,所以就想在他身边安排些耳目,这次的机会就不错。罗耀国淡淡一笑:“思华,你到了陆军军校以后就帮我找几个满洲或是蒙古族的学员,最好是贵族出身,此外你再找找看有没有朝鲜和台湾来的学员。”
朝鲜人,在这个时空中国还没有朝鲜族,朝鲜人现在还是外国人,他们都是不甘心做亡国奴的朝鲜爱国者。有很多也混进了黄埔军校或是云南讲武堂之类的中国军事学校,学习军事,大概是准备将来回国造反吧?现在是时候该把他们找来给日本人上点眼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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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 奇货 上
第二百三十 奇货 上
口外正是千里冰封的隆冬时节,白茫茫的一片,恰似给大地披上了一层白色的冬衣。
在张家口通往归化城的官道上面,行走着一队相当庞大的马车。一辆辆马拉的大车,上面的货物堆得满满的。每辆大车上除了车夫,还有一个穿着厚厚的灰蓝色军服,戴着狗皮帽子的士兵。手里握着上了膛的步枪,挺胸凸肚四下打量。车队两侧各有一队穿着同样军服的骑兵,看起来也都相当精悍。
在大车队中间,是三辆马车,拉车的马儿都膘肥体壮,油光水滑。坐在车辕上的车夫也穿着灰蓝布的军服,戴着厚实的皮帽子,笔直地挺着身子,得以洋洋地挥着皮鞭。
其中一辆马车里并排坐着两人,一人是个身躯肥大的男子,穿着一身剪裁合身的呢子大衣,鼻梁上架着一副圆眼镜,镜片后面是一双透着十二分精明的小眼睛。乍一看就是天津某家大洋行的经理。坐在他身边的那位则是一身光鲜的长袍马褂,腰带上还系着些滴沥达拉的小玩意,槟榔荷包,鼻烟壶,汉玉带头子还有一镶金墨镜眼睛盒。手里还持着把平金的扇子。
“瞧瞧,瞧瞧!到底是皇亲国戚的种,扮起来就是不一样,乍一看还真像是哪家王府里的贝勒呢!”那胖子瞥了一眼身边的这位爷,看他那副纨绔子弟的做派,心里就是噗哧一乐。嘴上也忍不住调侃几句。
“嘿嘿嘿!会不会说话啊!什么叫像是贝勒?人家本来就是贝勒爷,呵呵,这回救驾有功,回去以后万岁爷论功行赏,还不得封个郡王来做做?”这位还真拿起了旗下大爷的架子。
胖子微微一笑,又道:“溥信啊,你这副打扮在北京、天津那是没有问题的,可咱要去的地方可是革命根据地,人家看到你这号的,还不逮去把命给革了?这样我回去以后怎么向嫂子交待啊?”
那位旗下大爷嘴上也不甘示弱,笑道:“嘿!我是纨绔子弟,你吴公威呢?一副反动资本家的体型,这身肥肉到了归化,人家一瞧就知道你没少剥削劳动人民的血汗,铁定把你抓去劳动改造,可惜这身肥肉就要丢在口外了。”
这两人就是军情局所控制的太平洋贸易公司的两位当家人,金溥信和吴重。这次他们是向察哈尔的邓演达借了兵,押着一大批的物资去归化和GCD做一笔大买卖的。
原来上个月军情局的局长吴子良亲自从南方北上,赶到天津,带来了一张溥仪的相片,交给金溥信。金溥信因为是宗室,所以见过这位前任皇上,不过他一见这照片上皇上的扮相着实吓了一跳。这位爷现在身穿着一件肥大的灰蓝色军服,头上顶着没有红星的八角帽。站在一口破窑洞门口,身边还有一只脏兮兮的羊,很有些天子蒙尘的味道。
吴子良告诉他,溥仪在上次北京的大革命时被GCD“请”去了延安参观学习,现在一切都还安好,一点都不想家,不想紫禁城,不想大清朝了。不过中G方面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还是想释放这位已经经过调教的皇上,让他回北京和家人团聚,并且能做一点对国家,对社会有益的事情。中G就将此事托付给了罗主任(罗耀国),罗主任就想现在延安方面也比较困难,急需要一些物资,是不是能让京、津地方上的前朝遗老们捐一些钱,购买些粮食、药品什么的把皇上迎回来?大概有个三、四百万就可以了。
三四百万,这笔钱对那些日日夜夜都想着能复辟大清朝,能恢复往日荣光的满清遗老们来说还真是九牛一毛。人家到底是有两百多年的底蕴,虽然纨绔败家的不孝子弟是有,但是也不是全部,要不然这大清朝能撑上那么久?而且遗老们也不仅是满人,还有不少北洋的官僚,比如那个张园的主人张彪,搞过复辟闹剧的张勋,甚至连当过大总统的冯国璋和徐世昌都有些遗老的情节。所以,当这张“天子蒙尘”“住破窑洞,放羊为生”的照片从太平湖醇亲王府里流出来以后,仅仅三天就筹集到了四百万大洋!当然,还有对GCD的一片责骂之声。不过GCD是不在乎被这些遗老们骂成什么“乱臣贼子”“反贼巨寇”“无君无父”的,人家本来就是“造反有理”嘛!
……
蒙尘的天子现在真的不想北京城,不想紫禁城,也不想那张雕刻精美的金丝楠木的椅子了。站在巍峨的宝塔山上,天子眺望着银装素裹的陕北大地,感受着延安浓郁的革命气氛。心中倒是有几分失落,几分寂寥和悲凉。
“瞿书记,我的入党申请……组织上批准了吗?”倒霉的天子回过头,一脸诚恳的望着“陪同”他参观宝塔山的中G中央统战部的秘书瞿莹。问起了前几日递上去的入党申请报告的事情。现在溥仪管她叫“瞿书记”,一开始是叫“瞿大人”的,后来他知道GCD的大官都是XX书记,所以就改口成“瞿书记”了。
瞿莹现在留着一头齐耳短发,身穿着灰蓝色的红军军服,也戴着八角帽,不过和溥仪不同,她的军服上是有鲜红的领章,帽子上也有红五角星。听到溥仪的问题,瞿莹的心里憋不住就想笑。真不知道大清朝是从什么地方找到这样一个活宝的?居然让他做皇帝!
“呃,溥仪先生。”瞿莹心里使劲憋着笑,一脸严肃地说:“组织上正在考虑送你回北京,让你和你父亲还有妻子团聚。”
“不不不!”溥仪忙不迭摇着头,也是一脸的严肃:“瞿书记,我不回北京,我就要留在延安,好好的改造自己,争取能把自己改造成一个和你们一样的革命者。如果我现在回了北京,就会落到那群封建官僚们的手中,他们又会把我教坏的。”
看着这张长着厚厚嘴唇,小小的眼睛,有些憨厚的脸,瞿莹一时间也不知道溥仪说的话是真是假了?莫非他真是被自己给教育好了?还是想蒙骗过关呢?说起来这个皇帝也不是他自己要做的,而是西太后指定他来做,而且他三岁登基六岁退休,从来都没有亲过一天政,大清朝那些卖国求荣的坏事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中央把他“请”来以后也没有为难,只是让他参观学习,由统战部负责照看着。直到最近红军又要扩编,继续经费和物资才想起来是不是能从他身上挖掘一下潜力?
“溥仪先生,我们已经和北京方面的人谈好了,他们已经派人来接你了。我们明天就送你去归化城,他们会在那里等着你,你回去准备一下吧。”
瞿莹瞥了一眼溥仪,见他的脸上滑过一丝喜色,心道他原来还是想回去过那种腐朽的生活。也不点破,轻轻叹了一声便离开了。只留下溥仪和几个红军士兵在光秃秃的宝塔山上,继续观赏着延安的雪景。
看到瞿莹离开,溥仪长长吁了口气,转过身望着东北方的天际,眼中闪烁着几颗晶莹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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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仪一脸憨厚地问:收藏了么?还有票可以砸一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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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 奇货 中
第二百三十一 奇货 中
夜风越来越来冷,一阵阵呼啸着将那点仅有的温度也给吹跑了。塞外的夜本来就是极冷的,何况现在又正值隆冬,太阳一落山,荒郊野外便是个冰窟窿,谁都不愿在哪儿多待片刻。
西上“迎驾”的车队现在早早围成了个圈,圈子里边是骡马和几个临时搭建起来的蒙古包。这种用毛毡搭起来的帐篷是口外最好的避寒工具,外面天寒地冻的,里面生着炉子暖和得好似盛夏。
吴重、金溥信和一个面貌清癯的老者现在围坐在火炉边,一边品着香茗,一边控诉着乱臣贼子还有中华民国。全然不顾外面还有一营民国的大兵在帮他们保驾。
老者一脸的泪痕,好像是刚刚哭过,也可能是在眼睛上抹了花椒油,反正吴重那副对美食特别敏感的鼻子闻到那么一丝的花椒香味。老人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冲两个年轻人拱拱手,叹口气:“我朝圣圣相承,自当传诸久远而不替……如今社稷摧崩,天子蒙尘,我等做臣子的,实在是有愧圣恩呐!”
金溥信嗨了一声,笑道:“得了得了,现在大清朝早就没有了,已经是天子不是天子,臣工不是臣工,百姓,呃,老百姓倒还是百姓。总之一切都已经变了天了,郑中堂(有挖苦之嫌),您也就节哀顺变吧。这次能把咱万岁爷赎回来,以后还是搬去天津租界里吧,这北京城是非太多了。”
这姓郑的老头名孝胥,是著名的遗老,在前清当过按察使、布政使之类的官。现在是“总理内务府大臣”,所以金溥信称他为“郑中堂”。
郑孝胥听了金溥信的话,沉默了良久,忽又咳嗽了一声,捋捋胡子正色道:“贝子爷,天子终究是天子,我等终究是天子之臣,这个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而且……”郑孝胥瞥了一眼做昏昏欲睡样的胖子吴重,又接着说:“天子自幼长在深宫,虽然天资是极聪颖的,不过终究是少了些历练,这次虽然是受了些屈辱,但是必将能有所增益,将来或可以担当大任的。”
“大任?”金溥信抿了口香茶,仍旧是叹气:“如今这民国当大任的都是这个。”他用手掌摆出个手枪的样子,又道:“没有枪杆子一切都是空谈。”
“贝子爷怎么知道万岁爷没有枪杆子呢?”郑孝胥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望着金溥信。
金溥信闻言一愣,随即还是摇头:“没用,枪杆子要握在万岁爷手里那才叫万岁爷的枪杆子,靠你们那有到处撒钱买来的所谓‘忠心’一毛钱都不值,真的事到临头谁肯替万岁爷挺身而出?就比如这次,还是得花钱赎人。”
郑孝胥微微一笑,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山羊胡,笑道:“贝子爷的见识倒是不凡呢!其实要掌握枪杆子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带兵毕竟是个苦差事。”
“苦?”金溥信一下子乐出了声:“老中堂啊,您老还当现在是宣统年呢?现在咱旗人什么苦都吃过一茬了。您别看我这身行头就当我纨绔,那是我不能在GCD面前掉分!平日里我也就是个跑街的小经理,这位吴少爷才是商号的少主。您要真有那枪杆子的路子,我马上辞了差事跟您走,这一百多斤豁出去了,咱也搏个师长、旅长的干干!”
“贝子爷可是当真?”郑孝胥微微点头,手里握着茶盏。不知道为什么,一双红肿的眼睛里突然也冒出了几分期待来。
……
延安王家岭附近的一间破窑洞里现在住着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就是倒霉的末代皇帝溥仪,另一位叫“孙耀庭同志”,这是溥仪对伺候他的太监的最新称呼,而且还命令孙太监管他叫溥仪同志。
当溥仪在几个红军战士的保护下从宝塔山一路步行走回自己的窑洞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孙太监现在已经准备好了“晚膳”,一些羊奶和几个窝头。实际上现在陕北的供应也没有那么紧张,让溥仪吃好点也是能办到的。只是溥仪坚决不要搞“特殊化”,情愿和普通的红军战士们享受一样的待遇,当然就多了一份羊奶,那是孙太监自己养的,就是那只和溥仪“合影”的羊。
“万岁爷同志,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忠心耿耿的太监看到主子回来,马上堆着笑脸出来迎接,口称“万岁爷同志”,呵呵,新名词,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流行的。
“叫溥仪同志!”溥仪狠狠瞪了孙耀庭一眼,扬起手刚要发作,突然想起自己还在延安。人家孙太监可是苦哈哈的劳动人民!而自己是地主阶级。溥仪忙换上一副笑脸:“耀庭啊,我们现在是革命同志,我也不是万岁爷了,我们已经是平等的了,知道吗?”
“知道了,万……同志。”对从一个小就在宫里长大,早已经将皇帝当成神的太监来说,口称皇帝的名讳是随便怎么样都不敢的。孙太监忙端上刚刚热好的羊奶和窝头,然后一个人侍立在皇帝身后,好像现在还在紫禁城里一般。
同志就同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