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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勇仰起脸想了想,说:“其他我倒没听说什么,就是觉得太污染环境,我们村叫张渡口,旁边就是条河,渡口就在我们村头,村子也因此得名。
以前的时候,那河里的水很清澈,洗衣做饭都能用,可是现在,别说吃里面的水了,连下去游泳的人都没,太脏了。”
董冰山掏出一个小本子,一边吃饭,一边时不时的在本子上记着东西,倒是两不耽误。
这一聊,就是一下午,到了天擦黑的时候,张勇才带着我们四处走动一番,看看附近的环境。
如果不是空气了飘荡着怪味,张渡口也算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我见到了张勇说的那条河,不算太宽,河水也算平静,可是,如今那河水散发着怪味,水面上漂浮着一层油脂一样的东西,在夕阳下反射着五彩的光。
不时有死鱼烂虾从河面上飘过,这地方,被污染的极其严重。
“红星化工厂就在上游,挨着河边建的,听说他们的排污管道都是直接通到这条河里的,这十里八村的人都和红星化工厂有牵连,即便知道污染环境,也没人说啥。
有外人来调查取证,还会被村里的人赶走,现在弄的,没有本村人领着,外来户压根进不了村。”
张勇叼着烟,恶狠狠的说。
“勇哥,来到时候听说你大哥在红星化工厂做工,还出了工伤?”
我一直没提过这件事,现在觉得从张勇嘴里,怕是打听不出来什么太过有用的东西,这才想起他大哥来。
我和董冰山是来考察红星化工厂申请风投的事情的,不是环保部门来踩点取证,虽然环保问题也能成为驳回风投申请的理由,可终究不够充分。
在黄明德提交的考察资料中,也提到了环境问题,还特意说明,因为红星化工厂的老板张鹤不愿意购买安装环保设备,这才无法取得政府更多的扶持。
不过,考察资料里隐隐点出来,红星化工厂在当地极有人缘,直接管事的乡镇政府对他们的行为睁一只闭一只眼,毕竟这里的人穷的太久了,能有个来钱的项目,谁都不愿意因为污染环境就把这家工厂赶走。
而且,黄明德提交的考察报告中,特意点出,红星化工厂的老板张鹤当面对他说过,他不是申请不下来政府的贷款,而是压根就不愿意申请。
一旦走入程序,各种考察和审核就会接踵而至,政府和银行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到了那种时候,他这个污染严重的厂子,能不能保得住还是两说呢。
“我大哥?别提了,他在厂子里干活,违规操作不带护目镜,化工原料溅到了眼里,现在一只眼睛不好使,看不清楚,另一只直接没有了光感。
厂子里倒是赔了他点钱,他很知足呢,提起红星化工厂,还是一个劲的说好。”
张勇提起大哥,一脸的无奈,恐怕在他看来,自己的哥哥为了一点钱成了废人,十分的不值,可是他大哥却觉得自己没吃亏。
这就是观念上的不同带来的差距了,其实我很能理解张勇他大哥的想法,有的时候,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
董冰山皱着眉头想了想,说:“走,咱们去见见你大哥。”
月上西天,我和董冰山才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张勇回到他家。
张勇外出打工的赚了点钱,家里早早起了二层小楼,倒也不至于没地方住。
拜访张勇的大哥收获不少,可大多数只能证明,红星化工厂的效益不错,机器全天开工,产品也不愁销路,仓库里压根就没有积压的产品。
其实,在申报风投的时候,稍微夸大一点公司的利润和前景这是避免不了的,我有点动摇了,说不定,这个红星化工厂真的很有投资的价值。
“别胡思乱想,这厂子里肯定有猫腻,明天早上,你跟我去附近山上转转,就当咱俩一块踏青了,来一趟不容易,也领略一下山里的风景。”
董冰山倒是笃定的很,一副吃定黄明德在资料里作假的样子,虽然不知道董冰山的底气从哪里来的,不过对于能和她单独踏青,哥们还是很期待的。
第14章 女王的花冠()
虽然张渡口出了村,除了一条通往外界的水泥路之外,就全是山,可毕竟是当地人世代生活的地方,各种通往山上的小路并不少见。
谢绝了张勇陪伴的好意,我和董冰山换上舒适的衣服,一大早就上了山。
这里多是开山耕地,没有什么限制,你能开出多少地来,就能种多少。
不过在这里种地,机械化啥的就别指望了,只能靠人工劳作,辛苦不言而喻。
看着被碎石隔开的一块块田地,董冰山惊讶至极。
我多少知道点山里人种田的艰辛,也清楚这里经济有多落后,如果不外出打工的话,基本上很难赚到现金。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附近地广人稀,多为山林,就算种出粮食来,也不容易换钱,这还是有路的情况下,没有能通车的进山路,那山民的日子才难熬呢。
听了我的介绍,董冰山一脸震惊。
董冰山从小在滨海这座大都市里长大,即便是从电视上接触到一些关于贫困山区的信息,也多是走马观赏一扫而过,真正把这种艰苦的条件摆在她面前时,她有点不知所措了。
我则看惯了这种窘态,笑嘻嘻的对她说:“董总,别被我说的话吓着啊,说真的,这年头哪还有年轻人老老实实种地的?全都进城打工了,一年下来也不少赚,比种地强多了。
你看那边,那一片野花开的多好,走,咱们一起过去,我给你编个花环,你戴上就成仙女了。”
听着我拙劣的劝慰,董冰山笑了起来。
她也只不过是猛的听说这山坡上向阳方向的大片田地全是山民凭借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平整出来的,一时间震撼的有些失神罢了,倒也不会真的伤春悲秋。
“行啊,昨天我自己编了一个,我就看见你在旁边偷笑呢,肯定是嫌弃我编的不好看,今天给你个机会,多给我编点,我要是不满意了,回去扣你工资!”
领着董冰山兴高采烈的走向林地边的草坪,狭长的草坪好像天然的隔离带,把林地和平缓山坡的田地隔开。
这里没人来,草坪上开满了花,我用狗尾巴草和野花编织了一个大大的花冠,远比董冰山昨天自己弄的那个玩意高档的多。
对于自小在乡下长大的我来说,这简直就是信手拈来的事情,可是对于董冰山来说,这就太神奇了。
“王浩王浩,你是怎么办到的?为什么你编的花环这么好看?跟皇冠一样!快教教我!”
很少见到,或者说我压根就没见过董冰山这么高兴过,她像个小姑娘一样,几乎是欢呼雀跃着。
或许,远离工作的城市,让她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山野里美妙自由的风光,让她放下了身上的伪装。
我故意搞怪,学着电视上的样子,一脸正经的单膝跪地,双手将刚刚编织好的花冠高高举起,嘴里嚷嚷着话剧表演一样的腔调:“啊,我美丽的女王,我将这世间最漂亮的皇冠献给你,只有它,才配得上你绝世的容颜!”
董冰山猛的收敛笑意,小脸蛋憋的通红,强忍着笑喷的冲动配合我。
她将花冠接过戴在自己的头上,然后竟然冲我伸出一只晶莹玉手,压着嗓子故作威严的说:“我忠诚的骑士,我赐你全世界最高的荣耀,你可以亲吻我的右手!”
我勒个擦的,还能玩真的?
哥们心里这一刻,惊涛骇浪啊,只觉得脑门上的血管突突直跳,眼前的世界好像瞬间失去了光彩,视野里,只剩下那近在咫尺的葱白小手!
我有些颤抖的拉住那只手,温软腻滑,轻轻的在手背上亲了一口。
轰的一声,当我的嘴唇接触到那带着幽香的小手时,哥们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爆炸了……我,好像恋爱了!
“哈哈哈,太痒了!王浩你真逗!”
董冰山再也憋不住了,一阵爆笑,让她直不起腰来,白玉般的小手自然也抽了回去,让我恍惚不已。
见我还傻愣愣的单膝跪地没有起来,董冰山笑的更欢畅了,肥大的运动衣领口微张,虽然里面光线不太充裕,可哥们我还是看见了紫色的蕾、丝边……
咳咳咳,我竟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我慌忙站起身,不停的咳嗽,哥们这个脸啊,火辣辣的烫,太丢人了,一开始不是表现的很不错吗?怎么才亲个手背,就变成呆头鹅了?
刚才多好的机会啊,荒山野地的,孤男寡女,气氛又美到冒泡,哥们只要再加把劲,不说彻底把董冰山拿下吧,亲亲小嘴还是有机会的!
话说哥们的初吻可是献给了董冰山啊,那晚上偷偷亲她一口之后,我经常在梦里回味那种美妙的感受,明明有机会让我再重温旧梦啊,可惜,哥们就因为一双眼睛不受控制,乱看了一下,全都毁了。
不提我心中的懊恼,经过这么一闹,这下子,董冰山有事情做了,她一边数落我刚刚的糗样,一边逼迫我给她继续编织花环,不过这次,她要手镯。
我们上山,可不是真的要踏青游玩的,我们是想从山上看看红星化工厂的内部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红星化工厂距离张渡口并不远,特意修建的水泥路比进村的路都宽,直接和村公路联通,非常便利。
不用赶时间,我和董冰山一路说说笑笑,爬到了山顶,整片毯子一样的绿草地展现在我们面前。
阳光下,随着山顶地势起起伏伏的草坪,就像是最昂贵的手织挂毯,让人有种想要在上面打滚的冲动。
微风拂过,小小的草叶随风抖动,这一刻,美的让人无法直视。
“太美了!王浩,就凭这山顶的景色,咱们就没白来这一趟!”
董冰山看的痴了,一双狐媚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眼睛里流光溢彩。
我也看的痴了,董冰山现在迎风独立的身影,怕是会被我记一辈子。
越过山包,就能远远的看见建在河边的红星化工厂,淡淡的刺鼻气味也随着山风一阵阵飘过来。
张勇选定的观察地点很不错,是一个很平缓的小山坡,视野极好,整个红星化工厂的情况,尽收眼底。
第15章 有人偷拍()
红星化工厂的选址极为讨巧,山坡下难得一大片平整的地盘,几乎都被它占据。
旁边还有一个专供厂子里使用的小变电站,可见当地政府对这个厂的扶持力度。
背靠大河,厂子里延伸出来的两根排污管被埋在地下,地面上只露出两条黝黑的脊背,看这架势,这两根管子是直通到河水下面的。
在山顶能看的很清楚,靠近排污管的河面不停的轻轻翻滚,各种颜色的污水聚集在这里,随着河水的冲刷,慢慢消散,朝下游涌去。
天气晴朗,视野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我能很清楚的看到厂区里来回走动的工人,装满了原材料的塑料大桶被他们娴熟的搬运进一个个车间。
没有夸张的黑烟,只有生产车间顶上烟筒里冒出的淡淡黄色轻烟。
站到山顶正对红星化工厂的一面,空气里的怪味更加浓烈了,甚至比张渡口村里的味道还重几分。
董冰山皱了皱好看的琼鼻,有些不理解的问:“这么大的气味,这里的人都不知道有污染吗?”
我吧嗒了一下嘴,不知道该如何向这位年薪百万,还有各种高额分红奖金的金领解释贫穷是一种多么匪夷所思的概念。
“董总,当地人不是不知道,甚至他们也知道让这个厂子生产下去,可能会遗祸后人,可是穷啊,为了能让眼前的日子好过一点,没人顾得上那些,饮鸩止渴,恐怕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了。”
董冰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轻叹了一声,说:“咱们也不是环保部门的,瞎操心,我得好好观察一下,估算这个红星化工厂的生产能力,还有他们的销售是不是真的向资料上说的那么红火。”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恐怕是很多知道红星化工厂情况的人选择沉默的原因吧。
其实这种情况我不是头一次见了,我上学的时候,有个外乡的同学,他们村地处三个县的交汇处,有点三不管的味道。
那里有几年,不知怎么兴起了制造假冒香烟的生意,家家户户大人小孩全都参与进去了,有房有院子的,就把房子和院子租给外地来的老板,自己则给做香烟的老板打工。
手里有点闲钱,胆子大的,则会有样学样的做起香烟买卖。
我跟着那个同学去过他们家一次,离他们村二里地以外,就能闻到浓郁的烟草气味。
他特意带着我看了香烟制造的整个流程,说实话,当时我是震撼的。
从烟叶处理开始,就少不了各种化学药剂,什么催黄剂、香精轮流上阵,烟丝翻炒的过程中,青烟弥漫。
而且,家家户户都是如此。
几年过后,他们村上了电视,制假窝点被捣毁,做生意的外地老板全都走了,饶是如此,整个村子里也没剩几颗树活着了,全都熏死了。
至于人嘛,倒是和张渡口村的情况相仿,各种怪病,不孕死胎流产之类的情况,越演越烈。
当时,那些人不知道这么搞,对身体不好吗?不是的,他们很清楚,甚至比来突击检查的烟草局执法队都清楚。
可是,没钱啊,穷嘛,想要发展经济,就得付出代价。
张渡口村,还有整个任店乡,和我同学家所在的那个村子何其相像啊。
发现我有点沉默,董冰山拍了拍我的肩膀,奇怪的问:“怎么了?太阳晒的你头晕了?你去那边背阴的地方歇一会吧,还是练武之人呢,身子怎么这么虚?”
我去,哥们只不过小小的感慨了一下民间疾苦,虽然我这么一个小屌丝考虑这种问题有点可笑,但也不能说哥们虚啊,哥们壮实着呢,不信你试试!
我摆摆手,说:“没事,就是觉得这地方的人有点苦,离滨海这么近,却因为大山阻隔,经济上落后这么多,太吃亏了。
对了,董总,你怎么能看的出来红星化工厂的产量和销售量的?”
董冰山耸了耸肩,很是俏皮的说:“这就是学问了,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不过呢,你是我的小跟班,我就跟你说说。
你看,他们这个车间,生产出来的产品都会运往旁边的库房,这个过程大概是匀速的,只用数一下他们一小时能从车间里运出来多少成品就行。
至于销售,来这里拉货的客人,全都是上午来的,山路不好走,没人愿意下午来,万一车子坏在路上,天一黑就是大问题,所以,咱们看看来了多少辆车,这些车又能拉走多少货,大概就能知道红星化工厂的销售情况了。
目前来看,这个红星化工厂倒是真的和张勇他大哥说的一样,销售完全不成问题,简直是生产多少就卖出去多少。
而且,他们的管理制度非常严格,按照这种销售情况,有些管理不严的厂子,恐怕会直接把产品拉去装车,可是红星化工厂不这样,他们是先运进货仓,登记之后,再从另一个门拉出去,最后才是装车。
啧啧啧,现在看来,单单从咱们掌握的情况估算,制约红星化工厂进一步发展的束缚,真的只剩下资金这一项了啊。”
说着,董冰山眼中慢慢变的一片迷茫,这种自己推翻自己之前判断的情况,对她来说很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