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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用,其实不太疼,只是流血流得有些吓人了。”年初晨强忍疼痛,额头上渗满了大颗的汗珠,明明疼得无法忍受,却佯装着没事。
聂凌卓始终眉头拧得紧紧,消毒水淋洒至她的脚踝处时,刺痛传来。
仔细看她的伤口,不是一般的浅,甚至可能在刮伤时,有铁屑渗入了皮肤里,“我送你去诊所吧。”
他站了起来,试图重新抱她。
可年初晨却有些迟疑,“我自己也可以包扎的。”
别忘了她也是护士,是医务人员,对付这些伤口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一时间很慌乱。
然而,聂凌卓已揽了她的腰,入怀的刹那,相较于之前的冷冰冰,年初晨明显能感觉到有丝丝的温暖拂过。
还好,他并没有完全对她置之不理。
送去小诊所时,医生替她的伤口消了毒,消毒缝制伤口的过程,无疑是让年初晨痛得苦不堪言。
也许不全是来自于伤口的疼,更多的是来自心里的疼,如果聂凌卓能记起他们的过去,或许,她真的就不会那么疼。
聂凌卓一直安安静静的在旁注意着年初晨的一举一动,她似乎有着惊人的忍耐,如果换做是其他人早就痛得哀嚎连连了,可她却只是仅仅咬着下唇,唇色发白。
在年初晨闭眼,剧痛侵袭时,手背上多了一道温暖,没想到聂凌卓会牢牢紧握着她的手,像是在安抚她一般。
她还是同以前一样的倔强,想给失去记忆的聂凌卓留个好印象,不要让他认为自己除了惹事娇气,再也不能干其他了。
她报以一笑,苍白面色上染着这笑靥,看入聂凌卓眼里别提多心酸……
“流得血有点多,回去之后加强营养,多吃蛋白质饮食,忌食辛辣食物,伤口也不要沾水,每天来换一次药。”
诊所的医生叮嘱着年初晨注意事项,聂凌卓也像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大碍了。
看年初晨疼得满头大汗,脸色惨白的,他心里不是滋味。
“上来吧。”忽然间,聂凌卓背对着年初晨蹲下。
年初晨有点儿惊慌,但却很欣喜的跳上他的后背,他的背脊不宽,但很踏实,让人不知不觉的心安。
因为疼痛,加之自从聂凌卓出事之后,她都睡得不安稳,这一刻,觉得好安心,不知不觉睡着了。
……
等年初晨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深夜。
她猛然一慌,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竟然睡得那么死。
靠海搭建的房子,离海边不远,晚上海风肆虐的时候,耳畔全是“呼呼”吓人的声响,年初晨倒不是胆小的人,只是没了聂凌卓在身边,特别没有安全感,而如果有他,纵然是再可怕的地方,她也会觉得安全。
年初晨起床时,小心翼翼。
这边都是清一色的木屋,一点点小举动也会传来大声响,尤其是晚上,这个点,应该大家都睡着了,年初晨不想惊扰大家。
她不知道小冰和萧楚他们是在这,还是回去了……
若是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年初晨忽然间很没有底气和把握,以前在方芷静面前的底气十足,早已经灰溜溜的不见了。
毕竟,现在聂凌卓看她的眼神就是不一样了,没了以往深爱的痕迹,仿佛一夕之间,爱过的痕迹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年初晨下楼,蹑手蹑脚,脑海中也闪过诸多画面,不知道聂凌卓和方芷静到底在哪?他们两人会不会……
可是,当年初晨下楼时,才发现客厅里的竹沙发上躺着一个人,那身影是记忆中的人。
是聂凌卓吗?
年初晨趋近,那么的轻手轻脚,害怕弄醒了他,待完完全全近距离之下,可以百分百的确定真的是聂凌卓。
还好,还好,他并没有和方芷静同床共枕,否则,她会嫉妒心痛死的。
凌晨三点是睡眠最熟的时候吧,聂凌卓应该是睡着了。
“凌卓。”轻轻地低唤了一声,只见他没有任何反应,确定是睡着了。
年初晨这才心里安定了不少,坐在他旁边,目视着他,即使屋里的光亮很微弱,但却能将他依然看得清清楚楚,毕竟,这张脸已深深的镌刻在她心底。
“坏蛋,你都不知道你失踪的这些天我有多担心你呢,可谁知道你却和另外一个女人躲在这里,当我看到方芷静的那一刻,你明白我是怎么想的吗?”
年初晨很低很柔的声音,内心的酸楚和难受没人诉说,只能对着睡着的聂凌卓小心翼翼倾诉。
年初晨双手交叠,脑袋轻轻的埋在臂弯间,说到内心感受时,她诚惶诚恐的,泪水也涌出了眼底。
“我想,我和你真的完了。你不会再爱我了,我无理取闹,又任性倔强,你说什么,我都不听,喜欢和你唱反调。在我们恋爱过程里,你已经受够了我,已经到了对我避而远之的地步,所以,你选择方芷静也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方芷静是那么优秀的人,不仅仅能在工作上帮助你,身世背景也和你相配……”
年初晨说到这里越来越难受,胸腔里的气体被抽空式的,“可是,我不想和你分开,真的不想,能不能原谅我上次的自私,我知道我有很多考虑不周的地方,我想珊珊,才会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她带回身边。”
她要把自己的女儿带到身边,难道也错了吗?她其实还是有些不甘的。
暗夜里,年初晨的瞳眸因水雾染得晶透,那样的透亮璀璨,那双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聂凌卓。
恍如,她恨不能有什么魔法,立刻让聂凌卓想起他们从前的事来……
如果聂凌卓记不起以前的事,如果一切从零开始,重新开始的话,年初晨是绝对没有把握可以和聂凌卓在一起。
“什么烂地方,床板那么硬,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楼上传来低低的抱怨声,在晚上如此安静的地方,一点点声音也会被扩大,是萧楚的声音,她听出来了,原来他们并没有丢下她离开。
这个时候慌乱无助的年初晨,还真有点像是孤苦无依的孩子,害怕一个人。
片刻后,莫名“扑通”的声响传来,吓坏了年初晨,本来待在聂凌卓旁边已足够战战兢兢的,可这声音来得太吓人,年初晨吓得全身冒冷汗,心脏像是顷刻漏跳了好几拍。
正当她惊吓过度时,一只有力的臂弯置于她的腰侧,年初晨反射性的往聂凌卓怀中钻,直到全身的重量全部交给聂凌卓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在干些什么!
年初晨面红耳赤,正好聂凌卓也睁开双眸,双眼意味深长的睨着她,像是在审读,仔仔细细的在打量她的脸蛋。
“我……我刚才被吓到了……”她解释,匍匐在她胸膛的身体是那般的僵硬,竟然在这个时候动弹不了。
聂凌卓依然不语,只是眉梢紧蹙,这个女人很轻,从抱她,背她,到这一刻全身的力量交给他,她依然那么的轻飘。
其实,聂凌卓刚才并没有睡着,她下楼的那刻,聂凌卓就觉察了。
年初晨紧张不已,再加上之前有泪水在眼底涌动,此时此刻又慌又乱的她,眼泪竟然很不客气的滑落在聂凌卓脸上。
他面庞上感觉到温热的水珠滑落,眉宇之间拢得更深了,这个女人怎么那么爱哭,很烦乱,又有点让人心疼。
“我替你擦掉,对不起……”她深知眼泪滴落在聂凌卓脸上,笨手笨脚的替他擦拭,反而把聂凌卓弄疼了。
“不必了。”他终于冷冷的出声,语声带着距离感。
年初晨上,他下的位置,凑巧将年初晨胸前的春色一览无遗,看得清清楚楚,年初晨却浑然不知,红润的唇瓣在一张一合间,尤其她惶恐惊吓的瞳仁,就像夜晚最耀眼璀璨的夜明珠,散发着无比诱人妩媚的诱惑。
“我下来。”年初晨动了动身体,可他横在腰间的手臂却一动不动。
他明明是和她有着距离的,为什么手臂上的力道却越来越紧,年初晨抬头不解的睨向他。
聂凌卓神色也好像不对劲了,折射出异样的光芒,唇瓣凑近,鼻息间夹和着年初晨清香的味道,以及脚踝间的药水味,缠绕在他鼻尖,像是有蛊惑力度般混淆着他的思绪。
聂凌卓微微仰头,蜻蜓点水那般在年初晨唇上点了点,仅仅只是很轻的碰触,可这样的吻,完全不着痕迹的吻却在年初晨心里掀起了波涛巨浪……
第六十章 死相()
年初晨惊讶于聂凌卓的举止,万万没有想到他会亲她?
在他记不得以前事情的时候,竟然就这样完全出于身体上的冲动,吻着她……
虽然震惊,但年初晨心里很不是滋味,总觉得现在就算不是她,换做是任何女人,聂凌卓是不是也会无所谓?
他应该是无所谓的。
想到这里,年初晨挣了挣,眉心紧拧,可聂凌卓始终没有打算松开手的意思,牢牢揽她在臂弯间,停止了刚才了的举动,可满脸的疑惑,“珊珊是谁?”
“……”年初晨无言以对,脑子像是定住了似的,好半会不能运作。
那么,她刚才所说的,他全听到了?
他连珊珊也不记得了。
直到这一刻,年初晨才清楚的认识到,在珊珊的问题上,她是真的自私冲动了点,不管有多少个对的理由,无论她多么的有理可以把孩子要回来,但是,她最先要考虑的是珊珊的反应,是珊珊的成长。
只要珊珊以后能继续无忧无虑的生活,哪怕是抱着爸爸来自于太空的幻想,也依然能健健康康的成长,她若是吃点亏又能怎样?只要聂瑜对她是真心真意好的,而她也能经常看到珊珊……
“我说了吗?我好像什么都没说。”年初晨只能装蒜,身体僵硬得一动不动,没法儿动弹,仿佛隔着彼此薄薄的衣服,也能觉察出那一道灼人的温度,来自于聂凌卓身上非同寻常的温度。
“起来吧。”聂凌卓在沉默几秒之后,才终于愿意放手。
年初晨举止不太利落的从他身上爬起,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黑暗中,聂凌卓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似有诸多的疑惑,如果他们曾经是很亲密的爱人,难道以前像刚才那样一点儿也不过线的接吻,也没有吗?
若是有过,为什么她那么的害怕自己?
“为什么下楼来,嫌你的腿伤得不够重?”
聂凌卓即使失去了记忆,这毒舌的本性却一点儿也没变,但正因为他这个性子还在,年初晨反而觉得燃起了一点点希望。
“是……是我睡醒了,我睡了多久?”说出口才发现,她问得挺傻的,毋庸置疑的睡了很久,很长时间。
“上去睡吧,不要跑来跑去。”聂凌卓不答,沉声的命令,一双瞳仁一瞬不瞬带着万分的审读粘腻的贴在她的身上。
尽管他已经不记得和这个女人之间曾经发生过的点点滴滴,哪怕是一件事情也不能记起,然而刚才那个吻,却好像触动了什么,至少心跳莫名的加快了,那样的快速似雀跃,也似熟悉,一道道刺激的电流贯穿他全身每一个角落里,直到此刻似乎还残留有一定的可能在心底流连忘返。
“哦。”年初晨听话的转身。
还好,他并没有取笑她。
刚才发生的亲密,他也像是不曾发生过那样的平静……
“凌卓……”年初晨走了几步,又回头,欲言又止的模样挺让人怜爱的,她现在就好像做过错事的孩子,做任何事都有了一定的畏惧心理。
聂凌卓迎向她的眸光,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年初晨的话明显难以启齿,手足无措的紧紧拽了掌心,连指甲陷入手掌里也浑然不知疼。
聂凌卓却把她傻愣的模样尽收眼底,今晚的他似乎受到了什么触动,总是管控不住自己的想要亲近她,了解她。
甚至,他会纳闷,这么傻傻愣愣的女人,真的是他曾经很爱很爱的女人?
简直对以前的品味有点不可置信。
“我想问你……啊……”当年初晨还没有把话说完,聂凌卓长臂一捞,年初晨再次跌入了他坚实温暖的胸膛,紧接着是聂凌卓握住她的拳头,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拨直。
一开始很好奇聂凌卓的举动,直到年初晨发现掌心里多了好几个深深的指甲印,才明白聂凌卓的举动是为何意,忽然间好暖心,心头一热,连眼底也湿热了。
以前的聂凌卓也是那么的蛮横无理,只要他想的,她绝对没有多少说不的机会,但年初晨很清楚,大部分他都是对的,是为她好的。
“我想问你,你会跟我们一起回去吗?还是你打算……和方芷静在这儿生活?”
这个问题在年初晨心底挣扎了许久之后,还是说出了口,染了层层水雾的眸子里盛满了期许。
“你希望我在哪里生活?”聂凌卓还是有他的睿智所在,不答反问,把难题反推给年初晨,其实是更想听听年初晨的想法。
“我……”她当然是想聂凌卓能跟她回去,可此时聂凌卓万分严肃的表情,给了她莫大的逼迫,年初晨不敢回答。
“如果我说,我打算在这里生活呢?”他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会怎么回答。
可聂凌卓的问题把年初晨再度弄得迟钝了,她就这样难以置信的凝望他,泪水不知不觉在两颊滑落,还来不及掩饰,眼泪就那么讨厌的落下来。
她低头去擦拭,反而是越擦越多,越多年初晨心底越慌。
她这是怎么了?
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害怕,哪怕是在得知聂凌卓快要动手术,手术成功率可能不高的情况下,年初晨也不曾有如此的胆战心惊,担心受怕的。
聂凌卓依然是那般深邃又沉稳的瞳仁直逼年初晨,她怎么那么爱哭!除了哭,还会点什么?
“哭够了没?”他冷声冷气的道。
“嗯……没哭……我不会哭的,就算你不回去,我也不会哭,你去哪儿,我也去哪儿,总之,我不会把你让给方芷静的。”年初晨一边哭,一边又否认自己没哭,还态度很坚定的说,“不是,不仅是方芷静,我也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除非……”
她又难以启齿了。
这个除非后面的话语,是她永远也不希望会发生的。
聂凌卓瞅着年初晨这样儿,真觉得眼前的这个丫头还挺坚韧的,明明就爱哭,就不是那样说话硬朗的人,却把话撂得那么狠。
“除非什么?”
“除非……你把我赶走,除非你自己要放弃我,否则,我不会放弃你的。但我们说好了,聂凌卓,如果在你失去记忆的这段时间里,你做出了不可原谅的决定,到时候,我绝对不会因为你是失忆,因为你有理由,就原谅你,我不会的。”
当年初晨含着泪水,眼泪汪汪的跟他说时,明明就是个小白兔,非要在他面前扮演着大灰狼。
聂凌卓身心没由来的颤动,不是害怕,是为之动容的颤动。
这就是他爱的人。
聂凌卓随即笑了笑,唇角的弧度延伸,牵扯出很诱惑的弧度。
年初晨看得傻傻的,他不说话,就这样笑,是在笑话她吗?
她才不管笑话不笑话,总之,既然说出口了,就会这样做……
“嗯……很晚了,我们都休息吧,明天,我会在这里的。”哪儿也不会去。
和聂凌卓错过了一次又一次,假若再错过一次的话,再也不可能好运的重新在一起,所以,她必须抓住机会的把握。
年初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