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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雇了一辆马车便踏上了去见慕飘羽的路途,在路上,顾绫和她说起了与慕飘羽之间的往事,夏澜玥与秋碧就像是一个倾听者,一语不发的听着顾绫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
“我是齐国人,那一年我十八岁,慕飘羽领兵灭了齐国,多少齐国子民流离失所,我亲眼看着整个都城血流成河,我恨他,是他灭了我的家国。我自幼便习得一身功夫,便想到来魏国找慕飘羽报仇,虽然知道我刺杀他的几率微乎其微,但我的亲人早就在那一场战役中战死,我一个人独活在世上还不如拼死一搏。那夜是慕飘羽凯旋归来,府中上下都在府外相迎,府内几乎没有戒备,我便翻墙而入,躲在慕飘羽的屋中伺机而动。结果当然是行刺失败,其实来之前我就没有报任何希望,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擒住我的慕飘羽却没有杀我,反倒是”顾绫说到这里时,忽然一阵笑,像是回忆起了多么开心的一件事一般,眼中泛着异常动人的光彩。
第245章 尘缘尽,青灯伴(5)()
片刻后,她才敛起脸上的笑意,继续往下说道:“他和我打了一个赌,他每天给我一次刺杀他的机会,但是我在有生之年都杀不了他,我对这个赌嗤之以鼻,并不相信满手血腥的慕飘羽会这么有闲情逸致和我这个小姑娘打赌。但他却真的给了我每天一次刺杀他的机会,可我一连三年都没有刺杀成功过,因为我的功夫太弱,下毒的话便更没有机会。渐渐的,我的耐性已经被磨光了,甚至很多天才想到过一次要刺杀他,我在将军府中更多的是等待着他回府。”
“这些年,我一直都知道他心底住了一个人,书房中有很多她的画像,慕飘羽告诉我,这个人叫李媚。李媚曾经是他在燕国的未婚妻,可是他却领兵灭了燕国,亲手杀了她的父亲,她这些年来一直心心念念的要对他报仇,更想要了他的命。”顾绫说都这里,脸上的笑意已不复见,只是自嘲地说:“那时我才明白,当初为何慕飘羽会突然兴起和我打这个赌。”
“我的经历与你挺像对吗?”顾绫问她。
可是夏澜玥却半晌沉默,任那马蹄声声踏破荒原的宁静。
他们一连在路上跑了三日三夜才抵达江州,在一座山脚下她们才下了马车,顾绫遥望那高高的青山,低声道:“当初我和他逃脱皇上的追杀后,便一路躲躲藏藏来到江州空灵寺养伤,伤愈后,他便不愿走了,他坚持要留在空灵寺内度过余生。我从来不曾在他的眼中看到那样无欲无求的神情,我带不走他,便想到要去都城守着你,我坚信你一定会出来寻他,而今,也只有你能劝他下山。”
她们一路徒步走上山,秋末的寒风仍是割得人脸上生疼,夏澜玥问:“他还受了伤?严重吗?”
顾绫眸色黯然:“他为了救我,被倒下的火柱灼伤伤的很重。”
夏澜玥没再说话,只是加快了行走的步伐,心中满满的内疚,无处宣泄,唯有尽快能够登上山,看到慕飘羽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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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半个时辰,她们才气喘吁吁地登上了山顶,山顶上风色萧萧,红叶瑟瑟。
空灵寺门紧闭,寺外满地落叶,倒是夏澜玥却站在了门外迟迟未有动作。
顾绫与秋碧看着她脸上突变的迟疑与复杂,亦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站在了一旁。
风,有些凄寒,夏澜玥盯着紧闭的寺门许久才迈前几步,敲了敲寺门。
半晌,方有一名小和尚打开了寺门,待瞧见门外站着的人有些诧异,疑惑地问:“女施主何事?”
“我是来找人的。”夏澜玥答道。
“请问女施主所找何人?”
“他叫慕飘羽。”
“空灵寺并没有这个人,女施主找错地方了吧。”小和尚说的平静,正要关门而去,倒是夏澜玥用力撑住了寺门,急道:“他三个月前受了伤在此处休养。”
小和尚愣了愣,暗自思附许久,才道:“原来女施主找念空,请随我来。”
在一旁等待的秋碧一见夏澜玥走入寺门,便也要跟上去,却被顾绫拦住,她道:“给他们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吧,我们都是局外人。”
秋碧止住了步伐,回首凝望顾绫眼眸中的落寞,便走了回来,与她一同等候。
夏澜玥进入空灵寺后发觉寺庙简陋,多处残缺不堪,看来此处是个幽寂冷清的寺庙,寺庙不大,和尚也没见着几个,看来慕飘羽很喜欢这样的宁静,所以才想要在此处长居。
第246章 尘缘尽,青灯伴(6)()
夏澜玥进入空灵寺后发觉寺庙简陋,多处残缺不堪,看来此处是个幽寂冷清的寺庙,寺庙不大,和尚也没见着几个,看来慕飘羽很喜欢这样的宁静,所以才想要在此处长居。
待走到几棵枫叶树下时,小和尚便指着不愿处一个正低头扫落叶的背影,沉声道:“女施主,他便是念空。”说罢,便悄然而去。
夏澜玥凝着那个穿着僧袍的身影,双手执着扫帚正一下一下有规律的扫着满地落叶,他当初那斑白的两鬓已不复见,头上的发丝早已剔尽。虽然瞧不见他的正脸,但她能感受到此时他的脸上定然是那样安逸。
也许,她不该来打搅他。
她就那样站在原地,深深地凝望着那个身影许久许久,眼眶湿尽浑然不觉。
直到那个身影扫完了那一片落叶,转身之际,便正对上她的眸子,身形明显一怔,步子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却很快恢复,迈着缓慢的步伐朝这边走来。
看着他走近,夏澜玥的脸上渐渐闪过惊愕,诧异,不曾想只是半年未见,慕飘羽不仅已剃度为僧,原本俊朗的脸上竟留下了被大火灼伤的疤痕,如拳大小,狰狞地停留在他的右颊。
“飘羽,你”
“这个世上已经没有慕飘羽,只有佛家弟子念空。”他的声音平静而悠远,仿若有一种穿透世俗的空灵。
夏澜玥沉默了一下,才道:“我并不知皇上在你辞官之后会如此赶尽杀绝,若非是有人刻意透露给我这个消息,也许我到如今都还不知你的情况。”
“史上有哪个权臣能够功成身退的,皇上的追杀我早已料到,不然我与顾绫如何能够逃脱那一夜的绝杀。”
“对不起。”这一刻,她除了对不起,已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你这些年来,仿佛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对不起。”他含着笑,迎上她含着泪光的眼眸。
“我们离开这儿吧,找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她的话,说的那么真切,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凝着她的表情许久,但终是惨淡一笑:“在宫中的二十年,我一直在等你说的这句话,但是那么多年了,却不曾等到过。反倒是如今,我如此落魄,就连一张完好的脸都”
“我不在乎!”她打断他。
“可我在乎。”他相较于她的激动,却显得那样平静,他握着扫帚的手暗暗用了几分气力,笑的讽刺:“但我不要你的怜悯之情,更不想在你面前将最后一丝尊严与骄傲放弃。”
她喃喃问:“原来和我在一起需要你放弃这样多吗?”
“二十年了,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楚,到最终执着的是什么?名利,情爱,那些对现在的我来所,似乎都不重要了,我本已定下信念要在此处终老此生,可你为何要来?你不知,你来了,反倒是毁了我这么多年来的一个梦。记得曾经你对夙锦说,你甘愿活在梦中,可是他却要亲手毁了你的梦,如今的我终于能体会到你所说的这种感觉。”他的笑意倦倦,更显他疲惫不堪。
“为何我来,会毁了你的梦?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罢了。”
第247章 尘缘尽,青灯伴(7)()
“二十年了,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楚,到最终执着的是什么?名利,情爱,那些对现在的我来所,似乎都不重要了,我本已定下信念要在此处终老此生,可你为何要来?你不知,你来了,反倒是毁了我这么多年来的一个梦。记得曾经你对夙锦说,你甘愿活在梦中,可是他却要亲手毁了你的梦,如今的我终于能体会到你所说的这种感觉。”他的笑意倦倦,更显他疲惫不堪。
“为何我来,会毁了你的梦?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罢了。”
“正因为你不爱我,所以你会如此洒脱的来见我,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更要用你的后半生来弥补对我的亏欠。我用了二十年的守候,却换不来你的一丝爱,这难道不可笑吗?”停了片刻,他继续道:“其实,就是在见你之前我仍旧是相信你的心中多少对我有几分情的,可如今我的梦终是碎了。”
她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发觉如今她已无话可说,慕飘羽似乎已说中了她的心事,这些年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对慕飘羽的感情到底如何,也许有爱,可更多的还是愧疚。
那一刻,她似乎又忆起了那个骑着马在雪中奔跑的人,他将手中的虎符抛入她手心,他说:半生戎马只为卿。
他为她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江山,隐忍不发二十年,最终就连卸甲归田的机会也没有,反而落得被皇上追杀的下场。
慕飘羽轻轻一声叹,迈步越过她,便要离去。
夏澜玥情不自禁地抓住他的胳膊,生怕他这一走,便是真的走了。
“我是真心要放下一切,想与你在一起。你为我做了那么多,这一次就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今后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她的手紧紧地抓着他,话语如此真切:“一叶孤舟,一抹夕阳,一江暖水,一世人间。”
他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还有那隐隐颤抖的手,他深深地闭上了眼。
那时的记忆中回想起那一年初次在菩提树下初次见面,叔父许诺将她许配给他
燕国国破,叔父死在了他的剑下,那满城鲜血,哀鸿遍野
“叔父的恩情我用这二十年的守候还清了李媚,你不欠我,从来不曾欠我任何。”他缓缓睁开眸子,掩去了眼底那浓浓的哀伤,侧身对上她的眼眸:“这一次,请留给我最后的尊重。”
他的眼中那么清明,无欲无求,声音淡然如水,看着她那么深刻。
这一次,他将是此生最后一次见她,便想着将她那最后的容颜铭刻在心。
“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会自在于心间。今后不要再来,我也不会见你。”他说罢,便将她的手用力甩开,执着扫帚头也不回的离去。
一阵风过,吹落了枫树上的枯叶,片片而落。
夏澜玥的泪水悄然滑落,已不忍再看他那远去的背影,转身望着山外青山,顶峰处轻烟缭绕,勾勒出飘渺难掩的轮廓,枯黄的冥色,展尽天地间的妖娆。
恍然间,只觉这二十年来如一梦,自从夙宸离开之后,她的心便早已随着夙宸而去,好似这么些年来都在为了天佑而活,为了心中那一个信念而活。
是她忽视了这些年来慕飘羽为她所做的一切,在她的眼中,一直认定了慕飘羽是保全魏国江山的棋子,她必须用伪装来稳住他,这样才能得以保全她心中那个承诺,江山依旧。
可她却偏偏忽视了心中的真情,这二十年,她都忘记了如何真心待人,她是如此的自私。
她要保这江山依旧不仅利用了慕飘羽,更未曾真正关心过天佑,她只是不断地对他灌输着要他当个好皇帝,要他完成夙宸的遗愿,以致于让天佑变得如此冷血无情,即便是对她这个亲生母亲。
她真是错的离谱,这二十年她到底做了什么,竟到此时此刻才认清了一切。
但如今江山依旧又如何,她已经失去太多太多。
她望着满目疮痍,泪水涟涟。
山顶的风又疾又猛,吹散了她的发丝,凌乱了衣衫,她却仿若未觉,只是忽然像是又回到了年少。
菩提树下,她第一次遇见慕飘羽与夙宸,她笑着说:有缘,我们会再见。
国破家亡,大雪纷飞,夙锦向她伸出手,含着笑问:愿意随我走吗?
夙宸临终前对她说:这山长水远的人世,终究是要自己走下去。
就在方才,慕飘羽告诉她: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会自在于心间。
想到这些种种往事,她忽而含着泪水笑了出声。
江山依旧,帝业如画,只是朱颜改。
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第248章 后记()
康文二十五年,七月初七。
空灵寺依旧是那个简陋的寺庙,顾绫这些年一直都住在山脚下的小屋,隔三差五便会上山看望慕飘羽。
五年过去了,慕飘羽始终不曾离开过庙门一步,寺内总共只有四名和尚一名住持,一年前住持已圆寂,慕飘羽便继承衣钵,成为了空灵寺的住持。
这一日,顾绫带着满面愁色踏上了山,到了寺门外却久久伫立在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正好出寺要打水的小和尚一瞧见她,便立刻道:“女施主,您怎么又来了,住持不是多次让你离开吗?”
“他几句话就能赶走我吗?要走,我五年前就走了。”顾绫的面上满是坚定,其实这些年来,她守在这里,不过是想为自己留一个活下去的信念。
在这个世上,她早就没有亲人了,如今只有慕飘羽。
若是连慕飘羽都不在身边了,她又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呢。
“女施主执着。”小和尚嘿嘿一笑,也不再继续与她交谈,担着两个桶便离开了。
顾绫倒是深深地吸了口气,便下定了决心迈入寺门,在佛堂内找到了正在早课的慕飘羽,此时的他正双腿盘坐在团蒲上,双手捧着佛珠口中喃喃念经。
“慕飘羽。”顾绫轻声唤道。
他被人打扰,目光中有些不耐,望着站在门口的顾绫道:“你又来了,和你说过多少次,这里是寺庙,你一个女人常进出此处有损空灵寺的声誉。”
她眉头紧蹙,却迟迟没有开口反驳。
“今后不要再来。”他说罢,便又继续闭目念经。
顾绫看着他,眼眶忽然一红,有些赌气道:“你以为我愿意来呀!”她的泪水溢满了眼眶,哽咽道:“今个儿一大早太后崩了,消息已传遍了整个魏国,只有你还在念这些佛经,有何用呢!”
慕飘羽握着佛珠的手忽而一紧,口中念经的声音也隐遁而去,只是闭着的双眼却始终未曾睁开。
“在空灵寺五年,每天念着这些经书,可是你却从来不曾念进心中,没有一刻放下过。”顾绫摇着头,泪水潸然滚落:“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些,但我认为,你有权知道。”
顾绫说完,看着慕飘羽那惨白的脸色,不再说话,只是黯然离去。
佛堂内再次陷入一片宁静,和煦的暖阳冲破层层白云斜斜地射入佛堂内,为凄凉地佛堂内铺上一层暖色。
慕飘羽却是再次念起了佛经,唯有眼角滑落的泪水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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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文二十五年,七月初七,魏国太后崩,享年四十九。
皇上追封太后谥号“和孝皇太后”,与先帝夙宸合葬帝陵。
江山依旧容颜在,千古明月梦中垂。
魏国史上最荣耀的女人,夏太后的故事结束了,但魏国的故事却远远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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