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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半生戎马,只为卿(2)()
慕飘羽也看出了她的异样,走的也极慢,以致于短短一小段路途,他们二人却走了许久一段时间,可这期间二人却未说上一句话。
待到慕飘羽的屋外,苏管家已早早在门外候着:“将军,炭火已加好。”
“你在屋外候着,不许任何人入内。”慕飘羽淡淡地吩咐一句,便缓步进屋。
一进入屋内,夏澜玥便觉一阵温暖地热气扑面而来,略略扫去她身上的不适。她的目光在屋内溜了一圈,只觉布置的简单,四周一尘不染,让人看了舒心。
细细打量才发觉,屋内布置虽简单,却样样名贵且价值不菲,桌椅衣柜皆是用上等的沉香木而制,屋内隐约飘着沉香木的淡淡清香。桌上的白玉雕花杯,翠绿清透。墙上挂着的百鸟朝凰图为简单的屋内凭添了几分雅致的气息。柜上摆放着的和氏璧价值连城,令她只看一眼便再移不开目光。
慕飘羽也注意到她观察和氏璧的目光,便也不打扰,只是将苏管家早就备好的热茶端起递给她:“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夏澜玥接过他递来的茶水,轻吮一口,暖流入喉,便觉扫去了身上的寒意,四肢也渐渐得到舒缓,于是便又喝了数口。
慕飘羽负手而立,看着她垂首喝茶的模样,淡然一笑:“天气这样冷,何不在马车上等。”
垂首喝茶的她嘴角扯出一抹清然地笑意,将茶水放至桌案,抬头道:“坐在马车上等显得诚意不足。”
“你知道的,不论你在哪儿等,我都会出来见你的。”慕飘羽这话说的认真,眉目间隐约透着几分无奈。
夏澜玥神色一黯,避过了他炙热的目光,低声道:“我不愿逼你,但如今”
见她话到嘴边却未再继续往下说,慕飘羽便问:“如今的结果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万翎已经死了。”夏澜玥的脑海中似乎又想起了那一日,她飞身冲向那冰凉的墙壁,殷红地血迹滴滴下滑,她含笑说,用她的命来祭奠所有因她而死去的人。
慕飘羽似看穿了她心中的柔软,缓声道:“我知你心软,所以我不见你,我也知你想对我说什么,但我已走到这一步,便不可能回头。”
“你真的不顾念与夙宸这么多年的兄弟之情吗?”夏澜玥急声道,忽而发觉自己此时的失态,定了定方道:“夙锦野心昭昭,你能保证他登上了帝位,便会放过你吗?”
“我与夙锦有君子之约,我不求名利,只求自保。”慕飘羽似已看透一切。
“你太不了解夙锦了,狡兔死,走狗烹,你真以为他会放过你?”夏澜玥语气不是嘲讽,反倒有些自嘲,似乎想起了这么多年来她沦为夙锦的棋子,被他接二连三的利用,只觉得自己太傻。
“那夙宸便会放过我吗?如若夙锦这一次败了,夙宸第一个要对付的人便是我。我一人之命死不足惜,但这么多年跟随我的慕家军,又当如何?”
“若是此次你助夙宸剿灭夙锦,那你便是这魏国最大的功臣,即便夙宸想要动你,天下百姓也不会同意的。”
第204章 半生戎马,只为卿(3)()
“你太天真了。”慕飘羽忽而一笑:“我反送你一句话,你太不了解夙宸了。”
看着慕飘羽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她顿时有些泄气,只知如今唯一能救夙宸的人只有慕飘羽,前线四十万大军被齐国穷追猛打,全然无法脱身,而其他地方的军队也没有那么快的时间赶到。最重要的是,若慕飘羽手中真有先帝密诏,他要传位的人真是夙锦的话,那么这场战争夙宸便是不战而败。
一个心高气傲的王者,最耻辱的并非战败,而是不战而败。
想到这里,夏澜玥有些绝望地笑了,到如今,她只有做出最后一搏了。
“如果我告诉你,夙宸已时日无多,是否能改变你的决心?”
慕飘羽听到她此言,明显一愣,眼中满满的疑惑。
“看来夙宸重病的消息你确实不知,如今他已身中齐国罕见的曼陀罗花剧毒,毒性每日一点一点的加在他的膳食中,无色无味,根本让人觉察不出。许多年了,毒性已蔓延五脏六腑,撑不了多久了。”此时此刻的她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告知慕飘羽是一步险棋,而今时局动荡,如若夙宸重病的消息传到民间,那便更是无力回天了。
慕飘羽问:“谁下的毒?”
“皇上中毒之事也就只有几名御医和安遥知道,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查下毒之人,这样只会让朝中更乱。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先稳住如今的局势,下毒之人是谁那便只是后话了”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忽而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半分猜测半分肯定的说道:“我认为下毒的那个人是夙锦,你说他好巧不巧,正好就在夙宸毒发之际起兵而曼陀罗花,是齐国罕见的毒物,正巧夙锦与齐国皇帝秘密交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买通在夙宸身边伺候的人下毒,除了夙锦我真想不出还能有谁。”
慕飘羽不再说话,冰凉地眸子中闪烁着无尽地沉思,屋内的炭火烧的正旺,轻微地“毕剥”声在静谧的屋子内显得格外清晰。
而夏澜玥因为此刻的沉寂愈发显得不安,茫然无措,脑海中闪过的一幕幕皆是昨夜夙宸吐血的瞬间,他说他不是输给了夙锦,只是输给了时间。
若非他深知自己毒根深种,怎会做出如此仓促的决定,明知夺去慕飘羽的兵权会逼反了他,却依旧一意孤行,只因他怕慕飘羽带着四十万的兵权倒戈相向。
他那么急着发兵齐国,是因他对齐国志在必得,他想用最快的时间攻下齐国,稳定局势,最后再对付夙锦。
可是他没有料到的是,民间现在广为流传的先帝密诏之事,而此时的他也命在旦夕间,根本无力坐镇朝野。
夏澜玥双膝一弯,跪在了慕飘羽的面前,她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如此卑微,即便是在夙锦面前,她都不曾有过一分示弱,哪怕是一分恳求都没有。
“我求你。”她字字恳切地哀求着。
慕飘羽后退数步,带着几分怒意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夏澜玥,厉声责问:“你求我?就为了夙宸?”
“我以你未婚妻李媚的身份求你,如果还不够,我代表父亲李元求你。”夏澜玥自知如今的局势,她除了逼迫慕飘羽别无他法。
慕飘羽嗤鼻一笑:“你凭什么代表叔父?你认定叔父会同意此时此刻你帮夙宸?”
“杀父亲的不是夙宸,是你!”夏澜玥斥责着:“我能原谅你的无心之过,原谅你错手杀了父亲,你为何就不能原谅夙宸对你的疑心。”
“李媚,到如今你竟要用这个来逼迫我吗?你将置我于何地!?”慕飘羽面色铁青,这是第一次他如此动怒。
第205章 半生戎马,只为卿(4)()
夏澜玥依旧纹丝不动的跪着,听着慕飘羽的斥责,没有回话。
“记得在刑部大牢我对你说过什么吗?我说过一定会保全你与天佑的性命,你也答应了一定会等我。当我谋划好了一切,成功就在眼前之时,你竟然要我放弃?李媚,到如今你仍旧还是不明白我为你所做的一切。”慕飘羽的眼中尽是失望,可也为自己感到可悲:“你说夙锦若夺位成功不会放过我,那你可又知道,如今的慕飘羽何曾需要他夙锦给一条生路?你真以为慕飘羽被夺去了兵权,就真的不再是当初那个大司马大将军了?”
“夙锦的野心我何曾不晓,若他真的成功夺宫,也未必能登上皇位。你不要忘记了,我还有慕家军,这么些年我储备的钱梁至少能与夙锦耗上三年,而夙锦他顶多能耗一年。”
听到慕飘羽说到这里,夏澜玥忽然怔住,看着面前的人,仿佛那样陌生。
她轻轻笑了起来:“原来这些年你一直都在秘密储备钱粮与军队,难怪夙宸会疑你,若换了我是他,也会与他做同样的决定。”
“我不过是为自保,当年父亲也是那样忠心于燕国皇帝,可最终的下场却是被灭满门,我绝不会重蹈当年的覆辙。”
“你从来都不曾信任过夙宸,便也没资格怪夙宸疑你。”夏澜玥觉得今天踏入这将军府是那么可笑,原来还是她太过天真,不曾想到原来慕飘羽一直都有他自己的另一番打算。
他要的不是自保,而是这魏国的江山。
她已不再想与他说任何一句话,转身便要离去。
“李媚!”慕飘羽在她即将夺门而出的那一刻喊住了她,下一刻已大步追了上去,紧紧握住她垂在身畔的手,力气大的惊人,不让她有任何挣脱的机会。
挣脱不开,夏澜玥只能怒吼:“放手!”
不顾她的挣扎与愤怒,慕飘羽问:“你还要回到夙宸身边?”
夏澜玥虽然满腹怒意与失望,可眼中却有着不容质疑的坚定,说道:“夙宸是我的丈夫,是天佑的父亲,我会在他身边陪他一起面对。他若死,我决不独活。”
慕飘羽问:“夙宸值得你如此待他?”
“当他知道我对他的背叛,他仍旧没有怪我,那一刻我便知道,夙宸他值得。”
“但愿他如你爱他那般,如此爱你。”
“李媚就是这样,一旦认准了一个人,不论他爱或不爱我,我的爱便在那里,不增不减。”
“所以,你承认你爱夙宸?”
夏澜玥听到慕飘羽这句问话,恍然惊觉刚才自己竟然说了怎样的一番话,原来从何时起,她竟然不知不觉已经爱上他了也不自知。
“是,我爱他。”一直以来的介怀忽然消逝不见,有的只有浮华过后的平静,她直到此时此刻才肯如此大方的承认。
慕飘羽握着她手的力气一分一分的消逝,到最后悄然松开,目光中一片殇然。
感受到手中的余温消逝,夏澜玥未做他想,径自拉开门便大步离去。
慕飘羽没有追出去,只是站在门边,望着她的身影一步一步远去,直到风雪将她的身影淹没消失不见,他仍旧没有收回视线。
第206章 半生戎马,只为卿(5)()
出了将军府,秋碧立刻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赶忙迎了上去,满心的焦急看着面色难看的夏澜玥。其实光瞧她的脸色便已能猜到几分,可是她仍旧不死心的问:“娘娘,慕将军他怎么说?”
夏澜玥没有答他,只是硬声道:“回宫吧。”
秋碧听到这里,已然得到了答案,其实来将军府之前她便猜到最终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所以便也不会太过于失望。
上了马车,夏澜玥便再也一声不吭,只是感受着马车的颠簸,神色木然。
她来将军府之前,是抱有希望的,她想到了所有逼慕飘羽的手段,包括把已死去的父亲都搬了出来。
她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不齿,可到如今为了夙宸,她可以用尽所能做的一切手段。但当她真正了解到慕飘羽竟有野心要这魏国江山时,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再可耻,只是可笑。
现在没有了希望,她的心似乎比来时平静了许多,如今夏澜玥能做的只是陪在夙宸身边,与他共同面对这一切,即便是宫破,她也无所畏惧。
所有的仇与恨早已不重要,她现在只想真真正正的做一个妻子。
只是遗憾,夙宸这些年所经营的江山就这样葬送。
也不知马车走了多久,忽闻外边传来一阵阵马蹄声,由远至近,在这清冷的街道上异常清晰。
“娘娘!”坐在马车外的秋碧惊呼一声,随即便感觉到马车立刻停了下来。
马车的帘幕被揭开,她的视线朝外看了去,正见一匹白马闯入眼中,而马上坐着的人不是慕飘羽又是谁。
她诧异的步出马车望着马上的人,看他胸口起伏,喘息声声,可见一路疾奔而来。
“慕将军?”夏澜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此时的慕飘羽坐在马上,雪花已覆了他满身,却浑然未觉,只是那么深深的凝视着他,眼中依稀是那么冷淡如霜,唯有嘴角的无奈与妥协泄露了他此时的心境。
只见他从腰间掏出一块腰牌,朝夏澜玥丢了过去,金色的腰牌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最后稳稳当当地被夏澜玥接住。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腰牌,并非一块普通的腰牌,上面刻了慕字,她隐约猜到了这是什么。
“可以调动慕家军的虎符,见虎符如见我,今后便交由你调遣。”慕飘羽的字字句句在北风呼啸中显得那么清晰入耳。
夏澜玥紧紧捏着手中的虎符,愣愣地看着马上的慕飘羽,此时他的表情丝毫不像是在说笑。而秋碧看到这一幕,满脸的欣喜。
“你真的甘心?”夏澜玥捏着虎符的手隐隐颤抖着,她比谁都明白,自己手中握着的是多么重要的东西。而慕飘羽将虎符交给了她,便意味着他要放弃争夺魏国的皇位的机会。
慕飘羽浅浅一笑,在风雪中显得那么俊朗洒脱。
“半生戎马,只为卿。”
说完,他便扬鞭狠狠抽了一下身下的骏马,在一声“驾”中,慕飘羽已头也不回的踏雪而去。
夏澜玥跳下马车,疾步想要追上去,可才追了数步,慕飘羽的身影早已远去,逐渐消失在视线中。
她伫立在风雪中,雪花拍打在脸颊,生生的疼痛。
垂首看着手中的虎符,低声道:“谢谢。”
第207章 掌中血,夙锦之死(1)()
此时已近子时,可整个皇宫却依旧灯火通明,所有的将士都严阵以待各个宫门,守卫严密,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便会整装待发。所有将士都明白,现在夙锦已攻下都城,下一步必然是夺宫。
“皇上,该喝药了。”一名宫人端着刚熬好还冒着热气的药汁小心翼翼地走入殿内,此时的夙宸身着寝衣,披着一件黑色龙纹袄子,正坐在案前批阅奏折,安公公一直候在玄关处。
御书房的静谧被这名宫人打破,可夙宸似乎未听见一般,头也不抬的依旧认真的翻阅着李奉言从前线递上的八百里急奏,面色冰冷且苍白。
见夙宸不予理会,安遥便用眼神示意那名宫人将药放下,自个儿上前,恭声道:“皇上,龙体为重,先喝药吧。”
夙宸终于抬头,看着安遥有些关切的目光,却未接过药,只是沉声问:“皇后呢?”
安遥一愣,未曾想到他竟然突然问起皇后,便有些支支唔唔。
“朕今日派你几次去请皇后过来,却被你以各种理由搪塞,告诉朕,皇后人呢?”夙宸的声音虽淡,却有着浓重的压迫感,使得安遥的呼吸几欲停滞。
皇后在离宫前便交代了他不得将其去大将军府之事告知皇上,安遥也知此事皇上若知必然动怒,便联合着一起隐瞒了。皇后答应今夜戌时之前必会回宫,可如今已近子时,丝毫未得到皇后回宫的消息,这让他有些不安。
夙宸看着安遥的脸色,极为不耐,怒斥:“安遥,你的胆子也见长,连朕也敢欺瞒。”
安遥惶恐地跪下,微微颤抖着,终究是说出了事情:“皇上恕罪,是皇后吩咐奴才不能将她去大将军府之事告知于您。”
“她去了大将军府?”夙宸重重地拍了一下案前,指着安遥的鼻子道:“没有朕的手谕,她如何出的宫!”
“是是奴才偷了皇上您的腰牌”
安遥话音未落,夙宸已勃然大怒:“好一个安遥,朕看你是不想要头上这颗脑袋了!”
安遥立刻道:“皇上,如今夙锦夺宫在即,援兵不到,唯有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