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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个五六十岁的老阿姨拉住了我,很认真的问道:“姑娘,这样拍打有好处吗?我看公园好多老头老太也这么拍。”于是,我和老阿姨拉起了家常,说些拉筋拍打的好处,都是微信公众号里头的。
以前我很看不起这些养生专家,没想到后来竟发现,有些养生专家很不错,能解决一些中老年人面临的实际问题。
和老阿姨拉家常,是因为我想知道,住在排屋里的人是不是特别幸福。
可是我却听到了一个非常不幸的家族故事。我们两人就站在菜地边的枯树旁,一个讲一个听,似乎在完成某项神圣的传递。
老阿姨是家中长女,从小就过得苦,小小年纪就要下地干活,还要带大弟弟妹妹。她的父亲又酗酒又打老婆,是个烂人,兄弟姐妹都遭过父亲的毒打。好在老阿姨打小就很能干,可就是因为太能干了,老阿姨的父亲不想让她太早嫁人。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时候就替别家干活了。他父亲可不想白养了她那么多年,直到老阿姨给家里盖完新房,父亲才放她去嫁人。
在乡下,年纪大的女人不好嫁,老阿姨被耽误了几年,只能嫁个一般般的男人,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就是搭伙过日子罢了。
可是婚后老阿姨发现,这个男人居然和父亲一个德行,喝酒打老婆,还特别懒,家里的活全等着自己干。我问老阿姨为什么不离婚?老阿姨说道:“生活么不就是这样,你看我出嫁了,原以为能逃离那个家了,到最后还不是一样?这就是生活。”
老阿姨又说到她的那些弟弟妹妹,怨他们太没良心,完全不记得自己对他们的好,只会上门借钱。老阿姨还是那么能干,她来到了城里打工,挣的钱比那些弟弟妹妹都多。
有一回,老阿姨的母亲实在受不了毒打,就跑来找老阿姨。可惜老阿姨自身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怎么可能收留老母亲?老阿姨要上班,洗衣做饭,还要带孩子,那些弟弟妹妹也在老父亲的发动下来劝母亲回家。
母亲回家了,不久后在山上砍柴的时候,从高山上跌下来了,摔成了残废。去医院要花费一大笔钱,没人愿意出钱,母亲就被抬回了家,自此之后天天躺在床上,老阿姨有空就回去看看母亲。
我心想,从山上摔下来是意外,还是老母亲不想活了,选择自杀,这都很难说。老阿姨又说到自己不争气的子女,老是惦记自己辛辛苦苦几十年攒下来的血汗钱。
就像老阿姨身边养了好多吸血鬼一样,专门吸她的血。父亲是这样,弟弟妹妹是这样,丈夫是这样,没想到子女还是这样。
老阿姨总结道:“这吸血鬼的种啊,是会遗传的,你看到这样的人,千万要绕道走,他们一吸上你的血啊,就不会再放你走了,要吸干你的血为止!还有千万不要太能干,人太能干了啊,就什么活都要你干,就算你能干也要把这份能干藏起来,轻易别让人知道。”
我觉得老阿姨一辈子的人生经验,还是有些道理的。我以前工作的单位就是这样,有些人只会溜须拍马,把工作都推到别人身上,再把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那些能干的人,反而是被压榨的最惨的。
能做领导的都是最懂得压榨的,还得会做思想工作,让员工去做自己本不想做的工作。我就是这么被做着思想工作,胡萝卜加大棒,连着上了四十几天的班,最后差点猝死。
虽然侥幸留下一条命,但是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也许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跟四五十岁的人差不多。老阿姨又说到自己曾经摔断肋骨的经历,医院让她住院,但是她不相信医院,觉得医院就是骗钱的。
她谁都不信,只信自己,于是她配了点田七粉就回家了。她早就和丈夫分房睡了,半夜要起来上厕所,她也是靠自己撑着起身,不靠任何人。
老阿姨详细地描述了自己如何忍着骨头断裂的剧痛起身,扒着墙一步一步走到卫生间去上厕所,上完一趟厕所,又是如何满头大汗地回来。
我问道她为什么不买个痰盂放在房间呢,老阿姨回想了会,说自己没想到。
我仔细想了想,自己在上海上班的时候也是这样,租的房子保暖不好,一到冬天四处漏风,特别冷,自己怎么也没想到买个炭盆烧着呢?光在那受冻。
后来我想了想,自己一路也是这么苦过来的,已经忍受惯了,根本想不到去买个炭盆。大概老阿姨也是一路吃苦吃惯了,到最后已经麻木,不觉得痛了。
我总结道:“看来你这辈子不结婚会更好啊,一个人挣的钱足够花销了,嫁了人不但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还受了很多苦。”
老阿姨却说道:“女人嘛,总归是要嫁人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对了,姑娘,你结婚没有?还是要早点结婚,结婚晚了,好男人都被挑走了。”
老阿姨又说道:“你说的倒也对,我家那死鬼自己懒得要死,却好享受。抽烟一定要抽中华的,喝酒还要喝好酒,老是问我拿钱,不给他钱又要打我。”
我没再劝老阿姨离婚,只是问道:“那你现在退休了,能享享清福了,也算安享晚年了吧?”
老阿姨学着我的样子,捶了捶自己的腰腿,说道:“人老了,这疼那疼,有的时候,我都想把这胳膊腿给锯了。都是年轻时洗碗洗太多,经常碰凉水,得了风湿。可一天天在家又憋的慌,我们打零工的,又没退休工资,全靠以前攒下的那一点钱养老。就那些钱,我那些兄弟姐妹,老公儿女都还惦记着呢。反正在家也没事,我就去那些饭店洗碗,现在时代好了,政策好,洗碗一个月也能挣到一千多块钱呢,以前哪有这好事?”
我觉得老阿姨的心态还是很平和的,容易知足。只是她这辈子不该结婚,要是不结婚的话,她该活的有多潇洒。
都说养儿防老,可是老阿姨的那些子女,不但不能给她养老,还惦记她辛辛苦苦的赚的钱,老阿姨五六十岁还要天天去洗碗,所以养孩子到底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靠自己?
老阿姨见我要走了,邀请我去她家里喝口茶,她指了指那幢排屋,说道:“你看我家就是那栋,是我手里亲自建起来的。我呀,就是天生劳碌命,没有享福的命。”
江城的人素来热情,喜欢拉客人去家里喝茶,还会摆上各色茶果。可是我在上海待久了,对人的防备之心太重。
微博刚曝光一个小女孩好心扶孕妇回家,却被孕妇夫妻俩合谋残忍杀害的新闻,所以我婉拒了。
我表示自己有事要走了,老阿姨眼眶都湿了,拉住我哀求道:“姑娘,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的时间宝贵。只是平常连个听我说话的人都没有,只知道伸手问我要钱,你能听我讲完最后一件事吗?”我说道:“你讲吧。”
老阿姨用自己干枯的手掌抹了把泪,说道:“有一次我回娘家,我妈失禁了,要我给她换套衣裳。我脱下她的衣服才看到,里面都是一道道烫伤的疤,新的旧的都有。是拿烧红的烧火钳烫的,那些香烟烫的疤都不算什么了。我回去看她,她老是喊疼,没想到我爸是畜生,他不是人啊。”
我觉得气氛有些沉重,不太想听这样的故事,安慰老阿姨道:“也许你看错了,不是铁钳,是你妈从山上滚下来的时候,留下的伤疤。”
老阿姨坚持说道:“我不会看错的,那就是铁钳的印子,我在家烧火烧了那么多年,不会看错的。”我问老阿姨,那你们兄弟姐妹那么多人,知道了这件事,怎么没有把母亲接回家亲自照料?
老阿姨摇了摇头,说道:“我们都是要上班的,哪里能天天守着一个瘫痪在床的老母亲呢?”
冯丽艳的故事讲完了,以琳看着天边的一轮明月,叹道:“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无枝可依?原以为结婚有了依靠,可是却断送了性命。你知道吗?以前我外公活着的时候,也经常喝醉酒打我外婆。家里的人也都知道,可是却没人采取任何措施。外公虽然打外婆,却不打子女,你说人性为什么这么幽微难测呢?”
冯丽艳问道:“你说的那个老妇是怎么死的?”以琳摇了摇头:“家人没一个管她的,谁知道她怎么死的呢?你说的那个住排屋的老阿姨长什么样?是不是扎着长长的大辫子?”
冯丽艳点了点头:“那这就是她家的事了,希望江城不要有第二户这样的人家。”
第69章 月落坞的璀璨金秋()
九月来临,清爽的秋风,吹散了酷暑的愁云惨雾。江城的秋天同春天一样,是极美的。江城是个山城,整个城市被矮山包围,到了秋天,树叶开始慢慢变成红黄色,给整个城市点缀上艳丽的色彩。
其中以枫叶和银杏叶最为好看,殡仪馆办公楼对面的大花园里,就有一棵大银杏树,以琳小的时候,这棵银杏树就在这里了。周末的时候,以琳突然想回老家看看,老家月落坞的秋天和城里自是不同。
记忆中那一片片金黄灿烂的稻田,还有一个个麦垛,都在召唤着以琳。
周末,以琳相约姜小柏,冯丽艳,张松风,四个年轻人带着干粮,带上大黄狗阿义,开车前往月落坞。
阿义已经七个月了,已经比小时候长大许多,此时正是调皮的时候,饶是以琳这么爱狗的人,也觉得阿义有些讨嫌。
他老是咬以琳的裤脚,以琳好几条上好的牛仔裤,都被阿义给咬坏了。
以琳将车停在月落坞的坞口,四个人步行进坞。在以琳的记忆中,以前每一次回老家,都是坐中巴车到坞口,然后脚步轻快地,整个人轻飘飘地飞向老家。
阳光不是那么热烈,空气中弥漫着丰收的味道,肉眼可见,四处都是一片金黄色。
有老乡在田里收割成熟的稻子,一扎扎金黄色的稻杆被堆成垛。那些还没收割的稻子,则静悄悄地守在田里。清风吹过,惹起一片稻浪。
以琳想到上一次十一回老家的场景,那时以琳还在读研一,趁着十一回老家看爷爷。
爷爷一直念叨着想要买坐垫,以琳就在城里给爷爷买了两个坐垫,一个是老虎图案的,一个是花朵图案。下了中巴车,以琳的心情很是欢快,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她手里拎着两块坐垫,嘴里哼着小曲,脚步轻快地奔向爷爷家。
空气很是静谧,月落坞的金秋,美得像一幅古典的油画。吱呀一声,以琳推开厨房的门,老屋内却是不见爷爷的踪影。以琳放下坐垫,出门寻爷爷。一路上问了许多人,才知道爷爷是去木樨坞干农活了。
爷爷种了些茶籽树,得定期去铲铲地,既然知道爷爷就在地里,以琳也不着急寻他了。果真没过多久,爷爷就背着锄头,从地里回来了,以琳献宝似的把坐垫送给爷爷。
爷爷很是感动,当得知以琳还没吃饭时,爷爷带着以琳,去地里摘韭菜。那天中午,爷爷做了个韭菜炒蛋,可香了。配上爷爷秘制的辣椒酱,非常下饭。
爷爷是个节省的人,早年间他腌制了一罐辣椒酱,在最顶层铺了一层菜籽油。没想到几年之后拿出来,不但没有坏,反而更香了,只是味道有点咸。那顿午饭,祖孙两个就只有这两个菜下饭,可是以琳却觉得内心很是满足。
爷爷虽然凡事面上做得公平,可是以琳知道,爷爷心里其实更喜欢弟弟。可是现在这一刻,爷爷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临走时,爷爷给以琳塞了两百块钱,爷爷就是这样低价值感的人。平日里哪怕再苦再难,也不肯开口求人,不敢轻易接受别人对自己的好。
以琳没有带小伙伴们回老家,而是带他们去了爷爷种茶籽树的木樨坞。姜小柏问道:“以琳,你怎么不回老家看看啊?”以琳悠悠地答道:“爷爷都不在那住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呢?”
四人沿着田垄走向木樨坞,木樨坞的入口处有一个小湖,湖水非常清澈。四个年轻人拿出包里的零食,坐在爷爷的茶籽地上,惬意地吹着秋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大自然的疗愈能力是很强的,尤其是月落坞,每次以琳来到月落坞,脑子里那些烦恼就自动消失了。
以琳觉得树木也许能分泌一种神秘的物质,压抑异常活跃的脑细胞。
当四人觉得无聊的时候,准备开车回去,没想到张松风洗手的时候,在木樨坞坞口的小湖里发现了河蚌。
张松风顺手捡起一个大河蚌,问道:“以琳姐,这是个什么东西?”以琳定睛一看,居然是河蚌,原先月落坞的水库里倒是有很多大河蚌,没想到这小湖里也长了这许多。
以琳最喜欢野趣了,于是说道:“这是河蚌呀,能吃呢。我们多捡一些回去,晚上能做盘河蚌汤喝呢,这河蚌汤最是清火,夏天喝是极好的。”
四个年轻人都很喜欢大自然,于是动手捡河蚌。只见这小湖的水很浅,靠近山地一侧的水沿,长了好多河蚌,大小不一。以琳叮嘱道:“我们把大的采来,小的留着,等过段时间还能长大,我们这是可持续捕捞。”
张松风问道:“以琳姐,你说这河蚌里有珍珠吗?”姜小柏立马打击张松风道:“你怎么这么贪心呢?有得吃就不错了,你怎么不让它长钻石?”
张松风看着姜小柏,问道:“真的能长钻石吗?”以琳瞪了姜小柏一眼:“你给我好好说话!”姜小柏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毕竟欺负个孩子确实胜之不武。
四个人捧了满手的河蚌,一路欢快地回到了蕉园,老阿姨帮着以琳和冯丽艳处理这些河蚌。先用菜刀将河蚌剖开,处理干净放进碗里,再撒点盐消毒,剁碎之后就能做一盘河蚌汤了。
做河蚌汤必须用菜籽油,再撒上葱花,别提多香了!张松风看着剥开的河蚌,失望地说道:“没有珍珠呀!”晚上吃完饭,以琳送姜小柏和张松风回家,自然是又被张松风拘着,在张家过了一夜。
不知为何,以琳在蕉园和张家都很放松,而在从小长大的自己家里,反而很紧张。以琳不禁开始羡慕那些,从小就有归属感的小孩。记得小时候,以琳和喜欢往大姑姑家跑,往爷爷家跑。
而表姐却喜欢自己的家,每次以琳留她在自己家玩,表姐就会大哭。长大之后以琳才明白,原来是因为自己对家没有归属感,所以才时时往外跑,包括她去长春念大学,也是同样的道理。
以前看张国荣演的电影,有句台词以琳记得很牢。电影中,张国荣饰演的角色,说自己是无脚鸟,一生只有两次落地,一次是起飞的时候,一次是死亡落地的时候。
小时候,以琳总觉得这句台词太过矫情。可后来张国荣选择跳楼自杀,以琳特意去看了他的生平,才发现张国荣在家中的感受,和她一样。
他们都觉得自己不被家里接受,没有归属感。张国荣选择去英国留学,而以琳去了千里之外的长春自我放逐。
再看看那些饱受家里宠爱的同学,几乎没有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她们都选择了离家近的学校。以琳不想做张国荣那样的无脚鸟,她想落地;可她更想实现自我价值。
第70章 合力制服歹徒()
馆里的桂花开了,金桂飘香;花园里的桔子也成熟了,馆里组织员工采摘,每个员工都分到了些桔子。
以琳也参加了桔子采摘,她拿着剪刀,小心翼翼地将一个个大青桔子,剪下枝头,再仔细地摆进竹筐里。
可这个金秋,馆里却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