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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宁浅浅勾唇,斜眸年看向帝王森冷无情的轮廓,何书文抬手碰她,被他毁去手臂,地魔教三使之一的媚娘虽是女子,与她亲近,他也想取她性命,想到这些,余光扫过身侧气质不凡的夜倾风,不用想也知道帝王此时脸上的怒意为着那番了。
他既是一显帝威,身为臣妾的自己自是不能配合,手一松,伞赫然落下,随风转了几个旋子,凤宁跪在地上,冰冷刺骨的寒意清晰得浸入肌里,磕了一个头说:“上次臣妾冒犯宫规,遭到禁足之罚,如今再犯,陛下盛怒,臣妾万死,求陛下赐罪。”
“哼——”帝王一声冷吟,表面虽是不满意,心下却是另一番的焦急,他的宁儿,真是不可轻易碰惹,此番话有些过了,心疼的还是自己,“快滚回芸然宫,直到后日元宵宴之前,不得出芸然宫半步。”
凤宁还来不及谢恩起身,又听帝王悠然的来了一句,“看来是得立位帝后,好好整治一下后宫,为朕分忧了。”
余韵听来颇有几分无奈的味道,凤宁一听帝后二字,自是不悦的拧眉,直起了身子,膝裙处,已是水渍与泥土的粘连,声调不由自主的降些,“臣妾告退。”
转身离去,寒风挑起青丝,飞扬些许傲然,步履轻摇几步,因着一声轻唤而顿足,“宁妃娘娘。”
没有摇身回眸,夜倾风拿着伞走到面前,笑颜上透着些什么,“宁妃娘娘,您的伞忘拿了。”
“谢谢——”不禁嫣然一笑,凤宁言道。
看着远走的身影,夜倾风完全沉浸在那抹倾城淡雅的笑颜里,久久的回不过神来,默默的忖虑着,如果宇硕帝厌恶她,也许他有这个能力带她离开,微微的浅笑,心中油升一种感觉,虽是同一片苍穹之下,但宇硕的冬季,仿佛与典夜冷。
已过了两日,未见帝王半分身影,凤宁倒也乐得清闲,因着他的恼怒来得莫名其妙,然宫中的两个侍婢自会将自己的情况向他禀报,所以她也不必忧心什么,只是偶尔想到他突兀出现在雨中,难免会心疼一番。
今日元宵佳节,现时值晌午,已有不少大臣携着家眷盛装进宫而来,后宫之中不乏沾亲带故之人,此时各宫各房或是御花园都十分的热闹,当然,前提是帝威不在。
思及羽微山府的翠娘与幻炅,前些日子童儿又捎来信笺,羽微山府平安的消息还是让凤宁安下些心来,命翠娘十五日之前到丹枫絮苑等候,此时应到丹枫絮苑了罢。
吩咐竹兰拿来金龙令,抚上令牌上的纹理,既然在手里了,怎么也得用用罢,邪美的一笑,媚惑众生。
已让竹梅备好了轩车,此时正只身前往,以她对帝宫的熟悉,已是寻得僻静之处路过,可还是遇到了不少陌生非常的面孔,看来这元宵佳节之日,还真是宇硕一大盛事。
帝宫皆知芸然宫中只得两位宫婢,尽管宁妃前两日得宠,也不见陛下有何恩赐,于是无人思及陛下簿情,只会说于宁妃,不过是陛下的一时兴起而已。
守岁之夜冒犯天子圣威,前日又在御花园中干政,陛下允诺两位贵妃元宵节前惩治宁妃的传闻已是传遍了帝宫的每一处角落,然宁妃此时还悠然的在曲廊里走着,看来已是认命了罢。
“宁妃姐姐。”
一声娇柔的声音响在耳侧,凤宁驻足移眸,朝自己走来的女子肌若三月桃花,一袭浅绿长裙束身,头插碧玉珠钗,花容上携着温和的笑意,凤宁好像记得她是谁,可又想不起来,只得浅笑颌首,“你是——”
随女子而来的,还有一位朝臣,见到凤宁,拱手行了一礼,“老臣见过宁妃娘娘。”
捋袖一个虚扶,这个人她见过,也记得,因为与父亲的关系好像不错,“聂伯伯切莫如此,凤宁不屑这些虚礼。”
这个纳兰老大哥疼在尖上的女子,与他记忆中的一样,还是姿意傲然,优雅如初,眉宇间透着让人欲接近的亲和,可那清晰疏离之色,虽是淡淡的,却莫名的蕴开一层十足的威慑,这样的女子困于如今的后宫,真不知是福还是福,只可惜,先前听到的传闻……,“劳宁妃娘娘还记得老臣。”
凤宁从他的眸中看到一丝惋惜与无可奈何,知道那是为父亲的神色,看向他身侧的女子,“她是你女儿?”
聂洪远颌首,脸上扫过一丝心疼,“本是小女琴儿,如今已是帝宫的琴妃娘娘了。”
琴妃娘娘?凤宁这才忆及在那里见过,在芸然宫时,她曾借琴妃的话教训过媚贵妃,只是不曾在意,过后就忘了,一路走来,认识她的人不在少数,然来打招呼的也就她一个,且神色真诚,不带异意,还真是难得,不过可惜了,帝王何等的不懂怜得惜玉,当初为了某个目的,让人家无辜的成了棋子陪他游戏,“琴妃娘娘今年多大了?”
凤宁突兀的问及年龄,或是没料到凤宁会如此相问,琴妃愣了半瞬才言道:“琴儿过了年就满十六了。”
“觉得帝宫好玩么?”凤宁问着,瞧着她的神色与父亲一起敛了下去,不禁感叹,如此单纯的女子入宫,难怪作为父亲的聂洪远方才眼中滑过深切的心疼。
琴妃没有回答什么,却又听到一声娇尖之声四溢,“哟,这不是宁妃妹妹么,还有琴妃妹妹也在呀。”
凤宁直觉着这声音聒噪得很,方不悦的移眸,便听闻琴妃父女二人请安的声音,凤宁亦微曲了曲身子,“见过华贵妃娘娘。”
“免礼。”随即看着凤宁说:“本宫方见宁妃妹妹于琴妃问话过后,琴妃妹妹脸色就不好,可是她做错了何事惹恼了妹妹,若是如此,到是希望妹妹看在本宫的面上,饶过她此回罢。”
琴妃欲张口说什么,却被华贵妃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怯怯的向父亲身后靠了靠,聂洪远看在眼中,也只得无奈,谁让人家得罪不起。
凤宁冷冷的扬起唇角,无聊的别过目光,“华贵妃娘娘本就在后宫存有威慑,如今令兄乃宇硕大捷之功臣,面子自是又添了几分,您说话了,凤宁怎敢不识趣?”
“你——”于凤宁一番锐力的言词,华贵妃竟毫无反驳之力,只得说:“宁妃,本宫是看在你我同一日时宫侍君的份上,才容忍你在言词上对本宫不敬,你不要忘了,本宫现在是贵妃,你若在宫中行为不当,本宫可是有权处置于你,希望你不要得寸进尺。”说完,狠狠的瞪了一眼宁妃,转身离去,心里在忖着陛下于她的允诺,不是不为她解气,只是时辰未到而已。
琴妃歉然的看着凤宁,双眸盈起了水雾,“宁妃姐姐,对不起,都是琴儿的错。”
凤宁轻轻的摇了摇头,“琴儿不必自责,姐姐并未往心里去,你不是瞧见她被姐姐气走远了么?”
第157章出门得挑选日子()
第157章出门得挑选日子
被华贵妃无理教训之人,帝宫中不在少数,却少了像宁妃这样释然,毫不在意之人,且一声琴儿不必自责,让聂琴心中一阵浓浓暖意,微颌着,看着宁妃说:“我有事先离开,你们无事就在宫里待着吧,省得遇到麻烦。”
转身离去,浅紫的裙摆掀飞了无尽的灼华,聂洪远若有所思的看着那抹远走的身影,想到方才她让华贵妃无言以对的话,不禁觉得这个宁妃,绝非眼见那般简单,那不屑悠然的态度神情,让他在恍惚中徒然有种面临圣威的紧迫之感。
转过曲廊角,凤宁携裙踏下石阶,身侧枝条上的积雪无意让她轻碰,而滑落了些许。
“宁妃娘娘——”
一声蕴含欣喜之声的男音入耳,凤宁不禁蹙眉,今日是怎么了?明明元宵佳节,好期呀,那为何出门还总是遇到麻烦,叹息的摇身,微盈身礼道:“二皇子有礼,此时御花园中正热闹得紧,您怎会出现在如此偏僻之所?”
夜倾风优雅的笑着,婉如三月和煦的春风,本身溢出的儒雅气质更是将他身份高贵提高了一个层次,向凤宁走近了些,言道:“正因为过份热闹,这才出来清净清净,看娘娘神色匆匆,可是有事要办,不知在下是否可以效劳?”
现在都已临午时,方才又耽误了些时间,心中自是生了几分急意,“今日元宵节,想必暝灵城中定是十分热闹,凤宁想出宫去瞧瞧,无奈身份所限,只得前往司轩坊,看看能否遇到人相熟之人,给凤宁带些玩意进宫。”她是聪慧的,然他亦是睿智的,不卑不亢的谎言,或许彼此都信,也或许彼此都不信。
然夜倾风此次没有多虑,他想到前日宇硕帝于凤宁的态度,此时完全将她视作一个久困深宫,不受帝王宠幸的可怜宫妃,神色不由自主的同情起来,“在下正想出宫走走,宁妃娘娘若有意,我们可以在晚宴之前回来。”
他将自己当成不受宠的宫妃,不受帝王待见,自是少人注意,想得到是周到,既然有人有意,自己也无须拿出金龙令来招摇了,当然了,脸上还得表现出一副期待的表情,“真的吗?这样不知会不会给皇子殿下惹上麻烦?”
夜倾风映入眼帘的期待让他心中一喜,“不会,只要我们悄然去,悄然回来就好了,不多话了,我们快走罢,这边请——”
前方有人引路,凤宁紧了紧袖口中的金龙令牌,早知如此,何必还带上这么个麻烦的东西?看着夜倾风健步而行,凤宁不禁敛下唇角仅掀的笑意,心下忖虑,今日帝宫人多,但以她之能,不可能不清楚有人从自己踏出芸然宫开始便盯在了自己,前日初识,话不过十句,凤宁在他眼中,不过是帝宫一届不受宠的嫔妃,与政治又拉扯不上关系,那他此举究竟何意?想不透彻,也懒得去想了。
“想不到宁妃娘娘竟是一代贤臣纳兰青宏的千金,怪不得娘娘气质不俗,让人不易忘却。”轩车之上,夜倾风依旧温润如风,举止得体。
本是一句让她厌恶的恭维话,但夜倾风谈吐出来,好似将所有的做作与奉承之气全然捋掉,剩下的便是真挚的话意,让她挑不出一丝不快,“二皇子过奖了,凤宁惭愧。”
谈话间,轩车已出了宫门,夜倾风笑笑,随即言道:“我于暝灵城不熟,不知娘娘打算去那里凑热闹?”
没有直接作答,凤宁轻挑了窗帷,说:“午膳时辰已至,先去朱雀大道的丹枫絮苑用午膳罢。”
夜倾风颌首言道:“听娘娘如此一说,在下也觉着有些饿了。”半撩了帷帘,向赶车的厮人吩咐:“去朱雀大道的丹枫絮苑。”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轩车款款的停了下来,厮人撩开了帷帘,夜倾风率先踏下轩车,旋身伸出手来,凤宁扶着他落了下来。
抬眸一看,不禁感叹,“想不到暝灵城还有如此一间气派的酒楼,前两日我来时,友人向我推荐了北街的如意楼,我觉着那已算是不错的酒楼了,没有想到这丹枫絮苑的规模如此庞宏。”
如意楼,凤宁记得那是梁国舅的产业,因着他未寻过丹枫絮苑的麻烦,凤宁也懒得过多的去在意,携裙踏上台阶,便有酒楼跑堂之厮人迎上来,“二位客官,里边请?”
双双踏过门槛,凤宁来不及启口,就听身畔之人言道:“给本公子备一雅间用膳。”
“是——二位楼上请。”厮人前方引身上楼,凤宁的眸光却飘向了别处,在看到年掌柜的身影时,只见他向自己示意颌首。
雅间的布置,完全是凤宁根据现代欧美风情装饰的,典雅丰韵,让人一瞧便觉着宾至如归,心情舒畅,夜倾风一进门,便对雅间的布置赞不绝口,“这丹枫絮苑的东家,可真算得上是位能人,如此别出心裁的雅间装潢,真是太有新颖之色了。”
开了这么多年的丹枫絮苑,凤宁还是头一遭直接听闻让人如此相赞,也只是淡淡一笑而过,落坐在凳上,听着小厮问及,“二位,想用点什么?”
收回环顾打量的眸光,夜倾风看向落座的女子,豪爽的言道:“今日我作东,宁妃……宁儿想吃个么,尽管点便是。”
凤宁闻言,不禁眉宇紧蹙,唇角的浅笑逝去,看向夜倾风的眸光变得有些冰冷慑人,宁儿岂是他能唤的?莫说那人听不得,就若自己听及,心中都隐升一股反感,若是让那人听到了,这典夜的二皇子不知是否能有命活着出暝灵。
雅间之内,夜倾风感受到一瞬莫名四溢散开的压抑,不同面对宇硕帝时的恐惧与森冷,这股压抑直逼得他拎起了警惕,可室内只有凤宁与厮人,难道是错觉么?听着宁妃的话,“我曾是这里的常客,我爱吃什以,丹枫絮苑的掌柜最清楚不过了,你去问他即可。”
厮人看着眼前貌美如花的女子纳闷了,常客?好歹他也在这里干了三四年了,怎么没见过有这么个“常客’啊,但客人发话,他又不能不照办,只得笑着应下,随即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温热的茶水缭绕了一番氤氲,清幽的茶叶沉浮在杯盏之中,看着女子徒然不带一丝神色的玉颜,夜倾风言道:“方才在下唐突,唤了娘娘的闺名,请娘娘恕罪。”
第158章妄念执意的心绪()
第158章妄念执意的心绪
他到是清楚,是故意的么?此人果真不容小觑,扯起唇角,凤宁轻笑,“凤宁本属小气之人,二皇子殿下既是道歉,我就不在计较了,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既是出得帝宫,殿下唤凤宁名就是。”
好个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宇硕帝是瞎了眼么?如此有气魄与胆识的女子在他眼皮底下存在,为何不受重视,得不到宠幸?”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礼上往来,凤宁也别唤我二皇子殿下了,唤我倾风便是。”
淡笑颌首,雅间的门扉让人推开,一青衣女子引着方才的厮人端着膳食进了雅间,将佳肴放在桌台上之后,厮人便出去了,留下那青衣女子在一旁侍候。
夜倾风只当一旁侍候的青衣女子也是丹枫絮苑的别出心裁之处,只是那女子进来后的表情一直未变过,看上去冷情极了,老板用她侍候客人,不怕将客人都吓走么?
看着夜倾风时不时瞟向青衣女子的眸光,凤宁言道:“这菜肴不合口味么?”
夜倾风闻言,摇了摇头,就这样,直到午膳结束,那青衣女子也只是站在那里,如冰山似的一动不动。
从丹枫絮苑出来,已是半盏茶后的事情,门口停落轩车一辆,却并非来时那辆,以为厮人偷懒,夜倾风眉宇轻拧,有了几分不快,正欲启言话,凤宁却先他出了声,“夜公子,凤宁突然有事待办,不知公子是同行还是作他打算?”
倾风么?本就不熟悉,更无意与他拉近距离,唤他夜公子,即是。
夜倾风微睁的双眸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只因“夜公子’三字,随即又安慰着,允许自己唤她凤宁,已是此行一大收获了罢,“若凤宁无异意,在下也正好可欣赏一下暝灵城的繁华。”
见着凤宁浅笑颌首,看到掀开轩车帷帘的却是一直侍候在雅间之内的冷颜青衣女子,不禁有丝讶然,心下苦笑,在凤宁面前,他处事的判断能力都降下了不少,微斜身子,让凤宁先行上车。
翠娘响了鞭子,车轮缓缓起驶,凤宁合眸聆听着侵入耳迹的热闹嘈杂,叫买声,吆喝声,衣衫婆娑声,擦肩而过声……
对面的女子闭目养神,长长的睫羽细密如雨丝,仙姿玉颜澄静如水,不携丝毫神色的姿态,犹如冬季寅夜的寒月,泄落袭身的清冷,仿佛瞧在眼中,却远遥在千里之外。
她是特别的,尽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