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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那么想多看他一眼，但老太太还是僵直了脊梁，很生硬地笑了一下：“哟！你还记得回来看我这老太婆呀？”
“母亲言重了，儿子虽然不教，但年年寿宴都是回来给您磕过头的。”
“是啊！也仅仅只是磕个头就走……”
说到这里，老太太的话里多多少少也有些怨气，抬眸间，已是寒声而问：“说吧！今儿个是不是也磕个头就走？”
“母亲，是儿子不孝顺！若您心有不满，可责可罚，儿子绝无怨言。”
顾柏川这幅态度，也只有在母亲面前会出现。
但，这么多年的隔阂，老太太虽然从不曾真心怨过自己的儿子，但，还是忍不住发泄般刺了他一句：“我可不敢，你这都当将军的人了不是？”
顾柏川：“……”
第884章 我的女儿，您的孙女儿（）
顾老太太的九十大寿，这本该是热热闹闹，亲亲美美的画面。
可是，就因为顾柏川一个人，所有的气氛都不同了。
白承骁是个有眼色的，这种情况下，就算容二少再想看热闹，他也还是果断地拉起了容二少的手，直接以太饿了想去吃些点心为由，彻底把场地让给了顾家的老老少少。
白容二人一走，顾柏川微抿的嘴唇亦轻轻地拉了起来，而后，规规矩矩地给母亲磕了一个头。
看着儿子如此，顾老太太的眼中亦闪动起了水儿。
这是她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是顾氏家族里除了自己之外，身份最高的那个人，却也是被整个顾氏家族排得最远的那个人。
她何尝不想拉儿子一把，只是儿子那么的固执，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直到今天，她终于等到了儿子的诚心一跪，但她也同时明白了，儿子的这一跪，必有所求。
母子之间，居然到了这般田地，顾老太太心中难受，也就不愿多看他。但顾柏川如今心有所图，态度也就再不若当初那般生硬，所以，这个头，他也磕得很真诚，还道：“母亲，儿子在您面前，就永远只有为人子这一个身份……”
“柏川，就你这铁嘴里也能说出今儿这种话，为娘我也是稀了大奇了。”
极为平静地说出这句话，说完，顾老太太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说吧！今儿个你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
“儿子今天带回来一个人，想让母亲也见见……”
听到这里，精明如顾老太太，其实什么都明白了，但，儿子没有点破前，她还是假做不知地问：“是吗？我还真就来了兴致了，到底是什么妙人儿，值得你亲自引荐给我老太婆。”
“就是您刚才一直夸长得俊的那丫头。”
“啪！”
老太太是真的不想再和儿子起冲突，可听到这话，她还是忍无可忍地顿起了拐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二十多年前你是这样，怎么现在还是这样？台上那丫头顶多二十多岁吧！你怎么下得了口？”
只这一声，已足够表明老太太的立场，但，老太太这一说倒也间接地证明了老太太还不知浅浅身世的事实。
顾柏川本以为，他的儿孙不省心，一定会把这事儿先捅出来，再在老太太面前谗言一番，可没想到……
这，算是个机会。
于是顾柏川再不犹豫，竟语出铿锵地直言道：“浅浅是我的女儿，也是您您的亲孙女儿……”
本还气得不轻，可听到这话，顾老太太也懵了好一会儿：“你说谁？谁的女儿？”
“浅浅，过来！”
老太太的反应原本就在顾柏川的意料之中，所以，就算明知道这件事对老太太来说冲击性有多强，可他也没打算给她老人家喘气儿的机会，直接一挥手，招来了顾浅浅，然后示意她：“给你奶奶磕个头，拜寿……”
闻声，顾浅浅微而一笑，已是规规矩矩地对着老太太的方向，跪了下去……
第885章 顾老太太知道真相（）
“慢着！”
顾老太太年事已高，但这并不代表她已老糊涂了。
趁着顾浅浅下跪的当口，她一拐仗架在了她的腿下，阻止了顾浅浅的同时，已是寒声直问：“你是谁？”
“奶奶，我是浅浅，顾浅浅……”
“我不管你是浅浅还是深深，我问的是，你是谁？”
早知道今日是这一关不易，但顾浅浅也从未有过退宿的打算，所以，就算老太太对她的排斥已经这么明显了，可她还是笑着挪了个位置，然后，执着地跪了下来，方道：“叶绮罗的女儿，您的亲孙女儿……”
“大胆，谁许你在这儿满口胡言的？那个叶绮罗都死了二十多年了，怎么会突然冒出个这么大的女儿？”
“二十三年！”
主动替老太太点出那个久远的时间，顾浅浅人跪在那里，脸上却在笑：“所以，我今年二十三岁！”
本不愿相信这是事实，可儿子的态度，还有面前这丫头的态度……
老太太枯槁的双手握着双拐骤然一顿，大怒：“这，这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一回事？谁来跟我说清楚？”
顾老太太果不愧为末代格格，那中气十足的话语一出，四下骤静。
可偏还是在这种情况下，仍旧有不怕死的主动应声道：“这件事，两位哥哥也是知道的，奶奶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他们。”
闻声，顾老太太略感意外地看也顾浅浅一声，然后，一双锐眸已是凛凛落在了刚刚闻迅而来的两个孙子的脸上：“你们，说……这是你们的亲妹妹吗？”
“是，他是我们的妹妹。”
“你，你说……”
刚才问过细节，却没有人敢回答，所以顾老太太这一回直接指向了顾锦途：“锦途，你给我老太太说清楚，你们这个妹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奶奶，此事说来话长，您看，是不是等寿宴结束后，咱们一家人回去关着门再谈？”
关系僵至如此，早已是父不父，子不子。
顾锦途在祖母面前似乎也并未太过顾及父亲的颜面，那顾柏川又岂会被自己的儿子一言所制。只面色一沉，便道：“即是我顾柏川的骨血，要认就光明正大的认，为什么要关起门来认？”
“爸，今天这里这么多客人……”
“客人多不是更好？正好一起把浅浅介绍给大家……”
这话说的清楚，明明白白就一个意思，顾柏川之所以挑这么一个日子，为的就是让顾家人没有机会像当年一样反悔，所以……
“要认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认，要是顾家不肯认我的女儿，那我们父女，也只能顾家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了。”
一听这话，老太太当时便气红了脸：“柏川，你这是在逼我么？”
“我只是不想让当年的悲剧再度重演。”
铿锵有力的回答，话落，顾柏川又沉沉郁郁地看向自己的母亲，直言道：“想那时，我也是听了您的话，悄悄带着绮罗去注册，然后又悄悄地带了绮罗回顾家，可后来……”
后来，他的低调，让他失去了他所最爱的一切！
所以现在，无论如何，他也绝不会再退让……
第886章 你说她是你的女儿，那就是（）
忆及当年，远不止用悔恨两个字可以诠释。
特别是叶绮罗的身份，直到今天，还是不为外人所知，对顾老而言，这是他心上最深的痕。
当年，带回妻子他没有选择高调，结果最终却妻死女失为代价收场。
而今，同样的错误，他又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再犯？
所以，这一次他带顾浅浅回家时便下定了决心，无论顾家是认也好，不认也好，他都一定要让世人知道，他柏川是有女儿的，他的女儿，就叫顾浅浅……
“母亲，别人怎么看我我不在意，我只想知道，您信不信我？”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虽然儿子的话没有完全说出来，但老太太还是什么都听懂了，也什么都看明白了。
当年的事错错对对她都不想再提，她喜欢不喜欢叶绮罗那个年轻的儿媳妇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顾浅浅是谁生的，只要是儿子的骨血，那就不该流落在外，认回，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她，真的是你和叶绮罗的女儿？”
“是。”
“好，为娘相信你，你说她是你的女儿，那我老太婆就认她做我的孙女儿……”
顾老太太行事颇有巾帼之范，但凡是她的决定，顾家上下鲜少有人反对，但这一次例外。
她这一声认回，当即便引发了所有人的不满，顾思恬更是冲动地埋怨了一声：“太奶奶，您怎么可以这么草率？”
“你说我草率？”
冲动是魔鬼！
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顾思恬赶紧又低下了头，弱弱地：“我只是觉得，至少要占证据什么的吧？怎么能就凭爷爷一句话就随便认个女儿回来？谁知道……”
不用想也知道顾思恬接下来想说什么，一直表现得很温驯的顾浅浅这一次很果断地打断了她，直言：“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一个做孙女的，可以在曾祖母的面前这么抵毁自己的爷爷么？”
话落，顾浅浅也不待顾思恬有所反应，又说：“爸爸是奶奶生的，七十年承欢膝下，爸爸是什么人，奶奶会不比你一个做晚辈的清楚？”
这句话罪名可就扣的有些重了，顾思恬原本只是不想让顾浅浅这么顺利地认回顾家，说话时也没经过大脑。现在被顾浅浅这么一说，她顿时头上也冒出了密密的汗。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谁知道你是不是冒充我顾家女儿的野种？总得查清楚吧？”
“野种？”
笑了一下，顾浅浅厉眸而望，很直接地问她：“你确定你又说对话了么？”
“如果你拿不出证据，你可不就是……”
毫不犹豫地打断她，顾浅浅继续咄咄逼人：“如果我是野种，我爸爸算什么？你爸爸又算什么？”
“你，你……”
“够了，不要再吵了。”难得的九十大寿，到了现在，几乎已成一场闹场，顾老太太黑着一张脸，用力地跺了跺自己的拐仗：“柏川是我的儿子，我相信他不会骗我……”
“太奶奶……”
不甘心就这么败给顾浅浅，顾思恬还要拒理力争，可这一次，还不等顾浅浅对她进行反击，顾锦途已是一声厉喝：“思恬，你给我闭嘴！”
“爸……”
“闭嘴！”
顾思恬：“……”
第887章 亲手的那一分情意（）
认不认女儿，其实也就是顾柏川一个人的事。
但，顾浅浅能不能回顾家，那却是顾老太太才能决定的事，所幸，老太太也是个开明的人，虽然并不太认可儿子直接把人带到寿宴上认亲的行为，但，老太太也没驳儿子的面子。
一句话，说认就认……
只是孙女儿好认，想过老太太心里的那道关，那并不那么容易。至少，20多年前，她妈妈就没能过得了老太太这一关，虽然后来……
可毕竟是自己不满意的儿媳妇生下的孩子，就算是顾氏的血脉，老太太心里也总还有些介意。所以，认亲之后，她便有意将人带在身边，为的是方便观察顾浅浅，想看看她的为人品性。
“听说，你特意给我做了些点心？”
闻声，顾浅浅心念一动，腼腆地笑了一下方才开口道：“是爸爸跟您说的么？”
“不是他还有谁？”
提到自己的儿子，老太太的表情颇有些复杂：“都说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他这辈子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临到老了，居然还白捡了一个漂亮闺女，自然少不得到我面得显摆一番了。”
显摆……
老太太用了这么两个字，足可见她已将父亲的行为误解成了另一种不好的意思。
顾浅浅也不解释，只聪明地说了一句：“都是爸爸让我做的，就是一些馒头！”
一听是馒头，老太太原本还带着期待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而她身后一直盼着顾浅浅出糗的顾思恬却仿佛抓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机会一般，直接便嘲讽起来：“唉哟！笑死人了？馒头你也好意思拿给太奶奶吃……”
如此挑衅，顾浅浅还没打算放在眼里，只笑笑地说：“爸爸他一生戎马，如今位及人臣，什么样的苦头都吃过，但什么样的好东西也都吃过，只不过，吃了再多的好东西，他也还是最爱我准备的那种馒头。”
一听这话，老太太的眼神总算起了些波澜：“是吗？就那么好吃么？”
“好吃的不是味道，是回忆……”
话落，顾浅浅莞尔一笑：“奶奶您记得么？爸爸参军那一天，刚好是十六岁的生日，是您亲手给他蒸了一锅馒头，爸爸说，不多不少刚刚十六个……他说那是他这辈子收到过最好的生日礼物！”
顾老太太：“……”
趁着老太太还在出神，顾浅浅又娓娓轻语：“馒头能有什么好吃的对不对？可是，爸爸他这辈子就爱上馒头了，还信誓旦旦地告诉我，您也爱吃馒头……”
说着，顾浅浅水润润的眸光微微一动，又补充道：“今早来之前，爸爸拒绝了家里的厨娘，一定要我亲手做了一些带过来，还说，酒店里的再香再软也不及亲手的那一分情意……”
话到这里，顾浅浅适时地收了声，只留下一些自我想象的空间给顾老太太自己去体会。
老太太似是真的被感动了，很久很久之后才又一声叹息：“没想到，他还记得……”
闻声，顾浅浅主动伸手轻覆在老太太还颤动着的手背上，煽情道：“怎么会不记得？您……可是亲娘啊！”
第888章 都被小舅舅说中了（）
这番话，顾老太太是真的被感动了的。
毕竟，二十多年了，自从叶绮罗出事后，儿子再没有好好跟自己说过一句话。
却不曾想，面冷心热的儿子竟也有这般难得的心思。
不过，自己生的儿子自己还是清楚，虽然着实被感动了一把，但，她也知道，这番话不可能是顾柏川说的，若他有这等领悟，又岂会跟他怄这二十多年的气？
可当年那十六个馒头的事情，也确实只有儿子和她才清楚，顾浅浅会知道，也确实应该是儿子主动说的。只一想到这些，老太太的心，便不自觉的柔软了……
“他啊！早干嘛去了？”
闻声，顾浅浅又护父道：“爸爸那样的人，只是不擅表达罢了！”
“这一点，他是不如你……”
话落，老太太心情极好地笑了一下，又说：“去，把你做的馒头拿来吧！我吃吃看是什么味道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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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太太那里离开后，顾浅浅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果如小舅舅所言，她做的馒头被顾家人彻底‘鄙视’了。好在她因小舅舅的提醒，特意问了一下父亲爱吃馒头的缘由，这才勉强过了老太太这一关。
如今，是顾老太太自己提出的要吃她做的馒头，再加上她先前所说，估计味道就算再差，老太太也会吃的开心，吃的顺意了。
只是，从前厅出来后，顾浅浅并没有直接去取自己做好的馒头，而是先去了一趟洗手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出了些汗，脸上又有些不舒服。
捧了把温水洗脸，然后又对着镜子看了一阵自己的脸，有红点的地方，其实也消失了不少，但，恢复期的脸上一直在脱皮，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