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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这时,外头颇有些嘈杂,打破了钦国侯府一天的平静。闻人笑和谢郁在屋里也没法安睡,她索性坐起身来,道:“外头有些动静,我出去看看。”
谢郁拉过她的手,若无其事道:“有何动静你爹处理不来的吗?”
“啊那个老大粗,就只会打打杀杀,家里这些长短我还真不晓得他会处理,以前都是江氏在打理的。不行,我一定要出去看看。”闻人笑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言辞,脸上所表现出来的也是满满当当的操心。她说着就挣脱谢郁的魔爪下床去汲鞋。
等到闻人笑风风火火地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谢郁略显轻佻的嗓音:“你怕本宫吃了你不成?”
闻人笑草草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依然侧卧在自己的床上,衣角翩翩散落在暖黄色的被衾上,合着他的发丝轻轻流泻。整个人要多慵懒就有多慵懒,简直就是……妖孽。
闻人笑道:“你乖乖躺着吧,我去去就来。”才怪。
一口气跑出了折春苑,一问之下闻人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此时钦国侯正在正大门那边,也有不少府中下人跟着过去了。
据说闻人舒把江氏和闻人雪接回来了。
实际上江氏母女在江家的日子也不好过,离被赶出江家的日子也不远了。要不是母女俩无处可去也不至于死活赖在江家。闻人舒大老远的赶去江家接人,连过年都顾不上,而今江家的情形他是知道一两分的,唯恐自己去得迟了,叫母亲和妹妹受委屈。
江氏母女已经被钦国侯扫地出门,可闻人舒也无处安顿她们,唯有把人接了回来。试图挽回局面,让钦国侯重新接纳她们。
钦国侯何许人也,既然说出的话做出的决定,就万不会有反悔的时候。于是就把江氏母女堵在了家门口,连门都不让进。
江氏母女哪里甘心就这么离去,在前门哭闹了好一阵。
闻人笑去到那里时,下人们都沉默地守在那里,钦国侯负着手站在最中间,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多日不见,闻人笑都快要不认识江氏和闻人雪了,她以为她不会再看见这母女俩,起码不是这个时候。闻人舒站在旁边一脸的不忍,可是他也无法阻止江氏和闻人雪匍匐在钦国侯的脚下苦苦哀求。
母女两个哪里还如从前在侯府一般过得滋润,这长途跋涉外加舟车劳顿,两人面容憔悴、黯淡无光,江氏竟与寻常人家的黄脸婆无异了,身上穿的是毫不起眼的棉服,皮肤暗黄起了明显的皱纹,就连死死拽着钦国侯衣角的一双手也磨得又粗又糙。旁边的闻人雪虽然比江氏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枯瘦嶙峋、空洞无神。
若不是江氏在旁低声下气地哭泣,只怕她连怎么流泪也忘记了。
此刻江氏卑微道:“侯爷,求求你不要赶我们走,你要赶我们走我们就真的无家可归了呀!看在这么多年我为侯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你就原谅我们吧,从前的事……是我们做错了!我们做错了!”
离开了钦国侯府,江氏掌家人一倒,江氏也不再是从前那个让江家引以为傲的钦国侯二夫人了。
闻人笑见江氏痛哭流涕,闻人雪默默流泪。她不是什么活菩萨,并不觉得江氏母女的如斯境地有什么好值得同情的。
江氏见钦国侯不松口,便似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望向闻人舒,道:“舒儿你倒是为娘和妹妹说句话啊!”
闻人笑冷不防开口道:“你逮谁就要让谁帮你说话,难不成你还想把与你有点瓜葛的人都拉下水么?”要是让钦国侯知道闻人舒也曾欲置她于死地,闻人舒的下场又当如何呢?
只不过事到如今,闻人笑自问过得很好,她要去搞跨江家也是为了给翡意报仇,翡意的死和闻人舒没有关系她也不想牵涉进更多的人,让闻人家越发凋零。
但闻人笑此话一出,江氏和闻人舒彼此心知肚明她指的是什么。如此一来,闻人舒不敢擅自求情,而江氏害怕连累他也噤了声。
两人跪在门前雪阶上。
钦国侯睥睨道:“你既不是我闻人家的妇,她也不是闻人家的女儿,这里便不再有你们的容身之地,是本侯先前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第193章全是为了老头子()
江氏含泪看着钦国侯,道:“你当真是要逼死我们母女俩吗?不管怎样,你我也是夫妻多年,我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雪儿她纵然有天大的过错,也还是你的亲骨肉啊!”
一番话说得绝望而悲切。
闻人笑知道,她爹又不是铁石心肠。口上是那么说,可能心里早已经动容了。只是他一言九鼎,说出来的话不容自己反悔。
这样想时,江氏带着闻人雪已经爬到她的面前,道:“笑儿,从前的事情是我们做得不对,我们不该存有那样的心思一次一次地害你!求求你原谅我们好不好,以后我们绝对不会再犯,笑儿我知道你素来是个心软的……你若能原谅我们这一次,往后一生我们都会好好感激你的!”说着又把闻人雪拖上前来,“闻人雪,还不快向你姐姐磕头赔罪!”
经此一遭,闻人雪早已没有了先前的乖张脾气。她一个劲地朝闻人笑磕头,流着泪,一句话也不说。
闻人笑眯着眼,抬头看向前方。瓦檐上的雪,映着金浅色的阳光。空气里添着寒,随风拂来,撩起她的群聊。她始才觉得有些冷,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发现原来是出门的时候急匆匆忘了戴上披风。
只是将将这样一想时,冷不防她的肩膀一重。她侧头看去,见是一双分明有力的手正捻着她的披风裹在了她的双肩上。她循着那双手往上看,是她意想中的谢郁清俊的脸。他在耳边道:“忘了这个,也不怕冷么。”
闻人笑眯着的眼睛缓缓笑了起来。有点雪过天晴的味道。
她们所说的从前,闻人笑也曾放不下过。但既然已经放下了,又何必执着于过去呢。翡意在天上,应该过得也很好吧,毕竟那样一个心善勇敢的丫头。
钦国侯对江氏道:“你也还没蠢到无药可救,知道你对不起的并非是本侯而是笑儿。也罢,今日若是笑儿允你进这门,本侯便不多说什么。”
江氏母女诚恳地给闻人笑道歉。她们是无家可归还是有一个安身之所,就看闻人笑的一句话了。闻人笑看见她们的手撑在雪地里,被冻得发紫、生了冻疮,裙角也渐渐被濡湿。
闻人笑道:“过两天爹就要离京,这偌大的侯府,大哥又要赴朗州任职,家里理应有人打点。”
江氏母女和闻人舒神情大恸,不可置信地把闻人笑望着。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松了口。
闻人笑不是为了江氏母女,她是为了她爹。她不想老头子这把年纪了还孤家寡人一个,可能钦国侯觉得不必要,但是他身边若有个人打点也是好的。毕竟她多数时候在宫里,少有机会来照顾这个家。
在家里老头儿什么都粗剌剌的,这个年一定也准备得仓促而辛苦。想到这里,以前江氏在这个家里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的,起码让老头省了不少心。
老头其实心里也不好受吧,或许是闻人笑以前不曾留意过,如今细细看来,他的鬓角也已是几许花白。
遂闻人笑看着钦国侯道:“今个大年初二,闹得太过也不好,爹便让她们进去吧。”今个是闻人笑回门的日子,也不知道是她们的幸运还是不幸。可闻人笑若是不回来,她们能不能进这个家门还不一定。
最终钦国侯还是让江氏母女进了家门,去到从前她们居住的院子暂歇。这居住同样是暂时的,倘若江氏母女再闹出什么名堂来,估计就再也不能回来了。
院子里许久没人居住,江氏母女也不敢一回来就差遣府里的下人,于是只好自行打扫整理。期间只有闻人舒过去帮把手。
闻人笑和谢郁返回折春苑的路上,小径上略有些湿滑,她抬头看了看谢郁,始终牵着她的手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她道:“你不是累了么,干嘛不在屋里歇着?”
谢郁不咸不淡道:“你若不是忘了披风,本宫也不至于亲自给你送来。”
闻人笑笑着嗤了一声,要是她真披着披风出门,想必此刻谢郁又会找另外一个借口了吧。
还没到折春苑,怎想路上见到闻人舒正好从江氏的院子里出来。
狭路相逢,闻人舒在小径那头静然停了下来。在朗州任职半载,他身上将门之风越发浓厚了一些,整个人也沉稳内敛了不少,起码面对闻人笑他晓得低头了。
不过也是,眼前在他面前的人可是当朝太子和太子妃,容不得他不低头。
谢郁携着闻人笑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闻人舒及时侧身让路,并垂手揖道:“参见太子、太子妃。”
“嗯。”谢郁淡淡点了点头,就从他身边走过了。
“方才多谢太子妃为家母和妹妹求情。”闻人舒又道。
闻人笑脚步顿了顿,回头看着他道:“好歹大家也是亲人一场,我还不至于像有些人一样一心置我于死地。”闻人舒垂着头,看不清面上神色,她便又道,“我这么做也全是为了爹。不久以后爹便要离京,她们在这里也有个栖息之所不至于流落在外。但如果还想要为非作歹的话,别以为爹远在边关看不见,就算爹不做主,我也会重新把她们赶出闻人家,从今往后再不会收留。还请兄长代为转告。”
说完以后她便和谢郁一起离去。
到了晚上,两人去膳厅里用膳,也不见江氏母女,想来她们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和老头儿晚上又聚了一会子,见天色不早才准备回去歇息。临走前钦国侯道:“笑儿,五日后爹便要启程离京。到时候家里有什么大事,还要你看着。”
“知道了爹。”
“还有,当天你不必再来送我。”他其实是怕他带着牵挂到了边关,当不了一个好将军。
闻人笑看着钦国侯,心中酸涩,而后笑道:“好。爹放心,我一定会趁早让你退休的。”
钦国侯愣了愣,然后大笑起来,那种伤感的气氛一扫而空,道:“好,到时候我就等着回来抱外孙!”
第194章本宫比你会现学现用()
征战劳碌了大半辈子,看着女儿女婿在眼前,钦国侯忽然觉得什么权势地位,都不是那么重要了。若是有机会回来颐养天年,逗弄外孙,也不失为一件快活的事情。
回折春苑时,两人带着一身的寒气。府中丫鬟已在房中备好了洗漱的热水。这小院始终比不得东宫有天然的温泉可以泡,热水多放置一阵就会凉了,因而两人也不耽搁,赶紧洗洗便换了寝衣上榻去躺着。
闻人笑侧着身子窝在谢郁怀里,谢郁手臂有力地搂着她的腰。刚上榻时觉得有些冷,闻人笑便一个劲地从谢郁身上汲取温暖。谢郁仿佛不怕冷,是个天然的发热体,不一会儿整个被窝里都暖和如春,让闻人笑慢慢地放松了下来,整个人也就变得懒洋洋的了。
闻人笑慵懒地拨弄着谢郁的头发,问:“你为什么会答应我爹今晚留在这里啊?”
谢郁闻言轻轻拔高了尾音儿,在她耳畔吹着热气道:“原来你不想留在这里么,本宫不介意现在把你抱回东宫去,东宫暖和,床也够宽敞,本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说着竟作势要抱她起身的样子。
闻人笑低低地笑道:“这么晚了你别闹。”
也不知怎的,闻人笑今个晚上就是了无睡意。她能感觉到谢郁的手在她的腰间抚摸着,手掌扣着她的腰肢越来越紧,而掌心也越来越热。闻人笑的心口也跟着滚烫了起来,连带着喉咙发紧。
他的手掌熨热了自己的寝衣,有种让人浑身酥麻的触感。闻人笑感觉,接下来要是不发生点什么,简直对不起她这两天的胡思乱想。
可、可是……
“那个……谢、谢郁啊……”
“嗯?”一个简单的鼻音,低沉悦耳,带着淡淡的沙哑,诱惑得很。
“算了,没什么……”闻人笑扭了扭身,不知不觉间便贴上了谢郁的身体,两人隔着绸衣轻轻摩挲着。
当谢郁的手从她的腿下伸入她的裙子时,闻人笑不淡定了,她手推在谢郁的胸膛上,“这好歹也是我曾经的闺房……”
“嗯,然后?”
然后……然后只要她一想到这一点,在曾经的闺房里与谢郁如此亲密,就感觉有一股热血直冲大脑,那种刺激让她浑身都敏感不已。
“然后,做这样的事会不会不太好,明早我还要见我爹……哎算了,我发现我还是比较想睡你。”
“……”谢郁沉默片刻,道,“那,你来吧。”
“我们能不能轻点声,”闻人笑感觉自己火辣辣的,脸贴着谢郁的胸膛,“毕竟外间还有丫鬟守着。”
“本宫没意见。”
于是闻人笑豁出去了,反正是晚上,谢郁也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这两天她也偷偷看了不少册子,要是不学以致用岂不是浪费了云贵妃的一番好意?况且上面也教了要怎么做才能让彼此彻底感受……
可是当闻人笑要仔细去想时,却发现她的脑子里一片浆糊。而谢郁被她晾在了一边。
谢郁的声线已隐隐绷紧,似到了忍耐的边缘,问:“你还在等什么?”
“等等,我还在想。”
“想什么?嗯?”
“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闻人笑还没反应得过来,顿时谢郁化被动为主动,嗓音沙哑迷人极了:“这种事还要想接下来该怎么做吗?”
……
“谢郁……”她的声音如胶似漆,千娇百媚。潜意识里总觉得他们正在做的姿势似曾相识。
谢郁喜欢听她的声音,越发邪魅道:“学习了这么久,却不见你有什么长进。”
“这个姿势……我突然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么,那上面七十二般姿势,我们总要一一尝试过才行,不然浪费了云贵妃的一片好意。”
闻人十分笑震惊:“你居然知道……”
“很明显,本宫比你会现学现用。”
她都不知道谢郁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现学现用……难道今天白天在马车上他看的书竟是……自己看过的那本?
后来……闻人笑没有空间去思考这些问题了。她还是太低估了谢郁……
经过头天晚上的从理论到实践的教学以后,第二天天亮导致闻人笑直接起不来床。于是她就没有去膳厅和钦国侯一起用早膳。谢郁让人把早膳送到折春苑来,他还真是不客气。
钦国侯就要问了,笑儿怎么不来用早膳呢?
谢郁微微笑着,从善如流地答道:“昨晚谈天说地太晚,她还起不来。”
钦国侯长长地“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啊。”
以至于后来闻人笑浑身酸软地在折春苑里用了早膳以后,只匆匆和钦国侯告别,而后就被谢郁抱着上了马车,回东宫去了。
谢郁还真是执着,将那春宫册子上的姿势后与闻人笑一样一样地演练,根本不厌其烦。
初八过后,钦国侯便离京了。闻人笑果真没去送,她怕她去送了,给钦国侯增添牵挂不说,自己也会感到很伤感。
冬寒雪天已经过去了,天气一丝丝地回暖。经过了漫漫长冬的光秃秃的树木,有重新抽芽的趋势。
开春过后,百官们也开朝了,这就意味着谢郁忙碌的时候又要来临,他必须每天起得比鸡早,搞不好睡得还比狗晚。不过东宫里时常有闻人笑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