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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见到诗礼就怀疑过他的身份,派人调查,却一无所获。他便赐浴,命伺候他的人留意他身上可有云儿所说的胎记,可什么结果也没有。
失望之余,他不自觉就对他多了几分亲近和信任,而诗礼各方面的出色,更让他大为欣赏,将至为重要的兵权交到他手上,却不料,外遇奶竟没死,而这些都是那个女人的计谋。
当他察觉有异,开始有所怀疑时,一切都晚了。
想不到这个女人如此可怕,为了报复他,无所不用其极。
外遇奶见严威恨恨的瞪着她,她看似心情很好的扬眉笑道:“礼儿,你父亲不肯说,你可以问问她。”外遇奶指了指他身后的景云。
这样残忍的答案,他要让他最心爱的女子来告诉他。
景云心中一震,见诗礼朝她望过来,他的眼光是她从不曾见过的复杂,希冀、害怕、悲哀等种种情绪交叉在一起。
景云暗暗叹息,其实,他心中恐怕已经有底了!只是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承认罢了。
他一定是希望如果他不是外遇奶的儿子,那他宁愿做一个无名氏,也不能是香夫人失踪的儿子。他害怕了吧?害怕他这二十多年来坚持的信念不仅仅是一个笑话,还是被仇人利用伤害他至亲之人的棋子。然而,结果就是那样残酷,她不知道他是否能够承受得了?
景云张了张口,目光垂下,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已经体验过真相揭开的残酷,那种痛彻心骨的绝望,足以让人崩溃。
而她,至少还有诗文和他的儿子放在支撑着她活下去,可诗礼有什么?如果一定说他还拥有什么,那大概就只剩下那冰冷的空旷的严府。
为什么上一辈人的仇恨纠葛要让他们下一代人来承受结果呢?她和灰尘如此,诗文如此,诸葛景雷如此,诗礼亦是如此,他们本是无辜之人,可命运,却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让人不得安生。
她在心里叹息,而诗文浓眉皱了皱,凤眸阴鸷邪肆,声音冰冷:“你是谁?本公子告诉你。”
景云微愣,望向诗文冷酷的面容,看起来他已经知道了,可是他并没有因此原谅诗礼。他心里会怨吧?就像他对严威一样,明知道不是他父亲的错,但还是忍不住会怨,会恨。
而诗礼尽管无辜,可他毕竟促成了香夫人的死亡的结果。
外遇奶真是狠,在他们兄弟之间制造了那样多无法调节的恩怨,毁母之仇,夺妻之恨,外遇奶是要让他们兄弟二人即便是相认,也很难尽释前嫌。
诗礼身躯微颤,没有转目看诗文,只紧紧抿着唇,英俊的面庞渐渐开始发白。
诗文道:“你,就是被她逼到地下的那个人的儿子!他精心培养出来的用来报复我们严家的棋子。”
诗礼听到诗文说到这里。
“不可能!”
沉声否决,这是诗礼的第一反应。“我不可能是她的儿子!你要找的人身上有胎记,而我身上,并无任何胎记。”他说得如此肯定。
“你身上当然没有,”外遇奶接口道,唇边笑容益发灿烂,“因为当初抱走你之后,为了不被认出来,我让人将你身上的胎记除了,否则为何你腰侧为何从小便有一个长不平的疤?”
诗礼身躯巨震,面上血色褪尽,“我不信!”他就急急出口否认。半生在刀尖上行走,从未有过这般惶恐。
“你可以不信。老娘不逼你。”外遇奶笑得淡然,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诗礼手心冰冷,身子僵硬,他不信,不信!目光转向其他人,看诗文面容冷峻,眼光复杂,严威目带愧疚和担忧,而他爱的那个女子垂着眼,神色间依稀能看出怜悯和不忍……他脑子里轰鸣一声巨响,他被震在了原地,再也动弹不了。
一颗心,仿佛被浸入了寒冬腊月的冰雪里,冻得麻木。当意识到他也许不是那个女人的儿子时,他便心如刀割,不敢深究,如今竟然还告诉他,他其实是他所恨之人的孩子!他不能接受!
缓缓抬眸,他看着那个女人嘴角的笑容,那笑容是多么的温柔,就好像儿时偶尔偷见一面时,她紧张的询问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伤?
为什么?那样真切而温暖的关怀,背后隐藏着的却是这样一个滔天的阴谋!一个人的伪装,怎能修炼到那般炉火纯青的的地步?!以至于在那些年里,他会怀疑身边所有的人,唯一深信不移的……就只有他的母亲核心地根深蒂固的仇恨。然而,这一刻,她却告诉他。恰恰是这些深信不移的东西,才是彻头彻尾的骗局!
五年的逃亡,在鲜血和尸体里挣扎……在黑夜的雪地里艰难地像狗一样的爬行……在冰冷的湖水中与死亡做抗争,一心念着他的母亲还在受苦,他要活下去,活下去才能营救母亲……那时候,他才五岁!
多年商场生涯,冲锋陷阵,伤痕累累,费尽心机拼命的往上爬……十一年里,为了记住母亲曾经受过的痛苦,他任人将那样尖利的带着倒刺的钩子,狠狠地穿透他的心啊,再根根拔出来,白骨森森,血肉飞溅……那是怎样的一种滋味啊?身体与心灵的双重痛楚,即便是咬碎了满口牙也无法抑制的颤抖……这一切的一切,他心甘情愿的承受着,为的是他的母亲!
然而,可悲的是,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一切的一切,竟然是假的!仇恨是假的!母爱是假的!全都是假的!那只不过是她用来操纵他的武器罢了!
他二十多年的人生,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的世界,轰然倒塌。曾经的信念,支撑他活下的目标,都在此刻,将他嘲弄的体无完肤。
看看他这二十多年都做了些什么?执着于仇恨,拼尽一切往上爬,到头来,他所报复的,全都是他最亲的人。篡权家族的位子,毒害父亲,利用妻子,羞辱兄长……还有。还有他的默认,促成了他的母亲悲催的结局!
诗礼手中的剑掉到地上,“当啷”一声响。尖锐的声音直刺他的灵魂,将他剖解的支离破碎。浑身的力量陡然被抽了个干净。
生命已无以支撑,颀长的身躯就往高台边倾倒而下。
“阿礼!”
景云惊呼,忙伸手拽住他,但他的身子已滑下了高台,险些将他也扯下去。诗文眼疾手快,拽住了她,两个人才免于葬身火海。
诗文神色复杂变幻不定,眼中隐现怒意。
外遇奶身子一动,眸光微微变了几变,那一愣之下几欲脱口而出的“礼儿”终是有意识地咽了回去。
严威眼中惊恐之色一闪,见他被拉住,稍微松了口气。
景云蹲坐在地上,一手抓着他有些吃力,皱起眉,低头看见他目中晦暗,如一片死灰般的惨淡无光,全无生气。那是一个人坚守多年的信念彻底毁灭后的万念俱灰。她心间一疼,急忙劝道:“阿礼,你还有我们,我们是你的亲人啊!”
诗礼的身子挂在空中,缓缓地看着他心爱的女子,是他曾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证。那一日,十万人见证的惨烈一幕像烙印一般刻在了他的生命里,当看到她走出红帐的那一刻,他以为,那的悔恨和窒痛就是他此生之最,却原来,那只是个开始。
听说地狱一十八层,他曾想试试到底有多深,如今,他知道了,在他世界里,地狱,永远无边无尽。
“景云……对不起!”从胸腔内发出的声音,让人听着心都会发颤。
景云仿佛感受到了他心底那巨大的无法说出口的悲痛和绝望,在她心里诗礼是那样坚毅而强大的男子,他总是运筹帷幄,心思深沉的让人看不透,就连她杀他的时候,他都能那样泰然自得的甘心承受,她以为这样的人,有什么能够打倒他。可是,有些真相,残忍到远比死亡更容易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她声音微微哽咽,“我原谅你了!你快上来。”
诗礼那死灰般的眼睛因那句原谅荡起一丝欣慰,但那不足以唤起他生存的勇气,他仰着头,痴痴地望着他一生中的挚爱,带着回忆般的神情缓缓地说道:“景云,我真的曾经决定过不再利用你。那封休书……我写了整整十五遍才写完整。”
“休书?”景云一愣,想起他是曾给过她一样东西,被包了一层又一层的严严实实的信件般的东西,她一直没有打开看,原来那竟是休书?他从那时候起,就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她脸色微变,心口发涩。为了那件事,她一直恨他,很了很久,可现在,她却再也恨不起来,怨不起来。
诗礼眼神苍茫,继续道:“尽管你说如果我败了,你会与我同生共死,但我舍不得,我舍不得你陪我去死……虽然我知道,如果他败了,你也同样会随他而去,但我还是舍不得你陪我去死。我一直都很清楚,那场战争,无论结果如何,我始终都是输的那一个。”
他缓缓述说着那份藏在心底的无人可以撼动的爱意,声音是多么的凄凉无奈。
第68章 错在爱情()
十一月的天空忽然飘起了鹅毛大雪,在凛冽的寒风中飞扬乱舞,铺天盖地地朝这个世界席卷而来。洁白的颜色,像是由上天举行的一场盛大的葬礼,无声的哀悼着人间的一幕幕惨剧。
殿的飞檐旁飞过几只鸟儿,扑扇着翅膀,在寒冷的空气中发出几声哀鸣。
景云喉头一哽,眼眶便红了。原来她那时的心情,他都了如指掌,可他还是写下了那封休书。她转过眼,不看他那令人心疼的碎裂眸光,只手上死死抓住他不放。
诗礼目光忽然灼热,又问:“你曾经说……差一点爱上我,是……是真的吗?如果没有那件事,你真的会爱上我?哪怕是一点点。”这是他一直都想知道的答案,很想知道。
景云低下头,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如果她说不是,他会失望,会难过。如果她说是,那只会令他更加痛恨他自己。无论是或不是,对他而言,都是一种打击。
诗文面色一沉,扫了眼站在一旁神色不明的外遇奶,他上前不容抗拒的一把将诗礼扯了上来,摔到地上。他眸光复杂,沉声道:“她还没死,你就想先死吗?”
诗礼身子一震,抬眼看了那个玩弄他们命运的女人,心中所有的悲痛全部化作深恨,那双空茫的双眼渐渐燃起怒焰,他捡起地上的剑,站了起来五指紧握住剑柄,手指青白,额头青筋暴起,一步一步,缓缓朝外遇奶走去。
“你,竟欺骗我二十多年!你要付出代价!”他咬牙切齿,眼中邪光大盛,闪烁着凶狠残暴的嗜血光芒。手中青峰长剑,直指外遇奶咽喉处。
外遇奶目光微微一颤,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复杂,面对这来势凛冽凶猛的剑气,她面上神情依旧不变。她站在原处,望着这个叫了她二十多年母亲的儿子,她没有动。
“慢!你们不想要他的命了?”陈管家突然厉喝一声,手中长剑贴紧严威的脖子,一道血痕立现。
诗礼的剑尖抵在外遇奶咽喉上骤然停住,嗜血的目光中划过一丝异色,“为什么不拔剑?你就那么笃定我会在乎他的性命?”
外遇奶道:“因为我了解你。”
诗礼眸色一深,剑尖就往前递出几分,刺破肌肤留下一串血珠。
陈管家眼光顿变,就要有动作,外遇奶却笑着回头对严威说:“你看,连礼儿也恨我了。你高兴吗?”说完她望向坐在椅子上的诸葛景云,那不染笑意的美丽双眼掠过几许悲哀。
严威斜目怒视,面部抽了一下。
外遇奶又道:“你怎么不说话?哦,我忘了。你开不了口。”她似乎真的是忘记了,抬手一点,隔空替他解了哑穴,似笑非笑道:“刚认了儿子,总得说几句话才好。”
大概是太久没有说话的缘故,严威的声音嘶哑得不成声,他浓眉紧拧,恨道:“老夫真后悔,当初没杀了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外遇奶道:“你后悔的事情多着呢,不只这一件。论狠心绝情,我远不如你!若不是我有先见之明,趁你不在府里,偷偷抱走了这个孩子,恐怕你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们两,谁比谁狠心绝情,没人比你更清楚。”
严威眼神闪了闪,微微干裂的唇紧紧抿着。“你错了,老夫并未想过要杀你,只要你安安分分的待着。”
“安安分分?如何才算安安分分?守着凄清的严府任你宰割么?”旧事重提,外遇奶隐藏在心底的刺痛浮上心头,她嘴角噙着一抹恨怒,“我为什么要安安分分?你为了权力,用虚情假意欺骗我的感情,获得我父亲的倾力相助,才登上你今天的文职。我以为你真的会像你所说的那样,独宠我一人,谁知,你登上处心积虑想处置我父亲,最后将我一族斩尽杀绝……你如此忘恩负义,叫人痛恨之极!”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是经历了二十多年的刻骨仇恨沉淀以后的平静。她的笑容十分温柔,却毫无感情,温柔的能看出一抹残忍。
严威沉声道:“是你父亲自不量力,硬要和老夫为敌。老夫已经仁至义尽。”
外遇奶冷笑道:“我不稀罕你那点可怜的愧疚,我只想要你跟我一样痛苦,甚至比我更痛苦。你生在相官之家,兄弟、父子相残的惨剧每日都在上演,你一定不会了解,一般人失去骨肉至亲的痛苦。所以,我想让你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让你也明白,何为骨,何为肉?”
严威眼光沉痛,失去挚爱的滋味他已经尝过,锥心蚀骨的痛,万念俱灰。他看着身边的女人,恨道:“你怎么对香儿下得了手?她那么善良,一直将你视作朋友。”
外遇奶眸光一闪,浅浅的挣扎在眼底一闪而逝,她仰起头,忽然有些激动,“就是她的善良,还有你的绝情,把我送进了地狱!明明是她招惹了诸葛唐,凭什么让我来承受结果?当你为了保她,设下圈套,将我当作她送给别的男人,令我遭受非人的凌辱……你就该想到这种后果!”
说到这里顿住,她眼中的平静被撕裂开,痛楚倾溢而出,面色陡然苍白,声音也颤了起来。
往日记忆不堪回首,她闭上眼睛,平息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半晌才道:“三日三夜……我喊哑了嗓子,也没人来救我。枉我为千金小姐,却被你送给别人当作玩物……可笑的是,我还被蒙在骨里,回到府里,躲在寝殿不敢出门一步!我觉得自己肮脏不堪,愧对于你,几次欲寻短见……若不是管家阻拦,我连死了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设计!我有多恨……你知道吗?”
当往事被揭开,尽管已相隔二十多年,她依旧如万箭穿心,痛不堪忍。外遇奶仰起头,就差那么一点,眼泪便要留下来,她硬是给吞了回去。那一年,他发过誓言,此生绝不再为他流一滴眼泪,绝不!
陈管家瞳孔一缩,手中的剑又逼近几分,他真想立刻切下严威的人头,来祭奠那女子的悲痛。
景云听着心中一惊,原来外遇奶竟还有这样的经历!同为女子,她不禁有些同情外遇奶,被心爱的男人送给别人当玩物,的确是女人的极致悲哀了!只是,她不该因自己悲哀又去制造更多无辜之人的悲哀。
诗礼握剑的手颤了一颤,眉心蹙起。
严威眼光略变,没有说话。那件事,他确实有负于她,但他当时也是出于无奈。如果说说有错,错就错在他身为一个花心倜傥的男子不应该有爱情,尤其是在那个内忧外患,动荡不安的时期,想要守住一份完整的爱情,更是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