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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文抓住了她最后一句话里的‘应该’两个字,笑得灿烂,“景云,你说的是‘应该’而不是想或者不想?人的思想很多时候并不是应该怎样,你就会怎样。你不应该在意别人,就真的不会在意了?我不信!”
她说的是应该吗。想也没想便说出来的话,果然不好。她微微转头,道:“信不信由你!很晚了,我要休息了,景文公子也早此回去歇着吧。”
景文撇嘴,起身,故意长叹一口气,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拍手笑道:“要不我也帮你写封休书,把诗礼休了,这样你就不是有夫之妇了!就没有应该或不应该,随心而为,活得才快乐!
景云望着他,有些哭笑不得,这样的馊主意他也敢出,他以为诗礼跟那谁的儿子一样好打发?她无奈地摇头,自顾自地躺了下去。
诗礼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就算他没有现在拥有的一切,他也不是一个会任女人休弃的男人。
再说,她有什么权利休他?他看上去是那么一个完美的丈夫,处处温柔体贴,对她呵护备至,就算有什么不时的地方,他也能做得那样滴水不漏,让人想指责都找不到突破……
景文走了,她面朝着里侧,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朝她飞奔而来的白色身影,带着愠怒的焦急,将她揽进怀中。
心蓦地一痛,这时,忽然有一双手从身后将她抱住。
诗礼何时回来的,她竟全然不知。
温和的气息自她的头顶传递过来将她包围,他的手搂着她的腰,将她温柔地带进他怀里。
“景云,以后不论遇到何事,都别再伤害自己。”
凉白的月光穿过菱形的窗格,投照在这华美寝阁之中的浅灰色墙壁,在这宁静的夜里,于华丽之中,平添了几许萧凉的意味。
她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紧了她,左肩的伤口传来尖锐的痛感,伤口四周仿佛还残留着滚烫茶汁浇过的灼烫。
她勾起薄凉的嘴角,浅浅笑问,“我的痛,公子……会在意吗?”
身后之人身躯一震,瞬间变得僵硬。
过了许久,地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传来极轻极轻仿佛只是叹息般的声音,“我会!景云,对不起!”
第二日中午,景云用伤势做借口,没去观荷殿参加相王还有诗文最后的选妻盛宴。
遣退了所有人,她一个人坐到院于里的长廊下,身边有一颗不算大的石榴树,树上的石榴花有一部分颜色有些枯败风一吹,那没了生气的花朵便落了下来,萎靡在她的手上,如同美人迟暮之景。
她背靠着廊柱,望向重重楼阁之外的一处,眼神飘渺无依。
“主子,您怎么起来了?
说话间,春喜已经朝她走了过来,景云淡淡笑道:“你不是最喜欢看热闹吗?怎没去碧水苑?”
春喜道:“已经结束了。”
景云微愣,“这么快便结束了?才不到一个时辰。”他终于要有自己的妻子了,诗文会选谁呢?
她看着手上开败的枯萎的花瓣,那深褐的颜色衬着她略显苍白的肌肤,愈发显得格外的凄凉哀伤。
她眸子半垂,眼中黯淡了光彩,不觉就攒紧了手心,喃喃地问出了声:“是李小姐么?”那个千方百计想给她难堪的女子,无非就是为了诗文。应该是她吧,严大人中意的人,也是那群女子中的首肯。
春喜看在眼里,摇头道:“不是。”
景云怔了怔,没有抬头。“他没选李英茜?那他选的是哪家的女子?”
她把眼垂得更低,几乎瞌上,紧紧抿住了唇,她怕自己还会问出声。
不管他选的是谁,都与她没有关系了。她握着自己的手,六月的天气,她手心冰凉。
春喜绕过廊柱,转到她身边蹲下,仰着头看她,似有所思。
“主子,无论是相王还是诗文……谁也没选。”
景云身躯一震,惊诧抬眼,不由自主的脱口问道:“谁也没选?为什么?”就算他不肯选,就是严大人也不会答应的。
这场选妻宴和以前不同,且不说有相王在场,单就很多的大臣为了自家人能争得严府少奶奶的位置,必定都做了很多功夫,况且又经过了昨晚几个时辰的明争暗斗,若是突然诗文改变主意不选了,那岂不是相当于戏弄了所有人,一下子将群臣得罪了个干净?
美梦面带疑惑道:“我也不知道原因。反正当时有一位小姐准备唱歌的时候,突然有人捎来信息。他说,很无趣,浪费他的时间,还让人拿了棋来,说谁能与他对弃一局,他就选谁做他的妻子。”
景云的心轻轻颤了一颤,棋?他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女子根本不可能有人会。他这么做,明显是连应付的心都没了。他若是一开始便无心选妃,为何又要办这个选妻宴?
春喜又道,“那些小姐们哪会下棋啊,谁都不认识。后来有一位大臣说,听说香夫人年轻的时候摆过一盘棋,那是一种世人都没见过的棋,会不会就是这个?”
景云问道,“然后呢?”
春喜道:“大臣们在底下窃窃私语,认为诗文是故意?人不但不出现,还这样的百般刁难。心里有气又不敢发作,面色都很难看。严大人叫人送相王回去休息,让群臣都散了,所有的丫环都退到十丈以外。”
“退到十丈以外?严大人要做什么?他这回是真动怒了!”
“春喜,你再去瞧瞧。快去。”
白咧咧的日光照在湖面上,湖水随风而动,荡起波潮,折射在半敞的大殿之中,晃得人眼睛疼。
此时的观诗殿,方圆十丈之内,只剩下严大人与严童二人。
严大人走下椅子,缓缓来到严童面前,他双眉如剑,紧皱着,眼中怒气横炽,紧紧盯着桌上的棋,胸口不住地起伏。
严童只是镇定悠闲的坐着,自顾自把玩着手中的一枚黑色棋子,完全无视立在他前方怒容满面随时都会发作的严大人。
“咣、咣、咣!”他的表情像极了诗文。严大人大手一挥,一阵噼啪碎响便在这宁静的大殿传将开来。白玉棋盘猝然被扫到坚硬的地上,种成了数瓣,盘中的棋子四下弹溅。
他仍不解气,又飞起一脚,相隔在他们之间的桌子整个被掀起,横飞了出去。撞到雕花柱子上又弹了回来,木架四散,木屑飞扬。
青花杯壶碎裂,茶汁茶叶撤了满地都是。
严童这才抬眼,那眼光冷冽慑人,严大人一怔,他定定地望住眼前他一生中最心爱的女人留给他的唯一的孩子,眼中痛怒交加,如波涛汹涌般在心中翻滚蒸腾着,怎么压也压不住口他质问道:“他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打算选妻,是不是?!枉父为你操碎了心,你却戏弄于父!你到底要致你父亲的颜面于何地?”
严童神色淡漠,只是沉默。
严大人愈发气道:“他明知这棋无人会下,还摇出来当作选妻的条件!你敢说这不是他事先盘算好的?”
严童挑了挑眼角,不置可否,淡淡的垂了眼帘,遮住了眼中一闪而逝的伤痛。谁说无人会下?那个女子与他旗鼓相当!
严大人见他不吱声,便当他是默认,心中更是气怒难平。猛地一把将他揪了起来,沉痛喝道:“你无话可说了?”
严童挥手打掉他的手,冷笑一声,道:“是又如何?”他从不会向别人解释,更不会向眼前的男人解释什么。
“你,你!”严大人气得身子直颤,话都说不出来。他直觉地抬手想狠狠教训这个不明白他作为父亲良苦用心的儿子,可那只手刚刚抬起,便举在半空僵住口那样一双肖似香儿的眼神,叫他如何也拍得下去。
严童冷冷地望着他,笑得讽刺之极。
他倒要看看,这个人,到底下不下得了手。
就在这时,大殿门口有人急急叫道:“别、别、别!严大人息怒,有话好好说,您可干万别动手啊!”陈管家在园子外头听到这阁楼里的巨大响动,怕出事,终归是不放心,就悄悄潜了回来。
一见这架势,就被吓到了,什么也顾不上,便冲了进去。
严大人一看见陈管家,可算找着出气筒了,沉声喝道:“谁叫你进来的?”
陈管家连忙站在一侧不说话,他知道严大人一会就会好的。
“滚!”严大人听也不听,一记蕴含强劲内力的掌风便挥扫了过去。
陈管家大惊,不敢硬接,只能迅速地躲开,仍被那掌风的余劲扫中,飞撞到墙上,他哀叫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严童脸色一变,隐有怒色,道:“不要总是拿别人出气!”
陈管家扬唇笑道:“我没关系。严大人,大公子不是存心戏弄您。这世上,确有女子会下这棋,奴才曾经见过一次。”
那日陈管家来云阁找个人,正看见景云教春喜在摆弄棋,当时陈管家出于好奇,多看了几眼。
陈管家一愣,脱口问道:“谁?”
陈管家道“景云,哦不,是少奶奶!”
严大人身躯一震,目光犀利而深沉,转眸问道:“严童,陈管家说的,可是实情?”
严童薄唇紧抿,仿佛不曾听见他的问话,只对陈管家说道:“陈管家,谢谢,你先出去。”
“哦。”陈管家点头离开,频频回首,仍有些不放心。毕竟这个诗文是他看着长大的,自有些疼爱。
严大人微微发怔,“又是她?”
严童沉声打断道:“你什么都不必问,我不会回答。你也别打她的主意,否则,有人不会袖手旁观。”
他的神色有多坚定,他的口气就有多强硬。
严大人这回则没说什么,反而慢慢平静下来。暗道难怪诗文对她这般特别!原来如此!
严大人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严童,起来吧。”
诗文撇开头,窗外阳光灼热,焦烤着大地,如同他备受煎熬的心口他也曾不只一次的想,他也是多么的想娶她。
严大人看了看他的侧脸,那眉眼间不易觉察的伤感多么的熟悉,就如同他从前不被原谅的无数个日夜里的暗自神伤口他不觉心头一凛,正视着他最疼爱的儿子,声音中多了几分严厉,道:“回去吧!”
第40章 棋定终身()
他刻意避免着提及另一个会让他痛到极致的敏感话题他母亲的问题。但这并不代表他能控制得了自已不去想。
空气顿时凝重,一股浓烈彻骨的悲哀充斥在他们父子二人的心底。
严大人眸光剧痛,望着他,久久没再做声。每次提到他心爱的女子,必然会引发他们父子两心底最深沉的痛处,然后,便是窒息的沉默。
周围一片安静。
严童讥嘲而笑,冷冷地哼了一声,便拂袖离去。
严大人望着宗政无忧的背影,皱紧了眉头,忧心忡忡。他总是用诗文身边的人逼着他做不愿做的事,就是为了让他明白,不能给别人抓住弱点。本以为诗文已经锻炼的够冷漠无情,却不料,一不留神,他竟有了这样一个足以致命的弱点!
下午的阳光愈发的焦灼,晒得地面发烫,让人的心无端的烦躁不安。
景云站起身,在长廊里慢慢走了几困。
“主子,有消息了!”春喜一路小跑着过来,额头上都是汗。
“严大人罚诗文一年面壁思过,不得回府。”
景云蹙眉,这大概是诗文第一次被责罚!以他的性格,怎会甘心认罚?那他什么反应?”
春喜道:“严童走了以后,诗文没反应。既没领旨,也没反抗,就那么离开了苑子。”
景云重又坐下,凝眉沉思,他不反抗,便是认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认了罚?
春喜犹豫着问道:“主子,您在担心大公子吗?”
景云心底一震,她在担心他?她怎么会担心他呢!连忙敛了心神,清冷淡漠的一笑,“我只是闲着无聊罢了,随便问问,打发点儿时间。”
这时,一个丫环进来禀报道夫人,“严童求见!”
景云回头,见园子门口立着不芶言笑的严童,不禁微微一愣,“请他进来。”严童走近,在十步外停住,面无表情的行礼,道:“少奶奶,我家公子请您去一趟。”
景云心头一跳,这个时候,请她去做什么?他不是要一年不得回来吗?景云蹙眉想了想,问道:“严大公子找我,所为何事?”
严童道:“小的直管请人,不问别的。”说罢让开道,做了个请的手势,似乎她若不去,他便会用强硬的方法带她去见。
“真是个冷木头。”春喜小声嘟囔了一声,附在景云耳边道:“主子,要不要我去找二公子回来,让把陪您一起去?”
景云摇头道:“不必了。二公子没回来,自然是有他自己的事要办。等他回来,你跟他说一声便是。”
说罢便跟着严童离开。
严童走路极快,景云跟的有些吃力,一走快了伤口便会疼。不一会儿,额头已布满了细汗,她也没叫停严童,知道叫了也没用。
她一路都低着头在心里猜测,“诗文叫她来到底要做什么?”
拐过几个园子,这路这景看上去都十分熟悉。随着严童进了一个宽敞的园子,园子里杨柳拂岸,白莲齐放,原来是醉柳园。
岸边成荫的柳树下,男子一身白衣,背靠着树,眼眸半合,神情倦怠慵懒,面前的石桌上放了一个白玉棋盘。远远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偷懒的神仙。
严童进了院子便隐了去,于是,周围再无旁人。
景云放慢了脚步,缓缓走到他对面,轻轻落座。
“你来了!”诗文像是跟一个多年的老友打招呼,平静极了。说完他才睁开眼,那眼中密布的血丝,仿佛数夜不眠的遗证。
景云移开目光,淡淡地“嗯”了一声。这样的情景,她平常的那些保持距离的官方客套话都说不出来了。
望着桌上两边的势不两立的棋子各归其位,她有些发怔。春喜说刚才殿传出棋盘被砸的声音,为何这里还有一副?大概是他上山之前早已计苏好的?他料到严大人会发有些一着,所以多备了一副。
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她拿出昨晚景文给她的白玉瓶子,递了过去,尽量用平淡的口吻说道:“谢谢你的药,效果确实很好。”
诗礼没接,甚至都没看上一眼,只神色漠然道,“效果好就收着。陪我下盘棋,算作你的谢礼。”
这是他扪自分别过后,最平静的一次对话。
景云收回手,轻轻点了点头。
静谧的园子,除了浅浅的风声之外,便只有偶尔响起的落子之声,极轻极轻,仿佛怕稍重一点,便惊扰了谁人那不为人知的心事。
空气中弥漫着似怀念又似伤感的浅淡的气息,那些朝夕相处,那些雷打不动每日一局和棋的日子,随着每一子的落下,变得愈加的清晰,仿佛就在昨日。
岁月如洪流一般卷走了那些美好的感觉,只留下了斑斑刺痛人心的记忆。
诗文的目光越过棋盘缓缓上移,看向那双明澈聪慧的眸子,不论何时何地,不论过去还是现在,也不管她对面坐的是谁,她下棋总能金神贯注,动一子而观全局。
景云等了一会,见他无意识的握着棋子,半晌都没动静,便抬眼,目光对上的一瞬,那幽深冷漠的眼底掠过的悲伤和温柔让人疑似看花了眼。
夏日的风,几分炎闷,几分清爽,混合着池水的潮气,以及白莲淡淡的馨香,轻拂过他们的眉梢眼角。
她比然回到了那些静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