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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他对卫流根本谈不上有恩,他这些年能在沙漠中建立起势力,又何尝不是因为有卫流在背后支撑?
如果没有卫流和卫流背后的势力,他和紫烟恐怕早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东狼凭着一双脚跑回南楚,心头本来是愤愤不平的,可是想明白这一点,他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根本是在铡刀下滚了一圈。如果卫流不是看在他这些年来忠心耿耿的份上,恐怕就会直接杀了他。
他不仅擅做主张去杀人,而且杀的,还是卫流最在意的人。
这一次的敲打,让他彻底认清了自己的身份,也明白什么事情是他该做的,什么事情是他不该做的。
他不明白卫流怎么问起狼的事情,不过他的称号是狼,自然对这种生物有着十分的了解,甚至连北熊的那些狼,都是他帮忙驯的,卫流这一问,是正问对了人。
“现在能招来吗?”卫流又问。
东狼向四下打量了一番,此地草木茂盛,因为靠近西北而气温偏寒,正是狼最喜欢的栖息环境,点头说道:“可以招来。”
“那就招来吧。”卫流吩咐,又对秦川说道:“去找具女尸,不用很像阮烟罗,差不多就可以了。”
秦川面露诧异,卫流面色一沉说道:“还不快去!”
秦川哦了一声,连忙跑去找了。
卫流打量着四周,这里的痕迹根本不能收拾,越收拾越露馅,与其这样,倒不如再多添些痕迹,而且最好震撼些。
若是南宫凌看到那样的场景还能保持着冷静,那他就真的甘败下风。
不多时,秦川带着一具女尸回来了,他也算是个聪明的,带来的尸体虽然和阮烟罗长的不大像,但年纪却相仿,至少从皮肤上看不出什么不一样来。
而另一边,北狼也用秘法招了许多狼来,这群狼大概二十来只,正好是一个集群的数量。
卫流命人找了件质地优良的中衣,给女尸换上,又避着人,将阮烟罗的外衫脱了下来,让人穿在女尸的身上。
一切做妥,卫流下了一个让所有人匪夷所思的命令,他让几个士兵合力,将女尸向着李侠所在的树高高抛起,然后眼看着她从层层枝叶中坠落,把一身衣服划的乱七八糟,身上也全是伤口。
好在这些人全是当兵的,人死了就死了,也没觉得再这么对尸体有什么不敬,而且看到那女尸差不多就摔在之前发现阮烟罗的地方,这些人也大致明白了卫流的意思,只会觉得自己主子思虑周密。
看着一切都准备妥当,卫流淡声说道:“放狼吧。”
北狼一声呼哨,一声被拘着狼群尽数被放了出去。
夜里摔下悬崖的不仅有阮烟罗和李侠,还有好些西凉的士兵以及打斗中掉下来的南楚士兵。
这些狼看闻到人肉和血腥的味道,都被激起了天然的兽性,狂奔着扑过去,咆哮着嘶咬起来。
一具具尸体在狼群的口中立刻变的鲜血淋漓,肠肚被撕开,场面难以直视。
那些狼一边啃噬,一边习惯性的用爪子抓挠,几乎只是片刻间,就没有一具尸体能看到完好的样子。
卫流命北狼引着其中一匹狼,把那具女尸的脸也狠狠的挠了几把,又啃了一口,确信不会从脸上看出任何异样来,就一直静立旁边,面色不动地看着这场饕餮盛宴。
昨天下了那么大的一场雨,这些狼大概也是饿着了,吃的十分尽兴,不一会儿,这些尸体就全都变成了残肢断臂。
第786章 阿凌到来()
看着场面差不多了,卫流手腕一翻,露出一串紫褐色的珠子。
这珠子是在阮烟罗的腕上发现的,看着这串珠子,卫流的脸上露出一种有些奇怪的神色,但这神色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人看到,就算看到了,也不会有人知道这神色是什么意思。
小心地迈着步伐往离那具女尸最近的一头狼走去,那头狼警觉地抬起头,对着卫流龇起了牙,低低地呼啸着。
卫流分毫不被影响,仍是往那只狼走去。
那只狼叫地更凶狠了,可是不知为何,看着似乎丝毫无害的卫流,它却忍不住有种惧意,虽然叫的凶,却迟迟不敢往卫流扑过去。
卫流走到近前,忽然一伸手,直接拎起了那只狼的后颈皮。
这个动作让狼感觉到了危险,它猛地挣动起来,狂声吼叫着,而卫流根本不顾它的意愿,只是将手往它嘴前一伸。
那只狼被一种巨大的威胁感觉刺激着,下意识张嘴就咬过去,卫流的手适时的一收,那只狼就只咬到了他手中的手串,然后头一甩,手串应声断裂,一颗颗紫黑色的珠子漫天飞舞,散落了一地。
卫流看着那些珠子,唇角轻轻地扯了扯。
金珠紫檀,这世间几乎绝迹的东西,南宫凌,难为你连这样东西都找得到。
当你看到这东西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对狼群和那一地的尸骨再没有任何兴趣,卫流淡然说道:“走吧。”
“二皇子,我们来的痕迹要不要收拾一下?”秦川问道。
虽然有狼把尸体都毁了,可是这么多人经过这里,那些脚印也是会引起疑心的。
“不用了。”卫流说道。
“不用……”秦川诧异,抬头看到卫流走的方向忍不住又叫道:“二皇子,你这是去哪里?我们不要回南楚吗?”
卫流微微转头,淡然说道:“我可是出来拦截南宫瑾夺走阮烟罗的,如今还没看到南宫瑾,怎么能回去?”
秦川瞬间愕然,但只是一闪神之后,瞬间被卫流表现出来谋虑而深深折服。
二皇子说的没错,他们只要继续往前,按照原定计划去拦截南宫瑾就可以了。
这里发生的事情,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又或者说,这里根本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他们只是从这里经过,然后在他们走过之后,南宫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死了许多的西凉兵和南楚兵,阮烟罗也掉下来遇难,然后又被狼群吃掉。
狼群接下来的脚印会从他们的脚印上漫过,更加有力地证明了这一点。
从始至终,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阮烟罗,更没有带着她走。
这种布置,远比他想的收拾干净场面要好多了。
脸上猛然扬起笑意,二皇子这是真的决定要好好地把阮烟罗藏起来呢,阮烟罗之前就对二皇子很有好感,这是不是上天给他们的机会,让他们再次有机会重续前缘?
想到这一点,脚下立刻生了力量,步伐轻快地跟着卫流去了。
在他们的身后,饱食的狼群对于剩下的食物也没有浪费,一个个嘶咬着拖动着变成了肉块的尸体,寻找地方埋藏,以便下次享用。
至于树上的李侠,因为狼不会上树而躲过了这一劫。只是他伤的太重了,从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睛,也根本无法知道,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日落日升,又是一日的到来,在阮烟罗掉下来的那个平台上,此时聚满了穿着天曜服饰的大军。
所有人当中,一个身形尤为明显,他穿着一袭黑色滚金边的长袍,细细看去,可以在滚边上发现小小的游鱼,于尊贵中平添了一分生动。
只是此时他的面色却绝谈不上好,由于数天连续不眠不休的奔波,就算是一向精力过人的战神杀神,此时眉间也忍不住有了一丝疲倦。
他如鹰般的利眸飞快地扫过四周,看到明显战斗过的狼狈痕迹,瞳孔细细地收缩起来,带出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和焦虑。
他那日赌气疾奔了一夜一日之后,就按照正常的速度往天曜京城进发,在不断的移动过程中,饶是前来报信的长风军日夜兼程,却仍是在第五天的时候才找到他。
当他听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简直是五雷轰顶。
他从来都是把那条小鱼放在心尖子上的,从来都是疼着她,顺着她,宠着她,不忍她有一丝委屈的,就连她皱一皱眉尖,他都要心疼半天。
只有这一次,实在是气了她,所以放纵了一次,结果就迎来这样的事情。
目光不断地在四处搜索着。
这条小鱼是从来都不肯吃亏的,他知道,所以这就是她对他生气的回击?
可是小鱼,别闹了,没有用这种事情来开玩笑的。
当他听到阮烟罗的一日之期,当他想到那条小鱼在那种时候还信任着他,而他却根本无法回应这份信任,南宫凌就觉得心口一阵一阵发疼。
小鱼,当一日之期将到,当太阳逐渐落山而你却看不到我的身影的时候,你是什么样的心情。你有没有骂我,有没有怪我?有没有觉得绝望?
南宫凌从来都是理智克制的人,唯一的一次任怒意发泄,就丢了他最重要,最宝贝的东西。
目光已经把整个平台扫过一遍了,南宫凌心头有着隐隐的希望,那条小鱼那么聪慧,又惯会保护自己,也许躲在了某个地方,正等着他去救她。
可是连他自己都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这块平台就这么大点地方,一眼就望尽了,哪里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皇上,这里有个人还有口气。”士兵的禀报声高亢的传来,南宫凌眼中猛地一亮,大步走了过去。
躺在地上的是个南楚士兵,被一刀捅过肚子,可大概是没伤到立即致命的地方,所以两天过去了,居然还能残留着一口气。
南宫凌也不必别人动手,一掌拍在他的气海穴上,一股精纯功力渡过去。
第787章 下崖寻找()
那士兵得了这功力,神色立刻清明了一下,南宫凌阴着面色,冷声问道:“阮烟罗呢?”
他的神情如此可怕,纵然这士兵明知自己现在不过是被他的功力撑着,是最后一口气的回光返照,可看到南宫凌的神情,还是忍不住觉得自己会再死一次。
“阮、烟、罗、呢?”南宫凌又问了一遍,一字一顿,纵然声音冷静,那士兵却从他的眼底,看到一簇无处发泄,欲择人而噬的血光。
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下意识说道:“掉下去了。”
阮烟罗掉下去的时候,两边的士兵都非常惊讶,甚至连交锋都忘了,所以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情。
可是当他说出口之后,他却又恨不得自己根本没说过,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眼中的血光几乎在瞬间大盛,布满了整个眼底。
猛地站起身,南宫凌几乎是脚不沾地奔向崖边。
这里的地形他在来之前早就看过了,知道这个崖有多高,可是当他听到掉下去了那几个字的时候,他却还是忍不住再来看一下。
他希望是自己弄错了,这不过就是个小断崖,就像在京郊的那个,又或者是长风谷边上的那个,阮烟罗向来是个好运的,如果是那样的崖,她必然不会有事。
可是当他站在崖边的时候,心头的希望却一下子落空了。
山风从崖边倒卷着刮上来,吹得他的头发和衣衫都猎猎飞舞,泛出一种空洞苍凉的声响。
以他的眼力,从这里,居然一眼望不到崖底,这样的高度,就是他掉下去了,都有可能粉身碎骨,那么阮烟罗呢?那条根本不会武功,又身娇力弱的小鱼呢?
南宫凌从来没有觉得这样恐惧过,紧咬的牙关,几乎将牙齿都咬碎。
蓦的,他脑中一闪,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李侠,李侠也跟着阮烟罗来了,有他在,阮烟罗未必全无生机。
心头陡然涌起一丝希望,南宫凌果断下令:“下崖!”
他不相信那条小鱼会有事,无论如何,他都要亲自去看一看。
这个平台很高,不可能直接坠绳下去,只能绕路而行,绕是南宫凌用了最快的速度,到达崖底的时候,也已经大半天过去了。
井潇在前方打前站,当他终于到达那片平台下方的崖底的时候,眼睛猛然睁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主子!”远远地看到南宫凌过来,井潇飞身回去,在南宫凌身前一拦,慌张说道:“主子,你不要过去了!”
南宫凌利眸一闪,心头陡然涌上糟糕至极的预感,他一手拨开井潇,大步走了过去。
当眼前的一切映入眼帘,南宫凌的身体猛然僵住。那个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男人,忽然间就颤抖了一下。
不可能。
这是南宫凌脑海里唯一能浮现的句子。
他想过崖下有很多场景,也许阮烟罗运气好,李侠护住了她,也许阮烟罗还是伤了,甚至伤的很重,又或者,他根本找不到阮烟罗……
可是无论哪一种,他都想不到看到的会是这样的景像。
这一片血肉模糊是什么?这一片碎骨狼藉是什么?
南宫凌僵住了,井潇扑上前,苦苦劝道:“主子,你先歇一歇,让属下先把这里打扫出来,也许郡主根本就不在这……”
话还没有说完,就再一次被南宫凌拨开。
他看到了一块水蓝色的茜丝纱,那天他和阮烟罗分别的时候,她穿的就是一件这样颜色的长裙。
如今这块布料在这里,阮烟罗呢?
南宫凌沉默如山,一步一步,小心地,踩着没有被血浸润的地方走过去。
很怕,怕自己脚下不小心踩到的,就会是阮烟罗流出来的血。
在那块布料之前,南宫凌弯下身,伸手去捡那块布料,布料上的血迹刺目惊心,一直刺到南宫凌的心脏里去。
南宫凌要很用力地控制着,才能让手指不要发抖,然而当他刚刚把这块布料拾起,手指就猛地一颤,任布料从指尖划下。
山谷中有微微的风,布料落下时,顺着风往旁边飘了一些,可是南宫凌的视线却早已不在那块布料上,只是死死地盯着布料底下的那块地面。
在那里,静静地躺着一颗紫黑色的珠子,因为和地面颜色相近,又被血迹晕染,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你说不摘下来,我就不摘下来。”
金珠紫檀,世间绝迹,全天下,大概也只有这一串。
送出这串珠子时,阮烟罗的温言笑语犹在眼间,那个时候,他们还在一起,甚至她的身体里,还孕育着一个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生命。
可是现在呢?那个孩子在哪?阮烟罗在哪儿?
五指猛地探下,连着下面的泥土,把那颗珠子狠狠地握在手中。
“搜。”南宫凌直起身,声音平静冷淡的好像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镇定地命令着:“方圆三十里,每一寸地方都给本王仔细地搜,本王一定要见到阮烟罗!”
井潇心头猛地一阵难过,南宫凌是从来不犯错的人,不论他有多不喜欢那个王位,除了在阮烟罗面前会以凌王自居之外,永远都是尊贵而淡然的使用着那个朕字,可是此时此刻,无论他的声音有多冷静,这本王两个字,都足以泄露他真实的情绪。
南宫凌抿着唇,他不肯说尸体两个字。
阮烟罗是活着的,他的小鱼一定是活着的。
就算这里这么多狼,就算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她可能已经死了,可是南宫凌不信,在没有亲眼看到之前,他永远都不会相信。
井潇知道,这种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只有找到活着的阮烟罗,才能让南宫凌缓过这阵伤痛。
他大喝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搜!”
南宫凌带出来的兵永远是这世间最有纪律的兵,只是一声令下,所有人就有序地行动起来。
这片地方狼群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