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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
会议继续，我也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只是开会过程中一直不由自主地在发呆。总监席那个位置我全程都没再看一眼，心里已经是一团乱麻。
“诶，周至知那个家伙呢？”我后面坐着的正好是顾盛丹，刚刚噤若寒蝉的她趁副总监汇报部门情况的时候凑上前来，“臭小子又撇下你一个人跑了？”
我有气无力地冲她摆摆手，表示自己现在不想说话。
“怎么啦？生气了？sorry啦，我刚刚没有站出来帮你说话，你是不知道这个江总监气场是有多强，”她以为我生气了，连忙解释，“人长得是很帅，就是太冷了，像从冰窟窿里走出来的一样。我跟你说啊，刚刚开会前你不在，老齐看人长得嫩想上去套套近乎，结果人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可怜老齐，也算我们部门的元老了，就这么贴了个冷板子。搞得我们几个女同事搭讪的想法全没了，有这样的上司，看来以后没什么轻松的日子了。你瞧瞧他那个可怕的眼神，听老傅汇报工作像看猎物似的，老傅都要结巴了。哈哈看老傅。。。”
“你再这么说说笑笑的话，下一个吓得结巴的人估计就是你了。”眼见老顾越说越兴奋，我赶紧示意她住嘴。目光却因为刚刚的议论而不知不觉转向了不远处的江晚舟。只见他整个身子靠在座椅上，抱臂听着汇报，一双眼睛几乎眨也不眨地看着面前的副总监傅益岩，神色冷清，和刚刚看我的表情毫无不同。
“唉，帅吧？长得倒是让人心神荡漾的，可惜性格一塌糊涂。”老顾又不安分地凑了上来，“还是你家老周好。”
“别瞎说。”我嫌弃地看了顾盛丹的八卦脸一眼，后者刚要说话就被打断了。
“部门的情况我大致都了解到了，下面说说我的想法。”那边江晚舟听完了汇报开始发话了，在他环顾众人的时候我赶紧低下头装作记笔记，避免过多的眼神接触让我的良心越发的不安。
他的声音顿了顿，接着开始发言，大概是今后的计划以及部门每个职位需要注意的事项，内容其实很无聊，可是听着那熟悉的低音炮又在耳边响起，我真的发呆不起来，不由自主地就想跟着那个声音走。
第6章 总监助理（）
好不容易听到了等待已久的“散会”，看到江晚舟收拾好材料走出会议室的大门，我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
周围人都在议论新总监的颜值和性格成反比，顾盛丹那个家伙哈哈大笑一通，说什么带刺的玫瑰才最香。我没兴趣加入她们的讨论，准备先去把周至知拎回来，晚上要带他去见一个导演吃饭。
刚走出会议室大门我就被人拦住了，是副总监傅益岩，他的背看起来比以往更驼了，厚厚的镜片下折射出复杂的目光，有探究，有同情，有愧疚，还有一丝庆幸？这都什么晦气的眼神啊。。。我的内心渐渐升腾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宋宋，现在有空吗？”傅益岩呵呵笑着，用他惯常的称呼问我。
“一会儿我要去接周至知，晚上要带他去见何导演。”
“让桃子带至知去吧，剧组合同都签好了，吃个饭她应该能应付得来。你有更有意义的事情去做。”对方依旧满脸堆笑。
“。。。。。。什么事情？”
“呵呵，是这样的，上面刚派来的江总监你今天也看到了，目前还需要熟悉一下我们这边的情况，所以需要找个我们部门的人当助理。原来许春霞身边那几个助手，跟她行贿的事件都有牵连正在接受调查。我想了一下，我们部门现在也就你以前帮徐春霞整理过资料、接待过客户，什么事都做过，应该比较有经验。所以，你。。。。。。”
“我可以拒绝吗？”此刻我终于懂得什么叫内心有一万头羊驼奔过了。
“不行啊。。。”见我拒绝，傅益岩的神色间满是为难，“我知道平添一个职务压力会有点大，但是你毕竟有经验嘛。”
呵呵，算什么经验啊，还不是以前那个老巫婆看我不顺眼总是给我小鞋穿。
“而且，”傅益岩扶了扶滑落到鼻梁上的眼镜，不知道为什么他头上一直冒汗，“我想江总监才不会像徐春霞那样什么事都扔给你做，他自己带了个助理来，你要做的就是辅助他交接完前任总监的工作，整理整理资料就可以了。”
“。。。。。。。那老傅你也可以啊。”我还是想逃避。
“开什么玩笑？我副总监有副总监的工作好不好？”傅益岩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宋大小姐，你和江总监不是老同学吗？怎么当他助理推三阻四的？只要一段时间就行了呀。。。”
啥？！！恍如晴天霹雳，“你怎么知道的？”
“刚刚谈论助理的事情时听江总监说的，哦，还是他提起让你做他助理的，说你们是老同学，你还欠着他点东西，肯定不会好意思拒绝的。。。”
我顿时面如死灰。
“小宋宋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要是还拒绝就自己找江总监说去，我可不干了。唉，当个副总监也是不容易啊，向上要使劲看脸色，向下也得赔着笑脸求你们这些后辈做这做那，我压力很大的呀。”说着傅益岩又掏出手帕擦擦汗，跟个擦眼泪似的。
“好吧好吧，助理我来当，是短期的吧？”此刻我表面镇定，内心的羊驼却还在奔腾，它们从刚才起就没停过。
“对对对，”傅益岩顿时喜形于色，激动地握着我的手，像是看救命恩人一般，“我就知道小宋宋不会忍心拒绝的！”
我使劲抽出自己那犹如甩葱般的手，一脸的生无可恋。
“诶，小宋宋，我问你个事儿啊。。。”傅益岩不知趣地又凑了过来，一脸的八卦表情简直和顾盛丹一模一样，
“你以前欠江总监什么啦？居然这么爽快地答应做他助理了。”
“。。。想知道啊？”
“嗯嗯！”
“还能有什么，钱呗。”
“啊居然是这样！果真金钱乃万恶之源。。。我本来还以为你们有一段惊天地泣鬼神不为人知的过去呢，现在看看，也不太可能，他那种样子根本就不是小宋宋喜欢的类型对不对？也就只有顾盛丹那种没见过世面的蠢女人才。。。”
我没心情听他在那里碎碎念，转身就走。
“诶诶，你就在部门待着哪儿也别去啊，晚上七点的时候去一趟江总监办公室，他有些事情要交代给你。”
我头也不回地给背后的傅益岩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这个时间段我们部门的人不是出去约谈事务就是在处理自己手底下艺人的事情，我晚上的安排被推给了助理桃子，也乐得清闲，一个人在茶水间坐了下来。
心里还是乱得很。
“你以前欠江总监什么啊。。。”傅益岩的问题开始盘旋在我脑海，我骗了他，我欠江晚舟的并不是钱。
是很多说不清楚的，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如果非要解释的话，我只能这么说，江晚舟给了我光，我却恩将仇报，亲手将他推进了黑暗。
所以当我再度见到他的时候，心里才会涌起源源不断的愧疚与不安，好像还有别的什么感情，但我不敢去深究，也没有资格去深究。
我承认欠别人的，总是要还的，其他的东西就不要再去奢望了。况且，现在的他应该已经不在乎了，不然怎么能那么轻松地告诉别人我们是故人，还让我做他助理呢？
明明是我伤害别人在先，我有什么好矫情的呢。。。现在我该做的，就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尽可能的弥补之前的过错，不要惹江晚舟生气。
想到这里，我的内心没有之前那样挣扎了，想着死就死吧，一切都是上天安排。
我一有心事就吃不下饭，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晚饭的时候我拒绝了老顾和老傅的“盛情邀请”——实际想从我嘴里套出点江晚舟高中时期的事——自己躲在办公室，泡了杯咖啡，然后趴在桌子上用电脑浏览网页。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新闻。鬼使神差地，我点开了搜索栏，输入了“江晚舟”三个字，看到名字时我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环顾四周，这个时间段大家都去吃饭了，只有一个新来的实习生在整理打印纸，根本没注意我这边。
于是我再次默默地低下头，点击了搜索。
江晚舟毕竟不是明星，有关他的资料并不是很多，只知道他在今天上午才从英国飞回来，下午就进了我们公司当上了管理部总监。他高三一毕业就去了英国留学，现在看来这八年他都是独自在异乡度过的。
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我被自己的想法羞耻到了，居然还敢这么关心他的感情生活！
然而口嫌体正，我再次鬼使神差般地在搜索栏输入“江晚舟女朋友”这样的词。
并没有什么发现，心里顿时舒了口气。
哎不对，我放心什么呀，别人有没有女朋友关我什么事。我脸颊发烫地清空了刚刚所有浏览记录，喝光了杯子里的咖啡，心虚地抬头看那个整理纸件的实习生，嗯，还是没有注意到我。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无所事事，想了想，打开word文档整理了一份我们部门所有职员的负责职务及联系方式出来，打算等一会一起交给江晚舟。期间又接到了周至知质问我为什么不陪他去吃饭的电话，跟他一通解释，那小子一句都听不进去，还威胁我说节目的事还没完，我听了实在烦，就约他明天晚上吃饭才算罢休。
整理好资料打印完后，又和老顾她们插科打诨了几句，一看表，嗯，六点五十五了，我拿了资料就往最里间的总监办公室走去。
其实刚刚一直在不停看时间，我感觉做什么事都是在慢慢磨着时间，然而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尤其是等待那种你明知尴尬又无法避开的事件时。
话说开完会后就没再见过江晚舟，也不知道他这一下午到底去哪里了，该不会是一直待在办公室里吧。。。
站在总监办公室门前，不由得有些紧张，我发现自己和上司真的犯冲，之前老巫婆在的时候，每次开这扇门前我都要纠结好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上司办公室的门有多喜欢呢，其实是因为我知道她又有奇葩任务要强加给我了。现在我的上司变成了江晚舟，我发现自己对这扇门的“感情”更加复杂了。
唉，要问我在谁面前更自在一点，现在还真说不准。
我抱着一种莫名赴死的心态，轻轻叩了两下门。
第7章 助理守则（）
没有回应。
我等了两秒再次敲门，并说道：“江总监在吗？我是。。。宋朝夕。”
宋朝夕三个字说得特别没有底气。
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咦，他不在办公室吗？还是太忙了没注意敲门声？还是正潜伏在里面等我进去就冲上来掐死我
我被自己最后一个想法吓了一跳，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救了。为了证明我心里才没鬼，干脆不敲门直接进去了。
打开门才发现办公室里空无一人，看来江晚舟早就出去了。我在桌上放下那份部门通讯资料，准备等他回来。
趁江晚舟不在，我打量了一下总监办公室，原先老巫婆的那些又贵又俗气的摆件以及夸张的字画全部不见了，除了各种各样的文件资料，江晚舟自己带来的东西很少很少，整间房间显得干净又宽敞，又格外的冷清。
就像现在的他一样，有种莫名的距离感。
正想着，办公桌后面文件架上的一样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走过去看，那是一个木质相框，被放在较高处，我趴在架子上看其中的照片。那好像是江晚舟的街拍照，他身着灰色高领毛衣，领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眸，并没有看着镜头而是望向远处，显得哀伤而深情，有一种高级的忧郁感。
江晚舟现在也很有生活情趣嘛，还玩街拍。不过。。。我仔细看了下背景的街道，发现有些眼熟，总觉得自己最近好像就有见过，不由得踮起脚想看得更仔细，却蓦然感觉有一道阴影笼罩在我背后。
我立刻地转过身，发现江晚舟就站在面前，手插裤袋，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我刚想随便说点什么来化解这尴尬的局面，江晚舟却将上身慢慢朝我倾来，一张脸逐渐在我眼前放大，我觉得自己呼出的热气都要打到他脸上了，只好努力屏住呼吸。
江晚舟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突然伸出双手扶上文件架，我被他圈在中间，动弹不得。
在目光与气势的双重压迫下，我觉得自己大概要灰飞烟灭了。
但我不会那么被动，于是我很麻利又尴尬地往下一蹲，从旁边的空隙钻了出去。
江晚舟：“。。。。。。。。。。。。”
我扶着办公桌，觉得自己有些腿软，脑门子上开始流虚汗了，不由得在心里鄙视自己，太没有出息了！
但算不算得罪自己的上司啊？毕竟是我“偷窥”他隐私在先。
“你要取那一份？”
啊？我疑惑地转过身去看他，后者神情冷淡地看着文件架。我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以为我要取架子上文件。
“没有没有，不用了，我看过了。”
“哦。”江晚舟慢慢把目光从架子上移到我身上，“那现在我们谈谈助理的事吧。”说着把一份文件放在我面前的桌上。
“这是做我的助理需要了解的事情，你可以拿回去慢慢看。”
“。。。好。”我默默看着文件，封面上写着助理守则四个大字。
“这是什么？”此时江晚舟已经坐到了我面前，手里拿着我刚刚放在桌上的通讯资料。
“哦，这是我下午整理的我们部门全员的通讯资料，我想应该方便你联系工作。”
“嗯。”江晚舟随意扫了一眼，“怎么没有你的？”
“啊！我给忘了。。。那我添一下。”说着我就要摸出口袋里的笔。
对面的江晚舟皱了皱眉头，“不用了。”
我拿着笔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把你的手机给我。”
我迟疑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交给他，不知道他想干嘛。
江晚舟握着我的手机划拉了几下，眼皮也不抬地“锁屏密码。”
“我自己来吧。”这毕竟涉及到隐私，我伸手就要抽回手机。江晚舟却默默地往后躲了一下，抬起头静静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毛骨悚然，“100413！”
江晚舟准备按屏幕的手指停了下来，他愣愣地看着我“这是谁的生日？”
“我。。。我外甥女的。”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连我锁屏密码也要管？
江晚舟恢复原先的冷淡神色，说了声“无聊。”
我：“。。。。。。。。。。。。”
突然响起苹果手机的经典铃声，江晚舟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挂断，然后一脸平静地把我的手机交还到我手里。
“我已经把我的号码存在你手机里了，方便找你做事。”
“。。。哦，好的。”
“没事了，你可以走了。”江晚舟开始看起了桌上堆着的文件，不再抬头看我。
“哦，好的。”
回到租住的公寓后，我躺在床上呈大字状默默发呆，回想起刚刚和江晚舟两个人独处的情景，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只是心里总觉得有了隔阂。
我们默契地选择对八年前的事情绝口不提。不知道这样是不是最好的局面，我只知道我心里的某些负担并没有就此减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