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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双手早已经绑了起来,被一条长长的绳子连在她的马鞍上面,双脚竟被两把峰利的匕首深深的扎在冰里,鲜红的血液在透彻的冰面上早已经被凝结在一块,冰坚如石,我一移动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向我袭来!
她挥打的长鞭并没有因此而停止下来,沉沉的落在我的身上,只感觉浑身上下的肌肤都在一寸一寸的撕裂开来,她接近疯狂的向我嘶吼着,漠视着我承受的一切。
我知道,我的任何一句话,一个动作都会更加深她对我的痛恨。我紧紧的咬住下唇,极力忍受着这一切,任由那些无情的鞭子刺戳着我的肌肤,任由刺骨的寒风将我割裂,我默默煎熬着。
终于,她停了下来,她走近我,伸出一手抬起我的脸,眼神冷硬如刀:“你还真能忍,不愧是做过杀手的!”
她说着猛的抽出了我脚上的匕首,一阵锥心刺骨的痛感让我几乎要昏厥过去!
“为什么你只是个弃儿,一个奴婢,一个杀人从来不会手软的杀手,他却可以一如既往的对你?为什么我在他身边日日夜夜悉心照料,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我都会细细琢磨,小心谨慎,就怕自己做错一步,他却全然看不到?如今你竟然还敢跑来北周,竟然还要抢走我父王对我的疼爱,你以为你是谁?你何德何能?”
她尖锐的声音充斥在我耳边,肆意的狂笑着:“我告诉你,早在洛阳,我就已经是他的人了,我也有过他的孩子,可是我们的命运却截然不同,他为了你失去孩子,一蹶不振。而我呢?他亲手强迫我喝下了堕胎药,你知道是什么感觉吗?我求着他,我一直求着他,我知道是我自不量力,他看不上我,我在他的酒里下了迷魂散才让他可以把我当成你,可我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啊,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星冉对我的痛恨非一日之寒,我实在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竟然发生过这么多的事情,高长恭和她还有过孩子?他们竟然还有过孩子,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他不是说对我绝不隐瞒,原来不是这样的。
我看着星冉,似乎了解她的痛,了解她的无奈和心酸,可是我和肃儿的情感她是无法理解的。当一个人从小就爱上一个人,信任她,倾其所有她好时,便再无法容得下任何人。若他人非要强求,也必然只会徒增伤害,即便是不得已而为之,也会让这一个人遍体鳞伤。
像星冉这样家世显赫,如此优越的人来说,这些早就已经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围。
我竟然开始同情起她来,她是肃儿明媒正娶的王妃,若真是如她所说,肃儿当真不该这样做,也许真的是我害了她的孩子,我声音嘶哑:“你就算杀了我,肃儿也不会对你好的,忘了吧!你放我走,他现在还在宇文邕的大牢里,你那么在乎他,就真的忍心他被处死,你爹会放过向你挥剑的人吗?而这个人是北齐的战将兰陵王!”
她紧紧的盯着我,我知道她对我恨之入骨,显然我并没能说服她。
就在此时,她突然挥起匕首向我的脸划来,一刀一刀
我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我只感觉自己好像从这个身体里脱离了出来,这是怎么了?我感觉不到一点疼痛,难道我终于和这躯壳分开了吗?正想着,一阵急速的下落,我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我睁开眼睛星冉仍然在此,原来只是我的错觉,她冷冷的看着我,我知道我的脸已经被毁了。
“长安红你够狠,若不是我们都喜欢同一个男人,我也许会敬佩你,可是你的脸如今已经这样了,看还有谁说你是倾城之貌,还如何有颜面再待在大周?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找来的!”
她说完斩断绳子,丢了匕首在我的面前:“不要说我没有给你机会,你有本事就自己逃回北齐去,最好找个山野小村藏起来,你这付容颜还是不要见人得好,以后就算他找到你,又能怎么样?我就不信,他还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每天对着你这张脸,和你花前月下,和你百年好合!哈哈哈、做梦吧,男人只要有了新欢,哪会记得你这个旧爱,不要忘了,星冉最擅长的是什么?就是易容术,有我,他很快就不会再记得你!”
星冉说完上马,离我而去。
034 遇宇文邕()
我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这样的天气里,再待下去无疑是死路一条!
我咬咬牙,用力拔出了脚上的利刃、剧烈的疼痛让我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我强迫着自己站起来,双脚竟然还能移动,环顾四周却无一人,我站的地方是被结成冰的湖面,如此沿着这湖边上前,应该会有村落人家。
此时,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北风无情的肆掠着,如利刃一样切割着我的身体!身上的伤口已经疼得没有了知觉,脸色的伤痕才是我心中最大的痛,这幅模样我该如何面对高长恭?
我颤抖着身子,一步一步在冰面上小心的挪动着。也不知走了多久,耳边竟然听到有马蹄声,是我的幻觉吗?雪地里跑马,应该是没有多大声音的,可我明明听见了。
闻声望去,高大的骏马已经到了身边,马上一个挺拔的身影映入眼里,不过我已经几近昏厥了,远远地也看不清是谁!
那人很快到了我跟前,急速跃下马来,终于看清他的脸,是宇文邕?竟然是他,他要怎么样?我来不及细想,转身就跑,不能让他再抓到我,如今的我再也没有力气去说服谁,对谁也没有利用的价值,落在他手里,更没有办法救出高长恭!
“你赤脚在冰面上行走,还想不想活命?”
他追了上来,一把拽着我,拉向他怀里,瞬间我看见他脸上震惊的神色,我知道我的脸显然是吓到他了,从他的神色里,我可以想象到自己的脸,如今是有多么的可怖,我努力的想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却被他扛上了马去。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不断挣扎,嘴里不停嚷着:“放开我!”
“别动,你受了很重的伤,被冰雪侵腐已久,若不治疗,你的双脚将再也无法行走,不想死,就给朕好好待着!”
说完跃上马背坐在我身后,在雪地里奔驰了起来,许久,才停了下来!
宇文邕并没有带我回宫里,而是去了他私下里建造的宫园,他招来太医,为我治疗脚上的刀伤,当他们看见我的脸时,都是一副惊恐的神色,可想而知,这张脸骇人的程度,他们忙了一会,为我处理完伤口就都下去了!
宇文邕站在床前,看着我,不说话也不愿意离去。
我被他瞧着,心里渐渐恐慌起来,终于忍不住试道:“皇上如何处罝奴婢都好,请皇上放高长恭回北齐,男儿的铁血豪迈应该是在战场上,皇上英明,福泽天下,也是惜才之人,放了他们吧!”
宇文邕听完,走到我跟前,一手抬起我的脸,脸色微微动怒道:“你不担心你的脸被毁,反而只是为他求情,难道你不知道容貌对女子来说是何其的重要?你为什么就没能好好保护自己?”
我没想到,他是因为我的脸,于是对他说道:“容貌再美也会老去,如今这样反而自在不少,宇文护已经认了我做女儿,容貌一事,对他不会有影响,答应皇上的事,奴婢还是愿意再去试试,奴婢”
“住口!”他打断我的话,靠得我更近了,突然抓起我的手说道:“你以为朕真的在乎这个?你给朕听好了,好好待在这里,把伤给朕养好,若是私下里逃跑,朕就杀了高长恭!”
他说完放开我,走了出去!
我躺在床上,抬起右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心里开始恐惧起来。我触摸到了一条一条的疤痕,我紧闭着双眼,克制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星冉说的对,这张脸只能躲起来,离高长恭远远的,再也不要在他面前出现,我不要让他看到我这副模样,永远都不要。
“姑娘,皇上叫奴婢来给姑娘擦洗身体,姑娘身上的伤,必须上药,不然迟了,会留疤痕!”一个侍女走到床边,为我脱掉衣服,小心的给我擦洗起来。
我的脸都这样了,还会担心身上的伤口,见她如此诚恳,也由得她去!
“其实姑娘不必难过,姑娘脸上的伤,也未必不能治愈,皇上已经派了宫里治疗刀伤最好的太医过来,只要坚持施药,姑娘脸上也是不会留下疤痕的!”
她见我眼中有泪,以为我是担心这个,才出言安慰我几句,我对她笑笑,也不愿多说,她帮我上好药,又给我换了身干凈的衣服,就退了下去,我此时也疲乏得不行,沉沉的睡了过去。
035 初见帝后()
太医署的金创药治疗我身上的鞭伤,效果明显,才一两日就已经感觉到不疼了,伤口已经结痂,过些日子就会好起来的,只是脸上?我心里又怎能不明白?就算真好了,也是没有办法再恢复到从前了!
我在屋里躺着的这两日里,太医官来过一两次,都是深夜来此,想必我在这里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
宇文邕应该想到我的身份,故意遮掩,他是不会让宇文护知道我被他擒了,除非他有十足的把握以我去要胁宇文护,显然他没有这么做,原因也就只有一个,他也瞧得出来,我这个女儿在宇文护那里也未必这么重要。
只是他为何要救我?他又如何找到我?难道星冉前去,他是知道的却没有阻挡,这说明了什么?
我仔细琢磨,觉得也是不可能的;他既然抓了我们回来,取我性命又有何难,又何必多此一举?
我见侍女们都不在屋内,也换了一身她们平时的衣物,好不容易找来了一缕轻纱,把脸遮挡了起来,我心里是担心高长恭的安危,自然是一刻都不想耽搁,无论如何也得溜进宫里去,刚出屋子,就被人叫住:“你过来,郡主有话要问你?”
我不情愿地转过身子,见一位十七八九的女子身穿少数民族的衣服,站在那里,她身边的随从,不由分说一上前就把我拉了过去:“你告诉我,这屋子里住的是谁啊?为什么皇帝哥哥不给我们进去?”
她表情认真,一双水灵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解的神色!
看她的穿着打扮,一定不是皇宫里的人,突然想到星冉那日在牢内说过突厥大王子来访,宇文邕顾不上她,她才能溜进监牢内,难道面前这位姑娘是突厥人?
她见我没有回答她,脸色稍微不悦说道:“你是哑巴吗?问你话呢?”
我听她这么一说,就故意摇着头,比划着手,装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她问了半天,也没搞明白我表达的意思,自己嘀咕着:“原来真是个哑巴,好吧,你走吧!”
我暗自庆幸,正准备离开,另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站住,什么人?”
我看过去,一个清瘦的男子向我走了过来,他也是少数民族的打扮,他到我跟前,伸手就要来摘我脸上的面纱,我本想阻挡,可又不能让他们瞧出我会功夫,就只好由着他了!
“你的脸?”他们大惊失色,片刻后,男子摇着头向我道:“真是可惜了你这双眼睛,如此明眸,竟然毁在了这张脸上,你是何身份?”
我自然是开不得口,继续和他们比划着,心里却着急起来,再这样下去,等侍女们一回来,什么都露馅了。
这位姑娘见我如此,心生起怜悯之意,即刻对男子说道:“哥哥,你放她走吧,瞧她脸都这样了,还是个哑巴,也怪可怜的,我们不是还要去晋王府吗?你不是想见兴儿姐姐吗?好几年不见她,她怕是不认得你了。”
晋王府?他们要去宇文护那里?兴儿姐姐,新兴公主,我把这些连接起来,仔细一想,原来新兴才是星冉的真名!
我独自进宫谈何容易,何不随他们去晋王府瞧个究竟,想到此处,便咬破手指,在白色的墙面上写了两个字“劳役”!他们一看,即刻明白我是被宫里买进的劳役。
“原来如此,真是可惜了!”男子说完就要拉女子离开。
我赶紧上前,跪在他们面前,不停的向他们磕着头,又死拉着他们的腿不愿放手。
那男子见我执意如此,心想我也是不甘心被买来做奴婢们的奴隶,才会希望他们给我机会,带我逃出宫去,于是便对我说道:“起来吧,你们大周的律法,小王本是不愿插手的!不过宇文邕到我们突厥也没少买过劳役,他这种做法,让小王很是看不过眼,这位姑娘,气质脱俗,想必也是好人家的女子,如今卖入北周沦落如此,也叫小王不忍。这样吧,你随我们出宫,小王再给些银两你,自己逃命去吧!”
我听他这么一说,脸上惊喜若狂,连忙对他磕头叩谢,心里一想只要出了宫其他的就都好办了。
我心下里自然是明白,不管是跟去晋王府还是去宫里,都必须在宇文邕还没有回来前回到这里,不能冒险离开,暗地里盘算着出了这个宫园,如何混得进去北周的禁宫,还记得那日在大牢之内,星冉腰上的玉牌,那上面有她的身份,我趁乱偷偷的藏了起来,希望能够凭它骗过御卫军,顺利进去。
036 公主身份()
皇宫的高墙之内,戒备森严,处处都有御卫兵把守!
我拿了星冉的玉牌,竟然也能顺利的进来了,可我每走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凭着记忆,我向着天牢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人并不是很多,我加快了脚步,眼前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我瞧见了星冉,是她,她也在这里,那她在我这里的玉牌不是给暴露了吗?
见她也是往天牢的方向前行,便也顾不得这么多,悄悄跟在她的身后,她到了门口却停了下来,左右张望,见没有人,转身往旁边一条幽静的小道上走了过去。
“你终于来了?”
一个低沉的男音突然说道,我身子一撤,躲在了石山后边,往石头的间隙处偷偷瞧去,说话的男人正是宇文邕!
“说吧,到底是何秘密?”宇文邕问道星冉。
“皇上,兴儿还有一事相求,只要皇上答应了,兴儿就告诉皇上这个秘密!”
宇文邕眉头紧锁,神色不悦道:“你还真会得寸进尺,上次朕已经允了你了,想不到你下手如此之狠,你以为朕还会放纵你,由得你去?”
星冉看着他,冷笑道:“皇上,你就不想知道这个秘密?难道皇上甘愿把江山拱手让给我父王,心甘情愿被他压制一辈子”
宇文邕脸上的表情是越来越难看:“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到底说还是不说?”
星冉并没有放弃,坚持道:“皇上,只要你答应兴儿放了高长恭,兴儿就告诉你阎姬夫人的下落,皇上对此事不是一直耿耿于怀吗?”
听星冉提起阎姫夫人,我也吃惊不小,她进北齐并没有多久,她竟然知道阎姫夫人在何处?
宇文邕听她说完,并没有太过惊讶:“朕对此事只是好奇,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秘密,不说也罢,高长恭是齐国的战将,朕岂能放虎归山?”
星冉靠近他,小声低语道:“如果我说这个阎姫夫人可以帮我父王取得北齐江山,皇上还只是仅仅好奇吗?”
星冉见宇文邕犹豫,知道没有谁能抵挡得住天下的诱惑,继续说道:“皇上,如今的北齐就如囊中取物,只要皇上答应兴儿,放了高长恭,兴儿自然会和他远走高飞,永不插手此事,从此隐姓埋名,安之若素!”
宇文邕颇有兴致对星冉回道:“那你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