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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变得宽阔,可供两骑同行。
罗余的心却没有因为路变得宽敞而放松,反而愈加不安。
因为路的确一直是往右,也就是朝东北方向延伸的。
半刻钟后,他看到前方拐角似乎有条大道,不安的心化作现实。
他们果然绕到了中间的大道上。
现在只能祈祷追兵还未到,或者已经回头。
可惜,罗余高估了王笸的智商。这个从军十多年,五大三粗的汉子是个不折不扣的莽夫。
一路上他都以高歌迅猛的雄赳姿态,呵斥指挥部下全速行军,全然不曾注意四百步后的地面状况。
由于小路不够宽阔,骑行不便,且绕了大段路。当罗余等人即将从小路出来时,王笸一行刚前进至附近。
两方虽然暂时谁都看不到对方,但之间的实际距离仅有两三百步。
“冲啊!”
“什么声音?”连老听到不远处隐约传来的粗犷喝声,举手连忙喊道,“停下!”
离殇等一众战士当即勒紧缰绳。
野牛群践踏地面般的轰隆声,由远及近。
地,在摇晃。
屏息等待。
“快!”前头的壮汉一骑当先,举着大锏就这么在罗余面前冲了过去,浑然不觉左侧小道的人马。
呼……
落叶飘过。
罗余双手合十,心里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壮汉后头紧跟着三骑,亦是挥鞭一晃而过。
再往后就是胡乱冲刺,不成阵型的十余名甲士,皆气喘吁吁。
其中几人实在跑不动,原地揉着膝盖缓步前进。
不经意地往左一瞥,一人看到左侧小道的罗余等人。
片刻的寂静后,仿佛是受大了极大冲击,于姓甲士后退几步,撞到另一甲士,跌倒在地上。
“于大有,撞我干嘛?”
“那……那里……”于大有颤抖着指向左边小道,话像是被浓痰卡在喉咙,“咳……”
“贼寇!”吼声宛如惊雷,总算是憋出来。
王笸和其余三骑反应过来,急刹倒转,马蹄扬起尘土。
两路人马仅五十步之遥。
大战将启。
“呸!”王笸碎了口痰,正巧不巧,中在于大有的马脸上。
于大有抖了个激灵,眼角的余光扫了眼左脸颊上的异物,心想队率就在跟前,顿时陷入两难境地,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扛着大锏,王笸似乎已将罗余等人视为囊中之物,巡视道:“尔等原来藏匿于此。”
心里默默数了数,十一人。
“兵分三路,原来是假象。”
这话他倒是没明说出来,说出来不就说明他中计了?
这点脑子,他还是有的。
“仅有十六人,看来计策还是有效果的。”虎口握在剑柄上,罗余吐掉嘴里的蒿草,神情肃穆,“既然碰着了,就速速戕杀吧,别等小路的追兵包过来,就不好办了。”
黎殇等一众罪族勇士悄然间骑到前头,皆手握兵器,神情嗜血,脸上的刺青宛如活了过来,好战之色溢于言表。
在罪山,那片受世人抛弃的遗世之地,最不缺的,就是战斗,无尽的战斗。
与健壮凶恶的山林猛兽,与吃人啖骨的丑恶半兽人。
刺青,是成年的象征,也意味着他们每人手上起码沾过数以百计的猛兽或者半兽人的鲜血。
罪族勇士的字典里,没有惧怕二字。
王笸望着突然变阵的敌人,虽心悸于黎殇等人的气势,但想到他麾下的人手胜于敌人,且敌阵中还有抱着婴孩的女人和一上了年纪的老头。
“老子怕个鸟!”他颇为恼恨自己竟然产生了惧怕的念头。
“就说一句,尔等是不是杀害伍胥大人的逃犯?”王笸语气雄壮,平举大锏,遥指黎殇。
杵着狼牙棒,黎殇掏掏耳屎,一旁的黎甬抠抠腋下的毛发,丝毫没有回话的意思。
空气安静了会。
粗壮的脖子瞬间变得通红,王笸憋着怒气道:“好!那就是了。”
第二句话……
不是说好只说一句?
缩回握着剑柄的手,罗余双臂环抱于胸,宛如关爱智障般望着唱独角戏的王笸。
就不能让部下露个脸?偏要抢尽风头。
“速速束手就擒,还能免受皮肉之苦。”
还来?
……
动手!
“杀!”
中气十足的字音震得枝上的树叶沙沙响动。
伴随着黎殇的一声喝下,除却罗余,蔓莎,连老三人,所有罪族勇士。
八人五马,排成两列,前面五马各坐一人,充当骑兵,挥舞手中武器冲锋。
另外三人尾随其后,充作步兵,举着武器疾步往前冲杀。
王笸没想到这帮人竟然敢率先攻过来。
“备战!备战!”
可五十步的距离,还未等十二名混乱的甲士列好方阵,离殇五马已行至跟前。
王笸四马当先迎战,大锏与狼牙棒相撞。
“不好!”携带着冲劲的巨力差点将王笸打落马下。
只一个照面,另外三骑,一人被重斧砸碎胸骨,另一人被阔刀砍去半边脖子,两人尸体跌落马下。
剩余一人虽然挡住了攻势,却翻倒落马,被后面补上来的第五骑给劈掉了半边脑袋,红白的脑浆肆意流出。
“这帮人是哪来的牲畜?”
王笸有些懊悔方才不该浪费口舌。
第32章 援手()
从山背上斜射下来的毒辣阳光,像火一样炙烤着罗余的右脸。
他眯着眼睛,望着不远处呈现一面倒的屠杀。
用屠杀来修饰这场战斗,并不为过。
“殿下以为多久能解决战斗?”连老自豪问道。
作为罪族的长老,他深知罪族勇士的战力,绝非这些普通兵士可以相提并论。
虽说量变可以引起质变,但是眼前的数量,实在不够看。
罗余思索片刻,伸出食指竖起。
“一刻钟?”连老哈哈大笑,眼角的皱纹如波浪般荡开,“殿下太过小觑我罪族勇士了,杀这帮虾兵蟹将,何需一刻钟。”
“嗯?我说的是一分钟!”
“分钟?”连老木然。
“意思就是……顷刻间。”
罗余心道:“真要一刻钟,等死算了。”
“原来如此,倒是没这么快,还是需要一会的。”
“这老头倒是耿直。”
两人谈笑之余,紧随五骑之后的三名徒步罪族勇士,纷纷摁住三匹已失去主人的无主之马。
须臾,夺马。
得到喘息机会的王笸狼狈退入聚拢好的甲士方阵之中。
三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姿态各异地摆在前头。
浓郁的血腥气和飞扬的尘土充斥着甲士的鼻咽。
黎殇等人整理队形,八骑一字排开,准备下一波的冲锋。
滴血的板斧和阔刃刀垂落在一侧,落地的血珠被尘土包裹成褐色球体。
十一名甲士排成三排,高举长矛对准前方,却退了又退。
顶上的矛锋无故抖动,如摇曳的树枝。
“稳住……”王笸咬紧牙关,死命嘶吼。
战前,他何曾想过,局势会瞬息演变到这番光景。
人数上的丁点优势在骑兵和步兵的巨大鸿沟面前,化为乌有。
此时,唯有激起士兵背水一战的血性,方有绝处逢生的希望。
但随着八人开始冲锋,冲天的气势彻底压垮了王笸心中最后一根稻草,他已然心如死灰。可就在这时……
主道来路的方向突然传来冲杀声。
“队率,撑住!”王笸转头一看,竟是李谭带着人马横插过来。
“先杀一圈,再退回小道。”黎殇见又来了一路人马,当即挥手下令,欲先消灭掉一部分有生力量。
八骑提速,刹那间杀入方阵。横冲直撞之下,两名甲士的身体被黎甬的板斧拦腰砍断,另有一人的脑袋被黎殇的狼牙棒锤成爆裂的西瓜……
等八人浑身浴血,杀出方阵,迎面抵挡接踵而至的李谭一路人马的时候,方阵内仅剩下四名完好无损和两名重伤垂死,奄奄一息的甲士。
遍地残体断肢。鲜血,染红了这块土地。
王笸的左臂亦受了轻伤。
罗余几人见李谭杀来,已觉不妙,本想趁机冲出岔口沿着去路逃遁,可王笸察觉出他们的用意,率领剩余完好的四人前来堵截。
“咻”,连老拔刀迎战,罗余磕下两枚炎丹,增加了百分之二十的力量,抽剑守候在蔓莎身边,防止敌人靠近。
宜儿早已被四周震耳欲聋的杀伐声惊醒,大哭个不停,无奈之下,蔓莎只好送出葱指,塞进婴孩嘴里,宜儿止哭。
手持大锏的王笸被连老拦下,刀锏铿锵相击,两人实力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
剩余四人腾出手,提矛围向罗余和蔓莎两骑。
正当罗余准备将仅有的一瓶狂暴药水喝下,拼命一搏时,黎厉察觉到这边的危机,过来相助,堪堪挡下其中三人。
最后一人偷偷跑向蔓莎旁侧,在他眼里,这抱着孩子的女人自然是最好对付的。
可罗余哪能让他得逞,下马拦在这年纪轻轻的甲士面前,递出一剑,掐剑的诀指向上一扬,竟是学得伍胥的起手式,且有模有样的。
几个回合下来,力量胜出一筹的罗余揪住机会,斗然侧身避过攻势,一剑刺穿年轻甲士的喉咙,旋即拔出,温热的鲜血溅到右手臂的青衫袖口,覆盖在早已干涸的伍胥的黑色血迹上。
“先退回小道!”他扬起血剑,竭尽剩余的微薄力气嘶声吼道。
“好!”黎殇八人为护着蔓莎和罗余周全,也顾不得全力厮杀,马头调转,且战且退。
众人退回岔路的小道。
李谭的人马和王笸等人汇合。
枯木逢春的王笸喜极而泣,大手猛拍李谭肩膀,说:“你来得正是时候。”
“属下在右侧一路行至四百步的位置发现端倪,登时折返,回到岔口,还是决定与队率先行汇合。”李谭抱拳,稍微解释了下原因。
“还是你聪明!”话一说完,王笸立马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这不是侧面反应了他的愚蠢?
不过,当下也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清点了下人数,王笸伤感道:“加上你我,仅剩十六人。”
“这帮面目奇异的怪人怎么如此生猛!”李谭犹自后怕。
“鬼知道。”王笸像是斗败的公鸡。
两方势力暂时僵持不下。他得着李谭相助,且有人数优势,可彼时的阴影还在心头萦绕。此时只能在岔口布下拒马方阵,将罗余等人困在小道。
而黎殇八骑虽没有折损一名勇士,但一番恶战过后,体力流失,多少都负了点伤。受伤最严重的黎迪,左臂的两道伤口深可见骨。
“一直僵持在这里,迟早会被小路过来的敌人前后包夹。”蔓莎碧绿的眸子里满是忧色。
“哎,好端端的,怎么被人横生一脚,运气委实不好。”罗余长叹口气,凝重说,“看来只能拼命了!”
“嗯。”连老面上的沟壑条条滚动,厉声冲前方的八骑喝道,“准备突围!”
八张冷酷无情的脸齐声应道:“是!”
胯下之马皆不安地摩蹭着蹄子。
“快,快,快准备,他们要突过来。”王笸瞅着对面的架势,扶稳头盔,赶忙吩咐下去。
等等……
怎么主道来路又传来一股人马的踩踏声。
听到不远处的声音,蔓莎连忙止住黎殇等人蓄势待发的攻势,杏目一扬,喜道:“别急,如我所料不差,是自己人。”
“自己人?”罗余轻抚马鬃,不解问,“谁?”
“血茉莉!”
第33章 兄妹()
天空碧蓝无云,山壁清泉流响。
在王笸,李谭的惶惶注视下,这批大约十五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朝他们驰骋杀来。
为首三人皆骑坐棕色高马,左侧是位身穿灰衣的红脸络腮胡大汉,粗眉大眼,看上去相当勇猛,右侧是青衫儒士打扮的中年男子,鬓角随风长飘,风度翩翩。
居中的美人约莫二十出头,一袭黑衣裹身,白皙的面色和黑得发亮的青丝相得益彰。她身段修长纤细,却不乏女性美所必须的丰满体态。面孔是那种如冰山雪莲般的冷白,衬得一双蒸腾着杀意的眸子越发地黑中透蓝。
“曦妹,妹夫和外甥女何在?”红脸大汉望着前面的方阵,却不见预想的人等,转头冲中间的女人问道。
“看狗官兵面朝左侧堵在那里,估计是有条小道。”
叶大力嘿嘿一笑,竖起粗短的大拇指,说:“曦妹英明,为兄已迫不及待想见见我的大妹夫咯。”
“你不是见过一次?”叶曦眉形如新月且细长的眉毛一挑。
“额?哪次?”他冥思苦想,不得结果。
“黄仙居,醉成烂泥那次!”
“啊!”叶大力一拍大脑袋,恍然大悟,尴尬道,“我想起来了,妹夫真是好酒量。”
“没救了!”叶曦摇摇头。
王笸指着前方傻乎乎拍着脑袋的大汉,声音发颤:
“李谭,这帮人又是何方神圣?”
“看他们的装束,像是山头的绿林匪盗,不知道是哪伙人。”
“管他们哪伙人,是敌是友?”
忧心忡忡地紧握缰绳,李谭毫无回话的想法,心道:“这还用说,一看便知是敌人。”
得见柳暗花明的罗余,心头一振。
对于蔓莎的判断,他是选择相信的。
至于血茉莉为什么会在这时带着一帮子人突然出现,等会问问便知。
“连老,趁他们的心神被血茉莉的人马吸引,我们也冲杀过去,歼灭敌军。”
“有理。”连老的神情不复紧张,朝前喝道,“黎殇,预备!”
黎殇八人像是全然不知援军已至,波澜不惊的面孔如泥塑般僵硬。
“是!”
马蹄声骤起,奔势如钱塘江潮头。
方阵瞬间陷入两方夹攻的危局。
“吾命休矣!”
斗大的眼珠布满血丝,王笸目眦欲裂,有那么一刻,他想弃锏投降,可触及黎殇淡漠嗜血的眼神,心知即便投降后也绝无生还的可能。
陆续有甲士脱离方阵,朝去路逃去。
“傻子,两条腿能跑得过四条腿?”
李谭便是有心阻拦,亦没有时间顾及。
照这样下去,一波冲击下来,就会全军覆没。
索性……
“队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抛下一句话,狐目的李谭转身扬鞭,逃遁而去。
“你……”
上一刻还嗔怒于李谭的临阵脱逃,下一刻,王笸舍了剩余甲士,紧随其后。
在自身性命攸关的时刻,正常人都会做出利己的行为。
主帅潜逃,其余两骑尚未反应过来。
俄然,叶曦率先冲至十步以内,自马背上腾起,精致的罗地绣花女鞋轻踩马头,马头竟似被重物砸中,差点磕摔到地上。
借力后的叶曦去势更快,鬼魅般的身影仿佛光下的黑影,倏尔穿至两骑中间,两臂平直展开,袖下匕首贴着下臂游到掌心。
一点两名骑兵的喉咙,刀锋带着血珠往上割断面上毛孔,攀至眉心,以眼花缭乱的手法剜了两朵类似茉莉的血花。
双足抵地,像是盈落的薄叶。
“啪”,马上两具尸体合倒在她的身后,鲜血从喉咙的血点往外喷射,额前眉心处的血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