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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情想了想问道：“婆婆，我们这一趟就是要往青州去的，我姨母家在青州有处小买卖，就接了我们姐妹过去，婆婆这两年都没见过儿子了，有没有什么话要捎过去的，我们姐妹到那了，打发人帮您寻寻，要是寻到了，也给你家哥哥带个信。”
老太太一听，忙笑道：“这是咋说话的，咋坐在家中就遇到贵人了。”说着说着竟有眼泪从眼角渗出。
然后就听老太太朝着屋里喊道：“老头子，你快来，这两位姑娘要去青州呢，快想想有啥给家里的两个小子捎的，咱们快收拾收拾。”
一直避在屋里没出来的老爷子，这会也走了出来，不过还是没往上前，靠在门边看着激动着的老太太，道：“老婆子，小子们不是说了啥也不缺的，还捎啥东西，我看你做的那鞋子挺好的，家里的孩子穿着都合脚，你把那几双鞋子给两小子捎去吧，顺便问问两小子啥时候能家来，在外面别累坏了身体，银子也不用太多，够用就行，等到了家来，再娶房媳妇就得了。”
老太太一听连连称是，拿着粗糙的大手擦着眼角，道：“哎，我这是一时高举的糊涂了，我这就去收拾东西去。”
转过头来又对着吴情道：“姑娘，这次可真是麻烦你了，我那小子叫冯铁牛，冯铁贵，我记得村里的人说是盐帮，姑娘到那只管这样打听就是，到时候让两小子给家里送个信回来，老婆子就感激不尽了。”
吴情一听盐帮心理就一喜，正愁着此去没有路子呢，没准这还是一条通道呢，这会瞧着老婆婆笑道：“婆婆放心吧，我们姐妹虽说对青州不熟，可是我姨母却是在青州住了半辈子了，找个人应该还是不难的，到时候定给你儿子带个好消息去。”
隔日一早，吴情跟十五动身的时候，老太太做了极丰盛的一顿早饭，煮了两个鸡蛋，还熬了细米粥，吴情瞧着手里的鸡蛋，看着老太太颤微微的手，还有那屋里有些破落的土坯，这会才看清这个家，或者说这个村子里的房子，多数都是这般的残破，难怪这个村子里的壮劳力都要出去做零工，实在是这样的条件，别说娶媳妇，就是生存都要费尽吧。
吴情悄悄的给了十五一个眼色，一边笑着跟老太太告辞，一边拿了老太太给儿子们捎的东西。待十五上车的时候，就悄声道：“我把银子扔到了西屋的枕头底下，婆婆收拾东西的时候就能看到。”
行了一路，终于能望见青州府的城门了，吴情已经在马车里坐的枯燥死了，只怕要是再不到，吴情都忍不住坐到外面的车橼上了，就为了能透透气去了。
经过了一番检查，两人终于进了青州城，吴情笑看着十五道：“想不到这里到是比云阳那边检查的要严多了。”
十五先扶着吴情下了马车，然后打发了车夫离开，小声道：“师太说咱们不能让别人查出行迹。”
第40章 投石问路（）
吴情点了点头，往路的两边看了一眼，道：“到底是府城，比云阳繁华多了，不过咱们初来乍到，总要找地方安置吧，这些师太有没有提前定好？”
十五点了点头，道：“师太给了我一个地址，让咱们住过去就行，是一处小院子，离那里很近。”
吴情点了点头，拉着十五的手道：“十五啊，咱们都坐了一路的马车了，这会好容易从马车上下来了，怎么着也应该好好逛一逛吧，说起来我还没来过这么大的地方呢，怎么着也要让我瞧瞧这里到底比云阳好多少？”
十五撇了撇嘴道：“师太说了以后姑娘要回京里的，那里可是比这青州大多了，姑娘到时候再逛也不迟。”
吴情撇了撇嘴道：“那能一样吗，再说了，就是真到了京城，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咱们想出来就出来，想要逛街就逛街的，只怕到时候就是从一个小院子搬到别一个小院子的过程，唯一的区别无非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十五没经过这些大家族的事，听着吴情这话，突然就觉得那样的日子实在是有些可怜，真不如她们这样自由自在来的舒服。
十五看了吴情一眼，点了点头，道：“姑娘要是不累，我就陪着姑娘逛一会，不过说好了，咱们得在天黑之前找到那处小院，这里我也不熟，到时候找不到咱们今晚就没处去了。”
吴情不在意的撇着嘴道：“怕什么，反正咱们手里有银子，到时候住客栈也是一样的。”
十五面无表情的道：“师太说了，不让咱们随便宿在外面，要让人查不出咱们在这里出现过的痕迹。”
吴情一怔，有些无奈的看着十五道：“要不要这么谨慎啊。”
十五摇了摇头道：“来之前师太千叮万嘱的交待的，我得保证姑娘的安全。”
吴情无言以对，嘟嚷道：“那总该让人吃饱饭吧。”
十五点了点头，道：“那咱们就找处地方吃饭吧。”
吴情这才喜笑颜开的道：“十五真是最体贴了。”
两人都是第一次来青州，对街面都不大熟悉，不过十五知道一般城市买卖都会分东西市，也就是富人区与贫民区，像一般的小买卖都会集中在一处，那些大酒楼，大店铺的也会集中在一处，十五自然不会领着吴情找那些小酒楼，不过她又是不善开口的，只是站在当街四下望着。
吴情这会却是跟那路过的大娘们问起了话，笑着道：“婶婶，麻烦问一下，我们姐妹想寻个地方吃饭，只是初来乍到的，也不知道哪里有吃饭的地方？”
那位大娘差不多要有五十多岁，瞧着就是一副小户娘子的打扮，这会被这么小的孩子叫婶婶，一时心理高兴得不得了，笑着道：“小姑娘，怎么就你们姐妹啊，身边都没个大人跟着，这外面可是有坏人的，要是走丢了，大人该着急了！”
吴情笑眯眯的回道：“谢谢婶婶，我们姐妹是从家里跑出来玩的，爹陪着娘去上香了，家里没人，我们姐妹从来没在外面逛过，就出来看看，可是走了半天，我们都饿了，也没找到吃饭的地方，别的人我也不敢问，爹娘以前就说这集市什么的都有那专门拐了孩子卖银子的，我和姐姐都站了半天了，就瞧着婶婶面善，不像是坏人，所以才大着胆子问问婶子的。”
这大娘被吴情这般说的不知道有多高兴，老人常说，小孩子亲近岁数大的人，到了跟前不害怕，就代表这人是个长寿的，这会听着吴情的小嘴噼里啪啦这般一说，更是觉得这孩子可爱童真的很，不过还是警告道：“你这孩子，到时嘴甜的，只是这好人坏人可不是光看面相就能分出来的，今儿也算你们姐妹运气好，遇上我这么个老婆子，以后在街上记得，要是想打听事啥的，就找那街边的小贩，或者是那种大铺子的小二哥都行。”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药铺子。
见吴情顺着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又接着说道：“像这种街边拦人问路的事，可不准成，那坏人脸上又不会写着坏人两个字，还有啊，现在这世道，人牙子可是不少，有的那黑心的人牙子就会装着一副湿润善良的模样，专门哄骗你们这么大的小姑娘，到时候卖到大户人家做丫头，更黑心一点的就要卖到那种肮脏的地方去呢！”
吴情装作一副怕怕的样子，拍了拍胸脯，道：“婶婶，外面坏人怎么这么多啊？”
十五在吴情旁边忍着做呕的冲动，心道：自家姑娘不骗别人就不错了，还能让那牙子给骗了去，只怕到时候那人牙子都要后悔认识姑娘一回。
这大娘见吴情有些被吓坏的模样，忙哄道：“哎呀，婶婶也就这么一说，你这孩子胆子也够小的了，这样还敢出来玩，也亏得你们是姐妹俩，我瞧着你姐姐到是挺懂事的。”
吴情顺势点头，甜笑道：“是我自已淘气要出来玩的，姐姐是不放心，非要跟着我来的。”
大娘点了点头道：“这才是做姐姐的样子，行了你们姐妹定是饿了，你告诉婶婶要寻什么样的馆子吃饭啊？”
吴情摸了摸小肚，有些为难的道：“不瞒婶婶，我和姐姐手里的铜板还是过年的时候爹娘给的压岁钱，也就二十来个的模样，我也不知道吃什么好，就是能吃饱就行。”
大娘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这么小的孩子能有几个铜板就不错了，要是能拿出银子来才奇怪呢，虽然这两孩子穿的都不错，可是也不像是那种大富大贵人家的孩子，可能是过年做的新衣，出来玩是为了装门面呢，心理又一时好笑，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臭美了，偷溜着出来玩还知道寻了新衣穿。
像是知道大娘心理的猜测一般，吴情扭了扭衣角，小声道：“要是娘看着我把过年的衣裳穿了出来，回家一定会打我屁股的，这还是姨母来的时候送的，娘说来年过年还能穿呢，平时都放到柜子里，不让我摸呢。”
十五这会把头转向了一边，实在是太丢人了，姑娘可真能瞎扯啊。
大娘却仿似心中猜测得到了证实一般，笑着道：“小姑娘，你现在站的这条街就是青州府最繁华的一条街，街道两边都是些大酒楼，大药铺，还有什么绸缎铺子，玉器铺子都在这一条街上。”
说到这大娘脸上露出了羡慕，道：“这辈子，我要是能在这条街上买上那么两件好首饰，到了闭眼的时候也能笑着合上了。”
吴情一听忙笑嘻嘻的道：“婶婶一瞧就是有福气的，不过一两件首饰，婶婶家的儿子定然是个有出息的，到时候婶婶想要什么都有了。”
大娘被吴情说的一乐，谁都喜欢自已的孩子被人夸奖，笑着摸了摸吴情的头道：“好，借你这丫头吉言，行了，你们姐妹手里的铜板在这条街上怕是吃不了什么了，你们顺着西边走，快到码头附近，有一排的小吃，那里的东西既便宜又好吃，像我们有的时候在外面吃的也都是在那一片，不过就是人多杂乱了些，有不少码头上的工人，还有盐帮、漕帮的苦力们，一群壮汉，倒是也成全了这些小生意人。”
吴情笑眯眯的谢过了大娘，然后拉着十五就顺着大娘指的方向走了过去，十五纳闷道：“姑娘，咱们手里又不是没有银子，干吗非去那样的地方。”十五心理想的是那大娘刚才说的话，那地方都是些苦力，想来定是入目不堪的，自已一个人倒也罢了，只是带着姑娘去那样的地方总觉得不妥。
吴情却是不以为然的一边走，一边笑着道：“咱们又不是来青州度假的，咱们要办的事，正是这些市井之事，说不定在这种地方还以收到什么意外的惊喜呢，再说了，你忘了咱们手里还有东西要交给在盐帮干活的冯铁牛，冯铁贵两兄弟呢，咱们总不好失信于人吧，尤其还是那么大年纪的老婆婆。”
十五哼道：“姑娘只怕想在这两兄弟身上打什么主意吧，不过是两个干活的苦力，还能真的帮姑娘做什么？再说了，人家又凭什么帮咱们？非亲非故的，不过是帮着捎来了两双鞋，人家婆婆还给咱们借宿了呢！”
吴情却好脾气的笑道：“事情没有结果的时候，还是不要妄下定论的好啊，再说，咱们到这里本就是两眼一摸黑，谁谁也不认识，师太又不给咱们人手，全凭咱们自己，自然要想些万全的法子。你没听过蛇能吞象吗？别小看这些小人物，有的时候小人物也能办大事的。”
十五瞥了一眼吴情，吐槽道：“姑娘忘了那蛇吞象前边还有人心不足二字呢！”
吴情抿嘴一笑，道：“足与不足总要试过才知道。”
两人走了半晌，才看到刚才那大娘所指的地方，的确是离青州的码头不远，站在这街口处，只觉得那风都带着海水的咸味，再看道路两旁的铺子，一间间小小的门脸，没有什么显眼的装饰，不过是面馆的门口挂着的帆子上有几根细条的模样，其他小食铺也是根据铺里卖的东西，而分门别类的挂了出来，或者是直接将自已的东西摆了出来。
或许是过了饭点的原因，这会两旁的食客都不多，倒是远处的码头因为送货卸货而显得异常的忙碌，人流涌动，川流不息。
十五有些嫌恶的看了一眼那紧挨着的几家铺子，对吴情道：“姑娘确定要在这地方用饭？”
吴情笑着点了点头，道：“咱们找一家干净点的铺子就成，随便点上两样，能吃饱就行，到时候也跟老板打听些消息。”
十五见吴情这般说，也便随了她，两人找了一处瞧着还算干净的做面的铺子，要说铺子也称不上，不过一个不足五、六平的一个小店，里面大锅里正冒着热气，三三两两的客人围坐在四周墙边摆的长桌上，见吴情两人进来，那些人也不过抬了一下眼，然后又接着吃起了碗里的面。吴情瞧着那穿着打扮就像是码头上的力工。
店是一对小夫妻开的，那小媳妇这会正在数着铜板，看到吴情两人进来，笑着道：“两位姑娘快请进，想吃什么面，咱们铺子的面可是一绝，这条街上数咱家的面条最实惠，量大还筋道，那汤还是整只鸡熬的，鲜嫩入味，配上一碟小菜，更是酸爽可口。”
有那正低头吃的食客在一旁笑道：“老板娘，每次来一个人就都要这么口不停的说上一遍，也不嫌累得慌，那喜欢吃的不用你这般说也自然来吃，那不爱吃的就是你夸的天花乱缀，一样也不爱吃，要我说啊，有那力气，你省省，等到了晚上回家跟我大兄弟使去。”
这男人的话里透着粗俗，十五皱了皱眉头，忽然有些后悔听了吴情的话，跟着她来这样的地方，侧脸一瞧，但见吴情依然是笑眯眯的，没变脸色。
那小媳妇听了这粗汉的话也不恼，一眼瞪过去道：“严老二，老实吃你的面去，别拿你在盐帮吆五喝六的劲头跑到我这小店里来撒来，有那本事，回家跟你那婆娘可着劲的耍去，我这店里还有小姑娘呢，真要是吓跑我这小客人，小心我回头拿大扫帚给你打出去。”
那叫严老二的男子瞥了吴情两人一眼，然后闷头道：“这两小孩子牙子懂啥，我说风娘子，我就纳闷了，当初你家我那兄弟咋就相中你了呢，瞧瞧你这泼辣劲，不开口正好，瞧着还像个小媳妇的样，这一开口啊，整个一个母老虎，要说这媒人也是的，介绍人的时候只挑那好处说的天花乱缀的，偏偏那不好的地方一句不说，回头等到成了亲了，想要后悔也就晚了。”
说到这，像是要为了证明自已的话似的，大着嗓门冲着厨上正忙着的一个年轻男子喊道：“大兄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那男子只笑着回了个头，别的话也没说，又低头干起了活。
风娘子不理严老二，笑着对吴情和十五道：“两位小姑娘，这是头一次来吧，想吃什么只管说，咱们这一大碗面三文钱，你们两个小姑娘要是味口小，来一碗分着吃就成，不然多了也是浪费。”
吴情心理点了点头，这风娘子到也是个实诚人。笑着道：“姐姐，给我们来两碗热汤面吧，我的少来点面条，多放点小咸菜，我姐姐的多放点面条，我吃的少，姐姐要比我能吃些。”
风娘子高兴的笑道：“成啊，我再给你们姐妹上碟小菜，你们小姐俩慢慢吃。”
吴情拉着十五靠在一边的墙角坐下了。屋里的客人陆续着往外走，不过一碗面加些小菜，这些汉子还要干活，就没人喝酒，吃的倒快，三口两口的结了账就走，等吴情和十五的面上来的时候，屋里就只剩下刚才说话的那个叫严老二的正在那剔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