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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情失声笑道：“你呀，是怕她欺负住我。”
管儿到也不摇头，“侯爷说过，少夫人心软。”
吴情摇了摇头，“你家少夫人不是对谁都心软的。”
如若是冯氏，吴情多少还要看些吴长修的面子。
袁妈妈接过吴情喝完的参汤，管儿又送了漱口的水上来，小单进来收拾了东西，便转身出去了。
吴情指着屋里的锦杌笑道：“都坐下说说话吧，这些日子，在府里摸的怎么样？”
既然出了正月要管家，有些事儿，吴情自然要心理有数，她也知道，必是有不少人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只可惜，她可不愿意成为别人笑料里的谈资。
袁妈妈还是与焦大娘走的最近，府里的牛鬼蛇神，焦大娘不说了若指掌，可也能知道个八成。
管儿让小单，小花，没事儿就去跟各院的丫头聊在，就是那些在厨房烧火的丫头，也没放过，然后把听来的东西都报到她这，当然，还有一个人，会偷偷的跟管儿说上一些，只不过这个人，少夫人不让说。
齐瑞家的就负责跟府里的媳妇，婆子这些人打交道，当然，也不挑那风头正劲的，能在这府里站住脚的也不是普通人，那些风头正劲的，背后自是有所依恃，齐瑞家的偏生挑着那些平时不忿的，说话粗鄙的，这样的人说话不好听，可是为人仗义，而且通常是不会圆滑，而被压制的。
“府里的人事关系到是不复杂，如今虽说是二夫人管着家，可外院的帐房，内院的库房都有三夫人的人手，厨房，针线房，还有各处的管事，三夫人的人也占了一半的位子。”
袁妈妈的眉间有些深思，微顿了一下，又道：“而且奴婢暗地里又盘算过这下人之间的姻亲关系，就是后面的这些人手里在同，还扯着三夫人下面管事的姻亲呢。”
管儿也点头道：“小单和小花跟那些小丫头打听来的也跟袁妈妈说的差不多，瞧着这府里处处都是二夫人在管着事儿，可是实际上，明里暗里，只怕扯着线的到是三夫人的院子。”
第278章 盘根错节（）
吴情听了这些话并不见异色，到是觉得在情理之中，大家族里，不只那些主子们为了巩固家族的权利而去寻求更好的家族去联姻，就是下人之间，也一样为了巩固自己在府里的地位，而干挑着合适的下人联姻，有的在主子跟前有几分脸面的，就会舔着脸求到主子跟前，让主子给指婚，一般主子跟前的大丫头也在这时候起到了作用，下人，与下人之间相互拉拢，主子与下人之间也一样要相互拉拢，想让驴干活，又不给驴吃草，这样的理论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都是行不通的。
“帐房，库房，厨房，这才是重点，剩下别的地方，只怕烟雾更多些。”
用来迷惑别人的眼睛的，即便那些地方瞧出再多的门道，也玩不出更多的花样，一个人，若有所求，无非就是钱财，权势，二夫人的心思属于昭然若揭型的，也没什么奇怪的，吴情如今细细想来，二房人脉本就比长房要多，二夫人为了二房的长久打算，还有子孙后辈的依持，想要霸着这座将军府也没什么可异议的，只不过二夫人把这种想法做到了表面上，最早的时候有老太爷的压制，二夫人还翻不起浪来，只能压制着，可老太爷的年岁也大了。
人到了这个岁数，年轻的时候再偏执，到了这个岁数想头也不一样了，于老太爷而言，二房也罢，三房也罢，那都是子孙，都是赫连家嫡支后人，以前对赫连轩多有偏袒，一是因为赫连轩的长房嫡支，二也是因为赫连轩年幼失怙，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心理。
吴情也不否认现在赫连老太爷一样偏袒赫连轩，不然也不会提出来让她接管内务，只是她暗自琢磨着，老太爷估计也是想让三房的子孙都平静祥和的走下去，不会一支独大，至少在老太爷百年以后，赫连家不会出现一枝独秀，而别的枝蔓凋落的情形。
吴情这几日暗自思量着，老太爷是对她太过信任，还是也觉得赫连家现在的情形到了需要有人来打破的地步呢。
“少夫人？”齐瑞家的看着少夫人有些走神，小声的唤着。
吴情一个恍然，失笑道：“你们接着说，我一时有些走神。”
齐瑞家的笑道：“少夫人怕是累到了吧，这些事儿原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说完的，好歹咱们还有些日子。”
袁妈妈和管儿也都起身，伺候着吴情去了刚才见客的衣裳，扶着进了内室。
出了门，袁妈妈与齐瑞家的就凑到了一处。
“妈妈，可是有话说？”
齐瑞家的瞧了眼院里，今年冬天的雪不大，可天却是出奇的冷，丫头婆子这会儿都躲到屋里取暖了，院门口的倒座里到是两个婆子半开着门，门口放着个小炉，一边烧着热水，还能顺便取暖，这会儿热水的烟雾已以透过门缝飘了出来。
袁妈妈也顺着齐瑞家的目光看去，眼里藏了笑意，也是刚刚她才想起个事儿来。
“这个夏婆子到是个会享受的，少夫人体贴这些下人，咱们院里库房的茶叶大多都进了这两婆子的嘴了，平时小丫头们去要上两口，还要被这两个婆子啰嗦半晌呢。”
齐瑞家的眨着眼睛看着袁妈妈，“厨房里听说有个管事的媳妇男人也姓夏？”
袁妈妈笑的有些深意，“恩。这婆子的儿媳妇就在厨房干着管事。”
齐瑞家的这些日子跟下面的人接触，也听说了些，不过听说这婆子跟儿媳妇的关系可不好，儿子当初是相中的媳妇的力气，说是这女人长的虎背雄腰屁股又大，一定能多生孩子，也省得夏家的人口单薄，夏婆子只生了夏达一个儿子。
“是那个夏达家的吧，听说这对婆媳关系可不怎么好，要不是有那儿子在中间掺和着，没准得闹出多少花样呢。”
袁妈妈笑的更深一些，呼了口寒，几乎在这样的天气凝结成冰，“你再打听打听，刚才少夫人那么一说，我到是想起点事儿来。”
齐瑞家的不解，这一院子的人，从打侯爷回来发落了院子里的妾室之后，这个院子的人就经过了梳理，如今不说是密不透风，可也不会把院子里的消息随意的透出去。
“妈妈可是听说什么了？”
这院子，如今可是齐瑞家的一手抓着，袁妈妈虽说也算不得岁数大，不过少夫人敬着袁妈妈一些，平时也就帮着出出主意，再加上府外，或是宫里有什么宴会之类的，都有袁妈妈一手操持。
袁妈妈小声道：“夏婆子这个儿子不是亲生的，听说是抱养的，听说抱来的时候孩子都有五、六岁，记事了。”
“啊？”齐瑞家的惊呼，只是瞬间又压在了嗓子眼里，一般抱养来的孩子，是不会跟别人提起的，就是怕孩子长大了跟养父母隔心，尤其来的时候都五、六岁了，孩子只怕都记事了。
“妈妈怎么知道。”齐瑞家的脸色一素，袁妈妈不会无冤无故说一个下人的事非，尤其还是一个看门的婆子，齐瑞家的觉得袁妈妈这该是话里有话的。
“之前梳理这院子的时候，虽然这两个婆子咱们也查过了，不过没觉得有什么，再加上又是看门的，就没在意，刚才少夫人提了两个地方，我又突然间想到了焦大娘跟我提的一句话，现在想来，只怕也是有些关联的。”
“什么话？”
齐瑞家的目光落在那扇虚掩的门上，似乎隔着穿堂，还能听见那门里传来婆子没心没肺的大笑声，这两个婆子到是没在上次的梳理中被撵，也是因为瞧着两人面容和蔼，没有那起子势利的样子，而且目光也算中和，少些算计的心思。
袁妈妈声音放的低一些，小声道：“焦大娘一次偶然听见夏婆子的儿子跟九保两个在一处说话，那个九保当初被卖到府里的时候已经十来岁了，如今在马房当着差，管着府里主子们出行车马的配置，恰好跟夏婆子的儿子又是同村的，听说小时候还穿过一条开裆裤呢。”
“这么巧？”齐瑞家的都想说世界真奇妙了，话本里的事儿还能碰见。
袁妈妈点了点头，“焦大娘路过，听到这两人的对话，这才记了下来，随口跟我说了一句，虽然没说两人当时说了什么，不过瞧着焦大娘那话里的意思，只怕那个夏达将来也不是个孝顺的。”
齐瑞家的不解道：“这跟咱们也没关系啊？”
齐瑞家的可没兴趣去看看一个婆子以后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袁妈妈笑嗔了齐瑞家的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要说这事儿就这么凑巧，那个跟夏婆子儿子交好的九保，娶的媳妇偏偏就是三夫人院里金妈妈的亲外甥女。”
“金妈妈的外甥女？”齐瑞家的不明白了，“金妈妈不是一人吗？连个闺女都没有，认了金珠、金坠当干闺女，怎么这会儿又冒出个外甥女来？”
齐瑞家的有些自责了，好像工作失职了，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关系来，她怎么就没打听出来呢？
袁妈妈小声道：“这事儿也不怪你，金妈妈和九保家的在人前压根就不表现半分亲热，这个府里，别说是你，只怕知道这事儿的，也不过三、五个人。”
这么近的亲戚，什么人会刻意隐瞒关系，必然是另有企图的人，齐瑞家的也不是笨的，这么一梳理，当即后背就出了冷汗。
“妈妈，这夏婆子的儿子跟那九保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又在府里遇见，那种亲热劲儿可是比在一个村里看到要近多了。”
袁妈妈点了点头。
齐瑞家的又道：“九保媳妇如今管着府里内库房的差事，我从下人那些婆子嘴里听来，好像这差事原本就不是她的，后来老太爷收了权，焦大娘也就不管府里的事儿了，二夫人接了权，第一件事就是把府里各处的管事换了个遍，老太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本跟焦大娘交好的一些人，全都被换了下去，要么给扔到了没有半点油水的地方，要么干脆就再被卖了，还有一些观望的，就被扔到了不大重要的位置，而这个九保家的，正是这个时候给换上去的，这些事，还是裴妈妈在的时候经手的，可以说九保家的应该算是二夫人的人呢。”
齐瑞家的说到最后，底气也消了下去，这会儿要是再猜不出什么事儿来，她也就不配在少夫人身边呆着了。
倒吸一口冷气，这几年关系，处处连着根啊，九保家的要是金妈妈的外甥女，又怎么可能是二夫人的人，也就是说，九保家的是真正的三房人，可是却办着二房的差。
袁妈妈把手里的暖炉递到了齐瑞家的手里，才哼笑道：“咱们以前不过是没在这上头下心思，一下子到是没什么抓头，不过如今明里暗里，一时打听不出来，咱们大不了就多防着些，能打听出来的，咱们再琢磨着去打听，总归，出了正月，可不能让这些人来给少夫人添堵。”
齐瑞家的失笑，难得还有几分打趣的心思，“妈妈，我怎么总觉得咱们这是磨刀霍霍呢。”
袁妈妈嗔道：“那你就磨的快点，到了那日，若是真有哪个不长眼的，就让她好好看看咱们手里的刀是不是吃素的。”
吴情一觉醒来的时候，管儿也收到了新消息，一边伺候着吴情洗漱，一边小声道：“少夫人，小单刚打听出来的，外院的马帐房娶的媳妇听说是以前三夫人身边的大丫头。”
吴情点了点头，示意管儿继续。
管儿接过帕子，又在水里投了一遍，回身又递到了少夫人的手里，才道：“听说三夫人当年嫁进门的时候，身边带了如花似玉的八个丫头，似乎是给三老爷准备的陪房。”
吴情的手一顿，这事好像没听说呢。
管儿接过帕子，自己端了水到了门口，让小花在门口接了出去，又关上了门，屋里屋外两重天。
吴情就着管儿递过来的茶漱了口，瞧着天色，赫连怕是要回来了，又交代了晚上加一道赫连轩受吃的菜，才道：“二婶身边现在也只留了两个丫头啊。”
赫连家没那么大排场，一个主子身边也就两个大丫头，以前到底是什么规矩不知道，不过吴情嫁进来两次，可没看出有别的变化。
管儿点了点头，道：“听说三夫人前脚嫁进来，知道府里主子的规矩，就把这几个丫头都送了出去养了起来，后来，丫头们也到了嫁人的年纪，有两个给三老爷当了陪房，生了子嗣就抬了姨娘，还有的，也被三夫人嫁掉了。”
“这个马帐房娶的就是三婶原本的丫头？”
管儿点了点头，“马帐房是接了他老子的差，马老帐房是老将军一手提上来的人，听说现在的小马帐房从小就眼着老马帐房在帐房里长大，老太爷瞧着小马帐房长的机灵，就笑说以后接了你爹的差事，后来，小马帐房大了，还真就接了老马帐房的差事，听说小马帐房可不像老马帐房那般低调，没多大的时候，就嚷着将来一定要娶房漂亮的媳妇，最好是主子身边的大丫头呢。”
吴情嘴角笑意轻扬，“这个小马帐房到是有点志向呢。”
扑哧，管儿听出了少夫人嘴里打趣的意思，怕是说小马帐房的志向都放到了女人上头呢。
“小单回来说，这个媒，还是金妈妈给牵的线，金妈妈是三夫人的陪房进来的，男人没了，在三夫人跟前也有脸面，身边也没有儿女，岁数小的时候，也有几分风姿。”
“不会跟这个老马帐房还有上一腿吧？”不怪吴情多想，实在是管儿这话里的意思，怎么听着里外就透着这么个心思呢。
管儿扑哧一声，也被少夫人这话逗笑了，竖着大拇指道：“小单也这么回的，当年老马帐房老伴没了，也没再说媳妇，瞧着金妈妈也是动了心思的，当时的情形虽然不知道，不过现在金妈妈还在三夫人身边，可见这事儿当时是没成的，不过小马帐房的亲事，金妈妈帮着操持的，人选也是金妈妈给挑的，听说老太爷原是想让焦大娘帮把手的，可是老马帐房信得过金妈妈，就把这事儿交到了金妈妈的手里，三夫人连卖身契都给了那丫头，像是娶良户家的姑娘一般，三媒六聘，样样不差的走下来的。”
吴情心下盘算着，这个金妈妈到是个能扎乎的，怎么听着都像是跟着这个老马帐房有过一腿，不然，老太爷身边的焦大娘虽说只是个下人，可也是这个府里数得上数最得脸的下人，再说焦大娘走到哪，那代表的是老太爷的意思，这脸面可不是一般的小，老马帐房连这脸面都驳了，要说没跟金妈妈有什么，打死她也不信了。
果然，这爷子两个都是一种货色了。
齐瑞家的得知少夫人醒了，也进来回话，把袁妈妈之前跟她说的，也跟吴情说了一遍。
吴情嘴角越来越上扬，最后竟然从眼底泛出了笑意，“我就睡了这么会觉，你们这功夫可没少下啊。”
齐瑞家的觉得自己有些失职，之前没把夏婆子的底翻透，歉意道：“奴婢当时疏忽了，这个夏婆子，奴婢想着还是不留在院子里的好。”
吴情摆了摆手，道：“你们也别草木皆兵，再说现在也不过是知道有这么层关系，你也说了，她们婆媳的关系未必好，这是一，二，就算是真好，真的是别人的眼线，咱们也且先看着，这放到明面上的，总比那些扔到暗里的让人放心一些。”
管儿想了想，“奴婢觉得这夏婆子为人处事，虽说算不得太和气，可也没跟谁为难过，那张嘴，虽然爱说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