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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召见林尚书之事,无外乎就是对这位前国丈进行一番安抚罢了。
林尚书从勤政殿出来,庆安便跟在他的身后,“林大人,请留步。”
“庆公公。”林尚书停步回身,抱拳道:“您叫住老夫,是有什么事吗?”
庆安微微一笑,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笺,双手递了过去,“林大人,惠妃娘娘这里,有一封信托咱家转交给您。”
惨白的纸张,鲜红如血的腊封,林尚书身子猛然一颤,一股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几乎是颤抖着手接过来,“多谢庆公公,小女……在神星宫,还好吗?”
庆安有了一丝迟疑,又缓缓一笑,“信已经送到了,林大人慢走,咱家告退。”
将信笺紧紧的贴着胸膛放入怀中,林尚书疾步快走,出了皇宫,坐上马车返回府邸。
回到府邸,林尚书一头便扎入书房之中,将信笺掏出来,仔细在午后的阳光下看着那鲜红的腊封,几次颤抖着手想拆开,却又几次放弃。
耗费小半个时辰,思量再三,才将信笺拆开。
里面墨字娟秀,只写了四个字:告老还乡。
林尚书双手一颤,薄薄的信纸飘然落地,宛若秋叶归根。
半月后,宫中传出惠妃死讯。
其时,因惠妃的身份已不再是嫔妃,所以并没有大肆宣告。
一个宫女的死亡,又何须张扬?
只不过因其为尚书之女,所以皇帝专门派人去尚书府通知一声,惠妃仍旧以皇家妃子之礼厚葬。
林尚书没有等到女儿的葬礼,而是在第二天便禀告天子,告老还乡而去。
当闻得惠妃死讯之时,莫华是震怒的。
勤政殿里,莫华坐在龙椅上,狠狠的捏着镶金的龙头扶手,“你告诉朕,惠妃,为何会死?”
“她为朕的妃子这么多年,朕最了解她不过,她心里,眼里,一直有你。她不会看不出来朕的用意!朕不相信,她会主动寻死!”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要寻死,那你呢?你的神力呢?当着你的面,没有人能够寻死成功!”
大神官站在阶下,风轻云淡,并未因皇帝的愤怒而有丝毫畏惧,与他的眼眸坦然对望,“神星宫不需要女人,大神官更不需要女人。如果陛下觉得,神卿喜欢她,那么,她就必须死。”
“你!混账!”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莫华怒不可恕,“惠妃从小便跟我们玩在一起,她不是随便的什么人!你应该知道,朕把她送到神星宫的用意!难道朕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朕从未怀疑过你的忠心!”
他简直要气炸了!
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他宁愿把惠妃打入冷宫,也不愿她死去。他以为是成全了她,却不想竟是害了她。
长睫微垂,大神官道:“祖训,不可违。”
祖训吗?哼,让那些祖训都统统见鬼去吧!
“所有的规矩,都是用来打破的!朕说过,我们跟历代皇帝和神官不同,我们是亲兄弟,是同父同母同胎的兄弟!难道这些原因还不够吗?朕的弟弟,便没有资格得到幸福吗?”
惠妃的死,让他痛心疾首,大神官的态度虽然认真执着,可是隐藏在“神星宫不需要女人,大神官更不需要女人。如果陛下觉得,神卿喜欢她,那么,她就必须死”这句背后的悲凉,才让他更加心痛。
——难道只因为他是大神官,便要剥夺他追求幸福的权利么?
只要是生在这个世上,任何人都不可能无欲无求,便算是淡泊名利的修道之人,那颗向道之心,便是他们的“欲求”。
真正无欲无求的,只能是死人。
“多谢陛下关心。”
第48章 要她魂飞魄散,要他斩草除根()
沉默了一会,大神官忽然低声道:“惠妃性子贞烈,不愿再侍他人,全节而死,神卿自愧,竟不能阻拦。”他微微一顿,又继续道:“今日是惠妃娘娘,若是他日,神卿喜欢上琼妃娘娘,不知陛下是否也会如现在这般大方相送?”
“你说什么?”莫华心中一震,抬头看他。
大神官淡然而笑,“请陛下放心,神卿说过,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惠妃的葬礼简单而隆重。
说简单是因为她是宫女身份,除了几个亲近大臣,惠妃的葬礼是没有通知其他人的。
说隆重是因为葬礼的规格,送葬的队伍,鼓乐礼器,包括陪葬的物品等,都是依照嫔妃的等级做足了礼仪。
叶琼姜穿了一套素色衣裙,站在琼露殿的门口,远远的看着惠妃的棺椁被抬离出宫,一路上洒落雪白的花瓣,仿佛一场夏季里的冬雪,注定无法在阳光下长存。
灵堂是没有设的,毕竟只是个“宫女”,棺椁里也只是惠妃的衣冠,她是跳崖而亡,尸身只怕永远也找不回来。
惠妃,跟了莫华多年的惠妃,就这样被他无情的送给他人……
这宫里的女人,多么可悲呢?
或许哪一天,就要轮到自己?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将是何等的羞愤,怨恨,委屈,哀伤,心死……
惠妃死前的心境,叶琼姜觉得自己感同身受。
“琼妃妹妹也出来了。”
兰妃在海棠的陪同下,慢悠悠的走过来,手里还牵着个十一二岁的小太监。她今天穿着一件淡紫色的罗衫,外罩粉色薄纱,晶莹剔透,又娇艳如花。
“见过兰妃姐姐。”叶琼姜眼眸一缩,默然行礼。
兰妃走过去与她并肩而立,眺了一眼被内侍抬着的惠妃棺椁,微微一笑,又叹了一声,“林惠毕竟曾经跟我们是姐妹,本宫也得送她一程。”
“人死为大,兰妃姐姐这一身鲜艳,恐怕不妥吧。”叶琼姜冷冷的道。
兰妃扑哧一笑,“这是皇上昨天赏我的,今天是第一次穿,姐姐想着来送林惠一程,穿件新衣服,也算是表了我的尊重之意。”
叶琼姜被她这话气得不轻,刚刚冷哼一声,就听见兰妃带过来的那个小太监道:“兰妃娘娘,那些花可真好看,我可以去捡吗?”
牵在一起的手松了,还是个小男孩的小太监得了暗示,自然冲了出去,兰妃却在后面轻轻喊道:“别——”
小太监已经听不见她的呼喊,直接跑了过去,猫着腰从内侍们的腿林里穿梭,钻在棺椁下面,用前襟兜着地上捡起的花瓣,回头笑道:“兰妃娘娘,这些花真好看!”
兰妃故作惊慌,“快回来,快回来!”
“咦!那朵也好看!”离着有点远,兰妃的声音又轻,小太监根本听不见。
两旁的宫女刚刚撒下来的一朵被小太监看到,兴高采烈的向旁边一钻,伸手去捡,探出的半个身子刚好挡在抬棺的内侍腿部。
那内侍一个踉跄,肩膀一斜。
他这脚下一绊,在他身后的抬棺的内侍被他一阻,几乎是撞到他的身上,引起连锁反应,整个棺椁倾斜而下,只听“咣当”一声,涂着黑漆描着金色暗纹的棺椁斜着摔在地上,“吱嘎”一声,棺盖半开,露出里面的衣冠!
“啊!”抬棺的内侍和旁边负责撒花的宫女全都惊呆了。
常言道,生死隔阴阳,死者不见光。这棺椁内虽然只是衣冠,可到底代表着惠妃,或许冥冥之中会依附着她的灵魂。
如今这棺盖半开,阳光直射之下,若是真有灵魂只说,只怕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远远看着的兰妃,唇角轻撇,露出一个得逞的冷傲笑容。
就是要她,魂飞魄散。
“怎么回事?”后面的巨响惊动了前面开路的御林军,整个出殡的队伍全都停了下来,一位将领模样的越众而出,回身来查看。
这次的葬礼,皇帝特地关照过要谨慎对待,本来从后宫抬到殡馆这么短的路程,也特地派了两队御林军过来开道,可见皇帝的重视程度。
如今皇帝和大臣正在殡馆等着,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把将罪魁祸首的小太监抓小鸡一般提在半空,将领看着跌在地上的棺椁,不由脸色大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哪来的小太监?竟然敢冲撞了送葬的队伍!”
他又怒气冲冲的指挥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棺椁盖好,重新抬起来?”
“是是是。”
内侍和宫女们七手八脚的将棺盖盖好,上面的布遮也都恢复原样,重新抬了起来。
将领提着手中的小太监,怒道:“说,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宫的?”
小太监也吓坏了,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期期艾艾的道:“我,我叫小全,是……是……”慌张中看到兰妃和琼妃正赶过来,不由害怕的叫道:“兰妃娘娘,救我救我!”
将领抬头望去,也看到了兰妃和琼妃,连忙行礼,“末将见过兰妃娘娘,琼妃娘娘。”
“骁卫将军免礼。”兰妃虽然不知道这将领的姓名,可她出身官宦之家,自然能从铠甲装饰上看出他的职位。
她看了一眼被提在半空的小全,眉峰紧蹙,疾声厉色道:“这小全刚死了姐姐,我本是可怜他,让他来我青岚殿听差,想不到竟然这样不守规矩,竟然敢冲撞了林惠姐姐的葬仪队伍!”
“若不惩罚,让我有何面目面对姐姐在天之灵?”她眼眸中寒光一闪,一把抽出骁卫将军的腰刀,没有半分犹豫,向着小全颈间,手起刀落!
血流如注。
要她,魂飞魄散;要他,斩草除根。
“娘娘!”
纺春失声尖叫!
小全已经吓呆了,骁卫将军也吃惊的愣住。
刀刃离着小全的脖子不过一寸,却不能再进分毫。
宽边的腰刀被一只素白的手掌稳稳的捏住,掌心却避免不了的被锋利的刀锋割破,殷红的鲜血顺着刀身蜿蜒流淌。
叶琼姜捏着刀刃,没有漏掉兰妃眼中那一闪即逝的狠辣,“兰妃姐姐就这么心急?今日是林惠姐姐出殡之日,实在不宜再见血腥。”
“我……”兰妃垂下目光,脸上忽然涌起一阵苍白,松手撤刀,看着那刀身上的鲜血,仿佛如梦初醒,“当啷”一声将腰刀远远扔在地上,悲愤的道:“本宫也是急怒攻心,才会这样!琼妃妹妹刚才也听到了,我喊他回来,他也不应,分明是存心捣乱,要害林惠姐姐魂飞魄散,不入轮回……”说着,已然哭了出来。
纺春早已走过去,焦急的掏出手帕压在叶琼姜手心的伤口上,鲜血瞬间渗透出来,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娘娘,您可怎么敢用手去挡刀呢!您虽然是善良慈悲,可是我们这些奴婢下人,又有谁的性命比您更金贵呢!”
掌心虽然有些疼痛,但是这跟在辛宿训练的时候所遭受的痛苦,还相去甚远,只不过是些皮外伤,她还没有那么弱不禁风,叶琼姜没有理会兰妃,向着骁卫将军道:“还请将军继续启程,若是耽误了时辰,皇上那里,你也不好交差。这个小全,就交给本宫吧。待林惠姐姐的葬礼之后,本宫会如实向皇上禀报。”
骁卫将军犹豫了一下,看看停下来的送葬队伍,也确实不能再耽搁下去,“好吧,就依照琼妃娘娘的意思。”将手中拎着的小太监放下,将腰刀还鞘。
“继续起程!”
“是!”
内侍们战战兢兢的抬着棺椁,小心谨慎的迈开了步伐,送葬的队伍,便又浩浩荡荡的向着宾馆前行。
小全被放了下来,本来就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农家孩子,初来乍到,以为对自己很好的兰妃娘娘,竟然突然挥刀相向,当真是吓坏了,小脸煞白,浑身发抖。
兰妃抹着眼泪望着叶琼姜,“妹妹你慈悲心肠,可姐姐总是咽不下这口气,你也别怪我心狠,这个小全,若不处死,如何对得起林惠姐姐?”
“兰妃姐姐,我手上有伤,身心乏累,就不在这陪姐姐了。”
事到如今,谈什么对得起对不起?
若真是跟惠妃那么要好,之前栽赃陷害算是怎么回事?
叶琼姜不愿再看兰妃装模作样,直接领着小全回了琼露殿。
一进琼露殿,纺春便急忙忙的吩咐人去御医院请胡御医前来救治娘娘的手伤。
叶琼姜却毫不在乎,只轻轻的坐在藤椅之上,看着依然害怕得瑟瑟发抖得小全,虽然他是个男孩,身量还小,可眉眼之间却跟某个人有着一些相似,“你叫小全?”
小全吓得一个激灵,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更是哭了出来,却不敢大声哭。
叶琼姜微微蹙眉,将他拉起来,“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虽然年纪还小,可也是个小男子汉!你告诉我,你的姐姐,是不是叫做红玉?”
小全眨了眨眼,似乎被她的话给唬住了,眼泪憋在眼圈里,“是,是的。”
斩草除根么?
叶琼姜眼眸一闪,心下了然。
第49章 释放()
“药膳都是按照御医开的方子做的,做好后,直接拿碧玉琉璃四合碗盛了放到食盒里闷着,保证不漏一丝热气,现在正是时候,你拿回去了,保证皇后娘娘吃了赞不绝口。呃……云清姑娘,云清姑娘?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姚司膳将食盒举到云清的面前,可云清却视而不见,眼神飘忽,明显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云清姑娘这是怎么了?姚司膳在司膳房已经数十年了,说起来也是历经两朝的“老人”。历来皇后身边的宫女,那都是精明伶俐的人,怎么这个云清这么木讷?
“啊,姚司膳!你说什么?”云清猛然回过神来,见姚司膳一脸郁色,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
“我能说什么?还不是让你快快将药膳拿回去?”当然这只能在心里想想,姚司膳就算是宫里的老人了,也不敢当面说出来。云清毕竟是皇后的大宫女,虽然现在这个皇后似乎情况不太好,一天三顿的吃药,又辅以药膳,病得那么厉害,也没怎么听说皇上过去看她。
到是听说皇上这段时间,去青岚殿多一些,再就是琼露殿了。
看来皇后什么的,这一病,恐怕就彻底失宠了,果然是色衰恩绝啊。
姚司膳叹了口气,“云清姑娘,药膳做好了,你带回去给皇后娘娘吧。”
“哦,好的,有劳姚司膳了。”
“云清姑娘客气了。”
看着云清将食盒提在手中慢慢走远,姚司膳微微摇头叹息,若真有那么一天皇后娘娘薨世,这位木讷的云清姑娘,日子恐怕相当不好过。
姚司膳的感叹云清当然无法得知,她现在正小心翼翼的提着食盒赶回凤鸣殿。
进门的时候,更是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身后是否有人跟踪,再三确认没有异常,才将大门推开一个细缝,侧身挤入,又连忙从里面将门紧紧关上。
直到回到凤鸣殿内,云清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
由不得她不冒冷汗,只因这连铺地青砖上都刻满华丽奢侈的牡丹花纹的凤鸣殿内,除了她自己,再无他人。
皇后?
别人只知道皇后病重,不见外人,除了大宫女云清,其他宫女太监一律禁止进入凤鸣殿。
唯独云清一个人知道,皇后根本就不在这凤鸣殿内!
她记得十分清楚,那一夜神官大人特地召见,让道童端着两样东西放在她的面前,一枚毒丹,一锭金元宝。要她做出一个生死选择。
要么收了金锭,保守秘密。
要么服用毒丹,立刻死亡。
神官大人的双眼里是绝对的冷漠藐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