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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城防营（）
行了一会儿，马车终于缓缓停了下来。景烨、景熠相继自马车内走了下来，随行的官员，也都跟着他们二人纷纷下了马车。
孔方等人早已等在了大营外，一见几人来了，立刻迎了上去。
“哈把我们折腾来，到底是有什么要紧事啊？”景烨一脸不耐烦地打着哈欠问道。
“两位殿下里边请！”孔方并未回答景烨的问题，而是直接将二人引了进去，同时朝城防营的都统使了个眼色，那徐世义，立刻心领神会，带着人将后面跟着的一众官员，引向了事先安排好的另一个屋子。
被莫名其妙带到城防营的大小官员们，此时也都是惶惶不安。毕竟能坐到现在的位置上，想要大声说一句“问心无愧”怕已是不可能了。进了屋子一个个都是如坐针毡，唉声叹气此起彼伏。
“咳咳！”杜海敏看着自己这群手下一个个没用的样子，甚是不悦，于是重重地咳了两声。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地看向坐在正中的总督杜大人。
“瞧瞧你们这一个个的像什么样子？！”杜海敏厉声呵斥道，“不过是被找来问问话，就在这唉声叹气的！怎么？原来我治下的人，一个个都是贪赃枉法之徒，经不得查是吗？”
被杜海敏这么一吼，屋内的众官员，才总算清醒了一些。这几日，先是为了迎皇子忙得人仰马翻，昨夜又是软禁又是火炮更是将他们吓得个魂飞魄散，今日一早又直接赶鸭子一般将他们带到这城防营来，一群人早已吓破了胆，还不等问话一个个便已从心里自己给自己定下了罪，然而现在仔细一想，他们才醒悟过来，俗话说，这捉贼拿赃。只要自己嘴严一些，就算对方真有所怀疑，没有证据又能奈他们如何呢？
屋内众人总算镇定了下来，一扫之前垂头丧气之势，一个个都端端正正地坐在了自己位置上，不管心里还紧不紧张，面上却都已是泰然自若。
门外，一个一直窥视着屋内情况的卫兵，见到屋内众人情绪有所转变，趁人不查时，便悄悄地离开了。
徐世义听了那卫兵禀报，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位殿下，看来再过一会儿咱们就可以开审了！”徐世义恭敬地朝景烨与景熠拱手道。
“哎呀”景烨笑着摇了摇头，“老吴啊老吴，这论起审问的手段，与我大理寺一比，果然还是你们千机卫更胜一筹啊！景烨甘拜下风！”说着，景烨抬手朝老吴抱了抱拳。
见景烨朝自己抱拳，老吴立刻起身，恭敬回道，“卑职不敢，这不过是些玩弄人心的小手段而已，上不得台面的！”
“呵呵，吴统领太过自谦了。”景熠笑着看向老吴，“自我二人来到这景阳府，这些官员便一直惶惶不安，昨天那一通软禁和火炮，今早又突然把人赶到这城防营，那些人早就已经溃不成军，就算当时立刻就审，也没几个能扛得住的。”
第364章 攻心为上（）
“可你偏偏不审，而是故意把他们圈在一处，给他们个彼此通气儿的机会。若不是知道你是什么打算，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和那些个官员是一伙儿的了！”景熠似笑非笑地看向老吴，似是夸奖，但却半分赞赏的意思也无。
老吴抬眼看向话中带刺的景熠，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异样的表情，只是垂着头，不再言语。
“哈哈，四弟，我一直都说你平时太过严肃了些，你瞧瞧，你这心里明明是想夸人，却说得跟训人似的！”景烨笑嘻嘻地打起了圆场，“这次的差事，你们大家办得都不错，不仅剿灭了匪窝，还拿到了重要的证据。只是可惜那几个主犯都死了，不然若是能有机会撬开他们的口，咱们的收获应该会更多！”
“所以才要给那些官员通气儿的机会啊，不然怎么才能撬得开他们的嘴呢？”孔方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昨夜围剿农庄时，他们原本只是以为能抓住几个当日的匪徒，期望从他们口中能撬出点有用的东西，不想却意外拿到了谭家收受贿赂的账本，其中牵涉官员之广，也着实令人瞠目结舌。
只是可惜，虽找到了谭家的账本，却没能找到其他与三年前案子有关的线索。但当年的案子若的确和私盐矿有关，那这景阳府里的大小官员，包括整个北境的大小官员，到底会有多少人牵涉其中那就不好说了。所以老吴便想出了这么个攻心为上的法子，先将这些官员的心理防线击溃，然后再给他们一个喘息的机会重建防线，而到了正式受审的时候，直接拿出铁证，再次击溃这些人刚刚建起的防线，只有这样，才能令这些老谋深算的贪官彻底交代出他们所犯下的罪行！
“得了！时候也差不多了，咱们也不好一直晾着他们。不然他们还以为咱们是怕了呢！”说着，景烨已站起身率先朝外走去。
城防营并无官府中可用作堂审的地方，好在还有个平时商量事情的议事厅可用。徐世义早已命人将议事厅中的杂物清了出去，只留下必要的桌椅。不过毕竟是军营之中，哪里不得摆几样兵器，原本徐世义是想将这些刀枪剑戟先一齐清出去的，结果却被景烨给拦了下来，还特意将两柄寒光闪闪的大刀摆在了他的身后，说是这样当那些官员看向他时，便会看见这两柄长刀，可以起到震慑的作用。
待到审问正式开始，几人便按照账本上所记录的人名，由小到大，依次逐个将人带到了议事厅。
在得了杜海敏给喂的“定心丸”之后，一个个进来的官员，无论官职大小，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只可惜，越是镇定的人，见到了景烨他们拿出的证据时越是不镇定，一个个皆是丑态百出，全无半分平日里道貌岸然、欺压百姓的模样，招供招得更是干脆利落，哪怕是账本里没有的事，也都如实招了出来。
第365章 如实招供（）
只可惜审了一整天，却没有一个官员透露出与三年前案子有关的事，不过倒也不难理解，贪赃枉法，顶多是个充军发配，杀皇子那可是要诛九族的，谁敢轻易认这种事。
“唉！”景烨将手中的账本朝桌上一丢，用力抻了个懒腰。一旁的景熠也闭着眼睛揉着发涨的太阳穴。这一天下来，大大小小乱七八糟的破事儿，真是听得他们头大。这些个贪官污吏，本来就可恶，偏偏一个个还一点骨气没有，吓一吓从实招来不说，连养外室，逛窑子这些个没用的破事儿也都一并交代了出来。一天听下来，几人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还剩下谁了？”景烨皱着眉不耐烦地问道。
“只剩杜海敏和谭之坤。”洛瑾馨看着名册，回答道。
听到这两个名字，屋内几人终于来了精神，毕竟这两个才是今日最重头的戏份。
“这两个可是硬骨头啊！咱们应该好好商量商量怎么审才好！”景烨一脸兴奋地看向屋内的其他人。
“我记得谭之坤手下有个叫甘霖儒的同知，看样子是他极为倚重的人，刚刚似乎没见到。”孔方说着，朝洛瑾馨看了过去。
洛瑾馨低下头又仔细翻了翻手中的名册，最终摇了摇头，“这名册上的确没有甘霖儒的名字，也就是说，那账本上并没有他受贿谭之坤的记录。”
孔方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倒也不奇怪，毕竟那甘霖儒能成为谭之坤的左膀右臂靠得肯定是办事能力，而不是受贿，不然也不会如此被重用。若是能得到些甘霖儒的供词，想要让谭之坤招供便会容易许多。毕竟他这些年应该为谭之坤做了不少事。”孔方甚是惋惜地摇头道。
“让他招供还不容易，直接拽过来审不就结了。”景烨不以为然地说道。
一旁的景熠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我虽在景阳府只待了短短几日，对这个甘霖儒却有些印象，他办事非常认真牢靠，看得出谭之坤对他极为倚重和信任，而他对谭之坤也很忠心。如今，且不说我们手中没有能直接指证他的证据，就算是有，以甘霖儒对谭之坤的忠心，说不定他自己会直接将所有罪责担下来，到时反倒是节外生枝了！”
“四皇子说得有理。”一直不言不语的老吴，点了点头，开口赞同道。
“那若我们用甘霖儒诈一诈那谭之坤呢？”洛瑾馨皱眉问道。
“你的意思是？”景烨狐疑地看向洛瑾馨，不确定的问道，
“很简单，既然甘霖儒是谭之坤的左膀右臂，若是我们能让谭之坤误以为甘霖儒已经反水，到时哪怕谭之坤城府再深，再老谋深算，也会慌了吧？”洛瑾馨目光晶亮的望向其他几人。
“你想用离间计？”孔方嘴角噙着笑，看向洛瑾馨。这个小人总会在事情陷入僵局之时，剑走偏锋的想出些奇招，而这些招数多数时，还真能起到作用。
“对！就是离间计！”洛瑾馨得意地朝孔方点了点头。
第366章 离间计（）
自开始提审之后，官员们所在的房间里便守了许多手拿武器的官兵，刚开始人多的时候，这些官员还能装作若无其事地闲谈两句，但是随着被提走的官员越来越多，房间内也是越发的压抑，到最后，剩下的零星几个人，早已是相对无言。
门被缓缓推开，负责提人的兵长再次走进房间，房间中的官员见到这位兵长都不由往后缩了缩身子。
“甘霖儒！”兵长高声喊道。
被点了名字的甘霖儒，不由一愣，显然没料到会轮到自己，而坐在他身旁的谭之坤反应却要更加激动许多，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等什么呢？快点，两位殿下都等着呢！”兵长朝正想开口对谭之坤说什么的甘霖儒吼道。
甘霖儒无奈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自家大人，便跟着那兵长走出了房间。
甘霖儒的离开终于令刚刚表面上还算淡定自若的谭之坤有些坐不住，开始不停地给杜海敏打眼色。然而，令谭之坤失望的是，杜海敏似乎并不打算给他任何回应。想想也是，昨夜谭娉婷可是想要把所有的罪责推到杜海敏身上，今日他杜海敏就算再宽宏大量，也不会打算再拉谭之坤一把了，何况他自己都已是自身难保，还能拉谁呢？
原本也是心中惶然的甘霖儒，这一路上早已做好了替谭之坤顶罪的打算，等到被带进另一个房间时，也是带着几分慷慨就义的凛然。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等待他的并不是两位皇子，而是一个空无一人连一盏灯都没有的房间。他就那么被人从门口推进了那空荡荡的屋子，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听到已经将甘霖儒关了起来，景烨立刻周身一瘫，靠在了旁边的软垫上，“今儿就到这儿吧，那甘霖儒要是撩得太快，谭之坤肯定不会相信。所以，我看咱们今儿个就晾他们一晚上，明早再提那个谭之坤和杜海敏。”
“让他们两个老狐狸共处一室，你就不怕这两个人会串供？”洛瑾馨皱眉问道。
“串供？哈哈哈！”景烨大笑着拍了两下自己的大腿，指着一旁的景熠道，“你问问老四，昨晚知府衙门里是什么样的场面？那杜海敏都快被谭娉婷给气死了，他还能跟谭之坤串供？他不多往谭之坤脑袋上扣两个屎盆子，就算是他仁义了！”
“谭娉婷？”孔方听到景烨的话，不由皱了皱眉，“怎么这事与她也有关系？”
“嗐！自作聪明了呗。”景烨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昨晚你们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府衙里那些人又不是傻子，当然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老四当场就质问了谭之坤，结果那个谭娉婷自己跑出来，想拖杜海敏下水，替他爹脱罪，那杜海敏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让她得逞，两个人在院子里就吵了起来，场面甚是有趣！”
“说到这个。。。。。。关于昨夜的剿匪，有些事我还没想明白。”洛瑾馨看向孔方眼中带着茫然。
第367章 眼露茫然（）
“何事不明？”孔方认真问道。
“我不明白，为何这伙儿人会有谭家收受贿赂的账本。。。。。。账本这种东西照理应该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才是，为何会出现在那农庄呢？”洛瑾馨疑惑地问道。
“这。。。。。。”景烨撇了撇嘴却是答不上来。这的确是此事最古怪的地方，账本这种东西，照理必然是放在自己身边或者交给心腹保管才是，的确不应该出现在那农庄。
孔方沉思了片刻，最终开口道，“此事的确有些难以解释，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伙儿贼人便是当日砍断谭文斌双腿的人，这账本是他们从谭文斌那得来的！”
“若真如此，那岂不是变相替谭家脱了罪？最后他们只要认个收受贿赂的罪责就可以了，而三年前的事，却能一推六二五，撇个干净！”洛瑾馨有些急切地大声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几乎可以认定，谭家必然和当年的事有莫大的关联，可若是真的因为这账本反而让谭家洗脱了罪名，那岂不是荒谬之极？
“别急！”孔方拍了拍洛瑾馨的手背安抚道，“这事的确蹊跷，最大的可能便是这伙儿人并不受谭文斌与谭之坤支配，所以他们才敢出手劫杀谭文斌。”
“不受谭文斌和谭之坤支配？”景烨听了孔方的话不由挑眉，“你的意思是说，这伙儿人只听谭娉婷那个小丫头的？她一个十七八岁未出阁的小丫头，就算是心机深沉了些，也不可能有本事诏安南境鬼塚的人吧？你当那鬼塚是卖胭脂水粉的地方啊，随便一个小丫头都能买得起？”
“她请不动鬼塚的人，但她背后的人却肯定请得动。如今已然可以断定，当年的事全都因崇阳县那座私盐矿而起。但是当时谭之坤不过是忞州的知州而已，谭娉婷也不过十四岁，也许他们跟官道劫杀案脱不了干系，但若说他们是主谋，实在是不太可能。所以，他们只能是受人指使！”孔方眼中闪过一抹阴鸷，表情也冷了下来。
“的确，”景熠认同地点了点头，分析道，“若说贩卖私盐只要打通几个沿途的官吏便能做到，但是想要私开盐矿，那恐怕就不是买通几个官员可以解决的事了，最低也需要从上到下全部打点才行。这样的权势恐怕那背后之人，八成是有着直通天听的能耐。”跟着，景熠又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起来，在外人眼中，大哥死后，我似乎成了最大的得利者，父皇这次突然将这个差事派给了我，其中的深意，还真是耐人寻味啊。。。。。。”景熠面露苦涩说道。
房间内的气氛因为景熠的话，变得有些沉闷，众人皆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却是无人说话。原本还在探讨的案情，也就此搁置了下来。
正在几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开口之时，外面的卫兵，却传来了一个消息。
“什么？”洛瑾馨惊讶地站了起来，“你说谁来了？”
第368章 谁来了？（）
“那几个人说，他们是从崇阳县来的。”卫兵如实禀报道。
洛瑾馨与孔方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不用说，这显然是徐梦龙他们寻来了。两人连忙告退，跑了出去。
“梦龙真是你们啊！”虽然也不过几日未见，再次见到徐梦龙等人时，洛瑾馨还是很开心，这几日过得并不容易，相比之下她还是更加喜欢过去在崇阳县那些无忧无虑每天巡街抓贼的生活。
“虽然知道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若不来，我终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瑾棠，孔兄，你们还好吗？”徐梦龙认真地朝二人问道。
这一声“你们还好吗”包含了太多的牵挂与担忧，而于洛瑾馨与孔方而言，这一问也着实问到了他们的心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