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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开了几百米才在一巷子尾处看到一亮着灯的牌子,牌子上红字写着“旅馆”,我把车停在了巷子口,和王敢当二人下了车往巷子里走去。
我二人推开门走进旅馆,这旅馆老板是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个头不高,黑瘦黑瘦的,满头没几根头发,倒是梳整的成型,还喷了发蜡,油光锃亮的。
这老板对着镜子,梳着头顶的那几根毛,有一搭无一搭的问着我俩打算在这儿住几晚?
第37章 何老鬼()
王敢当从肩搭子里掏出一沓子钱来,拍在了柜台上,“啪”的一声响,引得老板扫了眼,忙收起手中的梳子,笑吟吟的说着,“原来是贵客,住几晚都行,上好的房间伺候着!”说话间,他早把柜台上那一沓钱收进了口袋里,从抽屉里拿出把钥匙递给王敢当道“楼上把手第一间,上楼梯就是!”
王敢当接过钥匙,掂了掂,冷声问着,“你这该不会是黑店吧?”
老板一听,脸色一凝,连摆着手,“你这就是开玩笑了,白天都没敢来秦川市的,就更甭提晚上了,既然来了,那绝对是有本事的,就是小店再黑,也没那胆儿黑到两位爷头上!”
王敢当笑了笑,回说着,甭紧张,就是问问,说完,他往楼上走去,我跟着也上了楼。
一打开门,进了屋,这哪儿是什么上好的房间,就是街边的小旅馆都比这要好上几倍,一开灯,两张小铁床,床单泛着黄色,一台大脑壳子电视,窗框瓢着关合不严,嗖嗖的夜风往屋内吹。
王敢当这一路享受惯了,见这条件这么艰苦,登时坐在床上吸了根烟,抱怨着,“小爷我啥苦没受过,咋还有这么苦的,真是哔了店老板了!”
房间简陋些还说得过去,整个秦川市都成了这个样子,能在晚上找到个住的地方就算好的,不过我心里担心的是那店老板,在这个打砸抢烧横行的市里,开的了这么个旅馆,身后肯定有背景,怕只怕我俩这是羊入虎口。
王敢当虽抱怨着条件苦,可才一眨眼的功夫,他倒头就打起了鼾声。
我心里一直担忧着店老板,看刚才王敢当问他话时的惊慌的模样,必定心中有鬼,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站在窗户边儿吹着夜风,窗户正对着巷子口,见一车停在巷口处,从车上下来了三人,这三人身形魁梧,三人手中各提有一箱子,径直朝这家旅馆走来。
看这个三个人的样子像保镖,手中那三个箱子装的肯定是值钱的物件,只不过这大黑天带着贵重的东西来秦川市,胆子也真是够大的。
没过一会儿,只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那三人像是上了楼,我趴在猫眼上向外看去,见那店老板也跟在这三人身后,毕恭毕敬的,不敢得罪了这三人,看样子,这三人的来头不小。
只听得那三人中一人开口道“记住!把这东西交到老祖手里,才能放了那丫头!”
其余两人点着头,进了隔壁的房间,店老板守在门外,似是在放风般。
“你还要站在那儿看多久?”王敢当做起了身,点了根烟叼在嘴边儿,开口问着。
听他这么一问,我感觉王敢当知道这三人,我忙问着他这三人是什么来头。
王敢当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把我推到一旁,自顾自的趴在猫眼上往外看,边看边说道“我还以为老鬼来了,原来是这三条走狗!”
王敢当又坐回了床上,边抽烟边说着这三人的来头。
这三人倒没有什么大的来头,不过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在秦川市这个地方,只要有一靠山,就可以在市里横行霸道,而这三人的靠山就是王敢当口中所提到的老鬼这个人。
没人知道老鬼这个人全名叫什么,只知道他姓何,多年前秦川市还只是一再寻常不过的小市,市民安居乐业,犯罪率低的很,可这个何老鬼却改变了这一切。
何老鬼最初不过是一个算命先生,游走在乡村间,以替人看相卜卦为生,他卜卦奇准无比,只几年间就在乡村里闯出了名头,名声传到市里去了。
后来何老鬼接了市长的一个活,改造一座旧桥。可没想到这旧桥下镇压着一女鬼,何老鬼被女鬼魅惑将其放出,可是却被女鬼给附了身。
那女鬼附在了何老鬼身上,取代了市长的位置,封锁了全部的消息,把秦川市变作了一个人间炼狱,待到省里察觉时,为时已晚,再来镇压早就来不及,只得看着这秦川市一步一步的恶化成了今时今日这个地步。
依王敢当说的,如今这何老鬼早就不是当年的何老鬼,而是从惠民桥下放出的那个女鬼,不过这女鬼有这般通天的道行,翻手唤云,覆手唤雨,就算是我二人来到此地也无计可施,到时再丢了性命,我心想要是小影不在这里,还是早些逃走为好。
王敢当见我打了退堂鼓,抿嘴一笑,说“你要找的小影就是让何老鬼派人给抓走的,要是不降服了他,你是救不出来小影的!”
小影是何老鬼抓走的?我疑声问着,小影同这何老鬼又没什么关系,无缘无故的抓她干什么。
王敢当熄灭了烟头,回着,小影和何老鬼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照理来说,抓她不值当,可是小影的师兄陈长安手里有何老鬼想要的东西,这样说来就说得通了。
我从初识王敢当到现在从未和他提及过陈长安这个人,听到他随口提及,心说他此前认识陈长安。
王敢当见我盯着他,察觉自己言失,尴尬的笑着解释着,他就是听闻过陈长安这个人有些能耐,再说青门老道名声在外,两个弟子的名讳自然传了出来。
王敢当要是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我更觉得他在掩饰着什么。
王敢当自顾自的点着根烟抽着,不再做声。
“咚咚咚”
门外响起三声叩门声,我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向外看,猫眼被人用手堵住,一片漆黑。
我问着门外是谁,可连问了几句,门外的人仍不做声。这夜深时,敲门又堵住了猫眼,不用细想也知来者不善。
我低声喊着王敢当,问着他该如何是好。
王敢当把烟往地上一丢,说得想个法子逃才是,硬碰硬不是对手。
我当然知道得赶紧逃,可是这屋子就这么屁大点地儿,藏在床底下,人家一进屋就能看到,从窗户跳出去倒是可行,二楼的高度,跳下去摔不死,可这巷子里满是电线,要是碰到根电线,还没等落地就电昏了过去。
此时门外的人踹起门来,凭这小旅馆的门,怕是只要踹上几下就会被踹开。
王敢当这时早就猫身在床下,用手敲着地面,喃喃的说着,这屋里咋就没个地道什么的。
这屋里要是有地道也是直接通到一楼的,这群人既然能上得了楼,估摸着是和店老板一伙的,门口自然有人望风,看来这一回是在劫难逃了。
王敢当全然不顾我说的话,依然敲着地面,敲了几下,他猛地站起身来,抱怨着地道是找不到了,看来只得去隔壁屋里躲一躲了。
隔壁屋子里有三个大汉,还是何老鬼的爪牙,再说还有一墙之隔,怎么能过得去?
王敢当指了指窗户说,只要顺着窗户走过去就行。
我见没有其它法子,要是门外那群人冲进来,单是抢钱还好说,要是杀人灭口,还是这法子管用些。
王敢当推开窗,手紧抓着窗户,脚踩着楼层间的凸起水泥层向隔壁的窗户爬去,我急忙钻出窗户,紧跟着他,只见身后探出一人来,这人正是这旅馆的老板。
那老板恨得咬牙,愤声道“到嘴的鸭子飞了!”
王敢当同比往日胖了许多,伸手矫健如常,只片刻的功夫,手一抓隔壁的窗户,脚一点,翻进了隔壁的屋里,我跟着也翻了进去。
屋里那三人听到声响,齐齐扭头看来,眼中露出惊诧之色。
三人中为首一人愣了良久,一下跪倒在地,给王敢当磕了个响头。
我见眼前这一幕,心中一惊,这人是把王敢当认作是神了还是什么,怎么什么都不说就给他磕了个头?
其它两人见那人磕头,忙不迭的跪下身,一人磕了一个。
我下意识的看向王敢当,见他面无表情。
为首的那人跪在地上,似是王敢当不发话不敢起身一般,拱手作揖,恭敬道“大师兄,不知这么多年来你去了何处?你可知老祖一直惦念着你,派人出去寻你多年,都寻不到你!”
大师兄?
我心中一惊,那人称呼王敢当为大师兄,他口中的老祖自然是何老鬼,我怎样都没敢想王敢当竟会是何老鬼的大徒弟,这倒难怪他对何老鬼的事那样了解。可这样一来,我像是一头送入虎口中的小绵羊,等着被宰杀的命运。
王敢当冷声回着,“我早就不是他的徒弟了,这些年来他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早就觉得厌恶,今日回来就是为了同他划清师徒界限,让他日后不要再打搅我的生活!”
我听得此话,悬在嗓子眼的心才落下,原来王敢当和何老鬼俩人师徒关系早就断绝,这样说来,他应当是和我站在同一战线的。
为首那人听王敢当这么一说,一时哑言,默声了良久,才开口道“大师兄,此事还是待见过老祖后再做定夺吧!”
王敢当点了下头,让面前三人起身带他去见何老鬼。
为首那人看向我,低声问道“大师兄,这人是?”
王敢当厉声喝着,闲言碎语无需多问。
那人被这么一喝,不敢再问,转身在前带路。
第38章 王敢当的身份()
走出房间到了一楼,那店老板见我和王敢当二人跟在那三人身后,面露惊色,他怎会不知那三人的身份,不敢多嘴,只是看着我二人。
身前三人将我俩带进一房间内,为首那人对着墙壁念着话,只见得墙壁上豁然显出一扇门,那人打开门,躬身让王敢当和我先进。
走进门,见门后是一条狭长的通道,蜿蜒向下,这通道四壁光滑,两侧石壁上挂着油灯,火光摇曳,将通道照亮,通道顶端不时有水滴下,滴答滴答作响,王敢当走在前,我跟在其后,那三人紧跟着。
又走了许久,有阵阵凉风迎面袭来,又走了数十步,眼前映入空旷之地。
王敢当皱了皱眉,压低声说,要是见到何老鬼千万别开口。
我心中不解,可也知他这样交代是为我好,不再开口问。
王敢当带着我继续向前走去,身后那三人只站在原地,不再往前一步,穿过这片空旷之地,一道朱红色的大门立于面前,这大门上铜锭镶嵌,足九九八十一个,门前静立两人,见是王敢当躬身行礼,将门打开。
一开门,只闻得一阵阵哀嚎声不绝于耳,待门全开时再向内看去,路两侧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刑具,老虎凳,头箍椅几乎每个刑具上都有一人在受刑罚,刑具侧站着人,身着红袍,头戴红纱,在执刑。
执刑人见到王敢当无不躬身行礼,王敢当却不置一眼,只往前走着,穿过这一片炼狱,有一处宫殿,这宫殿建设的奢华,比起青云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敢当行至宫殿前,推开门,烟雾氤氲,透过层层烟气向里看去,见一人端坐在正座之上,品着茶水,细细看去,见这人老迈,似是行将朽木般,脸上满是褶皱。
王敢当拱手作揖,行上一礼,开口道“不孝徒儿拜过师傅!”
我心中一惊,坐在正座之上的就是何老鬼,从没想过他竟然苍老成了这副样子。
何老鬼酌了口茶水,冷声问道“你还知道叫我一声师傅,看来我当初没白救你一命!”
“救命之恩,徒儿哪里敢忘!”王敢当回道,“不过秦川市眼下成了人间炼狱,这一切皆是出自师傅之手,徒儿望师傅及时收手,以免遭天谴。”
“天谴?”何老鬼把茶杯放在桌上,冷哼了声,“我就是天,谁敢谴我?”
这女鬼口气着实不小,只是在秦川市内,她已是只手遮天。
王敢当见何老鬼仍执迷不悟,说道“既然师傅一意孤行,徒儿只好今日同您划分关系,从此恩断义绝!”
何老鬼听得这话,干笑了两声,“我救你性命,教你本领,而今看来还真不如养一条狗来得实在”他挥了挥手,叹息道“也罢,这秦川市有我弟子千百,不差你这一个,走吧!”
王敢当拱手又作一揖,挺直了腰板,说道“还有一事,还请师傅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应允。”
何老鬼疑惑一声,喃喃道“只要无关我,但说无妨!”
我听得王敢当这么一说,心知他要提小影的事,可小影被抓来当作筹码,必然是要从陈长安手中得到某件东西,这事关乎何老鬼自身,他怎会应允?
王敢当哽了哽喉咙,说道“青门老道弟子被师傅擒来,不知师傅可否大开颜面,放了她?”
何老鬼一听,重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来,厉声道“换作其它事,我都可依你,只是这事没得商量!”
“那就别怪徒儿无礼了!”王敢当双目一瞪,眸中寒意闪过,双手攥起拳来,似是要同何老鬼斗上一番。
何老鬼察觉出空气中气息的变化,冷哼了声,不屑道“不自量力!”
我见两人未动手来,却已欲势待发,可王敢当这一身的本领皆是何老鬼传授而来,二者动起手来,同比于以卵击石,王敢当哪里会是他的对手,要是激怒了何老鬼,别说把小影救出去,怕是我二人都要命丧于此。
我拽了拽王敢当的衣角,低声劝说着,别冲动,从长计议。
可我这一开口,直觉得一双眼睛盯着我,我侧目看去正迎上何老鬼的视线,他怒声道“拿命来!”
话声未落,他一个箭步直冲向我,王敢当见势不妙,侧身一步挡在我身前,大喊着让我快跑。
何老鬼和王敢当二人缠斗起来,不相上下,我见何老鬼不过如此,要是这时我能助上王敢当一臂之力,降服何老鬼自然不难,可我视线扫视一圈不见有何能用得上武器。
何老鬼攻势愈发凶狠歹毒,每一攻直击王敢当要害处,使得他只得步步后退,招招防守
王敢当节节退后,见我不走,把肩上的肩搭子去了下来丢给我,说看看这里面哪个顺手就用哪个。
我接过他的肩搭子,翻找着,平日里看王敢当把这肩搭子当作是个宝贝似的,可翻找起来,除了袜子,裤头,还有那只装在笼子里的田鼠,连个顺手的东西都没有,我又翻了翻,从肩搭子底翻出几张照片。
这照片上拍的是一条头上有脓包的青蛇,吐着信子,这蛇此前在青牛村放牛岗的地洞里见过,在我脑海中陈长安翻阅的书上见过可这蛇到底是有什么意义,就连王敢当的肩搭子都有它的照片。
我来不及多想,此时何老鬼把王敢当逼到墙角处,面目狰狞,手钳住了他的喉咙,王敢当挣脱不开,身子被硬生生的从地拔起,脸上胀的通红,何老鬼大笑着道“既然你把他带来,那我就放你条生路!”说罢,他一松手,王敢当瘫倒在地。
何老鬼转身向我走来,狞笑着道“一个甲子前,你封印过我一次,我倒要看看你如今还有没有这能耐,再将我封印到那冰凉的河水中!”
我不解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一个甲子前封印过他?我都还没活到一个甲子,我笑着回说着,他认错人了,我压根就没见过他。
何老鬼尖声笑道“看来我换作这副皮囊,你就不认识了